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楊桃坐在病床邊, 不住的抹眼淚。

  　　老孫拎著早餐進屋, 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他心裏也覺得不好受，歎了口氣後，伸手碰碰楊桃，將早餐遞給她, “別難過了, 萍萍現在不是沒事嗎？先吃點東西，別女兒還沒好, 你也不好了。”

  　　楊桃氣不打一處來，手一揮打開打麵前的早餐, 瞪著老孫壓低聲音罵，“吃吃吃！我們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你還吃得下飯！”

  　　說完想起昨晚, 竟沒一個人出來幫忙，楊桃就又氣又怒。

  　　咬牙切齒, “都怪蘇依依！”

  　　“跟人家有什麽關係啊。”老孫一臉莫名, “人昨天都沒露麵。”

  　　“怎麽沒關係？！”楊桃氣得拍扶手，“要不是他們家整天炫耀著他們家的涼菜生意，我會以為很好做，然後做了一大堆嗎？！結果不小心放壞了，我家萍萍……”

  　　楊桃說著說著，就一臉心疼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想到蘇依依他們臉色立刻變得怨懟, “老話說得好啊, 日久見人心，昨晚上不就見到了嗎？”

  　　“你整天被人說人好老實, 結果昨天沒一個人出來幫我們！要是換成蘇依依他們, 估計那些人又是另外一副嘴臉了吧？”楊桃憤憤不平, 酸言酸語，“有錢了就是好，看看，這些人不就貼上去了嗎？”

  　　“……隨便你怎麽想吧。”老孫看著楊桃這模樣，隻覺得她不可理喻。

  　　最後搖搖頭，將早餐隨意的往桌上一放，挑了張距離楊桃最遠的椅子坐下。

  　　扭頭盯著別處，和自己生悶氣。

  　　楊桃看都不看一眼老孫，她現在是越來越覺得丈夫窩囊。

  　　伸手輕輕握住孫萍萍的手，心疼的看著麵色蒼白的女兒，楊桃陰惻惻的說，“等著吧，等我弟回來了，有你們好瞧的。”

  　　“我楊桃可沒這麽好欺負！”

  　　老孫一聽楊桃說她弟，腦海裏立刻出現了一個壯實蠻橫的身影，心顫了一下。

  　　他這個在城裏當城管的小舅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

  　　學校。

  　　“吳翠芳，昨天借給你的故事會，你看完了嗎？”蘇秀秀問同桌。

  　　吳翠芳正在寫作業，頭也不抬的回答，“看完啦，我想著你晚上要拿回去看，趕緊看完放你抽屜裏了。”

  　　說完她抬起頭，看向蘇秀秀。衝她笑，“不過秀秀，等你看完了，再借我看一次吧。有幾個故事，我就囫圇看了個大概，沒仔細看。”

  　　蘇秀秀沒立刻答應，想通吳翠芳的話後問，“你昨天就把書還我了？”

  　　“是呀，放你抽屜了呀。”蘇翠芳疑惑，回神後睜大眼，“你沒找到？！”

  　　蘇秀秀搖頭，“我以為你沒看完，想帶回去看。”

  　　“哎呀，那、那不會弄丟了吧？”吳翠芳著急，“秀秀對不起，都怪我，該當著你麵還的。”

  　　“不怪你。”蘇秀秀搖頭，“畢竟誰也沒想著會丟呀。”

  　　隻是很可惜，那本書她才看了一半，後麵的大故事都還沒看到呢。

  　　“到底是誰拿了啊！”吳翠芳氣，幹脆站起身高聲在教室裏喊，“哎！你們昨天誰沒跟秀秀說，拿了她的故事會啊！”

  　　班上眾人一靜，齊刷刷扭頭。蔣小軍最先回神怪叫，“不是吧？！書沒了嗎？我還等著你們看完了借來看呢！”

  　　扭頭學吳翠芳一樣，在教室裏喊，“誰拿這一期的故事會了？！人蘇秀秀又不是不借，至於偷偷拿嘛！”

  　　大家都搖頭，也跟著抱怨。

  　　因為書一丟，就說明他們也看不成了。

  　　“真是的，難道沒聽說過‘不問自取是為賊也’嗎？！”蔣小軍氣死了。

  　　學校僅剩不多的快樂，就這樣被人偷走了！

  　　沒多久，其他班便知道高一（1）班出了賊的事。

  　　，，

  　　孫萍萍患的是急性腸胃炎，在醫院輸完液，又觀察了一天便能回來了。

  　　之前送孫萍萍去醫院時，用的是家裏的三輪車。孫萍萍吃得好長得也壯實。蹬到一半老孫就吃力了。

  　　楊桃不得不在後麵推著送力。

  　　等把車推到醫院，楊桃直接累趴下。

  　　她年輕的時候，家裏窮確實吃過不少苦。

  　　但自從嫁給老孫後，家裏的髒活累活都是他在做。

  　　剛開始楊桃還幫把手，後來她弟弟楊生，靠老孫的錢在城裏打點了份好工作後，楊桃便慢慢懶了下來。

  　　等開了小賣部，每天就更是坐在小賣部裏一整天都不怎麽動彈。

  　　現在聽老孫說，要載她和女兒回村，惹得楊桃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你自己騎回去，我和萍萍坐公交。”

