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楊生上下審視蘇依依, 眼睛色|眯眯的在她臉上轉了一圈, 拿著竹棍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地，吊兒郎當，“哦，我還說是誰, 原來是老蘇家的依依妹子啊。”

  　　“哎喲, 有錢了就是不一樣。以前你那膽子有兔子大嗎？現在都敢到我麵前來叫板了。”

  　　“奉勸你一句，別隨便給人出頭。不然……惹禍上身就不好了。”

  　　楊生說著, 拿著竹棍在蘇依依麵前虛空畫圈，半點不將她放在眼裏。

  　　竹棍尾端破損, 乘次不齊。

  　　斷裂的竹片上還帶著血，是打大黃時，被竹片割傷, 濺在上麵的。

  　　蘇依依皺眉，一把抓住眼前的竹棍, 手腕一扭一拽, 便讓楊生脫了手。

  　　竹棍頓時易主，落在蘇依依手上。

  　　竹棍往身前斜杵，抬腳狠踩，棍子便斷掉。

  　　蘇依依將斷掉的竹子往楊生身後狠狠砸過去，“啪！”的一聲落在小賣部門前，把一直在老孫身後跳著腳, 嚷嚷著要出來的楊桃, 嚇得一下子閉嘴。

  　　直接呆站在那兒。

  　　蘇依依做完這些，眼皮子一掀看向楊生,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我沒聽清, 你再說一遍。”

  　　楊生根本沒想到蘇依依有膽子動手, 跟自己搶竹棍。

  　　結果她不僅搶了，還被她搶到手了。

  　　楊生暗惱，捂著右手手腕。

  　　也不知道蘇依依用了什麽巧勁，不得不放手竹棍。不過就算這樣自己的手腕也扭著了。

  　　現在她還將竹棍丟到小賣部門口，這是打臉嗎？這是把他的臉丟在地上踩！

  　　楊生瞪著蘇依依，立刻就要往前走一步，逼近了嚇唬她。

  　　趙芳草和鄭大姐終於回過神來，見楊生這幅凶神惡煞，下一秒就要衝蘇依依揮拳頭的樣子，嚇得立刻衝他大吼。

  　　“楊生你想幹嘛！”

  　　一邊吼一邊衝過去，打算在楊生動手前拉住他。

  　　剛伸手準備喊“依依躲開！”時，聲音和動作就被蘇依依接下來的舉動，給嚇得一頓。

  　　已經到喉嚨口的氣一轉，變成一個嗝。

  　　蘇依依在楊生氣勢洶洶湊過來時，舉起一直拎在手裏的死雞，就朝楊生臉上摁過去。

  　　打算隔著死雞把楊生的臉推開。

  　　耷拉著脖子的死雞翻著白眼，長著喙。把楊生給嚇了一跳。

  　　不等趙芳草衝上來拽他，自己已經先一步往後退開，驚異的瞪著蘇依依，“幹什麽！”

  　　“哦。你怕啊？”蘇依依舉著雞，從雞後麵偏頭，看著楊生，驚訝的挑了下眉，“你殺的你怕什麽？”

  　　“你把死雞突然湊人麵前誰不怕！”楊生罵完反應過來蘇依依後半句話，立刻找補，“不是，什麽我殺的！這雞明明是被狗咬死的。”

  　　“所以我才說你畜生都不如。”蘇依依將雞遞給小華媽媽，讓她看，“這雞身上根本就沒外傷，是被人用力扯斷脖子弄死的！”

  　　被……扯斷脖子？！

  　　蘇依依這話一出口，惹得眾人一驚。連楊桃心裏都咯噔了一下。大家再看楊生的眼神變得不對起來。

  　　趙芳草趕緊將蘇依依拉開幾步，好像楊生身上有傳染病似的。

  　　小華媽媽將死雞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立刻拿給別人，“看看，你們看看！真的沒有！真的沒有血！這雞不是我們家大黃咬死的！”

