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要要子      更新:2022-09-07 20:55      字數:4807
  第69章

    疾雪直接和桂雲扶擦肩而過, 走進人群。

    擂台上,五連勝的弟子正持著劍衝底下的人群叫囂:“還有沒有敢上來的?要是害怕,早點向長老棄權。”

    疾雪擠開人堆一步跨上擂台, 弟子認出她是蓮班的,不屑一顧:“下一個你要來?你確定?”

    “哪兒那麽多廢話。”她抽出木劍,站到擂台另一邊:“趕緊的。”

    弟子氣笑, 簡直不敢相信她這麽狂, 本來還打算好言相勸一番的:“你一會兒可別後悔。”

    隨著長老一聲令下,弟子右手握劍, 往裏注入靈力, 他的靈力等級比別人高一截, 所以隻要能先發製人, 對麵往往招架不住。

    靈力注入完畢, 他正要揮臂朝疾雪斬去, 可剛一抬頭,凶神惡煞的罡風神不知鬼不覺,唰地逼近到他眼睫毛的距離,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閃躲和操作的空間,靈力在他眼前炸開, 他以一種極其狼狽的姿勢被震飛出去。

    這個過程從疾雪走上擂台開始, 不超過五秒。

    除了長老,幾乎沒人看清她的動作。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

    要是剛才那個弟子是因為天資高人一等才屢戰屢勝, 那眼前的疾雪,絕對是是靠的實打實的實力。

    可是,她怎麽會有這種實力?

    她不是蓮班的人嗎?

    連長老都看得愣住, 心道他怎麽沒看出這個弟子有如此功力。

    那……載陽長老跟他說的, 都是真的?

    疾雪麵無表情收回劍, 沒覺得心裏的火氣因為揍了一兩個人有所消散,偏頭望向台下。

    “下一個,誰來?”

    沒人答話。

    修士都有一種本能。活命的本能。

    什麽是可以與之一搏的,什麽是絕對危險的,他們分得清清楚楚。

    比如之前那個弟子就是正麵衝突雖然敵不過,但也不是不能靠計策贏他。

    可看過剛才疾雪,那靈力、那真氣、那運用罡風的熟練度,別說正麵硬碰硬,一切小手段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都不可能行得通。

    不知是誰率先道:“長、長老……我要棄權!”

    之後的人也緊跟著紛紛道:“長老,我也棄權,我也棄權!”

    莊曉月是驚呆了。

    她和疾雪相處有一陣子了,怎麽從來沒發現她有這等實力?

    “她她她,她擱這裏扮豬吃老虎呢。”她道:“難怪……難怪之前在村子裏她會用治愈訣,難道她不是練氣期,是築基期的修士?”

    懷青沒好氣地想:何止築基,隻怕比築基遠遠恐怖得多。

    沒一會的功夫,幾乎所有弟子都棄了權,長老頭疼得很,但連他自己都很驚訝疾雪的實力,更別說這些剛入門的新手修士。

    有幾個不信邪沒棄權的走上擂台和疾雪挑,無一例外一招之內被打得屁滾尿流。

    “太、太可怕了吧,怎麽會這樣?”

    “連梅班的人都打不過她?”

    “等等,還沒有!柳南!柳南你沒棄權的話就快上啊。”

    眾人把目光投向柳南。

    柳南剛才一直隻在旁邊圍觀,聽到自己被點名才往前來到擂台下。

    疾雪以為他要上來和自己比劃,誰想這眼珠子長腦門上的大少爺竟然衝她一拱手,深深彎下腰:“此等天資,我是萬萬不敵的。閣下才是真正有資格拿下頭籌的人。”

    疾雪:?

    這人又犯什麽病了?

    梅班的弟子道:“柳南你幹嘛,要棄權就棄權,還要捧蓮班一腳滅自己班威風是吧。”

    柳南好脾氣地訂正:“說話別這麽難聽,既然都棄權了,你們為何不大方認可疾雪的實力?”

    如此這般的爭執中,弟子們已經要麽棄權要麽都被打趴下了。

    還有一個不算是天罡宗的……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移向了人群最後麵的桂雲扶。

    商人……雖然和他們一起修習,但他是商會來的,也許不是練氣期。

    他是不是有可能替梅班挽回顏麵呢?

    眾人慢慢後退,替桂雲扶讓出一條通往擂台的道路。

    他上前,握住不知是誰擱在一旁的木劍。

    別人以為他有修為,疾雪是知道他不僅體力差、身體嬌,還一點修為也沒有的。

    她道:“你不如早點棄權。”

    桂雲扶沒理她,將劍執在手中,走上擂台。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不舍得對他動手?

