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作者:時三十      更新:2022-09-09 21:31      字數:8445
  第91章

    那盒糕點被分給了院子裏的小丫鬟,小丫鬟們吃得高興不已,私底下還偷偷地說起,安王送過來的殷勤最好再多一些,最後可都便宜了她們。

    之後,安王仍然還送了東西過來,隻是每一樣都被守門的交到了江雲蘭的手中,吃食都讓小丫鬟們分了,其他則都退了回去,就和原先一模一樣。

    沒過幾天,安王再寄信過來時,信裏頭就充滿了抱怨,怪她說話不算數,出爾反爾。寧暖看著,又險些笑了出來。

    她提筆將江雲蘭阻攔事情說了,等再回信時,安王似是已經接受了這個答案,又趁機提出要求,說是先前她答應的事情沒有履行,還要她再答應一個新的。

    寧暖不置可否,隻看著他將新的要求在心裏頭說了。

    安王又得寸進尺,又在信中要求,要她以後也要時常給她寫信,最好是每回他遞了信回來,都寫上一封才好。

    這可當真是得寸進尺了。

    安王的信送來的可實在是頻繁的很,現在還是隨著寧朗的近況來,最近卻是每日都有。寧暖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若是和一個外男每日都交換信件,這像是什麽話?

    寧暖看完以後,沒有再回信,直接將這封信燒了。

    過了一日,安王的信又出現在屋前,這回他在信裏頭的態度軟了半截,像是生怕寧暖生氣,連昨日提出來的要求也不再說了,隻小心翼翼地在信裏頭哄著她。

    寧暖看著越發覺得好笑,卻也什麽也沒有說,隻當是什麽也不曾發生過。等安王再送信過來時,她也如同往常那般每日在看。

    反倒是安王見她沒有生氣,又高興了起來,將自己先前提出來的要求忘得一幹二淨。

    唯獨看完了全程的汪全和香桃不禁在心裏頭同情他一番。

    親眼看著自己的主子歡歡喜喜地將主動權交到了寧姑娘的手裏,汪全終於忍不住提醒道:“王爺,您就忘了先前說的,要趁機讓寧姑娘喜歡上您的話了?”

    楚斐登時豎起了眉毛:“本王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汪全:“……”

    汪全指出來:“您先前還拿秋闈泄題的事情威脅寧姑娘,讓寧姑娘答應著收下王爺您送的禮物,可這些禮物都被寧夫人攔住了,王爺,您就打算這麽算了?”

    “當然不是。”

    汪全看看他剛剛寫好的信,裏頭可都是討好的話,哪裏有半點要借此威脅寧姑娘什麽的樣子?

    楚斐摸了摸鼻子,咳了一聲,色厲內荏地道:“本王自有打算,你倒是連本王都敢質疑了?”

    “奴才不敢。”汪全連忙低頭告饒,他想了想,又說:“那王爺是如何打算的,不如和奴才說說,奴才也好幫上王爺的忙,王爺您說是不是?”

    楚斐沉思一番,卻也想不出什麽主意來。

    寧暖平日裏待在寧府裏頭不出來,可寧府卻不是那麽好近的,尤其是如今寧彥亭和江氏統統看他不順眼,不管是任何人都不願意和他來往,更別說邀請他去寧府了。

    靜和的借口已經用過了幾次,若是用得多了,恐怕是沒那麽好用了。

    楚斐一時發愁。

    汪全又唏噓道:“奴才聽說,可是連祝公子都和薛大人的女兒定了親,那祝公子可是寧公子的朋友,他與寧公子年齡相仿,還比王爺小一些,如今可都定了親了。說起來,前些日子,太後又想要送人過來,好在這回王爺事先吩咐過,所以管事也沒有將人收下來……”

    他囉囉嗦嗦地念叨著,念得楚斐頭疼不已。

    楚斐在心中暗道:那祝寒山算什麽?上輩子,直到他死的時候,祝寒山可還是個孤家寡人一個。他那人陰毒刻薄,哪怕是得了皇上的重用,也沒有和他交好的人,更別說有哪位大人動過將女兒嫁給他的念頭 。

