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香草芋圓      更新:2022-08-28 11:08      字數:6129
  第23章

    裴顯不經意地換了稱呼。

    從論皇權尊卑的君臣, 變成了論尊長輩分的舅甥。

    他心性自小沉穩,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因此總是顯得從容篤定, 被京中朝臣公推一句‘胸中有丘壑,難得之帥才’。

    但坐到了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位子上, 生殺予奪在一念間,有幾個是真正好脾氣的。

    他尤其不喜歡已經掌控在手裏的東西突然節外生枝, 產生變數。

    薑鸞不輕不重的一句‘下回’, 仿佛金丸落進了深潭裏, 看似連細微漣漪都未驚起,誰又知道波瀾不興的水麵下如何動蕩呢。

    宮門四周火把明亮, 薑鸞在燈火下穿過宮門往裏走,裴顯背著手在燈火下看她。

    他剛才拋過來的那句問話, 薑鸞壓根就沒打算搭理, 索性裝作人多嘈雜沒聽清, 什麽‘仔細說給小舅聽聽’,她自己心裏的打算, 在人前一個字都不肯提。

    “累了。”

    薑鸞借著那句不遠不近的親戚稱呼,直接裝傻賣乖,抬手掩住嗬欠,直接把話題岔開,

    “睡得太少, 個頭長不高怎麽辦。早些送阿鸞回去休息吧。”

    她這邊明晃晃地裝聾作啞,裴顯居然也不再追究。

    他從容伸出手掌,聲音甚至稱得上溫煦,

    “阿鸞累了就休息, 莫要再說什麽‘下回’之類的玩笑話。天色不早了, 小舅護送阿鸞回臨風殿。”

    四名披甲近衛走近過來,分左右前後位置,往她身前身後各自一站,四個人把她圍在中央,無聲地催促往前,說是護送也可以,說是押送更妥當。

    裴顯隻虛虛伸手,做出個接她過來的姿勢,便收了回去,依舊背著手走在側邊,不緊不慢地問了句,

    “阿鸞深夜出宮,去哪兒玩了。怎的又哄了文鏡去。文鏡這兩個月受的罰,比他過去兩年都多了。”

    薛奪在旁邊拿手肘推了文鏡一下,示意他趕緊過去告罪求個輕饒。

    文鏡自己也聽到了,抿緊了唇,像個被大人抓住錯處的孩子,自己卸了刀和腰牌捧在手裏,沮喪地往路邊一跪。

    他這下跪得重,膝蓋落在石磚地上時,周圍人都聽到一聲咚的沉悶聲響,裴顯卻仿佛沒看見、沒聽見,依舊極和煦地對薑鸞說話,“走吧。”

    薑鸞回身看了眼垂頭喪氣原地跪著的文鏡,沒挪步子。

    “怎麽。”裴顯笑得溫文又涼薄,“闖得了禍,見不得罰?”

    薑鸞琢磨了一會兒,感覺把文鏡丟在這兒他恐怕要完。

    趕在裴顯出聲催促之前,她踩著馬靴靈活地蹦過去幾步,踩在路邊凸出的青磚石上,站高了兩寸,在近處打量了幾眼,突然開口,輕輕巧巧喚了句,

    “裴小舅。”

    “嗯?”裴顯明顯地頓了頓,準備開口說的話咽在喉嚨裏。

    自從臨風殿裏按頭認親的那夜,薑鸞還是頭一回當眾這麽喊他。

    薑鸞哪裏危險往哪裏站,踩在宮道邊緣的青磚尖上搖搖晃晃,裴顯皺眉盯看了幾眼,手臂伸過來。

    夏季紗製的官袍沾著露珠濕氣,袍袖下的手臂結實有力。他直接扯著她寬鬆的小郎君袍袖把人從青磚石上拉下來,隨即放開了。

    “裴小舅麵色不太好看。”薑鸞歪著頭打量裴顯的神色,

    “心裏又惱火了?其實,我隻是出去了一趟敦義坊,見了淳於長史,吩咐他去看看我的新宅子。來去的路上碰到了不少夜裏巡視的武侯,一查便知。”