  　　頓了頓，皺眉瞥了三輪車一眼，“我看見三輪車就想吐。”

  　　說完拉著孫萍萍就往外走。

  　　老孫很想說何必浪費這錢做公交呢？但嘴張了張，歎口氣重新閉上，慢吞吞的自己騎三輪車回村。

  　　也好，楊桃和萍萍坐車回去快些。還能先回去做飯。

  　　老孫在心裏寬慰自己。

  　　楊桃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但在公交車上，遇見了隔壁村的嬸嬸們。

  　　四人分坐前後兩排，正嘰嘰喳喳的聊天。不經意看見楊桃和孫萍萍上來了，立刻衝同伴擠眉弄眼，示意她們快看。

  　　楊桃剛開始沒留意，她的注意力都在女兒身上。

  　　等母女兩人坐下，快開車時楊桃一扭頭，才發現自己恰好和隔壁村的就隔個走道。

  　　偏偏那四人正乜眼看她，也不知道這樣看了多久。

  　　見楊桃發現她們，還哼了一聲收回眼。

  　　楊桃尷尬，前後看看卻發現車上沒其他空位，隻能硬著頭皮坐在那兒。

  　　她現在有些後悔沒坐三輪車了。

  　　“他嬸兒，今天是馮二姐開店的日子吧？”坐在邊上的嬸嬸一邊問，一邊斜眼看楊桃。

  　　其他人立刻意會，紛紛附和。

  　　“就是今天，哎？現在回去時間剛剛好吧？馮二姐說了，還有免費小吃試吃，我們得快點回去，不然晚了就沒了。”

  　　“對對對。哎呀……我們村也終於有人開小賣部了。總算不用再像從前那樣，要跑去別的村小賣部買東西。”

  　　嬸嬸拖長音，一邊觀察楊桃的反應，一邊挑著眉毛陰陽怪氣，“不是一個村的就是不行，賣的東西指不定就是快過期的，吃了可是要壞肚子的。”

  　　“喲？哪兒能這樣做事呢？鄉裏鄉親的，怕是要遭報應吧？”同伴立刻應和，掩嘴一臉驚訝。

  　　“那不是活該嗎？”說完四人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邊笑還特意往楊桃看。

  　　明顯得連車上其他人都發現了端倪，看向楊桃。

  　　“媽，她們是不是……”孫萍萍靠窗坐，問到一半被楊桃打斷。

  　　“不是。別理她們。”楊桃頓了下放緩聲調，“你不是一坐車就犯暈嗎？閉眼睡會兒。”

  　　孫萍萍點點頭，靠著楊桃閉眼。

  　　昏睡了一會兒便被楊桃推醒，孫萍萍迷迷糊糊的跟著她往車下走。

  　　等公交車開走，揚起的黃土漸落，孫萍萍才發現楊桃下車的位置不是他們村口。

  　　“媽，我們要去舅家嗎？”楊桃是隔壁村嫁出去的，父母留下的房子留給了楊生。

  　　不過楊生進城後，大部分時間都在城裏，很少回村，所以房子一直空著。

  　　楊桃便時不時的回去打掃一下。

  　　沒人住的房子壞得快。

  　　“啊……對。回去看看。”楊桃回神，立刻點頭。

  　　其實是她知道馮二姐要開小賣部這件事後，越想越來氣，幹脆就拉著孫萍萍提前下車，打算去隔壁村看看了。

  　　這個馮二姐，居然要跟她打擂台搶她生意？！

  　　想得美。

  　　她得去看看，這馮二姐能開出個什麽花樣來。

  　　結果還沒進村，就遠遠看見村口的熱鬧。

  　　馮嚴兩家的房子，恰好都在村口，還是左右挨著的鄰居。

  　　馮二姐和丈夫嚴衝，是門靠門，青梅竹馬的感情。

  　　兩人成家後，馮、嚴兩家父母做主，各自從自己家，劃了三分之一出來，讓馮二姐和嚴衝有了自己的小家。

  　　就在兩家父母的中間位置。

  　　現在開了小賣部，馮二姐要是忙不過來，住在左右的父母公婆還能幫忙。不要太方便。

  　　相比之下，楊桃就比馮二姐的差遠了。

  　　小賣部開張對村裏人來說是大事，大家早早的就端了小馬紮坐在小賣部前的空地上，說說笑笑的好不高興。

  　　楊桃走近時，便聽見那些人，把自己和馮二姐的小賣部比。

  　　被貶得一無是處，正在氣頭上，又看見馮二姐和她家裏人，端著盤子從小賣部裏走出來。

  　　“來來來！大家夥兒來嚐嚐，要是對味，就買點回去。下飯吃酒當零嘴，都沒問題。小本生意，試吃的不多，一人一小口啊。”