    或許是有的,可祝寒山那家夥性情古怪,許是全都推了。

    結果如今倒好,他的狀元都還沒有到手,反倒是親事先定下來了。

    楚斐想得眼紅。

    怎麽這重生了一遭,其他人都是順風順水的,唯獨他想要重新追上阿暖,卻比登天還難。他厚著臉皮追了這麽久,也沒見得阿暖對他的臉色有變得好過。

    可上輩子他也是先將阿暖娶進了府裏,再與她培養感情,如今卻是不行了。一想到上輩子阿暖是被迫嫁入王府,這輩子他就再也不敢想這種事情,不願再讓阿暖受半點委屈。

    楚斐在書房裏來回踱步,想不出頭緒,便隻好恨恨地道:“另一個寧家那邊如何了?”

    汪全連忙說:“寧朔已經回江州了,奴才知道,已經派人盯著他了,往後他不管做什麽,都會來稟報王爺的。”

    楚斐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那三皇子那邊呢?”

    “三皇子依舊在府中,沒有出來。”

    說起三皇子和寧朔,也是楚斐意料之外的收獲。

    他調查秋闈泄題一事時,還以為又是大皇子的手筆,可大皇子先前辦錯了事,如今乖順的很,絲毫不敢做任何逾矩的事情,更別說寧朔一直在江州,也沒有能和大皇子接觸的機會。

    可三皇子就不一樣了。三皇子的母妃出自江州大族,三皇子在眾位皇子之中不算太起眼,大皇子和太子鬥得正火熱,也沒有人注意他,因此也沒有人發現,他偷偷在江州累積了不小的勢力,甚至碰巧和寧朔碰見,將寧朔招攬成了自己的手下。

    此次科舉,也是太子主持,若不是祝寒山機敏,而他又早早察覺,恐怕也就這樣蒙混過關了。哪怕是事發了,也不會有人想到三皇子的頭上。而三皇子原本是想要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生,卻因著泄題一事,考題臨時更改,他那些做了準備的人手折了大半,其中成績最好的當屬寧朔,偏偏寧朔被剝奪了功名,往後也不能再參加科舉。

    若不是楚斐揪著寧朔這條線仔細盤查,也不會查到三皇子的身上去。

    就連當今聖上,也以為是太子手下除了紕漏,還將主持此次秋闈的考官都叫去罵了一頓,各有不小的處罰,下場最慘的便是三皇子推出來的那個頂罪羊了。

    而泄題一事終了後,三皇子則一直待在自己的王府裏,沒有再出來。他素來不起眼,也沒有人察覺。楚斐大概能猜得到,他是偷偷摸摸去江州了。

    楚斐將這些事情在心裏頭過了一遍,這才說:“備車,本王要入宮去。”

    汪全應了一聲,連忙出去準備。

    他入宮做什麽,當然是討賞賜去了!

    此次楚斐去找皇帝,又在禦書房門口遇到了太子,太子見著了他,也是高興不已,還主動道:“皇叔,你又來了。”

    楚斐笑眯眯地點頭應下。

    太子將他拉到一邊,感激地道:“我聽父皇說了,原來此次科舉泄題一事,是皇叔你先發現的,幸好皇叔你發現了,不然若是讓那些學子拿到了真考題,到時候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楚斐展開扇子,慢吞吞地道:“不必多謝。”

    “皇叔,你找父皇是有什麽事情?”

    楚斐抬了抬眼皮,說:“我立下了那麽大的功勞,皇上也不說點什麽賞賜,此次泄題的事情是結束了,可我在家裏頭等了那麽多天,卻是一直沒等到獎賞,你說說,這是不是皇上他不講理?”

    太子恍然大悟,立刻道:“皇叔放心,我立刻去給皇叔準備謝禮。”

    楚斐勾了勾嘴角,總算是施舍他一個笑臉。

    他繞開太子,也不等太監通報,便慢悠悠地搖著扇子進了禦書房裏。

    皇帝正在批閱著奏折,一聽到他進來的動靜,便不禁問道:“你又來做什麽?”

    “皇兄這話說的,好像是不願意見到我。”楚斐朝著太監招招手,太監便立刻搬上來一把椅子,他毫不客氣地坐下,吊兒郎當地道:“臣弟此次過來,也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訴皇兄。”

    皇帝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楚斐上一回來的時候,就帶來了科舉泄題的事情,這事情鬧了這麽久,可總算是有了結果。難不成是一件事情剛結束,又有了新的問題?

