第7章 師兄

  　　論劍大會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金烏西移，比試也已到了白熱化階段，謝行舟所向披靡，以戰無不勝的勢頭進入決賽，最後力克一位進入築基後期已久的師兄，拿下了第一名。

  　　大長老等人欣慰之餘又隱約焦急，論劍大會都結束了，還是沒發現無量劍的蹤跡。

  　　謝行舟執劍行來，長身如玉，惹得不少女弟子投來愛慕的目光。

  　　“恭喜你，行舟。”

  　　萬眾矚目中，秦知知唇畔微彎，走向謝行舟，朝他祝賀。

  　　謝行舟微微一笑：“多謝。”

  　　回神之餘，卻又總覺得少了些什麽。記得從前論劍大會，他實力尚淺，拿不到第一。知晚總守在他身側安慰，朝鬱悶的他笑著說沒關係，師兄永遠是我心中的第一。

  　　謝行舟如夢初醒，回頭找知晚的身影。

  　　卻發現知晚正望著觀看台的某個方向，露出淺淺笑意。

  　　“……”

  　　謝行舟眉間一擰，抬眸望去，見那方向坐著的正是五蘊宗的弟子，好像叫做什麽雲卿羽。而雲卿羽容貌出眾，氣質清冷，確實遠勝於其他人。

  　　他心裏湧起一陣莫名煩躁。

  　　而看台上，其他宗門弟子瞧見謝行舟的劍法後，均稱讚不已。

  　　器宗門鐵江豪邁笑道：“謝道友的劍法真是一絕，我雖有千斤的打鐵力，恐怕也敲不彎他這一把輕劍。”

  　　瑤熙柔聲附和：“是啊，而且謝道友已經築基後期，我等恐怕都自歎不如了。”

  　　一片讚歎中，有人忽道：“隻可惜五蘊宗的王玄機沒來，聽聞他法術絕妙，不知跟謝道友比孰高孰低？”

  　　話落，場中一寂。

  　　心有靈犀的，眾人紛紛望著五蘊宗的坐席——坐著的雲卿羽。

  　　誰都知道，今年五蘊宗來的不是王玄機，而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雲卿羽。雖然大家對此十分好奇，但雲卿羽清冷無比，沒人敢前去搭話。

  　　謝行舟亦然，且望向雲卿羽的眼神中些許低沉。

  　　秦知知離開五蘊宗比較早，沒聽過雲卿羽的傳聞，以為謝行舟忌憚雲卿羽，悄悄道：“師兄不必擔心，雲卿羽有病在身，根本比不過你，不足為懼。”

  　　殊不知，靈獸麒麟耳聰目明，而雲卿羽也五感敏銳，將這番話聽了個一五一十。

  　　小白有些生氣，悄悄道：“師兄，她說你壞話，肯定不是知知師姐！”

  　　雲卿羽不置可否，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知晚那張殷切而期盼的笑臉上，不禁微微笑道：“也許吧。”

  　　謝行舟終於按捺不住，道：“素聞五蘊宗王玄機道法高強，雲道友卻能取而代之，恐怕比其有過之而無不及，望賜教一二。”

  　　眾人嘩然，見識過謝行舟戰無不敗的氣勢，誰也不想招惹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雲卿羽，敢不敢應戰？

  　　知晚也深深地皺起了眉，卻是暗中瞪了謝行舟一眼——

  　　添啥亂呢？雲卿羽可是有舊疾在身命不久矣的，要是待會打傷了他，誰帶自己回五蘊宗？

  　　“……”

  　　萬眾矚目中，雲卿羽麵不改色，淡淡道：“好。”

  　　眾人震驚，他竟然敢！

  　　雲卿羽輕輕一踏，落在比武台上，雲淡風輕間，卻說出了一番令眾人更為震驚的話——

  　　“我應下謝道友的邀戰，隻不過，若是我贏了，還請道友將五蘊宗靈劍峰弟子，我的師妹還回來。”

  　　謝行舟聞言一愣，他的師妹？

  　　是了，記得秦知知曾經師從五蘊宗，可五蘊宗從未派人來過，所以他們漸漸也就不把這當一回事了。

  　　秦知知聞言麵色大變，上前拽住謝行舟，低聲道：“師兄！我不要回五蘊宗，靈劍峰一無所有，回去一定會受苦的。”

  　　謝行舟神色微頓，心中思緒紛亂。其實自從知晚醒來後，溫柔大度又善解人意。他偶爾覺得，有知晚在身邊，送秦知知回去也不錯。

  　　場麵一度僵持。

  　　眾人驚心動魄地吃著瓜，就在他們以為這已經是今天最戲劇的一幕時，更戲劇性的情景出現了。

  　　知晚站了起來，一把衝上前，抱住雲渡卿的大腿，大喊道：“師兄，我是知知！知知啊！你終於來接我了！”

  　　一個短暫的沉默後——

  　　謝行舟驚恐萬分：“知知？！”

  　　雲卿羽意味深長：“知知……”

  　　“你胡說什麽？！”

  　　謝行舟一把拽住知晚的手腕，失控道：“知晚，你不是知知！”

  　　“我說，那是知晚小師姐還是知知師妹啊？”大衍宗裏，眾人也品出了些許不對勁，就知晚是知晚還是知知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知晚小師姐好看一些，這應該是知晚小師姐。”

  　　“知晚小師姐溫柔內斂，這人奔放熱情，應該是知知師妹。”

  　　大長老問扶華：“宗主，你說這是知知還是知晚？”

