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接到消息趕過來，在門口就遇見了陸厲琛。

  熟悉的賓利停在馬路上，不少有年輕小姑娘回頭張望。

  中秋已過，落葉泛黃，掉在車頂上，看著一片寂寥。

  沈聿走過來，敲敲車窗，“陸少，怎麽不進去？”

  陸厲琛罕見地鬆了口，“我就不過去了，慕笙上去了，你過去看看她吧！”

  沈聿驚訝，“陸少今天這是怎麽了？”

  陸厲琛一手搭在車窗上，抬眸問他。

  “沈聿，慕笙跟你提過豆丁的身世嗎？”

  這個……沈聿搖搖頭，歎息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陸厲琛沒回答他的問題，他若無其事，“沒什麽，就是覺得豆丁的手術還是盡快做了比較好。”

  醫院前邊的公園有一群小孩子，彩虹橋上歡聲笑語。

  沈聿從這裏穿過去，一路來到體檢中心，他遠遠看到唐慕笙一個人坐在那裏，背影瘦削又單薄。他走上前，將風衣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今天降溫了，你怎麽就穿那麽一點。”

  唐慕笙就穿了一件t恤，寬鬆的牛仔褲，她抬起頭，看到是沈聿，眼睛裏不知為何飄出一絲失望。

  她抬手攏了攏身上的風衣，“謝謝啊！”

  沈聿似乎察覺出什麽，她是在等什麽人嗎？

  但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麽。

  他在她身邊坐下，“別擔心，豆丁一定會沒事的。”

  唐慕笙勉強打起精神來，“我知道，可我今天突然覺得我這個媽媽當得特別不稱職。到現在了，我們回國都快一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沈聿知道她回國的目的，除了奪回傅氏集團，還要給豆丁找配型，最重要的是找到豆丁的親生父親。

  “別著急，會有辦法的。”

  沈聿安慰她，但心裏其實堵得厲害，在他空缺出來的這半年時間裏，陸厲琛不知不覺在唐慕笙身邊變成了一個不可缺失的存在。

  體檢室的門開了，護士抱著唐子衿出來。

  “體檢報告馬上就出來，請跟我到這邊來！”

  護士領路，唐慕笙接過孩子，跟上去，沈聿也在後麵陪著。

  院長辦公室，李院長看到唐慕笙一個人，還有點疑惑。

  “小唐啊！怎麽就你自己，厲琛呢！”

  唐慕笙被問得尷尬，隻好淡淡道：“他應該是在公司吧！怎麽，李院找他有事？”

  “沒事沒事。”

  老頭子也有點不好意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沈聿身上，也不好意思問這是誰，隻翻著唐子衿的檢查報告，摘下老花鏡，讓唐慕笙坐下。

  唐慕笙抱著唐子衿坐下，擔憂地問：“李院，是有什麽問題嗎？”

  李院長沒點頭，也沒搖頭，語重心長地說。

  “這孩子其他方麵都還好，隻是，這病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小家夥今年幾歲了啊！”

  “再有三個多月，就滿五周歲了！”唐慕笙說。

  說話間，唐子衿又窩在她懷裏睡著了，他今天一天累壞了，唐慕笙很敏銳地發現。

  小家夥的精神好像一天不如一天了，從前活潑得像個永動機，現在肉眼可見地會困，會沒精神，有時間在家裏看動畫片，看著看著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李院長愛惜地看了一眼唐子衿，這孩子的眉眼跟陸厲琛簡直一模一樣，可居然不是陸家的骨肉。

  “五歲了，我們醫學上呢！兒童的白血病治療最好不要超過六周歲，還有一年的時間，小唐啊！我這邊也會積極關注跟豆豆一致的骨髓配型，但我還是那句話，最好還是找到直係親屬。”

  唐慕笙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找到的。”

  李院長欲言又止，“其實我們身為長輩，或許不應該過問小輩的私事，但我這邊有全國的基因數據庫，你要是願意，可以把豆丁的基因樣本給我，應該可以幫到你，要是……你有豆丁爸爸的一些信息，那就更好了！”

  唐慕笙苦澀地說：“謝謝李院，但我跟他爸爸之間比較特殊，您放心，我一定盡快找到人。”

  從醫院出來，陸厲琛的賓利還停在那裏。

  沈聿也不知道唐慕笙看沒看見，讓司機將自己的車開過來，替她拉開車門，“慕笙，我送你回去。”

  唐慕笙沒拒絕，抱著唐子衿上了車。

  幾乎在司機開車同時，賓利就消失在了街上。沈聿看見唐慕笙的視線落到後視鏡上，原來她都知道。

  唐慕笙在車上一言不發，沈聿問她：“聽說林茹死了！好在豆丁沒事，要不要查一下綁架的事跟唐啟明有沒有關係？”

  “用不著查。”

  唐慕笙冷酷無情，“就算他沒參與，肯定跟他也脫不了幹係。林茹剛從監獄出來，身無分文，哪裏來的錢去雇人。唐啟明不在醫院，他人呢？”

  “聽說是被送到了一家私人療養院。”

  沈聿道：“回去我把具體地址發給你。”

  唐慕笙點頭，說了聲謝謝。

  中秋近在眼前，街上張燈結彩，幾處公園的樹上還掛起了兔子燈籠。

  唐慕笙坐在車上，偏頭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麽。

  當年那條胡同，她之前去查過，可惜過去五年了，周圍很少商家都搬走了，世事變遷，物是人非，那場舊事一時間無從下手。

  唐慕笙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從當年那幾個小混混下手。

  唐千羽親眼見到林茹死在她麵前，恐怕是再也不會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了。

  就算問她，唐慕笙也不再相信她說的話。

  她問沈聿，“沈聿，你能幫我查一個東西嗎？”

  “你說。”

  “我想要五年前，唐家人所有的賬戶支出，尤其是林茹跟唐千羽的個人賬戶。”唐慕笙說。

  “全部？”

  “對，全部。”

  她看著懷裏熟睡的孩子，“事無巨細，哪怕是買了一根針，我也要查到付款走向。”

  唐子衿被綁架的第二天，唐氏集團就宣布正式更名為傅氏集團。

  辦公大樓也搬遷到了原來的位置，傅氏原本的辦公中心距離陸氏很近，隻隔著一條馬路，遙遙相望，曾經這兩棟建築被稱為帝都雙子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