    皇帝放下朱筆,蹙眉道:“又出了何事?”

    楚斐的扇子一收,說:“這次是皇兄你出事了。”

    “什麽?”

    “皇兄你欠了我的賞賜,究竟何時才願意給我?”

    皇帝一愣,繼而搖頭失笑:“原來你惦記的是這個,朕一忙起來,差點將這件事情忘了。既然你都說了,那朕也不能虧待你,等會兒便讓你親自去挑賞賜,你說如何?”

    楚斐大喜:“那自然甚好。”

    他說完,便又迫不及待地道:“既然皇兄都這麽說了,那不管是臣弟要什麽賞賜,都願意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話都說出口了,自然也沒有反悔的道理。

    親眼看著皇帝點了點頭,楚斐這才美滋滋地道:“那臣弟看中了徐大人家的宅子,皇兄便替臣弟討來吧。”

    皇帝:“……”

    皇帝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方才說什麽?徐大人家的……宅子?”皇帝不禁重複了一遍:“你說的是宅子?不是女兒?”

    楚斐頓時嫌棄:“我要他女兒做什麽?他那女兒也不過才幾歲,和靜和差不多的年紀,我哪裏像是這般寡廉鮮恥的人?”

    皇帝:“……”

    那你要人祖宅,就不算是過分了?

    皇帝揉了揉額角,隻恨自己方才為何答應都這般快。

    他問道:“那你要徐卿家的宅子做什麽?是你的王府待得還不夠舒適?若是如此,朕再替你尋一座大點的王府便是。”

    “我王府空得很,可不能再大了。”如今的安王府裏頭連女主人也沒有,偌大王府空蕩蕩的。“我前幾日從徐家門前經過,瞧見他的宅子,不知為何,竟然十分合眼緣,過了好幾天也沒忘記,這不是才特地來找皇兄了。”

    皇帝隻覺得他自己有滿腔的話,可瞧著他理直氣壯的模樣,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你看中了誰的宅子不好,還要要人祖宅?”皇帝耐心地說:“若是朕幫了你,到時候又該如何麵對徐卿?”

    楚斐搖頭:“皇兄,你這就說錯了,那不是徐大人家的祖宅,徐大人是寒門出身,哪裏能有這麽好的祖宅,那是他後來置辦的,既然不是祖宅,臣弟想要買來,也不算過分,皇兄你說是不是?”

    皇帝啞口無言。

    楚斐狐疑地看著他:“皇兄該不會是想要反悔吧?”

    皇帝搖頭。

    沒辦法,誰讓這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呢?

    皇帝瞪著眼,隻看著他慢悠悠地起身離開,直到走到了禦書房門口,忽地想起了什麽,又轉過身來,問道:“對了,皇兄,置辦宅子的銀子,你不會還會向我討吧?”

    皇帝黑著臉將他趕走了。

    楚斐則是高興地不行。

    他看中了徐家的宅子,不為的別的什麽,隻因為徐家正好是寧家的鄰居,徐家宅子旁邊,不就是寧家?

    若是離得近了,他不就是又大把大把的機會可以接觸阿暖了?

    ……

    過了幾日,徐家宅子房契便被人送到了安王府裏。

    這一回,楚斐將事情憋著,一句也沒有和人提,哪怕是每日給寧暖寫信,也沒有提過關於徐家宅子的事情。

    唯獨江雲蘭納悶的很,閑來時還和寧暖說起來:“徐家實在是奇怪的很,好端端的,忽然要搬走了,還搬得十分匆忙,我瞧著用不了幾日,隔壁就要空了。”

    “搬走了?”寧暖問:“徐大人調任了?”