    疾雪心裏有氣,眼神也冷得很沒有溫度。

    桂雲扶視若無睹,將木劍輕輕一抬,劍尖指著她:“請賜教。”

    這三個淡如止水的字不知哪兒刺激了疾雪,上一秒她還站在離桂雲扶幾米開外的地方,下一秒,眾人再眨眼,她已經揪起他的衣領把人摁倒在地。

    桂雲扶基本沒反抗。

    他也反抗不了。

    當康在阿葵那裏,沒人可以替他偷偷打開儲靈袋。

    沒有儲靈袋,自身又沒有靈力,隻要她不放水,他能怎麽樣?

    後背結結實實撞到地麵,她聽見他輕輕悶哼了一聲。

    很痛是吧。那肯定很痛了。

    畢竟她下手沒留情。

    木劍貼著他雪白的頸側在地麵砸出一個小坑窪,疾雪拽著他的衣襟:“就這?那你怎麽跟我比?”

    “……”桂雲扶沒答話,但能感覺到麵簾後的眼睛正注視著她,疾雪突然很想看看他現在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生氣?悲傷?還是後悔?

    但這可是那個桂雲扶。

    他會因為算計了別人而後悔嗎?

    疾雪突然覺得沒有掀開他的麵簾去看的價值,浪費時間而已。

    馬了個巴子的。

    自己怎麽這麽像個傻X?

    現在還想著他會不會後悔?

    她以為早就用時間來證明了自己絕對會站在他這邊,但對方卻從頭到尾都沒信任過她。

    那她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麽東西?一個不懷好意隨時要害他的人?

    “你……在生氣嗎?”忽然,身下傳來桂雲扶那壓低著地,有些不確定的嗓音。

    搞了半天,他還沒發現她生氣了是吧。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她道:“我又不是你的誰。你不用為了我這種人大費周章想太多。做你自己想做的不就好了?就像之前一樣。”

    恐怕從來沒聽過她說話這麽帶刺吧,她抓著桂雲扶的衣服,感覺到他的身軀微微滯了一下。那幅度很輕,很難被察覺。

    疾雪對誰都說話不好聽過,就沒對桂雲扶這樣過。

    以前是舍不得,也不想。現在,說都說了,那就這樣吧。她心情複雜,但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生氣了如果不表達,誰會知道你在生氣?從不吝嗇表現情緒是疾雪難得的優點。

    劍已經擦著人脖子過了,勝負早就分出。

    眾人也不知道疾雪揪著商人衣服時的那段迷之沉默是二人進行了怎樣的交流。反正她要站起身時,對方忽然伸手揪住她的衣袖。

    疾雪反手一甩,木劍不慎在他手腕處一打。

    啪。

    和手骨相撞,動靜不小。

    桂雲扶指尖一顫,鬆開了她。

    疾雪本來想說點什麽,但自己又不是故意拿劍打他的。

    那她解釋什麽?

    搞得好像是她的錯一樣。

    她心情煩躁,沒看他,轉身走向長老。

    “是我贏了吧?”

    長老愣愣點頭,錯愕震驚又好奇:“我隻聽說天才會越變越好,還從不知道廢物能一夜翻身。”

    疾雪:?你能說點好話嗎。

    擂台賽結束的時候,太陽完全落到了山背後。莊曉月興奮地趕來,邀請疾雪一起吃晚飯慶祝一下他們班鹹魚翻身。疾雪點頭,把得來的腰墜遞到懷青麵前。

    他約莫沒想到她真會給他,反倒有點猶豫無措:“你真的要給我?”

    疾雪:“你不是想要嗎,我又用不上這東西。”

    “……那你還可以給商人呀。”

    她毫不猶豫地嗤道:“人家怎麽可能看得上我這點小恩小惠?要真給他了說不定還要懷疑懷疑我的動機呢。”

    這明顯蘊著怒意的話讓懷青心底失笑。

    看來她真氣得不輕。

    也不知道商人到底幹了什麽。

    “那……謝謝你。”他把碧綠的腰墜珍重地捧在掌心裏,小聲道。

    “好了好了,我肚子都餓扁了,快去吃飯吧。”

    轉身時,疾雪感到身後向自己投來的那道視線。她透了口氣,沒回頭。

    ……

    “商人。”

    陸鳴之和向晚晴剛才在擂台下看了有一會了。等弟子們都散去,二人才來到桂雲扶身前。

    “嚇我一跳,還好魔頭知道分寸,我還以為要被長老發現了。”

    向晚晴道:“師兄當年比這出挑多了,沒見長老們懷疑你。”

    陸鳴之毫無自覺:“真的?我很低調了吧。”

    名義上,還有一個魔將沒被抓到。陸鳴之和向晚晴身負取得混元珠的重任,時不時就要出門裝裝樣子給玄紫真君看。

    今天回來一趟,恰巧碰見他們打擂台。

    而且還是疾雪和桂雲扶。

    他要沒記錯的話,魔頭和這商人關係出奇的好,簡直好得他覺得不正常的程度。

    怎麽才幾天不見就兵刃相對了?

