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取證 ◇
作者:一七令      更新:2022-09-12 09:48      字數:3698
  第66章 取證 ◇

    ◎調查薑尚書◎

    翌日, 蕭瑾聽說戶部那群被折騰不清,又被自己成功洗腦的進士倒黴蛋們已經又跑去幾個市場調查市價了,聽說……他們還準備查一查臨安府衙署。

    好小子們, 有魄力!

    蕭瑾十分欣賞, 並叫來張德喜,他對這個知府其實知道的並不多。

    若是不熟悉,問八寶問種玉他們是沒用的, 隻能問張德喜。畢竟這位老人家可是服侍他父皇服侍這麽多年了,知道的消息比誰都多。

    蕭瑾問及臨安府知府黃立夫一事, 張德喜知道他在意什麽,一下便戳到了癢處,他道:“黃大人自打先皇在位時便當了臨安府知府, 到如今已有七年光景了。政績雖平平,不過為人善於交際, 同朝中大部分官員關係都還不錯。尤其是……薑尚書。”

    蕭瑾立馬來了精神:“仔細說說。”

    張德喜道:“趙大人的姐姐嫁給了薑尚書,是如今的薑夫人。”

    這關係,自不用多說。

    蕭瑾冷哼一聲,政績平平也能在臨安府知府的任上待這麽多年, 說沒有暗箱操作蕭瑾根本不信:“父皇從前對他態度如何?”

    張德喜道:“聖上見他無功無過, 待他態度平平。”

    張德喜沒說的是, 先皇性子平和,不喜發作別人, 朝中那些人又慣會掩人耳目, 所以先皇才沒追究。

    先皇如此, 蕭瑾卻不相同。黃立夫一事, 他不便出手, 但是初出茅廬的進士們卻大有可為。且薑躍這回撞到槍口上, 這樣的好借口,不用白不用。

    於是第二日大朝會上,蕭瑾便當眾點明薑明等人聚眾鬧事。

    他隻需點出來,便有馮慨之心領神會地站出來,怒斥薑明治家不嚴。在紅白臉這件事兒上,他跟馮慨之的默契就沒缺過!

    一同被關進去的還有不少人,隻是他們家裏要麽就是身份顯貴但隻有虛職不在朝中辦事、要麽是入了朝但卻不夠格來大朝會的,唯一直麵蕭瑾怒火跟馮慨之冷嘲熱諷的,隻有薑明。

    薑明心中委屈,但這次卻是是他兒子被人拿到了把柄,隻能認罪。

    蕭瑾見他認罪都一副“我不服”的樣子,冷笑:“既然薑尚書也認了是你治家不嚴、縱子行凶,那便去領二十棍好了。隻有一點需謹記,薑家六郎當眾毆打六旬老人,心性歹毒,往後還是不要放出來為禍京城的好。”

    薑明身子一滯,何至於此啊?

    聖上這番話說完,他兒子哪還有什麽前程可言?到此時,薑明心裏僅剩的那點愧疚也沒了,不就是打個人,至於麽?他兒子還是個孩子!

    縱有萬千不滿,薑明還是不敢當眾頂撞。

    蕭瑾看他也不爽,瞪了他一眼:“愣著作甚,速速下去領罰。”

    薑明深吸一口氣,隱忍下來:“微臣領命。”

    蕭瑾看他一眼都覺得煩,但是目光落在殿中餘下人身上時,又漫不經心地敲打起來:“諸位家中有沒有為非作歹的,朕心裏都清楚,想必諸位自己心裏也清楚。這二十棍如今打在薑尚書身上,下一回,就不知是打在誰身上了。我不想當眾丟人,回去就給朕好生約束妻兒、族人,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眾人頭皮一緊,便是家裏清白的都有些後怕,更別所家裏本就不太平的了。

    看聖上這話,顯然是不會輕拿輕放了,以後還是聽話好好約束吧,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薑明領了板子不算,回頭還得一幫看熱鬧的同僚給氣得夠嗆,關鍵是那些人笑嗬嗬地看完了他的慘狀後,還氣人地加上一句:

    “幸好我家沒這麽不懂事的孩子。”

    “哎呀,我家那個平日裏倒是挺淘氣,不過對待老人小孩卻還算客客氣氣的,從不隨隨便便打罵人。”

    “薑尚書家的這一位脾氣躁,手段也確實狠毒了些,不怪聖上如此生氣。”

    呸!

    薑明恨死,你家孩子才不懂事,你家才狠毒!

    薑明被氣得麵紅耳赤說不來話,可後來還要這些人惺惺作態地給他扶上馬車。

    薑明很想硬氣地不讓他們扶,但他做不到。形勢比人強,他被打的這麽慘,若不是幾個人合力扶他是上不了馬車的。

    薑家如今還在商量著什麽時候把薑躍給接回來。

    薑家人都篤定他們能輕輕鬆鬆把人給接回來,不費一點力氣的那種。

    這樣的事他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薑家長媳看不慣黃氏如此溺愛兒子,對此頗有微詞,黃氏雖未叱責,但是長子回來之後他們將此事告知於他,話裏話外都是長媳不慈雲雲。

    那長媳聞言,知道好人沒好報,氣得再也不想插手此事。

    等晚些時候,聽說公公被人用架子抬了回來,還說是被薑躍給連累的,她才冷冷一笑,暗道報應來了。養而不教,教而不善,他們不倒黴誰倒黴?

    她倒沒覺得這是件大事。

    薑家哪怕得知薑明被打,埋怨之餘,也未曾害怕過,隻覺得聖上是小懲大誡而已。說到底,還是薑明的身份太高了,這可是吏部尚書,多少人的仕途都捏在他手上,就連丞相都得給幾分薄麵呢,豈會因為這點小事就一蹶不振了?