    “也沒有,我還問了你爹,你爹也沒聽說什麽消息。”江雲蘭說:“我還打聽過,徐家雖然是搬了家,可搬得地方也還是京城,倒是地段比這兒好些,也許是覺得這兒宅子太小,位置也不太好。”

    寧暖笑了笑。

    這宅子太小,位置不太好,可就是江雲蘭的心裏話了。

    好不容易把寧家宅子所有地方都買了下來,江雲蘭布置過後,又開始挑起了刺,覺得這兒實在是小。

    京城人口密集,地價也高,同樣的銀子,在京城買一做小宅院,去別的地方卻能買一個大園子。寧家是寧家老宅,傳了多年,寧家人一直沒挪過窩,可江雲蘭就不一樣了。

    她出身蜀地大族,祖輩也是顯赫,寧暖聽她提起過,說是家中祖宅偌大無比,族中所有親眷都住在一塊兒,也還是十分寬敞。用江雲蘭的話來說,寧家宅子還不如她的花園大。

    寧暖是沒有親自見過,也不知江雲蘭的話裏頭誇大了多少,可也明白她的意思,是在嫌棄寧家祖宅太小。若不是這是祖宅,寧彥亭舍不得離開,恐怕她早就使銀子在京城買下大院了。

    江雲蘭哎呀一聲,忽然道:“我倒是把這件事情忘了,早知如此,我去將徐家宅子買下來便是,將院牆一打通,這宅子不也變大了?”

    寧暖應道:“那娘不如現在就去問問。”

    江雲蘭也不遲疑,立刻就去問了。

    沒一會兒,她又悻然回來。

    “我問了徐夫人,隔壁宅子竟然已經賣了出去,可惜,若是我早點想起來,也不至於錯過這個。若是隔壁買了宅子的人好說話,我倒可以從他的手裏將徐家宅子買過來。”

    隻是不巧的是,直到徐家都搬了個幹淨,也沒見得隔壁有什麽人過來。

    又過了段日子,又有工人過來,按著圖紙來更改舊宅裏頭的構造。隻聽每日叮咚咣當的聲音傳來,江雲蘭派人盯了好幾回,也沒等到一個管事的人過來,又派人去打聽,那些工人也是一個字也不透露。

    江雲蘭隻能不甘心地應了,回頭還對寧暖說:“說不定這隔壁搬來還是什麽大人物,身份實在神秘的很。”

    “也不知道會不會和徐夫人那樣好相處。”寧暖說:“若是這樣,娘就又有一個說話的人了。”

    江雲蘭想了想,也不由得期盼了起來。

    隻是隔壁宅子動工的進度實在是太慢了一些,好似是要大改,連著寧家都改造好了,隔壁宅子還是咣咣當當,偶爾有工人搬著東西進進出出,無一不是名貴。

    天氣漸漸轉涼,江雲蘭給家裏人都置辦了厚衣裳,原本還打算給寧朗也寄過去,沒成想衣服還沒有送出去,寧朗就先回來了。

    寧朗回來的突然,半點征兆也沒有,某日一匹健壯的棕紅色大馬入了城門,騎過大街,一直到了寧府大門口才停下。寧朗翻身下馬,寧府守門的見著了他,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寧朗豎起眉毛,有些怒道:“我才離開多久,你連我都不認得了?”

    守門的這才回過神來,頓時大喜,喊了他一聲,忙不迭地朝屋子裏跑了過去。

    “老爺!夫人!小姐!少爺回來啦!”

    寧朗這才滿意,抬腳走了進去。

    江雲蘭和寧暖聞聲而來,一見著他,也是愣了一下。

    寧暖很快便驚喜地道:“哥哥,你怎麽忽然回來了?!”

    安王信裏頭可是一句話也沒有提呢!

    寧朗得意地昂起頭,道:“我特地沒有告訴你們,想著回來給你們一個驚喜,如今一看,你們果然是想我想得很。”

    江雲蘭:“……”

    江雲蘭手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給他一巴掌。

    她讓下人去和寧彥亭說一聲,自己則拉著寧朗往屋子裏走:“回來了正好,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寧朗頓了頓,一下子麵露遲疑,沒有立即回答她。

    寧暖立刻看出了不對勁之處:“哥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寧朗立刻否認:“怎麽會?我能出什麽事情?阿暖,你就是不太信任我了。”

    “那聽哥哥的意思,想必是在青州待得很好吧。”寧暖給他倒了一杯水,柔聲說道:“我看哥哥寄過來的信裏頭,哥哥在青州過的似乎很是不錯,安王給哥哥派的任務,哥哥也完成了?”

    “那是自然。”寧朗抱著茶杯,得意地道:“你哥哥我什麽時候辦不成事?”

    “那哥哥事情辦完了,這回能在家中待多久呢?”