    “別罰文鏡了。從晚上溜出宮到夜裏去敦義坊找人,都是我的主意。”她輕描淡寫地道,“我曾和你當麵說過的。我做的事,衝著我來。”

    裴顯在兩邊宮燈火把的映照下轉過身,正麵對著,唇邊慣常勾起一抹看不出真心假意的笑容。

    “用盡手段,哄著騙著文鏡犯錯的是你。”

    “如今當眾替他求情擔責的也是你。”

    裴顯的身材修長,肩膀寬闊,燈火下微微傾身過來,刻意放緩的聲線沉穩鎮定,甚至給人一種推心置腹的錯覺。

    “阿鸞,我已經說動了聖人,放你出宮開府。公主府都賜下了,公主府長史人選也定下了,你卻還折騰個不休——到底想要些什麽呢。”

    薑鸞整個人都陷進大片陰影裏。

    她生得一雙盈盈潤澤的眼睛,看似輕靈而柔軟,卻毫不退縮,烏眸裏映出周圍火把跳躍的明亮的光,專注凝視著對方,再開口的時候,言語裏一股打動人心的力量。

    “我失望了太多次了,裴小舅。”

    “對於像我這樣的人,哪怕親筆書寫的承諾書信,哪怕用了印畫了押,隻要承諾的東西一天沒實實在在地落在手裏,這裏……”

    她按了下自己的心口部位,“不會安定的。”

    說到這裏,她輕盈地原地踱了幾步,遠離了裴顯被火把映照出來的長長的影子。

    “再說了。”她輕笑了聲,

    “裴小舅自己難道就沒哄騙過我?頭次夜訪臨風殿那個晚上,哄著我拆了手|弩,身上明明帶著私印,卻不肯拿出來,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最後還是不肯用印,說什麽‘你隻能信我’,欺負我年紀小,哄著我說‘信你’。”

    薛奪站得近,聽去了五六分,尷尬地咳了聲,揮揮手,除了幾名貼身防衛的披甲衛士,其餘他帶來的龍武衛都遠遠地散開四周。

    裴顯跟在她身後,耐心聽完,背手慢悠悠走出兩步,

    “怎麽,出宮開府前夕,阿鸞今晚要開始和小舅算舊賬了?”

    “哪兒能呢。”薑鸞仗著今晚穿得利索,蹦蹦跳跳地往前頭宮道走,沒走出幾步卻又一個大轉身又回來。文鏡還跪在宮門邊呢。

    “裴小舅應允下來的三樣承諾,公主府,三百親衛,八百戶實封。最後一個聖人不允,已經是拿不到的了。至少還剩前頭兩個,還仰仗著裴小舅信守承諾,依照約定賜下給阿鸞。”

    她口吻坦然,極自然地說起心中打算,

    “如今公主府已經有著落了,淳於長史也是我想要的人。但裴小舅如果臨時反悔,不給那三百親衛,讓阿鸞光杆出宮,公主府裏隻有宮女內侍嬤嬤,雖說做事不地道,但除了自認倒黴,又能做什麽呢。每每想到這裏,哎,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隻能希望裴小舅還記得當晚的承諾,手指縫裏漏些兵馬給我的公主府。”

    說一句話,便走近一步。

    長長的幾句話說話,她已經走回裴顯麵前。

    她還在長身子的年紀,腳下蹬著厚底馬靴,個頭也隻到他胸口,被宮燈拉得過長的陰影再次完全籠罩了她的身影。

    初夏燥熱的夜風吹過,薑鸞在明暗燈火裏抿嘴笑了笑,露出兩邊可愛的小虎牙,半真半假地問,

    “小舅會信守承諾的吧?”

