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子殿下慎言，我父皇可從來沒有說過要派官員同你回金國！”趙楷打斷斡離不的話。

  “什麽！”斡離不一拍桌子，怒視趙良嗣，“趙大人！你難不成一直戲耍於我？”

  趙良嗣不知道怎麽回答斡離不，隻得低頭不語。

  趙楷一聽，便問，“金使不要生氣，且說與我聽聽。”

  “趙大人在半個月之前曾與我說，你們大宋的皇帝會寫一道國書與我，然後派使者與我一同回大金。”

  “哦，原來是這麽一會兒事啊！”趙楷道，“我父皇確實是有這個意思的。”

  “那你剛才怎麽說你父皇從來沒說過這話？”

  “我的想法你是知道的”趙楷道，“我一直不希望大宋與你們金國一起攻打遼國。”

  “哼！”斡離不冷哼一聲，他當然知道這個惲王是個堅定的反同盟者，“你們皇帝既然有這個意思，那為什麽又要食言而肥？”

  “尊使可能對食言而肥這四個字有什麽誤解。”趙楷笑道，“我父皇既然沒有明確說出過這句話，那他就不能算是食言而肥。”

  “那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應該先問問你的父親，他是什麽意思！”趙楷指點道。

  “你什麽意思？”

  “你父皇早就已經和遼國議和了，你不知道？”

  “這事我知道，但這和我們結盟有什麽關係？”

  趙楷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當了婊子就不要立牌坊，我現在把這句話送給你們。”

  “你們一邊與遼國人議和，接受遼國人的冊封，一邊又來找我大宋商議攻遼事宜，你不覺得你們這種做法太不要臉了嗎？”

  斡離不臉色一沉，“我敬你是大宋朝的惲王，但你別踐踏我們大金國勇士的尊嚴，否則我跟你總有一個要躺在這裏。”

  “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反對與你們結盟嗎？”趙楷冷笑。

  “為何？”

  “因為你們乃化外蠻夷！不懂教化，不服王道，毫無誠信可言！”

  “哼！我們隻敬服強者！”

  “所以我才不敢與你們結盟！遼國強大嗎？結果呢？被你們窺得一絲衰落的可能，便失去了敬畏之心，瘋狂噬主。倘若和你們結盟，哪一天被你們看到了我大宋的一絲落後，豈不是也要被爾等點足兵馬來攻開封？”

  斡離不一拍桌子，“既然你大宋毫無結盟之心，那我便就此告辭！”

  “好走不送！祝金使回國旅途一路順風！”

  “哼！”斡離不帶著怒意，轉身離開了正店。

  “殿下不該如此將金使回絕的。”趙良嗣歎了一口氣。

  “那我該如何說？”趙楷問，“父皇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你為何還拖著遲遲不告訴那斡離不真相？”

  趙良嗣不言。

  “你不說我也知道！”趙楷哼了一聲，“不就是燕雲十六州？別做夢了！”

  趙良嗣抬頭，“你說什麽！”

  趙楷說，“我叫你別做夢了！”

  “為什麽？”趙良嗣恨聲問，“給我一個理由！”

  “你去過西北嗎？”趙楷問。

  “沒去過。”

  “四川呢？”

  “也沒去過。”

  “江南也沒去過？”

  “沒有。”

  趙楷道，“難怪，若你去過這些地方，也不會想出這等荒唐之計。”

  “你到底什麽意思？我的計策哪裏不好了？”趙良嗣紅了眼，一把抓住趙楷的手。

  趙楷將手從趙良嗣手中抽出，“因為大宋沒有多餘的錢去支撐兩線的大戰了。”

  “你胡說！大宋怎麽會沒錢？你看看這東京！”趙良嗣說。

  “你的目光隻看到了這東京的繁華，我建議你去四川，去江南看一看，看看當地百姓們的生活。”

  “若你還是覺得他們過得尚可，我建議你再去西北走一遭，你會見識到什麽叫做人間地獄。”

  “你怎麽就如此篤定？”趙良嗣問，“你又沒出過東京。”

  “因為我是皇城司的提舉！天底下每個地方都有我的耳目，我對大宋的了解遠比你知道的多。”

  趙良嗣將信將疑，“即便是這樣，難道就這樣白白錯過收複燕雲的機會了麽？”

  “你認為金國多久可以消滅遼國？”趙楷反問。

  “我預想，十年之內，遼國之領土可能盡皆歸金所有。”

  “那你預想的比我還長些。”趙楷道，“八年！”

  “什麽！”趙良嗣料想自己預計十年內金可滅遼就已經是頗為讓人驚異了，沒想到趙楷預計的時間比自己還短，“那你為何還反對與金聯盟？”

  “我剛才已經說了，大宋已經承受不起這麽大的財力消耗。”

  “那你有什麽辦法嗎？”趙良嗣問。

  “暫時毫無辦法，除非父皇停止修建萬歲山，然後再縮衣減食，削減稅賦，精簡官員。”

  “這不太現實！”

  “所以還有一個辦法！”趙楷道。

  “什麽辦法！”

  趙楷沾了一點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寫下“西夏”兩字。

  趙良嗣愣住。

  “為今之計，隻有快速拿下西夏，才能借西夏的國庫補充我大宋的國庫。”

  趙良嗣道，“可西夏連年征戰，隻怕如今國庫也同樣空虛吧。”

  “國庫空虛不等於國內貴族沒有錢。”趙楷意味深長道。

  “此計當真可行？”趙良嗣道。

  “你還有別的什麽辦法嗎？”趙楷道，“與其送錢給金國去搞那勞什子聯盟，不如趁此時間壯大己身，否則一旦遼國滅亡，金國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大宋！”

  趙良嗣開始思索趙楷所言的可行性。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趙楷拉起趙良嗣，“還沒吃飯吧？來，我這桌的菜已經上來了，先吃飯。”

  趙楷將楞頭思考的趙良嗣拉入座位。

  梁紅玉好奇地望過來，“這位大人真是個怪人！”

  趙楷微笑，“咱們不用管他，吃自己的。”率先自己動筷子向豉汁雞夾去。

  香味飄到趙良嗣的鼻子中，將他從思緒中拉回現實，這才看到趙楷二人在吃飯。

  “殿下，我想我應該如你所說先去江南與四川看一看。”

  “沒問題，我支持你。”趙楷笑道，“你久居北國，去南方看一看，絕對能見識到不一樣的大宋。還有八年時間，不用急，在之後再來找我。”

  “那在下就告辭了！”趙良嗣抱拳道。

  “不吃點嗎？”趙楷指著一桌菜。

  “不必了！良嗣這就回去向官家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