    寧朗一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躲閃,支支吾吾地道:“就……再說吧。”

    寧暖和江雲蘭對視一眼,江雲蘭立即毫不客氣地揪起了他的耳朵:“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又闖了什麽禍了?什麽完成的很好,我看你是偷偷溜回來的吧?”

    “娘,娘!鬆手——”寧朗痛呼出聲:“娘!”

    “青鬆呢?”寧暖往他身後看去:“青鬆怎麽沒有和哥哥你一塊兒回來?”

    江雲蘭鬆開手,滿臉狐疑地看著他。

    寧朗捂著耳朵,懨懨地道:“青鬆還在青州,我是一個人回來的。”

    “這好端端的,你怎麽忽然回來了?”江雲蘭警惕地看著他:“若是出了什麽事情,你早些時候說出來,我們也能一塊兒幫你想想辦法,可別像是寧朔一樣,等到事情大發了,才讓家裏人知道。”

    寧朗一愣,頓時詫異地抬起頭來:“寧朔?寧朔怎麽了?”

    江雲蘭將秋闈泄題的事情和他說了。

    寧朗當即拍桌,憤憤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的!以前這人就慣會陰我,如今倒好,竟然連科舉泄題的事情都做出來了,若不是發現的早,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情呢!”

    更別說此次秋闈還有祝寒山參加,他可就祝寒山這麽一個朋友了,寧朔做出這種事情,不就是在害他的朋友?

    江雲蘭沒好氣地道:“既然你知道,還不快將你做的事情說出來。”

    寧朗:“……”

    寧朗的眼神移到別處,他摸了摸肚子,大聲地道:“娘,我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呢,你快讓廚房給我做些吃的端上來,不然我就要餓昏過去了。”

    “……”

    江雲蘭白了他一眼,到底也不敢餓著他。

    等寧朗吃飽喝足以後,便又立刻偷偷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見自己離開許久,屋子裏還和原來一樣,他頓時滿意不已,往床上一躺,竟是直接睡了過去。

    寧暖中途來看了他一眼,見他睡得沉,便又悄悄離開。

    “我瞧哥哥也不像是捅出了什麽大簍子。”寧暖說:“不然以哥哥的性格,早已經將事情說了,哪能憋到這時候,我看哥哥做的錯事,與安王交代給他的任務也沒多大關聯。”

    江雲蘭:“當真?”

    寧暖點頭,若是有關聯,恐怕安王早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又早就已經給她寫信了。

    “哥哥這般著急地從青州趕來,連青鬆也沒有帶,他就騎了一匹馬,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一路不停,今天也是趕了一天的路。”寧暖說:“哥哥不願意說,隻是我猜他的模樣,倒像是……”

    寧暖想了想,一下想不出什麽形容詞。

    江雲蘭問:“像什麽?”

    “像是私事。”

    “他平日裏頭什麽事情也不會瞞著人,青鬆更是什麽事情都知道,還有什麽事情是他能連青鬆都丟下的。那青州一窩山匪,他總不能還喜歡上了哪個姑娘……”江雲蘭頓了頓,又遲疑地道:“應該不會吧?”

    寧暖茫然:“那山頭還有姑娘?”

    江雲蘭:“……”

    江雲蘭隻覺得迎頭一棒敲到她的腦袋上,一下子將她敲得頭暈目眩,險些都站都站不穩。她連忙扶著桌沿坐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兩口壓了壓驚,一口氣這才喘了回來。

    江雲蘭心驚膽顫地道:“從前我可沒看出他是這樣……”

    這好好的兒子,去了一趟青州,做了一次山匪,總不能看到山匪窩裏的某個山匪頭子了吧?!

    江雲蘭一時想的多了,更是情不自禁想到了以後寧朗帶著一個虎背熊腰肌肉虯紮的彪形大漢回來,還要叫自己娘……她呼吸一窒,連忙又喝了兩口水,將心中的驚恐壓了下去。

    寧暖:“娘?”

    江雲蘭喃喃:“當初他去青州,是我親自點頭答應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該如何和你爹交代才好……”

    她也就寧朗一個兒子,以後可不就沒孫子抱了?

    “娘?!”寧暖納悶道:“娘,您都在想什麽呢?”