  　　扶華眉間微皺，顯然，這是知晚，可他一時不明白知晚這是何意，故而並沒有開口。

  　　其他宗門的人見狀，也隱約明白了過來。

  　　看來，謝行舟身邊有兩個相像的小姑娘，其中一個是他的師妹，大衍宗知晚；一個是雲卿羽的師妹，五蘊宗知知。

  　　可是現在，分不清了。

  　　最後，瑤姬善解人意地溫聲道：“我們在此猜測也沒用，不如讓謝道友和雲道友來說，畢竟自己的師妹，總不能認錯罷。”

  　　“有道理。”

  　　“不錯。”

  　　謝行舟握著知晚的手腕，一字一句道：“這是我青梅竹馬的師妹，大衍宗知晚，我不會認錯。”

  　　他忽然回頭，問秦知知：“知知，你也清楚的，對嗎？”

  　　秦知知此刻明白了過來，謝行舟終究是舍不得知晚，她麵色微白，嘴角深深抿起，沒有說一個字。

  　　謝行舟一愣：“……”

  　　知晚哼了哼，甩開謝行舟的手，趁機一頓輸出：“你胡說什麽，你根本分不清我和知晚師姐，從前知晚師姐昏睡時，你總是抱著我喊知晚、知晚，我好想你。”

  　　謝行舟心神大亂，瞬間出局。

  　　眾人意味深長地交換了眼神，把發言權交給了雲卿羽這邊。

  　　知晚想起雲卿羽眼神不好，連忙抱緊了他的大腿，哭訴道：“師兄，你終於來接我了，我想死你了，嗚嗚。”

  　　“……”

  　　雲卿羽瞥見知晚幹巴巴的眼角，微不可聞地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後，不輕不重地唔了一聲——

  　　“是嗎？我也……很想你。”

  　　他朝知晚伸出手，語氣清冷間似乎蘊著笑意：“來，別哭壞了眼睛，我帶你回家。”

  　　這麽順利？

  　　知晚愣了愣，仰頭望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把手放在了他微涼的掌心。

  　　雲卿羽穩穩當當地將知晚扶了起來，藏在身後，朝謝行舟道：“謝道友，我師妹思念宗門，一心離開。君子不強人所難，想必你不會強留。”

  　　眾人見此，想起自己的同門，隻覺真是好一番感天動地的師兄師妹情誼，恨不得快點把他兩送回家。

  　　謝行舟第一個不同意，神色烏沉道：“知晚……知知她雖然是你的師妹，但與我亦同門多年，要想帶走她，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雲卿羽不曾有言，淡淡道：“請。”

  　　兩人說罷，各自拔出鞘中的劍。

  　　謝行舟的劍是一把中品法器，劍身泛紅，隱約有火光湧動。雲卿羽的劍雪白似錦，素雅無比，似乎隻是一把普通的武器。且謝行舟已築基後期，靈氣穩厚，雲卿羽雖瞧不出境界，卻似有病色。

  　　眾人心想，雲卿羽，輸定了。

  　　然而，隻一劍，眾人眨眼之間、呼吸之瞬，一白一紅兩劍破空相撞。錚鳴一聲，便見謝行舟神色微怔，手中長劍哐當墜落，清脆地一聲響。

  　　滿場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眾人這才驚覺，雲卿羽的境界……似乎不比築基後期低？

  　　知晚更是驚呆了，看雲卿羽的眼神仿佛見鬼似的，說好的病秧子呢？跟書裏說的怎麽不一樣？

  　　跟他走……真的能成嗎？

  　　雲卿羽淡然收劍，朝久久回不過神的謝行舟說道：“勝負已定，師妹我就帶走了。”

  　　說罷，轉身離去，清冷眼神中蘊著毋容置疑的威儀，輕輕瞥了知晚一眼，示意她跟上。

  　　知晚驚悚歸驚悚，身體倒是很誠實，不假思索地就跟在了雲卿羽身後。

  　　“……等等！”

  　　而謝行舟終於回過神，神色青白交加，不知道是不能接受輸給雲卿羽，還是不能接受知晚離開，倉促中朝知晚抓了過去。

  　　他這一擒裹著靈氣，勁道剛猛，猝不及防地就要落在知晚背心，而知晚卻毫無防備。

  　　眼見就要受襲，無量劍凜然出鞘，從儲物袋中飛了出來，劍光如電，靈氣碰撞，擋下了這一擊。

  　　眾人見狀竊竊私語：“那是……”

  　　“這把劍竟然能感應危險，出鞘護主，想必品階不低。”

  　　而謝行舟回過神來，麵色一白，望著知晚：“我……我不是故意傷你……”

  　　知晚心中一頓，麵不改色道：“沒關係。”

  　　倒不是她大度不跟謝行舟計較，隻是無量劍現身，雖然大衍宗的人一時半會認不出，但夜長夢多，還是盡快離開為妙。說罷，抓起無量劍，轉身就走。

  　　“等等！”

  　　人群中，秦知知忽然出聲，一時激起千層浪：“她手中的那把劍……是大衍宗劍塚珍藏無量劍！”

  　　“什麽？！”

  　　大長老拍案而起，袖風獵獵，喝道：“你所言當真！”

  　　說話間，一陣威壓猛然湧放，秦知知被威壓鎮得麵色微白，依舊道：“不錯，弟子曾經在劍塚中參悟，感知過無量劍的劍意。方才那把劍雖外形有所不同，但劍意與無量劍一模一樣！”

  　　大長老聞言，當機立斷：“來人，把他們圍起來！”

  　　烏泱泱一群大衍宗修士瞬間圍了上來，手執寒光凜凜的長劍，將知晚和雲卿羽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他們的修為，大多在築基後期到金丹前期左右。

  　　知晚麵色鎮靜，心裏已經開始罵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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