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宴席相遇
作者:晏之棠      更新:2022-08-20 12:58      字數:3334
  第4章 宴席相遇

    秦婉謹慎地透過窗縫,往樓下掃了一眼,隨後將那短箭拔下,小心將信展開。

    信上隻有簡短的兩個字:丁府。

    她沉默了一瞬,將信在燭火上燒掉,又看了眼那短箭。

    這種短箭和一般的武器不同,箭頭又細又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李三為帶來的消息。

    所以那個典當寶石的道士,如今身在丁府?

    秦婉盯著那亂成一團,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床。

    這可不就巧了麽。

    她看了看天色,簡單收拾了一下衣服,將頭發挽成一個發髻,便向二樓另一側走去。

    眉姨正在房裏,和另一個姑娘說著什麽。見秦婉來了,她起身迎了過來。

    “玲瓏,你怎麽來了?身子好些了麽?”

    “好多了,謝謝眉姨。”秦婉站在門外,微微行了一禮。

    “那便好了,”眉姨遲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先前同你提過那宴席,可還能去?”

    秦婉垂眸不答。

    她來找眉姨,是想借著昨日那人的契機,打聽一下丁府的位置。她急切地想找到線索,對於其它無關緊要的宴席,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眉姨打量了她一眼,便知她是拒絕的意思,歎了口氣道:“罷了,你不願意,便不強求了。原本還想著,那丁公子對你印象不錯,興許能有些機會呢。如今看來,,”

    “眉姨,你說什麽?”秦婉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是昨日的丁公子要辦?”

    眉姨有些奇怪她突然的積極,點了點頭道:“是啊,那丁公子新升了工部主事,正準備大辦一場宴席,好好慶祝一番呢。”

    “那宴席,可是在丁府舉辦?”

    “那是自然。丁公子是丁家獨子,以前一事無成,不知被人說了多少閑話。如今他有了出息,可把丁家二老高興壞了,早幾日前便在丁府外麵,掛上了大紅燈籠。”

    秦婉默了一默。

    之前她找了五年,每次都毫無收獲;如今剛有了些眉目,倒像決了堤似的,劈裏啪啦把線索灌了過來。

    大概這就叫做,功夫不負有心人?

    她抬起頭來,看向眉姨:“我還是去吧,免得辜負丁公子一片心意。”

    眉姨原本還在絮叨那丁家的往事,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愣。“你確定?你這身子骨,能跳起舞來麽?別硬撐才是。”

    秦婉笑了一下,打趣道:“不然眉姨同我一起?若是我跳不下去了,也好替我補個台。”

    她嘴上這麽說,心理其實很清楚。

    她哪裏會跳什麽舞,不過是借著輕功,能在空中騰挪幾圈罷了。再加上一些手勢動作,唬一唬外行問題不大。若是碰上懂行的,,

    就自認倒黴唄。

    眉姨聽到這話,知道她已無大礙,便笑著說道:“看你這精神的,別說跳舞了,估計上個天也不成問題。回去準備準備,三日後會有人來接。”

    秦婉正要答應,房裏突然傳出不滿的聲音:

    “眉姨,不是說好,這次的機會讓給我麽?”

    秦婉抬眼一看,微微眯起了眼。

    說話這人名叫陳寵,是燕春樓上一任花魁,曾經也是眾多紈絝子弟追求的對象。

    可自從秦婉來了這裏,花魁的頭銜便易了主,她的名氣也大不如前。

    因此,她一直將秦婉視作眼中釘,時不時便要找不痛快。

    秦婉懶得跟她口角,抬腳便要回房。那陳寵卻疾步走上前來,攔住她的去路。

    “怎麽,當了花魁,連姐妹都不願認了?看不出來,玲瓏姑娘竟是如此勢力之人。”

    好家夥,上來就扣這麽大個帽子。

    秦婉停下腳步,瞥了她一眼。

    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她若無其事地理了理衣袖,語氣懶懶散散,“此言差矣,就算不當花魁,也不想認這個姐妹。”

    陳寵被這話噎了一下,轉而又笑了起來:“玲瓏妹妹怕是有什麽誤會,說出來便是。姐妹之間,哪有什麽隔夜仇。”

    她打量了陳寵一眼,悠悠說道:“是啊,哪有什麽隔夜仇,不過都是些陳年隔閡罷了。”

    陳寵沒想到她這麽直接,接不下去了,索性將話攤開:“之前是你自己不要去的,好漢不吃回頭草,你放棄吧。”

    秦婉兩手一攤,“那可巧了,我又不是好漢,正好能吃這回頭草。”

    “你!”陳寵氣急敗壞起來,“非要跟我過不去麽!”

    秦婉沒搭話,視線停留在她的那身衣服上。

    剛剛她就覺得,這身衣服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她的目光上移,直到看到陳寵那複雜又花哨的頭飾。

    哦。

    原來昨天被那小侯爺“割袍斷義”的人,是你啊。

    難怪爭著要去丁府露臉,敢情是想找回昨天丟失的臉麵。

    秦婉突然的沉默,倒讓陳寵接不上話。

    她盯著秦婉,心下一橫,“今日你若不讓給我,便休想離開這燕春樓!”