  　　嚷嚷完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扭頭瞪向楊生，咬牙切齒，“好哇，我知道了，就因為前不久我和你姐吵了架，你來找我晦氣是吧？好哇，是覺得我家男人不在家好欺負是吧？我今天跟你沒完！”

  　　說完就朝楊生衝過去，伸長了手要往他臉上招呼。

  　　楊生心慌，將小華媽媽推到在地，“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說完瞪著蘇依依，咬牙切齒指著她，“我告訴你，你別亂說話！”

  　　“我亂說什麽了？”蘇依依一點兒不怕，直視楊生，“你現在這麽生氣，是被我猜中了嗎？雞真的是你扯斷脖子殺的？你想說是大黃咬死的，打死它給你姐出氣？隨便嚇唬大家是吧？”

  　　“你這人報複心怎麽這麽重？”蘇依依口齒伶俐，不給楊生說話的機會，“不過是起了點爭執，你就要殺了鄰居的狗，要是哪天惹你生氣了，你怕不是要傷人了？！”

  　　村裏人聽了蘇依依的話，慢慢從楊生身邊移開，默默的在蘇依依身後靠攏。

  　　眼底藏著對楊生的警惕，還有幾分害怕。

  　　楊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發展結果，急忙出聲解釋，“你們別聽她胡說！這雞就是狗咬死的！”

  　　“那傷口呢？”蘇依依涼涼出聲，“雞身上一點傷口都沒。”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沒傷口！”楊生咬牙抵賴，“反正我出來就看見雞死在狗麵前了！不是狗咬死的還能是什麽！”

  　　可惜現在楊生說什麽，村裏人都是一臉不信，而且還帶著驚恐看著他。

  　　楊生氣得將賬都算在蘇依依頭上，瞪著她伸手就要去抓她。

  　　手還沒碰到蘇依依，便被人一腳踹翻在地。滾了兩圈才狼狽的爬起來。

  　　是宋官和蘇武。

  　　兩人遠遠的就看見了村口的對峙。

  　　宋官將自行車蹬得飛快，到了跟前將車往地上一甩，一腳踹倒楊生。

  　　等楊生爬起來的時候，蘇武剛好從三輪車上下來。盯著渾身是土的楊生，活動了下脖子。

  　　楊生塊頭敦壯，卻比宋官蘇武矮半個頭。

  　　他那口氣原本就被蘇依依幾番話說下來，鬆了大半。又被宋官踹了一腳。爬起來後發現宋官和蘇武兩人，齊齊站在那兒，一臉不善的盯著自己。

  　　什麽氣都沒了。

  　　楊桃這時終於回神，連聲說著誤會，一邊把楊生往小賣部裏拽。

  　　等把楊生拽進屋後，留下丈夫老孫一人站在那兒。麵對村裏人不善的眼神，不得不硬著頭皮收拾姐弟兩人的殘局。

  　　賠禮道歉不說，還用家裏三輪車送大黃去隔壁村找獸醫。付了醫藥費又送回來。

  　　不僅沒得到好，小華他媽和鄰裏抱著大黃下車時，還瞪著老孫，惡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聲。

  　　老孫看著“碰！”一聲關上的門，張張嘴，又重新閉上。

  　　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剛回到後院，就看見楊生坐在屋前台階上，啃著水蘿卜。

  　　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老孫一下子停了腳步，沉臉盯著楊生。

  　　楊生好像看不見似的，笑嘻嘻的衝他打招呼，“姐夫回來啦？晚上吃雞。”

  　　說完往旁邊一指。

  　　老孫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眼看見那隻被楊生扯斷脖子的雞，就這樣大咧咧的丟在廚房門口。

  　　一股無名火突然便冒了出來。

  　　老孫大步走過去，將楊生昨天帶來的東西，胡亂抱出來，往楊生麵前一丟，指著大門口衝他說，“楊生，立刻回你自己家去！我這兒容不下你。以後你也少來！”

