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

  蔡京坐上了堂，蔡攸才姍姍來遲。

  “今日早朝，你在幹什麽，為父早叫你不要與王黼等人走得過近。”蔡京喝了口茶，看了他一眼。

  “父親，兒子覺得王侍郎說的有道理啊。”蔡攸道，“此時的確是攻遼的好時機。”

  “你知道什麽？”蔡京道，“那遼國豈是你想象中那麽弱的？”

  蔡攸不以為然道，“父親，那遼國如今正在內亂之中，對金國連戰連敗，已有滅國之象。

  反觀我大宋西北連戰連捷，海內升平，國力日隆，已不可同日而語。”

  “我平日裏叫你多觀察留意民間，你卻隻看到了眼前的這個開封城？”蔡京道，“大宋的天下哪裏有你眼前看到的這般太平，這太平盛世之下的處處凶機你卻看不到。”

  蔡攸撇嘴道，“父親教訓的對，兒子受教。”

  “以後你在朝堂上多聽少說，不要摻合進王梁二人中去。”蔡京道。

  “父親這話兒子不敢苟同，士者，以天下為己任，官家是要與我等士大夫共治天下，卻為何不能參與進其中？”蔡攸不服道。

  “那你也要看清形式！什麽都不懂就隨便發表意見，你以為是在街上討價還價嗎？況且眾人皆知我與那王黼分屬兩個陣營，你卻支持他王黼，讓別人看了作何感想？”蔡京將茶盞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生氣道。

  “說到底你原來在為這事生氣，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我隻不過堅持自己的想法，隨著眾臣附和了一下王侍郎。

  別人作何感想？別人隻會覺得我直言敢說，不避諱，倒是父親你，為了自己的相位而排除異己，著實讓人不齒！”

  蔡攸也覺得十分生氣，自己堅持自己的意見，憑什麽事事還要聽你這個老頭的，自己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孩了，今年都已經年過不惑，卻還處處生活在一個宰相父親的光環之下，你這個做爹的又何曾考慮過自己的感受？

  “你！你這個逆子！”蔡京氣的破口大罵。

  “大哥，你這話說重了！父親日日夜夜為國家前程著想，又怎是因為區區一個相位而排除異己呢？”蔡絛在一旁見蔡京被氣到發抖，急忙前來安撫。

  “哼！別假惺惺了，你就天天隻會說些討好父親的話，寫點詩詞文章顯示自己多有文采，難道我蔡攸就比你差嗎？

  憑什麽你說的話就有道理，我說的話就要被批？

  我看父親你就是偏心！”蔡攸拂袖而去。

  蔡絛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逆子！真是逆子啊！”蔡京還在破口大罵。

  “父親，消消氣！”蔡絛幫著給蔡京順氣。

  過了好一會兒，蔡京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都是我這當爹的錯啊！”

  ......

  下朝之後，趙桓精神非常舒爽，這次終於在朝堂之上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心情極好的他在回東宮的路途上還心情極好地同路過的宮女打招呼，讓宮女們受寵若驚，以為是太子殿下看上了自己，紛紛搔首弄姿，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麵展示出來。

  “哈哈哈！”趙桓開心得大笑。

  “殿下！這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要注意下形象。”回到東宮，趙桓的宦官趙英提醒道。

  “咳咳！”趙桓咳嗽了一下，收斂道，“孤識得了。”

  “殿下，不知殿下剛才是否注意到嘉王殿下一下朝便跟著官家去了文德殿。”趙英說道。

  “哦？”剛才他隻停留在被得到認可的喜悅之中，還未曾注意到趙楷。

  畢竟剛才在大殿上，趙楷的意見可是直接被父皇無視了的，而他的意見則是得到了太師的支持。

  “想來三弟是因為剛才早朝的時候意見被父皇無視，才去找父皇理論的吧。”趙桓不以為意道，這種事情太正常了，父皇總是對三弟格外的包容。

  同時他也有點羨慕趙楷，他和父皇見麵的時候，從來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

  ”殿下不可掉以輕心，此時還尚未知曉嘉王之前的舉動是真是假，須得謙虛隱忍才是。”趙英道。

  “你說的不錯，若是三弟真的醒悟，安心做他的王爺便罷了，否則......”趙桓道，“你說他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

