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市中心醫院

  頂樓的特護病房外，門口兩邊一邊站著一個穿製服的特調員。

  路過的護士時不時朝著這邊張望，偶爾小聲竊竊私語。

  “聽說裏麵那個是唐氏集團之前的董事長，跟女兒鬥法，沒想到被鬥進了監獄，現在因為心髒病才被送到我們醫院來！”

  “她女兒不是陸氏集團未來的掌門夫人嗎？難怪，跟陸氏鬥，小小的唐氏能都過陸氏嗎？”

  “對對對，我之前在新聞上看到過陸少的照片，哇！真是帥得不行，這唐家小姐真是好命。”

  幾個小護士一邊議論，一邊推車下樓。

  經過電梯門口，電梯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高挑漂亮的女孩子，手裏拎著保溫桶，似乎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唐慕笙摘下墨鏡，麵容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

  幾個人立刻作鳥獸散。

  唐慕笙將墨鏡拎在手裏，找了唐啟明的病房。

  特調員攔了她一下，“小姐，探視請出示證件。”

  唐慕笙從包裏翻出宋隊特批過的探視文書，朝著兩個人眼前一亮，這才開了門，請她進去。

  病房裏很安靜，唐啟明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烏青。

  聽到有人進來，睜開眼睛，看到是唐慕笙，青紫的嘴唇抖了抖，伸手撈起一個茶杯就摔過來。

  唐慕笙麵無表情，踏碎一地碎瓷片，將手裏的保溫桶跟墨鏡一塊擱在床頭櫃上。

  “爸，你何必那麽大的火氣呢！醫生說了，心髒不好的人盡量少發火。”

  唐啟明艱難地起身，靠在枕頭上，像即將要斷氣的老牛。

  “我看你巴不得我快點死。”

  “我沒有，不然我也不會來看你了！”

  唐慕笙找了把椅子，在唐啟明的病床前坐下。

  “聽說你病了，作為女兒，我立刻就來看你了！現在除了我，難道你還能指望別人？”

  她冷笑了一聲，嘲諷道：“反正唐千羽你是指望不上了，萬一哪天你真的需要人來送終，恐怕也隻有我了。”

  唐啟明胸膛起伏，喉嚨裏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我就算是死，就算是死……”

  一句話，他現在說起來都費勁。

  唐慕笙嗬嗬笑了，“爸，您都出來了，現在還有什麽好掙紮的呢！左右門外都是特調局的人，我還能對您動手不成！”

  “你來，你來做什麽！”

  唐啟明瞪著她，“你來這裏做什麽！”

  她繼續說：“我來當然是為了看你，還有，有個事特意過來跟您商量一下，之前您賬戶裏那些錢，一部分拿去充公了，還剩下不少，我本來不知道該怎麽花，昨晚認真考慮了一下，決定將這些錢都捐出去。”

  “你！你！你！”

  唐啟明顫抖著指向唐慕笙的鼻子，你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下一句。

  “畢竟是爸爸你的錢，我覺得那麽大的事情，我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唐慕笙微笑著，“事情呢！我就算正式通知您了，明天有個慈善晚會，到時候，我會以唐氏集團的名義正式向國內的白血病兒童救助中心捐款，當然，您來不了，但我猜，有人會替您來吧！”

  說著，她從包裏拿出幾張請帖，放在床頭櫃上。

  “我隨時歡迎。”

  唐啟明氣了個半死，他半死不活地歪在床頭上。

  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唐慕笙，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唐慕笙眼睛裏飄出一絲冷漠，“我當然怕，壞事做多了，就是會遭報應，其實我以前不信這種鬼話，但看到您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得不信，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唐啟明半個身子總是直不起來，醫生說，他以後大概有中風的可能。

  他對唐慕笙說：“我的報應就是娶了你媽，我當年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娶了她，報應啊！真是報應！”

  “是嗎？”

  唐慕笙唇角含著一絲薄涼的恨意。

  “那你的書房裏為什麽還留著她的照片！你那麽惦記自己的前妻，林茹知道嗎？”

  “你！你怎麽知道？”

  唐啟明喘了一口氣，“我就知道，燒了唐家書房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就是你！你翻了我的照片！你有什麽資格碰那些照片！”

  唐慕笙反問，“我沒有，你有嗎？”

  “我媽知道你那麽深情嗎？遲到的深情比草賤，你現在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給誰看？你的那些照片，別人看來隻會覺得可笑，我媽會覺得更可笑！隻有你，將自己感動得不行，這一感動就感動了十幾年，你配嗎？”

  “住嘴！你給我住嘴！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聞言，唐啟明就差跳起來，掐住唐慕笙的脖子了。

  “你什麽都不知道，雪深她是愛我的，她一定是愛我的，都是你，都是你破壞了我們的感情！都是你。”

  唐慕笙納悶，“跟我有什麽關係！”

  可下一秒，病房裏冰冷的儀器就發出恐怖的滴答聲。

  醫生帶著護士闖進來，唐啟明穿著粗氣，雙目圓瞪，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什麽。

  唐慕笙一直到走出醫院大門口，都沒能想明白唐啟明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她正在川路不息的馬路邊上，秋日的梧桐樹落得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她在樹影下發了半天呆，直到一聲汽車鳴笛的尖叫聲打破了她的沉迷，唐慕笙抬頭看去，隻見陸厲琛那輛招搖的賓利已經開過來。

  車窗降下來，“上車。”

  唐慕笙將包包的帶子往肩上提了提，“你怎麽在這裏？”

  陸厲琛道：“想著你可能心情不好，就來接你了，怎麽，不一起去？”

  唐慕笙納悶，“去哪兒？”

  “去豆丁的幼兒園啊！”

  陸厲琛衝著她揚了揚手機，“家長群的消息，今天運動會誓師大會，你沒看手機嗎？”

  現在的幼兒園還是會玩，不過一個親子運動會，居然還能像模像樣地搞一個什麽誓師大會。

  唐慕笙還真沒注意到手機消息，她站在陸厲琛的車前。

  “不是，你怎麽會有豆丁的家長群？”

  陸厲琛看著她，問了一句廢話。

  “你不會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