    裴顯不直接回答,繞著薑鸞的位置,不緊不慢地踱了幾步。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聽起來倒不像是阿鸞做的事。”

    他走出幾步,若有所悟,回頭望了眼沮喪跪在宮門邊的文鏡。

    “莫非是……想借著文鏡犯錯的時機,把他要去你的公主府?當著我的麵挖牆腳,這倒比較像你的打算了。”

    薑鸞咦了聲,“我倒沒想到這個……”

    她瞬間起了興致,瞅瞅身側的裴顯,又瞅瞅宮門下的文鏡,當真認真地思索起來。

    “別想了。”裴顯彎了彎唇,“我的人若是能輕易被你三言兩語挖走,我也不必留在京城了,不如直接致仕歸鄉。”

    他叫來薛奪,吩咐下去,“叫文鏡起來,佩刀和腰牌原樣收好,明日繼續當值,直到送公主出宮。公主剛才放話下來,今晚的罪責她擔了。”

    薑鸞:“……哎?免了文鏡的罪責很好,最後那句是怎麽回事?”

    裴顯幾步走回她麵前,略微傾身下來,高大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少女潔白無暇的脖頸,他附耳輕聲道了句,

    “哄騙我的人犯錯,想挖我的牆角,還想看著我下令罰自己的人?怎的頑劣至此?”

    說完倒退半步,拉開兩人距離,抬手虛虛往前方一伸,示意薑鸞繼續往前走,護送她回宮的意思,

    “阿鸞不是說了,想要三百公主府親衛?先把誠意拿出來。今晚的罪責自個兒擔著。”

    那邊文鏡得了令,懵然起身,解下的腰牌和佩刀也係了回去,看樣子還想追過來說話,被薛奪帶人連轟帶趕地趕到旁邊,強逼著他去值房休息去了。

    薑鸞回頭,遠遠地和文鏡對視了一眼。

    對方應該是聽說了薑鸞替他擔責的事,被人拖著走遠時,視線還直勾勾地回望過來。

    隔著那麽遠,依然能看出那是個極複雜的眼神,感激裏帶著愧疚。

    薑鸞原地琢磨了一下,突然感覺還行。

    如果借著這次擔責被罰的機會,文鏡對她起了愧疚之心……她不就能趁勢挖牆腳了嗎!

    上輩子沒挖成牆腳,說不定這輩子能挖過來?

    她心裏盤算了一陣,腳下轉過兩條長巷,不經意地一抬頭,臨風殿模糊的夜色輪廓就在前方了。

    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一個問題,立刻停下腳步,不肯走了。

    裴顯察覺了她的動作,也跟著停下,並不主動問詢,隻耐心等她先開口。

    薑鸞思忖了片刻,毫不吝嗇地用起親近稱呼,“裴小舅太為難人了,打算罰阿鸞什麽?”

    裴顯嘴邊噙起一抹淡笑,注視著前方模糊輪廓的龐大殿室,“阿鸞問了個好問題。”

    “先帝公主的身份,既不能罰軍棍,也不能罰板子。最近在每日抄佛經,罰戒尺亦不可。”

    說到這裏,裴顯轉過身,打量她的眼神裏明晃晃的三個字:‘惹事精’。

    “佛經早晚抄寫,抄了多少內容了?”他沉聲問。

    “《楞嚴經》十卷,已經從頭到尾抄完了。近日開始抄《法華經》。”

    薑鸞想起抄經也有點頭疼,擺出開誠布公的態度說,

    “已經在早晚各抄寫兩刻鍾,再增加抄經的時辰,就要錯字漏字了。抄錯的佛經送去椒房殿,我倒沒事,隻怕小舅手下的兩員大將挨罰呀。”

    抄經抄到‘錯字漏字’顯然也不是裴顯希望看到的。

    他另起了個話題。“公主府選址已經定下,各方麵都在加急籌備著,再過不久應該就要開府了。”