  　　楊桃立刻追了出來，拍打老孫肩背，“你說什麽呢你！你糊塗了吧？！他是我弟弟你的小舅子，你不幫著自家人你還胳膊肘往外拐……！”

  　　楊桃還沒罵完，老孫已經不耐煩的一甩手，掙脫楊桃的拍打後扭頭瞪向她，少有的大聲衝她吼，“你要是不樂意，就跟著你弟弟一起走！”

  　　這話出口，楊桃立刻閉嘴。驚疑不定的盯著老孫。

  　　這還是自己平時罵窩囊廢的丈夫嗎？

  　　原本楊生還想橫兩下，結果老孫一句“你的工作還想要吧？”，便讓楊生歇了心思，丟下一句含糊的“姐、姐夫，我下次再回來看你們。”

  　　便灰溜溜的離開。

  　　走出小賣部時，朝蘇家的方向遠遠的看了一眼。神情陰毒。

  　　……這事他和老蘇家沒完！

  　　楊生冷哼，轉身離開村裏。

  　　蘇依依並不知道這件事，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給家裏買電視機！

  　　蘇依依前一天收攤時，還和老主顧們打了招呼，表示明天休息，家裏有大物件要買。

  　　等老主顧們打聽到小老板要買什麽後，笑嗬嗬的衝蘇依依說“恭喜”。

  　　就連趙芳草等人都驚呆了。

  　　回程時趙芳草忍不住問了好幾次，“依依，我們家真的要買電視了？”

  　　她不是做夢吧？買電視？

  　　“嗯。我們以前不是說好了嗎？有錢了要給家裏買電視。”蘇依依笑，“不僅要買電視，再去賣自行車那兒看看，要是有合適的，給秀秀買一輛好看的女式自行車。”

  　　這樣她也能騎。

  　　趙芳草呆了一會兒，呐呐開口，“我還以為……”

  　　當初蘇依依說那些話的時候，趙芳草隻以為是飯桌上的吹牛，就像人們躺在床上做白日夢時，總會暢想一下自己變成百萬富翁後，會如何如何。

  　　別說是她，就連蘇文蘇武也沒想到。

  　　等回去在飯桌上，當著全家人一宣布。連蘇奶奶都端著碗愣了好一會兒。

  　　妮妮更是每隔幾分鍾就跑來抱住蘇依依，眨巴著眼問，“大姑，我們真的要買電視了？”

  　　無論妮妮問多少次，蘇依依都笑著點頭，回答她“對”。

  　　甚至還回抱住她說，“不僅要買電視機，還要給你小姑買輛新的自行車，到時候我們一家人進城去，慢慢選好不好？”

  　　妮妮睜大了雙眼，屏住呼吸小聲問，“大姑，你是說……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去城裏嗎？”

  　　蘇依依點頭，“到時候給妮妮買好看的蓬蓬裙好不好？”

  　　妮妮一下子跳了起來，拍著手在家裏歡呼，“明天去城裏嘍！明天去城裏嘍！”

  　　趙芳草看著女兒笑，輕嗔了蘇依依一眼，“看她這興奮勁兒，晚上估計睡不著了。你就該明天一早再告訴她的。”

  　　“讓她多高興高興。”蘇依依笑。

  　　趙芳草聽了搖搖頭，一臉“隨你吧”的表情，轉身去忙家務。

  　　但臉上也一直掛著止不住的笑。

  　　等蘇秀秀放學回來，這份快樂也順利傳遞給她。

  　　明天周末，她也能去。

  　　蘇秀秀開心得不得了，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入睡。

  　　才閉眼，沒一會兒就天亮了。

  　　一想到今天一家人去城裏，即便很困蘇秀秀也趕緊起床。

  　　出門便和同樣翻騰了半夜，睡眼朦朧的侄女碰上。

  　　見狀經不住笑了起來，捧著妮妮的臉揉了一通，這才開開心心的去洗漱。

  　　留下妮妮迷瞪著眼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終於從半夢半醒中醒神。

  　　慢了好幾拍，微微偏頭，“……？”

  　　作者有話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