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唐慕笙當然知道陸厲琛心裏在想什麽。

  “不可能。”她立刻否認，“我媽媽跟他不是一種人。”

  “你就沒有懷疑過，你可能根本就不是唐啟明的孩子？”陸厲琛思索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問。

  “我……”

  “他對你，明顯不是一個父親對女兒該有的態度。”

  陸厲琛目光微凝，下意識脫口而出道：“我知道你心裏可能沒那麽想，可是很多事情是旁觀者清，唐啟明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比如那句，你隻能是我女兒？”唐慕笙接過話頭，“我其實從前就覺得不太對勁，這句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隻能是他的女兒？那我也可以是別人的女兒？”

  “所以我才問，你媽媽有沒有什麽前男友？如果你真的不是唐啟明的孩子，一切就說得通了。”陸厲琛安撫她，“沒關係，不管怎麽樣，這都不是你的錯。”

  “我得去問問我舅舅。如果媽媽愛的另有其人，還生下了我，那為什麽？為什麽她會跟唐啟明結婚？”

  唐慕笙百思不得其解。

  南山墓園

  唐慕笙夏天跟陸琛來這裏的時候，漫山遍野還是綠油油的，如莫奈時期的油畫，將色彩美學玩到了極致。

  冬天，剛剛下過雪，這裏有些寂寥，孤獨感在山間油然而生。

  唐慕笙照例抱了一束馬蹄蓮，然後，令人意外的是，傅雪深的墓碑前，正好就擺了一束。

  花還沒有完全枯萎，看樣子就是前幾天剛剛有人來過。

  唐慕笙下意識，“這花是你送的？”

  陸厲琛搖搖頭，“不是。”

  唐慕笙問出口後才反應過來不可能，估計他現在根本就不記得南山墓園怎麽走了，又怎麽會記得媽媽喜歡馬蹄蓮。

  “這花有問題？”陸厲琛問。

  唐慕笙盯著那束花，“沒事，可能是我舅舅送的吧！”

  她蹲下，將墓碑前清掃幹淨，把自己帶來的那束花正正當當地擺放在中間。

  “媽，我又來看你了。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見到唐啟明了？”她澀聲笑了笑，“媽，你別擔心，你的所有東西我都幫你奪回來，即便是遇見了他，你也不用害怕。”

  “你看！”她手心一鬆，蹦出一塊懷表來，小小的舊金屬蓋子在墓碑前跳躍，“還有這個，我記得你之前很喜歡這塊表，我也給你要回來了。”

  “媽，我好想你啊！”

  “我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你，還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從今天起，我就真的無父無母了。盡管……這跟從前沒什麽區別。”

  唐慕笙苦笑了一下，扶著膝蓋，卻瞥見墓碑旁，陸厲琛站著的地方有一小堆煙頭。

  她凝眉沉思。

  陸厲琛問他，“你在幹什麽？”

  唐慕笙指了指，語氣不解，“我舅舅受過傷，肺不好，他從來不抽煙的。”

  也就是說，那束馬蹄蓮，根本不是傅靳深送的？

  “你的意思是，還有別人來過這裏？”

  “我也不太確定。”唐慕笙想不明白，難道現在帝都城裏還有人會來惦念傅家人？更何況，就算是慕名而來。

  為什麽也知道傅雪深喜歡馬蹄蓮？

  “先回去吧！”陸厲琛提議，“唐啟明死了，估計又要有一大幫媒體，等著在你身上大做文章。我們有得忙了。”

  陸厲琛一語中的。

  他們開車回到傅氏集團總部大樓，就有一大幫媒體等在哪裏，圍著采訪唐慕笙。

  唐啟明今天因為心髒病去世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隨後，此前一代當紅小花旦在監獄上吊的事情，也被有心人做了一個因果關係。

  說唐啟明的死是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過度，才突發心髒病的。

  那唐千羽又是被誰逼死的？矛頭當然指向了唐慕笙。有人把這件事描寫得繪聲繪色，就像自己是什麽了不得的知情人一樣。

  今天一天，傅氏的股價都在搖搖欲墜。要不是傅氏後麵有陸氏，兩大集團利益鏈接，恐怕股價會直接腰斬。

  唐啟明雖然不是什麽頭部企業家，創業者，但因為跟傅家的關係，一度在帝都的影響力也舉重若輕。

  唐慕笙一回來，那些記者就跟蒼蠅見了肉一樣。

  “唐小姐，請問今天唐啟明董事長突然因為心髒病去世了，這件事您知道嗎？”

  “唐小姐，唐啟明去世是否跟你妹妹唐千羽的死有關？”

  “唐小姐，今天有人拍到你去了唐啟明的療養院，隨後他就突發心髒病去世。對此，您有什麽想跟大家解釋的嗎？”

  此時所有矛頭都對準了唐慕笙就不肯鬆手。

  對此，唐慕笙的回應也很直接。

  “第一，我不是唐小姐，在傅氏大樓門口采訪，請各位注意自己的稱呼跟措辭，我是唐總，是唐董。唐啟明的董事長之位早就名存實亡了。”

  “第二，唐千羽的死亡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唐啟明的死跟我就更沒關係了。你們想要一個解釋，那好，我給你們解釋。”

  唐慕笙麵無表情，“請問身為女兒，去探望自己生病的父親有什麽不對嗎？唐啟明做手術，通知書是我簽的字，各位，你們的猜測真的很富有想象力，隻不過，媒體的公信力，你們是不是也不在乎了？”

  記者冷嘲熱諷，“但你跟你父親不合，這是帝都都知道的事情。”

  “既然都知道，你又何必跑到這裏來自找沒趣？”唐慕笙道：“唐啟明背叛我母親在先，竊取我傅家財產在後，我難道還要跟他父慈子孝嗎？”

  記者們麵麵相覷，不說話了。

  唐慕笙道：“你們與其在我這裏找麻煩，倒不如去研究研究，唐啟明當年為什麽會被傅家看中，灰姑娘一夜之間變成王後的故事有趣，那鳳凰男一躍飛上枝頭的戲碼，整個帝都想必也會感興趣吧！”

  她笑了笑，“既然你們想找頭條，不如，從這個有趣的方向找，唐啟明跟林茹在一起多年，騙了我媽媽，難道不知道我來複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