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問：“為什麽？你可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啊！”

  “就是因為我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

  “我爸爸的確隻有我一個孩子，但我爺爺有很多兄弟，陸家旁支幾乎每個人都想要我的命。”

  陸厲琛說著，完全不像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唐慕笙，我能做到這個位置上，不是隻有投胎投得好，但凡我沒有一點自保的手段，估計現在孟婆湯都喝上好幾回了。”

  唐慕笙如鯁在喉，“對不起，之前我不是……”

  “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

  他在手心上倒了藥酒，不輕不重地在她小腿上揉著。

  “唐慕笙，我隻想告訴你，人靠自己活著不丟人，但靠別人護著也沒有什麽丟人的，隻要能好好活下去，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唐慕笙小腿被藥酒燒得微燙，她皮膚冷白，隻要有一點泛紅就格外明顯。

  “這就是你收購我30%股份的理由嗎？”

  “我答應過雪姨，一定好好保護你跟豆丁。”

  陸厲琛道：“唐慕笙，雖然你打敗了唐啟明將林茹跟唐千羽都送進了監獄，給自己報了仇，給雪姨跟傅家報了仇，但你有沒有想過，唐啟明罪不至死，何況他背後還有沈家，隻要他能出來，第一個找的人會是誰？”

  唐慕笙抬眸，“是我。”

  “你知道還那麽囂張？”

  “那又如何！”

  唐慕笙覺得有點冷，隨手扯過毯子給自己蓋上。

  “既然我能找他報仇，自然也不會怕他來找我索命，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她猶豫道：“這些天來，我總是覺得唐啟明不太對勁，尤其是他對我媽媽，直覺告訴我，他們當年一定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秘密。”

  陸厲琛也一直不太理解。

  按理說，傅雪深是傅老爺子的獨女，又是傅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驚才絕豔的帝都貴女為什麽要下嫁給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唐啟明呢？

  “我很好奇，你媽媽當年為什麽會嫁給你爸爸？”

  他問道：“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我們家老太太，她們倆是閨蜜，應該不會有什麽不知道的秘密，但每次問起這個問題，我媽隻會歎息，說什麽命運弄人，你知道什麽內情嗎？”

  唐慕笙搖搖頭，在她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裏，至少在林茹出現之前，父母還是很恩愛的。

  那時候傅雪深工作很忙，反而是唐啟明陪她多一點，年輕時候的唐啟明也是一表人才，會坦言蜜語，也會為愛妻洗手作羹湯。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就開始無休止的吵架？

  大概是從唐啟明那家小公司出現資金斷裂的時候，她清楚地記得那是唐啟明第一次對傅雪深發脾氣。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爸爸在我媽媽去世那年也跟著去世了。”

  唐慕笙說：“我隻有八歲前有父親，後來，我媽走了，外公也走了，第二年，我爸就把林茹領回家了，還帶著一個孩子，唐千羽名義上是我妹妹，但其實她比我還大一歲。”

  她笑了一聲，“也就是說，唐啟明在我媽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出軌了，從此，我就沒有爸爸了。他慢慢變得我都不認識他了，再後來，就徹底變了一個人。”

  想起唐啟明，在唐慕笙的記憶裏。

  八歲前，她曾經有個很疼愛自己的父親。

  八歲後，她就徹底變成了一個孤兒。

  陸厲琛蹙眉，“也就是說，其實他們曾經相愛過，到底是什麽改變了這一切？就連你……”

  他看了她一眼，“唐啟明連自己的親身女兒也不要了？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有什麽好奇怪的。”

  唐慕笙抱著毯子，“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在這個世界上，什麽愛情，親情，發妻，骨血……隻要跟錢扯上關係，一切都是扯淡，你不也是從小就被追殺嗎？那些想要你命的人，何嚐不是你的親人？”

  陸厲琛點頭，“也對。”

  “所以沒什麽好傷心的，從我十八歲出國那年，我就跟唐啟明沒什麽關係了！”

  天快亮了，隻不過，陰天光線不好，牆上的電子液晶屏顯示淩晨四點，至少還能再睡兩個小時。”

  唐慕笙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去睡了！”

  陸厲琛看了一眼表，“晚安。”

  這一晚上是徹底不能安生了，不過睡了半個小時。

  特調局那邊就打來電話，說是唐啟明昨天半夜突發心髒病，被緊急送到醫院，現在剛剛搶救過來。

  人剛醒，就被沈家跟謝家的人一起保釋出去了，現在手續都辦完了。

  宋隊語氣歉疚，“慕笙，真是對不起，昨晚不是我值班，被人鑽了個空子。”

  唐啟明心髒病是真的，一切保釋的手續也都齊全，加上謝家在帝都的助力，保釋幾乎是板上釘釘，一切都被陸厲琛猜中了，那麽……難道他收購唐氏的股份真的是因為提前預知到了這些？

  唐慕笙握著手機，平靜地說：“我知道了，宋隊，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

  “可是，慕笙。”

  宋隊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唐慕笙打斷了他，“我知道，我會小心。”

  天空泛起魚肚白，她也睡不著了，下樓去，發現陸厲琛早就醒了，叫了早餐，各色早點已經整整齊齊擺在了桌子上。

  看到唐慕笙下來，陸厲琛打了招呼，“早安。”

  她神情萎靡，“你說得對，唐啟明被人保釋出來了，昨晚心髒病，正好拿這個做文章。”

  陸厲琛明顯不驚訝，唔了一聲，“快來吃飯吧！”

  唐慕笙洗了把臉，頭發上都是水，“唐啟明肯定會來找我麻煩，他會拿什麽第一個開刀呢？”

  她想了想，突然站起來，“那筆贓款！對了，我們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唐啟明的那筆錢，你說，捐出去怎麽樣！”

  “好啊！”

  陸厲琛擺好碗筷，“我給你辦個慈善晚會，不如，就捐給白血病兒童群體吧！正好給豆丁積福。”

  “對，就那麽辦。”

  唐慕笙一拍手，“唐啟明想要把那筆錢拿回來，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