    “你的手沒事吧?”向晚晴蹲下身看桂雲扶:“要我用治愈訣嗎?”

    他細瘦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現出一道駭人的紅印。已經有點腫了。

    可想剛才疾雪那一下打得有多用力。

    痛感很清晰。從指尖到手腕麻木沒有知覺。

    桂雲扶想起疾雪剛才在擂台上的話。一邊說的時候,她眼睛裏的怒火和沮喪幾乎要漫出來。但其中似乎沒有後悔和驚慌失措。

    “不用。”所以他拒絕了讓這股痛感消失的要求:“就這樣吧。”

    向晚晴點點頭:“那你和魔頭是怎麽了?反目成仇了?”

    他們有知道的必要。如果魔頭和商人真的反目,那很難保證她不會在天罡宗裏做什麽。

    當初約好的“一起尋找能摘除混元珠的辦法”的約定,要不要帶上魔頭就不一定了。

    “反目。”桂雲扶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因為戴著麵簾,沒人看得見他是什麽表情。

    但向晚晴莫名覺得,他的身形在月色拉扯下顯得有些單薄。

    “應該還沒到那地步吧。”他說:“……我不知道。”

    她挑眉和陸鳴之對視一眼。

    這個商人和他們也算有些交情,從來是個做事不拖泥帶水,說話也不躊躇猶豫的人。起碼,“不知道”這種不確定的詞匯是從來沒在他嘴裏聽過的。

    到底出什麽事了?

    陸鳴之沒想那麽多:“朋友哪有隔夜仇啊。聽我的,吵架這事,拖得越久越難和好。”他心虛地瞥了眼向晚晴,咳咳道:“經驗之談。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麽了,但這不就是低頭服個軟的事嗎。”

    “那一般誰先服軟?”向晚晴道。

    陸鳴之趕緊道:“當然是有錯的那一方了。”

    桂雲扶沒理他們。

    他看著手腕的傷,另一隻手在自己胸膛上緩緩按了按,好像那裏徒然生出一股痛感,讓他不禁顰起眉梢。

    “天不早了,要不咱們順道一起回宿舍?”陸鳴之沒打算過多幹涉他人的私事,岔開話題:“不過去膳堂吃頓飯可能比較好。沒記錯的話,你們明天應該還要上山去修煉。那山很陡,沒點體力爬不上去的。”

    “不必。”桂雲扶站起身,拍了拍衣擺:“我想回去休息。”

    “那也行,咱們一起吧。”

    繞過熱鬧的膳堂,三人走上安靜的宿舍小徑。

    “說起來,我去迎師尊出關時,聽他說你們去過風陵穀的秘境了?”因為這是曾經的執念,陸鳴之有點在意:“打開了嗎?”

    見桂雲扶搖頭,他歎氣:“果然沒那麽容易。”

    向晚晴:“畢竟師尊他老人家嚐試了好幾百年都沒什麽結果。”

    陸鳴之道:“對,我想起來了。如果不是因為天雷必須閉關,師尊估計還像早年一樣在四處尋找辦法呢。”

    “陸少主知道那處秘境是誰留下的嗎?”桂雲扶問。

    他搖頭:“不是天然形成的嗎?估計藏著很不得了的寶貝,不然師尊不會那麽拚命。”

    見他什麽都不知道,桂雲扶不再問。

    一路上,盡管陸鳴之已經在努力活躍氣氛,但向晚晴不會陪他鬧,桂雲扶也沒搭腔,三人間的空氣反而越來越低壓。

    到了宿舍,桂雲扶衝二人點了點頭就轉身走上樓梯。

    “……我還是頭一次見商人這麽消沉。”陸鳴之在後麵摸摸下巴。

    向晚晴:“難為師兄還會察言觀色。”

    “什麽啊,你師兄我什麽時候不會了。”

    打開寢房的門,桂雲扶進去就摘掉麵簾,在漆黑中摩挲著,動作有點雜亂無章法地點上了燈。桌子上放著一麵銅鏡,火光亮起來,在上麵照出他的臉。

    鼻挺唇紅。眼尾微挑。是一張穠麗勾人的臉。

    但那雙黑眸懨懨地被擠壓在眼皮下,其中沒什麽情緒。

    他脫了雲靴,躺倒在軟榻上,身軀微微陷進去,整個人蜷縮起來。手腕已經徹底紅腫起來,發青發紫,在橙黃的光線下格外猙獰。

    他臉頰發白,幹脆閉上眼,埋入枕中。

    “好痛……”

    這感覺,似乎比之前被她親得嘴疼腰疼時,還要痛上一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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