    “近日裴某聽到一些流言,說阿鸞在宮裏瘦得厲害,隻怕是暗地裏受了不少磋磨。皇後娘娘氣得吃不下,派了人來找我,說臨風殿是我的人守著的,卻沒把裏頭的人看好。叫我留意著,開公主府之前,務必把阿鸞的身子將養好了。”

    “這可不怪我。”薑鸞理直氣壯地一攤手,

    “每年天氣轉熱,我便有些苦夏,胃口不佳,吃不下多少東西,又懶得動彈。季節的事,我自己也沒有辦法。”

    裴顯思索著,目光略過身側的年少貴女,側影過於苗條了。

    小郎君的寬鬆衣袍穿在身上,越發顯得腰肢纖細如柳,一隻手臂就能裹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不好好吃飯的?

    “阿鸞久居深宮,素來嬌養。聽說三月那場風寒大傷了元氣?身子實在太弱了些。”

    沿著宮道走出幾步,裴顯沉吟著道,“叫文鏡明日早晨當值。等你抄完了佛經,叫他陪著,每日早晨紮半個時辰的馬步。”

    薑鸞一怔,露出意外的神色。“馬步?”

    她抬手指著自己,“我?”

    愕然片刻,她又嗤地一笑,“裴小舅,你把我當你手下的兵訓呢。你在軍營裏令出如山,但在我這兒,軍令可不頂用。”

    裴顯淡淡頷首,“軍令是不頂用。但阿鸞不是想要三百公主府親兵麽。”

    “最早六月開府,在宮裏至少還能留一個月。這一個月裏,跟著文鏡結結實實地紮馬步,叫薛奪看著。紮一日馬步,給你十個親兵。”

    薑鸞:“……”

    薑鸞磨了磨細白的牙,“行啊。”

    ————————

    【五月二十六。時節入夏,暑氣逼人。

    每日馬步不輟,換取親兵十個。】

    開府的日子報上宗正寺,請了欽天監卜過吉凶,把日期定在上上大吉的六月十八。

    仲夏清晨,天光初綻,朝陽從天邊雲層破出,庭院裏的翠綠枝葉染上一層細碎的金光。

    薑鸞換了身利落的胡服,窄袖翻領,烏皮長靴,蹀躞帶牢牢紮了細腰,滿頭烏黑長發編了七八條細辮子,又匯籠在一處,編成一根大辮子,烏黑長發辮直垂到腰下。

    白露抓了把金線流蘇要往發尾裏編,被她攔住了。

    “編進去了,等下還要拆出來,麻煩。”薑鸞把額前幾縷散發往耳後捋,蹬著羊皮靴,把窄袖往肘彎處挽了把,滿不在乎地往庭院裏走,“人呢,出來紮馬步!”

    正殿前方的空曠大庭院裏早準備上了。

    七八個小內侍打著扇,庭院角落裏早放了幾大桶的冰,夏至在廊下忙忙碌碌準備著冰飲子。

    大梨樹生得枝繁葉茂,樹下那塊陰涼地是專為薑鸞預備著的。文鏡站在早晨初升的日頭下麵,早已擺好了姿勢,紮了一會兒馬步了。

    薑鸞站在樹下的陰涼地裏,喝了口水,開始紮馬步。

    薛奪靠在牆邊,牆角放了個銅漏刻,他瞥了眼漏刻,報時,“五月二十六,辰時初刻。”

    旁邊一個龍武禁衛舔了舔筆尖,如實記錄下來。

    庭院另一側的角落裏,秋霜揪了呂吉祥出來,冷聲道,“公主開始紮馬步了,你還不陪著。”

