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天一早, 蘇依依和往常一樣出攤做生意。

  　　路上遇見村裏的孩子去上學, 嬉鬧著從他們身邊跑過，不忘衝蘇依依他們喊人。

  　　然後嘩啦啦集體跑到村口白牆下，蹲下身去摸摸趴在那兒的大黃狗。

  　　“大黃，我去上學啦！今天你也要乖哦。”

  　　小虎擠開同伴, 一邊摸著大黃, 一邊和它打商量，“大黃, 你的小狗生下來給我一隻吧，你放心, 我會好好對它的。”

  　　同伴聽了笑話他，“你別想啦小虎，這件事得問小華！”

  　　小華蹲在那兒, 驕傲的抬起頭。

  　　他現在是除了妮妮外，全村最受歡迎的崽！

  　　大黃趴在那兒, 半眯著眼。無論圍在自己身邊的小孩多麽鬧騰, 它都不生氣。

  　　被叫到名字時，尾巴尖還會在地上吧嗒吧嗒輕甩兩下，像是在回應。

  　　脾氣特別好，就連有不懂事的小孩，手往它鼓起的肚子上放，它也隻是用嘴把他們的手拱開。

  　　“這狗好懂事。”蘇依依以前沒留意, 前段時間聽小華說了, 這才開始注意這條經常會出現在周圍的大黃狗。

  　　“姨！”圍在大黃狗周圍的小孩兒扭頭，衝蘇依依喊人。

  　　小華更是眼前一亮, 指著蘇依依衝自家狗狗說, “大黃, 這就是經常給你骨頭吃的姨。”

  　　蘇依依聽了哭笑不得。

  　　怎麽著？你要跟你家狗狗同輩啊？

  　　不過大黃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還真的順著小華指的方向，衝蘇依依“嗚”了一聲，尾巴吧嗒吧嗒的甩著，比剛才大力許多。

  　　蘇依依更驚訝了。

  　　直到趙芳草喊了一聲，“依依，走了。”

  　　她才應了一聲，和小華他們揮揮手，快步追上已經走出一段路的眾人。

  　　“大黃，我們也去上學啦，你乖乖回去哦。”小華摸摸大黃，站起身和同伴們一起往村外跑。

  　　大黃狗低低“嗚”了一聲，站起身慢吞吞的跟了幾步，看著小華他們跑遠了，這才轉身順著牆角跟往回走。

  　　楊生抱著手臂靠在小賣部的陰暗處裏，視線從早就跑遠的蘇依依、小華等人身上移開，扭頭落在那條黃狗身上。

  　　哼笑了一聲轉身往裏走。

  　　差點和急急忙忙要去上學的孫萍萍撞上。

  　　“呀！”孫萍萍拍拍胸口，衝楊生丟了個白眼，“舅舅你嚇我一跳。”

  　　楊生不以為然的發出嘲笑，“你膽子也太小了，虧你貼著我長了。”

  　　說完楊生嘖嘖搖頭，也不在乎孫萍萍惱怒的跺腳，哈哈笑著往裏走。

  　　……誰樂意像你啦！

  　　孫萍萍氣。

  　　她一直就挺嫌棄自己骨架大的，尤其是肩膀太寬，太硬。瘦下來憨壯，胖了吧又癡肥。

  　　這是孫萍萍最討厭的一件事了，偏楊生還老拿出來說。

  　　想到這兒孫萍萍忍不住又朝楊生的背影瞪了一眼，恰好看見楊生拿起靠放在牆角的爛掃帚。

  　　他單手拎起來揮了揮，一腳斜踹，直接將掃帚末端踹斷，隻剩手上拎著的竹棍。

  　　“呼呼！”的往虛空狠狠揮了幾下。

  　　孫萍萍被嚇了一跳，捂著一陣亂跳的心趕緊轉身往外跑。

  　　她舅……這是要做什麽啊。

  　　等到中午，楊生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將竹棍靠放在小賣部門後，雙手抱胸，坐在小賣部裏。就這個姿勢盯著門外看。

  　　腳邊還放著一隻活雞，被草繩栓著腳，被迫趴在地上“咯咯”叫。

  　　沒一會兒，早上才見過的那隻大黃狗，又慢吞吞的貼著牆角跟出現了。

  　　來了。

  　　楊生彎腰，抓起地上那隻雞的脖子，兩隻手用力一扯！

  　　跨出小賣部時，順手拎起竹棍。將剛剛死掉的雞往大黃狗麵前一拋。

  　　“啪！”的一聲擋住狗的去路。

  　　大黃嚇了一跳，湊過去剛嗅了嗅，動物的警覺讓它往身旁扭頭。

  　　楊生正高舉著竹棍，狠笑著衝它狠狠揮下來。

  　　“姨！”