    江雲蘭這才總算是緩過了神來。

    她連忙抓住寧暖,道:“阿暖,你哥哥身上發生了什麽,你可一定要問清楚。”

    “娘,我當然會的。”

    寧朗這一睡睡得天昏地暗,他還沒醒來,楚斐倒是先找上門了。

    楚斐親自上了寧家,讓守門的下人通報一聲,還不等到回複,便徑直走了進去。一見到人,他便立刻問道:“寧朗是不是回來了?”

    江雲蘭應道:“是回來了,是王爺讓他回來的嗎?”

    “本王何曾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楚斐黑著臉道:“本王倒是也想知道,他在青州待得好好的,怎麽忽然一聲不吭回了京城,若不是有人來告訴本王,本王連他已經回家了也不知曉!”

    “那……那他回來,是闖了什麽大禍?”江雲蘭試探地問道。

    “倒也沒有。”

    江雲蘭這才長舒一口氣,放下了心來。

    “他趕了一整天的路,如今已經累得睡下,等他醒來以後,定會讓他親自去向王爺賠罪。”江雲蘭問:“不知王爺這回能準許他待在京城多久,民婦許久沒見著他,實在是想念的很,若是王爺答應,便讓他在家裏頭多陪民婦幾天。”

    楚斐想了想,最近的確沒什麽要緊的事情,而阿暖和她哥哥感情一向也好,如今好不容易見到寧朗,阿暖肯定也高興的很。於是他便點頭應了。

    “隻聽本王吩咐便是。”

    江雲蘭這才高興。

    然後緊接著,她就毫不客氣地將安王趕了出去,連一杯茶也沒有留他喝。

    楚斐震驚不已,沒想到她會這麽快翻臉,他站在寧府門口,抬頭對著寧府兩字看了半晌,又轉頭看看不遠處的徐家舊宅,這很快即將成為他的新宅子。楚斐在心裏想了想得了新宅子後的準備,這才總算是順了氣,美滋滋地搖著扇子走了。

    寧朗一覺睡到了晚上,等到了月上梢頭,才總算是醒了過來。

    他躺在床上,回味了一番家中大床的舒適,摸摸肚子,又覺得餓了,這才總算是起了床,慢悠悠地往前廳去。

    正巧,寧家也才剛開始晚膳,寧朗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又親親熱熱的和寧彥亭說了一番話。

    寧彥亭也是許久沒見他,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喝過了兩杯酒,他也不由得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麽忽然回來了?”

    寧朗:“……”

    寧朗移開視線,筷子夾起一塊魚肉,小心翼翼地吐掉了魚刺,這才咽了下去。

    剔魚刺的工夫裏,他像是做好了一番心理準備,才下定決心,放下筷子,抬頭鄭重地對寧彥亭和江雲蘭道:“爹,娘,我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們說。”

    江雲蘭心裏一咯嗒。

    寧朗:“我要娶一個人。”

    江雲蘭手中的筷子啪嗒落到了地上。

    眾人頓時朝她看了過去。

    江雲蘭低頭咳了一聲,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新筷子,這才淡淡地道:“此事等晚膳以後再說。”

    她真擔心吃不完這頓晚飯。

    寧朗提起來的一口氣一下子泄了,他拿起筷子,又繼續吃了起來。

    寧暖左右看了看兩人,也什麽也沒有說。

    寧彥亭什麽也不知道,又高興地說起了先前他寄給祝寒山的禮物。

    “你給寒山的賀禮,我也瞧見了,竟是一張虎皮,我聽寒山說,那還是你親自打的?”

    寧朗喏喏應是。

    “幾月不見,你都變得這般厲害了,原先連一條狗都打不過,現在倒好,倒能打死一隻老虎了!”

    寧朗心想:其實他也不過是趁亂補了一拳頭。

    隻不過是在朋友麵前,自然要吹噓一番。

    寧朗抬眼看看寧彥亭滿臉高興的神色,咬著筷子又陷入了糾結之中。

    他爹一直想要他找個溫柔賢淑的姑娘,若是讓他爹知道,他要娶一個能打死老虎的女人,怕是要昏過去吧?

    若是讓娘知道了,該不會還要親自上手揍他吧?

    就是不知道他娘打人,和那個母老虎打人,到底是哪個比較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