    黃氏請了大夫給薑明看過之後,才又提起了小兒子的事情。

    薑明揮退眾人,臉色也不甚好他跟妻子交代:“這兩日就先別跟你兄長聯係了,指不定上頭的人還盯著咱們呢。”

    黃氏不解:“怎麽就如此嚴重了,從前也是如此……”

    “從前是沒人知道,如今被捅破了,哪能還像從前一樣呢?”

    黃氏氣得直揪帕子,末了又不服氣地指著外頭:“先皇在世的時候可沒這麽多事!”

    李丞相在上頭撐著的時候更沒有這麽多的事兒!

    薑明臉色不佳:“可他不是不在了嗎?如今這一位,可不會那麽心善了。”

    “那總不至於一輩子都放不出去吧?不就是打了個人罷了。”

    薑明歎氣:“那能怎麽辦?聖上也沒說,如今隻能先關著,等什麽時候聖上消了氣,我再豁出麵子去求一求吧。”

    他不說黃氏也知道。

    黃氏溺愛孩子不假,可她沒有昏聵到罔顧家族安危所以這些日子她一直隱忍不發。

    薑躍本以為自己兩日後便能出去,結果兩日又兩日,他不僅出不去,反而連夥食都被克扣了。

    這日,瞧著他們又拿著兩個饅頭來對付自己,薑躍一氣之下直接把碗給踹翻了。兩個饅頭咕嚕咕嚕地滾到了牢房外頭。

    “作死的狗東西,拿著兩個饅頭是糊弄誰呢?不要命了?!”

    獄卒聽到動靜伸頭一看,卻沒像往日一樣一聽到薑躍使喚便過去了,這回誰也沒動,竊竊私語了兩句便立馬縮回了腦袋。

    “狗東西!”薑躍又罵了一句,“等我出去要你們好看。”

    罵人也是要力氣的,薑躍摸了摸肚子,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兩聲,叫得他渾身無力。

    薑躍順著牆,無力地往下滑:“一群狗東西,等我爹過來把我領出去,你們一個個都別想逃!”

    還有他舅舅,平時對他那麽好,這回竟然也不管他。等他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告一狀。最可惡的當屬那個死老頭子,他之所以這麽倒黴,完全是因為那該死的老頭子,若他痛快地把魚交出來,不就沒有這麽多的事了嗎?踹他一腳都是輕的,他怎麽就沒被踹死呢?

    薑躍隻是狂怒,到官署裏頭當差的卻隱約知道,這回的事情貌似跟以往不同,因為他們知府大人壓根就沒定薑躍等人究竟關多久。

    正因為拿不準上頭的關係,所以才一直關著,也沒人敢來救。

    但總這麽關著也不是個頭啊。

    與此同時,謝明月等人也開始著手查了起來。

    眾人都心照不宣地規避家中雙親。不少人心裏也都清楚,倘若家中父母得知他們調查黃知府跟薑尚書,必定會阻止他們。然而這件事情他們堅持要做,誰來也不好使。

    並沒有誰要求他們,隻是他們覺得要給百姓一個交代,要給外人一個公道。若是同流合汙,不管不顧,他們還當這個官做什麽?

    就這麽著,一群來自五湖四海,彼此之間甚至還有不少摩擦的新科進士,卻因為調查同一批人開始嚐試磨合,嚐試合作。

    蕭瑾知道他們開始有了動作之後,便吩咐張德喜派人協助。

    像黃立夫那樣的人精,即便是犯了事,也不會那麽容易查出來。這些進士心是好的,但如果沒有人牽頭,讓他們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也不像個事兒。

    瓷窯這邊,陳疏材好容易才將東西置辦好。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錢到位了,不管是窯還是人,他都給湊齊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陳疏材決定明天就燒一爐看看。為此他還特意挑了個好日子,明日就是個好日子,諸事皆宜。

    傍晚,陳疏材收拾了一番,哼著小調回去了。他都想好了,哪怕明兒做不出來什麽東西,可隻要聖上知道他為此拚盡全力,也會依舊器重他的。

    他才是聖上麵前最“紅”的那個人。

    才剛走幾步,正正好,遇上了同樣準備回家的馮慨之。

    “馮大人?”陳疏材停下腳步。

    “喲,這不是一門心思燒瓷的陳大人麽,怎麽,東西燒出了?”

    陳疏材垮下臉:“燒不燒得出來,用得著跟馮大人報告?”

    “用不著用不著,我不就是好奇嗎?這賣茶葉賣的好好的,怎麽想不通幹那一行?怎麽著,是想把你燒出來的那些瓷器賣的齊國?人家齊國不缺瓷器,他們的白瓷好著呢。”馮慨之沒別的意思,他就是純粹的嘴賤,見誰都想撩兩句,“別到時候折了本,還要自己掏褲腰帶貼上去,何必呢?”

    陳疏材眼睛瞪得像魚眼珠子一般,都快要凸出來了。

    馮慨之見他生氣自己就高興:“回頭要是讓聖上知道你不務正業,淨折騰些有的沒的,恐怕這市舶司得換人來管嘍。”

    狗東西!

    瞎了你的狗眼!陳疏材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拳,那方子就是聖上給的!

    陳疏材暴跳如雷地暗罵了兩句,可罵過之後,他忽然精神一振。這麽說來,那方子的事情連馮慨之這老貨都不知道了。

    虧他還自詡聖上最器重的人,器重個屁,到他這兒連邊都沒有。

    陳疏材得意了,解氣了,眼刀子一甩:“咱們拭目以待。”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就走了。

    馮慨之撓了撓臉頰:“這人沒毛病吧,擠兌他,他怎麽還得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