    那架勢頗有些狠戾,秦婉卻“噗嗤”笑出了聲。

    “行啊,我今日本來也沒打算出去,那宴席在三日後呢。”

    “你!”陳寵氣極,作勢便要衝過來,被眉姨攔在中間:“好了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這回情況特殊,丁公子屬意玲瓏,由她去更合適。下回便由陳寵前去,玲瓏不能再搶。”

    這話聽起來公平,實際卻還是偏心。

    下回,誰知下回在什麽時候?

    陳寵也聽出了這層意思,還要理論,被眉姨一把拉住。她使了個眼色,秦婉便快步離開了這“戰場。”

    她的目光有些戲謔,轉而又有些抱歉。

    陳寵啊陳寵,真不湊巧,這次的宴席重要,不能讓給你。

    若有下回,,

    下回再說吧。

    ******

    丁府。

    秦婉一走下轎子,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這丁府上下到處都掛滿了紅色綢緞,門口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門上還貼了一堆大紅剪花。

    乍一看,就跟著了火似的。

    喜慶歸喜慶,莫名還有些瘮人。

    她抖了一抖,調整了下呼吸,便跟著侍女的指引,從丁府側門走了進去。

    按照規矩,像她這樣的身份是不能上主桌的,隻能候在後院,等待主人召喚。

    換了別人可能會有落差,秦婉卻對這安排很是滿意。

    這後院隻有她在等,剛好可以探查一番。

    她遮好麵紗,提起裙擺,小心地走出客房,四下打量起來。

    這後院布局簡單,正中一株枝葉繁茂的富貴竹,邊上圍著裝飾用的石桌石凳。後院大約六七間房,應當都是下人的房間。

    粗看了一下那幾間房。房間都是空的,並沒有她要找的人。

    那道士會在哪兒?

    她在院子中間轉了幾圈,觀察著這裏的陳設,沉思起來。

    道士屬於三教九流,跟她身份差不多,都上不了台麵。按理來說,人應該也在這後院。

    若房間裏沒有……

    難道有其他隱蔽的暗間?

    秦婉敲了敲那牆麵,一路摸索過去,手指忽然一頓。

    果不其然,有一麵牆聲音不對。

    她趴在那麵牆上,正想仔細看看,忽然感覺身後有些異動。

    她一回頭,冷不丁對上一張大臉。

    “什麽東西!”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便要出招,瞬間又反應過來。她用上所有力氣將勁回收,將將讓掌心停在那人胸前。

    都說習武之人最怕突然襲擊,一不小心就會露出慣性,這下可好。

    她有些緊張地抬起了頭,隨即又飛快低了下來。

    ,,還真是冤家路窄。

    眼前那人雙手抱臂,斜斜打量著她。

    “你在幹什麽?”

    秦婉頓了一頓,隨即答道:“練舞。”

    那人似乎沒想到這個回答,眼神似笑非笑:“練舞?”

    “沒錯。”秦婉鐵了心要往這個方向掰扯,繼續說道:“閣下有所不知,若想跳好一支舞,最重要的便是練好這掌上的功夫。騰挪婉轉,陰陽轉換,都靠這手上姿勢表現。”

    秦婉說得一本正經,心裏卻默默哀歎。事已至此,哪怕睜著眼說瞎話,也隻能硬編了。

    那人聽到這話,上下掃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本侯倒不知,跳舞還有諸多講究。”

    “術業有專攻,小侯爺誌存高遠,對這倚欄勾陳之事不甚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那人聽到這話,微微頷了頷首,似是有些了然。

    他認可了這個說法?

    秦婉剛想鬆一口氣,卻見他彎下腰,將兩人距離拉近,語氣戲謔又浪蕩:

    “這麽說,你認識本侯。”

    秦婉渾身一僵。

    他剛剛是在套話。

    這人果然不簡單。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答道:“小侯爺文武雙全,京城內外無人不曉。便是身在燕春樓,也對小侯爺的名號如雷貫耳。”

    “哦?”那人看著秦婉,一雙桃花眼明明勾人,此時卻像盛了冰水似的冷漠。

    秦婉也不發怵,就這麽直直迎著他的目光,不偏也不逃。

    片刻之後,那人忽然笑了起來。

    “不愧是燕春樓花魁,本侯期待你的表演。”

    說完這話,他便揚起衣袍,大步離開了。

    秦婉目送著他,等背影消失在拐角,終於卸下了勁。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手心早已滲出了一層薄汗。

    這人絕不是什麽不學無術的浪子,秦婉再次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可他既敏銳聰明至此,又為何要那樣紈絝乖張?

    秦婉還沒來得及細想,便有侍女疾步走了過來。

    “玲瓏姑娘,丁大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