  　　馮二姐說得直白大方，這股爽利勁兒讓人看了高興。

  　　村裏人也不覺得被怠慢了，都笑嗬嗬的道謝，從盤子裏拿了一根竹簽子插著的小吃。

  　　指甲蓋大小，還真就是嚐個味。

  　　楊桃眼尖，發現竹簽子上插的，切成小丁的大頭菜。

  　　氣得她直咬牙。

  　　這個馮二姐，還真是要跟她打擂台呢？自己做大頭菜，她也跟著做？！

  　　“唷？又是大頭菜啊？”村裏人明顯也想到楊桃去了，開玩笑說，“馮二姐，你實話說吧，這大頭菜是不是隔壁村來的？”

  　　“哎呀……要是隔壁村來的，那我可不敢吃。”

  　　眾人哈哈大笑，都明白那人暗指的是楊桃。

  　　氣得躲在一邊偷聽的楊桃，都想衝出去咬對方兩口了。

  　　馮二姐也明白對方的意思，跟著哈哈笑，點點頭說，“還真讓你們猜對了，這大頭菜確實是我從隔壁村進的。不過可不是楊桃。”

  　　她嫌棄的撇了下嘴，“她可沒這個本事。”

  　　“哦，你從老蘇家進的吧？”立刻有人明白過來，“那我可要嚐嚐了，聽說老蘇家開始去城裏賣涼菜後，這日子是見天的變好，上次送二姐去醫院的三輪車，就是人老蘇家的。”

  　　村裏人恍然點頭，“那一定要捧捧場了。”

  　　在佐料裏泡了一個晚上的大頭菜，剛好斷生，又不影響它的清脆度。咬下的瞬間，鹹香爽口，居然越嚼越香！

  　　可惜隻有指甲蓋那麽大，才嚐出味就沒了。

  　　眾人忍不住吧唧吧唧嘴，回味一番後連連點頭，“我以前還奇怪老蘇家的生意怎麽那麽好，現在嚐了才知道，人家生意好是應該的啊！”

  　　說完一拍大腿，衝馮二姐一揮手，“二妞！給叔包一份！”

  　　“好嘞叔。”馮二姐笑盈盈的給對方包了一份，遞給他時說，“小店剛開張，前三天部分商品打九五折，叔嬸兒們，你們要是有中意的，可別錯過這三天的活動啊！”

  　　這話可說道大家心坎裏去了。

  　　誰不喜歡優惠呢？

  　　不少人已經被涼菜打動，正猶豫著要不要買的時候，馮二姐這折扣一出手，就像是在大家背後推了一把。

  　　立刻就有嬸嬸嚷嚷要買了。

  　　她還要買兩份！給鎮上打工的兒子帶一份，讓他也嚐嚐。

  　　“我我我！我也買兩份！”

  　　“哎呀先給我，我買一份給孫娃子。他最近胃口不好正鬧著不想吃飯呢。”

  　　替女兒/兒媳打下手的四位老人都驚了，怎麽也沒想到，這區區一小口大頭菜，就像是打開了大家的胃口一樣，一下子讓小賣部的生意熱鬧了起來。

  　　在村裏人的催促下趕緊回神，笑嗬嗬的拿貨算賬。

  　　楊桃躲在一邊看得，牙都要咬酸了。

  　　她哼了一聲，拉起孫萍萍轉身就往回走。

  　　馮二姐朝她兩的背影看了眼，扭頭又衝街坊鄰居笑，熱情招呼眾人。

  　　至於楊桃？

  　　哼哼，她巴不得楊桃多看一會兒。看看她小賣部的生意有多好。

  　　馮二姐站在那兒，覺得等會兒得好好去跟依依道謝。

  　　她教自己的辦法，可是幫了大忙了！

  　　馮二姐心心念念的蘇依依，此時剛收攤回村。

  　　和往常一樣，涼菜賣了個精光提前收攤。

  　　大家心情特別好，一路說說笑笑。可惜這份輕鬆，在村口遇見楊桃，就淡了許多。

  　　等楊桃攔住蘇依依的去路後，更是沒了大半。

  　　“依妮子，嬸早就想和你好好聊聊了。”楊桃攔在蘇依依麵前，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蘇依依挑了下眉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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