    呂吉祥雙手高舉,手心裏捧著一根粗木條,哭唧唧地在牆角邊也擺開姿勢,陪紮馬步。

    一個時辰八刻鍾,半個時辰四刻鍾。一刻鍾過去,負責記錄時間的龍武衛拿起銅錘,敲了下小銅罄,嗡的悠揚聲響,傳遍庭院。

    “一刻鍾過。”龍武衛報時,在紙上畫滿的‘正’字添了兩筆,

    “公主府親衛加兩人。共計一百零二人。”

    薑鸞額頭滲出晶瑩的細汗,喘著氣坐去錦鯉池子邊鋪著的大竹席處歇息,春蟄衝過來替她擦汗,又仔細按摩酸痛的腿腳。

    “公主。”對麵的文鏡提醒,他自打早晨紮下馬步,至今紋絲不動。

    “督帥隨時會過來查看。”

    “不差這一會兒。”薑鸞喝了口冰酥酪,說,“你家督帥早晨事忙,才不會來。”

    歇了一會兒,等氣喘勻了,這才起身走回樹蔭下,拉開架勢繼續紮馬步,吩咐秋霜,“揍他。”

    庭院對麵的角落,秋霜冷著臉拿下呂吉祥高舉在頭頂的粗木條,往他脊背上狠抽了兩記,“吃裏扒外的狗東西!背主告密的殺才!”

    呂吉祥又哭又嚎,扯著嗓子喊,“薛二將軍!”庭院裏沒人理他。

    那天夜裏受了他告密的薛奪也不理他。

    軍裏最看重忠心。

    那天夜裏企圖替主將文鏡遮掩的當值羽林衛士,事後被追究責罰,個個挨了十軍棍,但那又怎樣,齜牙咧嘴地捂著屁股站起來,還是漢子一條。

    告密的呂吉祥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庭院裏的銅罄響了四聲,記錄的禁衛大聲報數,

    “半個時辰過。公主府禁衛共計一百一十人。”

    半個時辰過去,日頭上了樹梢頂,微風拂過庭院,薑鸞身上汗水涔涔,病後蒼白的肌膚也泛起紅暈,她被幾名大宮女簇擁著往後殿處走。

    原本端坐不動時仿佛精致瓷娃娃般的貴女,在陽光細碎的庭院裏動了半個時辰,渾身氣血都活動開了,整個人從上到下增添了幾分鮮妍顏色。

    眸光盈盈,顧盼生輝,映在夏季晨光裏,仿佛珠玉沐光,說不出的鮮活動人。

    路過文鏡時,薑鸞停下腳步,笑吟吟招呼他,

    “哎,文鏡。你的功夫是真不錯。當真不去我的公主府?我把親衛指揮使的位子留給你。”

    文鏡遲疑著不應聲,薑鸞也不強求,腳步繼續往前,烏皮靴輕快地越過庭院,她邊走邊盤算著,

    “紮了十一天的馬步,換來一百十個人。你們說,我如果多練幾天,超過了三十天,裴督帥會不會給我府上多添幾個人手?”

    夏至遞過一杯冰飲子,春蟄侍奉她更換衣裳。

    幾個隨侍的大宮女正在七嘴八舌議論著,薑鸞自己倒想開了,

    “想太多了。他向來把兵馬看得比眼珠子還重。不扣我的人就謝天謝地了。”

    脫了汗濕胡服,換上了布料輕而薄的廣袖素紗羅裳,白露對著銅鏡細心地替她拆開發辮,薑鸞坐在妝奩台邊,目光不經意地又轉到庭院裏巡值的薛奪和文鏡兩個人身上。

    裴顯對內廷諸事不上心,但在朝堂上提拔文臣武將的眼光向來是極好的。

    他從河東帶過來的幾員大將,各個文武兼備,心性過人,又在京城錦繡官場裏打滾過一圈,以後外放出去,個個足以擔當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目光再度投向庭院,盯著盡職盡責帶隊巡值的兩名矯健大將,薑鸞的眼睛裏帶了笑。

    “得想辦法多挖他點牆角,把人挖過來才好……”她喃喃地自語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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