  　　蘇依依剛下公交車，便看見放學回家的小華他們。

  　　“你們放學啦？”蘇依依笑問。

  　　“嗯。姨，這麽早就收攤了嗎？真好，以後我也要擺小攤。”小虎大聲說。

  　　其他人也跟著連連點頭。

  　　看看妮妮，每天都有各種好吃的。可讓人羨慕了。

  　　長大後他們也要像妮妮那樣！

  　　“嗯，可以。不過擺小攤得先好好讀書，不然擺不了。”蘇依依一本正經。

  　　“啊？那要讀多少書啊？”小孩們一臉茫然。

  　　“那我來考考你們，要是能回答出來就能擺攤了。”蘇依依清清嗓子，給剛上小學的單純孩子們，出了道雞兔同籠的奧數題。

  　　苦得孩子們一臉生無可戀。

  　　“姨，做生意這麽難嗎？”小華小小聲。

  　　蘇依依剛要回答，突然被狗的哀嚎聲打斷。

  　　“啊！是大黃的聲音！大黃怎麽了！”小華聽了出來，叫著“大黃大黃！”，和小虎他們朝村口快速跑去。

  　　“這是怎麽了？這狗怎麽叫得這麽慘？”鄭大姐捂著胸口，驚疑不定。

  　　蘇依依搖搖頭，加快速度朝村口走去。

  　　趙芳草和鄭大姐跟在她身後，等到了村口看清是怎麽一回事後，驚得倒抽一口涼氣，站在那兒不動了。

  　　隻見小華正坐在牆角跟，抱著大黃哭。小虎和其他幾個孩子嚇得臉色泛白，但還是勇敢的長著雙手攔在小華前麵。

  　　小華媽媽真在捶打楊生，楊生拎著一根竹棍，一臉不耐煩的想將小華媽媽扒開。

  　　老孫手忙腳亂，想出小賣部勸楊生，但楊桃偏又跳著腳罵罵咧咧，一個勁兒的想往外衝。

  　　老孫不得不花大力氣攔著她，根本顧不上楊生。

  　　還好有村裏人幫忙，動手攔住，兩邊說和。什麽都有。

  　　總之現場一團亂，至於那隻被大黃咬死的雞，則孤零零的被遺忘在地上，根本沒人注意。

  　　蘇依依撿起來，摸了摸雞頭和脖子處。拎著雞翅膀往前走。

  　　小虎幾人見是她過來，淚眼汪汪的喊了聲“姨”，放下手讓她通過。

  　　蘇依依呼嚕一把他們的小腦袋，在小華旁邊蹲下，“小華。”

  　　“姨，大黃的腿……”小華抽泣。大黃被他抱著躺在那裏，低聲的嗚嗚，見小華哭，還努力抬起頭想給他舔掉眼淚。

  　　惹得小華哭得更厲害，兩隻手一圈，臉頰貼著大黃的頭，“大黃……”

  　　“姨，大黃很乖的。村裏那麽多人養雞，它從來沒咬過。它很乖的，它不會咬死別人家的雞的。”

  　　小華哭著衝蘇依依說。

  　　“嗯。我也覺得大黃很乖。”蘇依依點頭，“小華，你讓我看看大黃，看它傷哪兒了。”

  　　小華一直護著大黃不讓人動，蘇依依也不清楚情況。

  　　等他鬆開一些，蘇依依才發現大黃的後腿被打斷了。

  　　背上也有不少淤血，看樣子是楊生先打斷大黃的後腿不讓它跑，想打斷它的脊椎骨。

  　　下手又狠又陰毒。

  　　楊生還握著棍子衝小華媽媽瞪眼，滿臉凶相，“狗咬死雞就是要打死，別說是我們村了，到哪兒都是這個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現在不打死它，以後它咬人了怎麽辦？我這叫做好事！”

  　　“你胡說八道你！”小華媽媽都氣哭了，想掙脫拉自己的人，繼續衝上來打他，“我們家大黃從來不追雞鴨，一直很聽話。你……你就是欺負它是畜生，長不了口說話！”

  　　“你都知道它隻是個畜生了，那打死了就打死唄。”楊生語氣涼涼，扯著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揮了揮手上的竹棍，還有臉衝小華媽媽嬉皮笑臉，“總比以後咬人好吧？”

  　　“難道人還比不上你嘴裏的畜生了？不然你問問大家，是不是這個理。”

  　　村裏人麵麵相覷。

  　　說實話他們也是聽見大黃的慘叫，急急忙忙跑出來的。

  　　還有些則是回村的路上，遠遠看見楊生舉著棍子打狗。

  　　至於那隻雞是不是大黃咬死的……沒人看見。

  　　隻聽楊生嚷嚷說是。

  　　雖說他們都知道村裏的大黃別說傷人，雞鴨都沒攆過。但萬一呢？

  　　“會不會是那雞突然跑出來，大黃嚇了一跳，扭頭就咬了一口，不小心咬死的？”有村裏人小聲和同伴嘟囔，“怎麽說也是狗，現在又懷著崽子，說不定就不小心下嘴了呢？”

  　　同伴默默點頭，覺得有道理。

  　　兔子和貓應激吃小崽的事，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小華媽媽聽見了這些竊竊私語，立刻扭頭朝人群看去，認出聲音後指著人罵，“姓曲的！去年你媽驚了蛇，差點被咬，是我家大黃咬死蛇救了你媽，你現在在背後說三道四，叫忘恩負義！”

  　　姓曲的臉上訕訕，硬著脖子嘟囔，“小華他媽，我也就是說說，你這麽激動做什麽。頂多……我不說了唄。”

  　　說完嘀咕了一句“反應這麽大做什麽。”

  　　“我覺得人曲嬸說得對。”楊生幫腔，“畜生的事說不好。再說了，它咬死我家的雞是事實，你趕緊讓開，不打死這畜生，以後咬人怎麽辦。”

  　　“畜生比人重要啊小華他媽。”

  　　楊生陰笑著說。

  　　話音剛落，一句話傳了出來。

  　　“這話有道理。不過這件事我看你是連畜生都不如。”

  　　楊生臉一陰，捏著竹棍子狠狠往地上一杵，“誰說的！自己出來！”

  　　“我說的。”

  　　蘇依依站起身，冷淡的看著他。

  　　輕輕扒開小虎他們往前走，直到在楊生麵前站定。手上拎著那隻死雞，一臉淡定。

  　　“我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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