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

  唐慕笙隨手將水果刀扔到了桌子上，笑著說，“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時間嗎？”

  “就算從現在開始算起，我們大概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少則三四十年，多則五六十年，你跟我說一輩子？”

  她笑得格外刺耳，像是一場漫不經心的諷刺跟嘲笑。

  陸厲琛依然堅決，“可是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你到底為什麽突然疏遠我？不喜歡我？唐慕笙，那天晚上，你可不像是一點都不喜歡我的樣子？”

  想到那天晚上的瘋狂，唐慕笙的臉就燙起來，“閉嘴！”

  她偏過頭，躲過各自目光裏的淒愴跟哀傷。

  陸厲琛卻道：“你敢看著我嗎？唐慕笙，你看著我說，隻要你說你不喜歡我，那從今以後，我保證，我陸厲琛絕對不會再糾纏你。”

  唐慕笙緩緩回過頭來，卻怎麽都開不了口。

  “陸厲琛，你那麽做，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淡淡道：“那晚，不是說好了嗎？”

  他給她一點時間，隻要她查清楚了真相，隻要能夠證明她外公跟母親的死，與陸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她就能夠放下一切顧慮。

  不顧前塵往事，不顧後路地跟他走下去。

  可是現在不行，她就像是被人蒙上了眼睛，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懷疑半天。

  “怎麽沒有意義呢？”

  陸厲琛不理解，“你還在計較當年地事情嗎？那麽多年來，陸家真的很愧疚，我父母也很愧疚，可正是如此，慕笙，就當給我一個機會，好好照顧你跟豆丁，不可以嗎？”

  “不可以！”

  唐慕笙一瞬間站起來，像是被踩住了尾巴得貓，“這不一樣，你不懂，這真的不一樣。”

  “這怎麽不一樣？”

  陸厲琛不能理解。

  “你還記得你說的話嗎？”

  唐慕笙垂眸看著他，“陸家當年那個司機是有問題的，就說明這件事根本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麽簡單，難道你就沒查過真相嗎？”

  陸厲琛沉默，他定定地盯著她。

  “唐慕笙，你什麽意思？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些什麽？”

  他冷酷地說：“是沈銘對不對？他是想要離間我們，難道這一點，你就想不清楚嗎？”

  “我當然知道。”

  唐慕笙據理力爭，“可是，明明之前你也懷疑到了司機身上，我沒有理由不去查清楚，那是我最親的兩個人！”

  她搖搖頭，“你不會懂的，失去摯親，我幾乎每夜都能夢到我媽，那場大火，車禍，無盡冰冷的海水，我不可能不去查！”

  陸厲琛道：“我可以陪你一起，我跟你說過，當年的真相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可那麽多年了，陸家追查過當年的真相嗎？”

  唐慕笙質問，“我真的不想怪你們，我知道叔叔阿姨對我很好，對豆丁也很好，我感激他們，但是陸厲琛你要知道，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陸家無辜的基礎之上！”

  陸厲琛看著她，目光很是陌生。

  過了好半天，他才緩緩道：“唐慕笙，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唐慕笙轉身，拿起包，“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兩個人不歡而散，陸厲琛這回沒有阻止，他坐在病床上，看著她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直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仿佛天崩地裂，但是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找不到天從何處崩，地從哪裏裂。

  唐慕笙走出去，路過長長的走廊，葉承繹眼神飄忽，又看了一眼緊閉著的病房門，終究還是沒有跟上去。

  出了住院部，前麵的草坪很多小孩子在打鬧，唐慕笙低頭快步走著，身後有人追上來。

  “唐慕笙！”

  她一回頭，就看見蘇慕雪跟一個炮仗似地站在那裏，抱著胳膊衝她走過來。

  “你跟陸厲琛到底是什麽關係？”

  蘇慕雪踩著一雙高跟鞋，但還是沒有唐慕笙高。

  唐慕笙心情正差著，聞言也沒搭理她，繞過蘇慕雪這座大佛，就要往外走。

  “你等一下。”

  蘇慕雪不依不饒，“你怎麽那麽沒有禮貌，我問你話呢！你跟陸厲琛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

  她挺不想正眼看她，奈何醫院人那麽多，眼前這位大姐還是明星。

  “你問我這個問題，為什麽不直接去問陸厲琛？”

  唐慕笙眉眼如畫，“我跟他什麽關係，勞煩你那麽操心嗎？”

  “我喜歡陸厲琛。”蘇慕雪倒是直率。

  “跟我有關係嗎？”

  唐慕笙盯著她，像是在問一個特別發人深省的問題。

  “當然有關係，我喜歡陸厲琛，可能你以前不知道，但是從今天開始，你知道了，那麻煩以後你離他遠一點。”

  唐慕笙都快被氣笑了，“你管得還挺寬。”

  “我告訴你，我從小到大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不配跟我搶！”蘇慕雪趾高氣昂。

  “那你就看看，我到底配不配！”唐慕笙輕蔑地看著她，“讓開！別擋著我的路。”

  她沒理會這個大小姐，傳聞中蘇聞遠太太死得早，對於這個獨生女寵得不像話。要星星不給月亮，什麽都送到了她的跟前。

  從前，唐慕笙總以為這話是謠傳。

  今天遇到蘇慕雪，才知道原來傳言居然是真的。

  從小到大？

  誰又不是家裏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呢？可是寵她的兩個人都不在了，她又有什麽資格放縱自己。

  唐慕笙從醫院出來，沒有回公司。

  她讓江燦把車送來，卻沒帶江燦一起，誰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裏？

  “慕笙姐，晚上是阿姨的生日會，你真的不來嗎？”江燦在身後遙遙地問她。

  唐慕笙抬起一隻手，在半空中擺了擺，“不去了，有事，替我照顧好豆丁。”

  她開車去了帝都邊緣的一個小縣城裏，這裏的地址是她剛剛才得到的，據說，當年陸家的司機就住在這裏。

  唐慕笙開著車，一路上都沒停。

  她已經迫不及待了，真相需要早一點看清，無論是什麽模樣，她都能承受得住。

  沈銘接到電話時，唐慕笙已經到了。

  “沈爺，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