  “目前從嘉王的表現看來，應該是沒有發現什麽。”趙英道，“但是前幾天他倒是到林靈素府上去過一次，可能也起了一點疑心。”

  趙桓神色一整，“那林靈素料理幹淨了，之後沒出什麽問題吧？”

  “有點麻煩，皇城司的人發現了林靈素的屍體，想來官家已經知道林靈素的死訊了。”趙英道。

  “混賬，我不是跟你說過，一定要把屍體處理幹淨嗎？”趙桓臉色一變。

  “殿下，那冷麵狼素來桀驁不馴，隻認錢財，老奴也命令不了他。”趙英為難道。

  “那他被發現了嗎？”趙桓道。

  “這倒沒有，我已經通知他了，皇城司暫時還找不到他。”趙英道。

  “你見機行事，實在不行，隻能先將他做了！”趙桓俯首對趙英道。

  “老奴領命！”趙英道。

  “嘉王府那邊怎麽樣？沒有被發現吧？”趙桓原本的好心情消失了大半，又追問道。

  “暫時還沒有問題傳來，棋子隱藏得很好。”

  “這就好。”趙桓鬆了一口氣。

  這時，遠處走來一個小黃門，給趙英塞了一張紙條。

  “何事？”趙桓見趙英突然皺起眉毛，下意識覺得不妙，匆忙問道。

  趙英揮手讓小黃門離開，這才開口道，“殿下，從楊公公那裏傳來的消息，官家想要讓嘉王提舉皇城司。”

  “什麽！”趙桓有驚又怒，再也沒有一絲好心情。

  “父皇這是何意？是發現了什麽，欲廢我太子之位？”

  “太子殿下勿憂，早朝之時，官家可曾對殿下露過一絲不滿之意？”趙英問道。

  趙桓回仔細想了一下，“未曾。”

  “這麽說來，父皇還沒有打算廢黜我。可他此舉又是什麽意思！”趙桓剛放下心，又頓時怒火中燒。

  “多半是官家對嘉王的聖寵又加深了一層。”趙英歎了一口氣，分析道。

  “趙英，你立刻，將那個冷麵狼李執給我弄死，千萬不能等到三弟接管皇城司之後發現他。”趙桓在氣頭上，立刻發號施令咆哮道，“另外，讓嘉王府中的棋子也行動起來！老三這是不珍惜，那就不用多說了，上次給他的教訓不夠，這次直接送他見太祖！”

  趙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旁的趙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中的那團熊熊烈火。

  “太子殿下，不可啊！”趙英勸道。

  “有何不可！他趙楷都快要爬到我脖子上拉屎了！”趙桓一拍柱子道。

  “殿下，此刻正是嘉王誌得意滿之時，如果此時對其下手，很容易惹火上身啊，殿下！”趙英道。

  “那你說，該如何？”趙桓盯著趙英，目光不善。

  上次說要除掉趙楷的就是這廝，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同意派人給趙楷下毒。

  結果下毒之人竟然沒有將趙楷毒死，以至於後來林靈素將趙楷救起之後，他不得不又冒險將林靈素殺掉滅口。

  “殿下，如今之計，還需繼續忍耐，小心謹慎，同時交好諸位相公，讓官家挑不出殿下的錯來，方能保殿下之位無虞。”

  “忍耐！忍耐！又是忍耐！父皇正值年富力強之時，說不得還能再坐二十年江山，二十年之後，還有我這個太子嗎？”趙桓憤怒道。

  “太子殿下慎言！當心隔牆有耳。”趙英道。

  趙桓狠狠一砸柱子，平複了一下心情，道：“那就立即將尾巴清理幹淨，事情做得好看點，我不希望還出現上次那種事情。”

  “老奴明白！”趙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