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楊桃從小賣部出來，一眼就看見她磕得滿地的瓜子皮，眉頭一皺，叉腰揚聲，“我說錢大娘，你磕瓜子兒就磕，但磕完了等會走的時候，記得把瓜子皮給打掃了。”

  　　錢大娘聽了心裏不痛快，看了楊桃一眼，眉毛挑得老高，“我又沒在你小賣部外麵磕，隔著那麽遠你管得著嘛。”

  　　“這話就不對了啊，牆上標語刷著呢，講文明守禮貌，樹新風。你這第一句就沒講。”楊桃伸手在自己鼻子前扇了扇，滿臉嫌棄，眼神鄙夷。

  　　“現在別說是城裏了，鎮上都在樹形象呢。我說錢大娘，你得好好學學，不然以後進城，隨地丟垃圾那是要被罰錢的。”

  　　楊桃的弟弟，楊生在城鎮當城管，那可是個好工作。

  　　加上自己在村裏開唯一一間小賣部，算是村裏排得上號的“有錢人”，生活滋潤，也學著城裏人的模樣，裝腔拿調。

  　　但楊桃卻沒想到，錢大娘今一大早，才被蘇依依問候過“襪子”。

  　　現在見楊桃伸手在鼻子處扇了扇，立刻以為她也是在嘲諷自己襪子的事，氣得直接從小馬紮上跳了起來。

  　　指著楊桃破口大罵，“楊桃！你什麽意思？！你也和王大柱他們一樣欺負我是吧？嗬，拽什麽拽，不就是開了個小賣部嗎？經常進城就把自己當城裏人了是吧？我呸！你也配！”

  　　楊桃嚇了一跳，捂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錢大娘，你在說什麽呢。我哪裏有這個意思。……算了算了，我懶得和你吵。”

  　　說完楊桃一甩手轉身進裏屋去了，任由錢大娘自己一個人在牆角跟，叉腰罵街。

  　　真是什麽都不懂的潑婦。

  　　楊桃暗罵了一句。

  　　剛罵完便發現外麵沒了錢大娘的聲音，正疑惑呢，便聽見錢大娘陰陽怪氣的開口，“唷？做買賣的回來啦？我說蘇老板，你這背篼看上去重量不輕啊？”

  　　剛剛還氣得叉腰蹦躂的錢大娘，看著背著背簍，吃力回村的蘇依依，心情一下子好了。

  　　沒賣掉吧？活該！

  　　，

  　　錢大娘叫罵楊桃的聲音不小。待在家裏沒出門的村裏人，聽見動靜了都跑了出來。

  　　有些人還端著碗筷，直接往門口一蹲，一邊扒飯一邊樂嗬嗬的看著錢大娘的方向，就想是在看熱鬧。

  　　所以當蘇依依背著背簍回村時，不少人被錢大娘的嗓門引著，朝蘇依依的方向看去。

  　　今天早上的熱鬧早就傳遍村頭村尾了，現在村裏人看向蘇依依的方向，也帶著濃濃的好奇。

  　　因為他們可沒少聽王大柱那幾人形容，早上從背簍傳出來的香味有多誘人。

  　　至於蘇依依，一路都想著回去後，怎麽做背簍裏的好吃的，越想越開心，哪裏留意得到錢大娘。

  　　直到對方開口，蘇依依這才抬眸朝聲音處看了一眼。隻一眼便收回視線，腳步不停的往前走。

  　　錢大娘哪兒能輕易放過蘇依依呢，立刻快走幾步，伸出雙手攔住蘇依依。

  　　蘇依依差點沒刹住腳，直接撞上去。

  　　往後退了兩步這才站穩。

  　　身上背簍重，勒得她肩膀疼。又不能放下，一旦放下了蘇依依保證自己沒法再重新背上肩。

  　　有點意思。

  　　楊桃躲在小賣部裏，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往外偷看。

  　　覺得幹看沒滋味，還伸手在玻璃瓶裏抓了把瓜子出來磕。

  　　期間眼睛目不轉睛的，就沒離開過蘇依依的方向。

  　　錢大娘一臉得意，見蘇依依終於停下來看向自己了，這才裝模作樣的麵露關切。

  　　“依依啊，我跟你說話呢，你是沒聽見嗎？”說完不等蘇依依回答，有自顧自的點點頭說，“也是，辛苦做的東西沒賣出去，心裏發愁聽不見別人的聲音也正常。”

  　　“今天早上我就跟你說過了，這買賣啊……哪兒是那麽簡單的事。現在你知道我錢大娘當時是好心了吧？哎？你到底買的是什麽？”

  　　說完錢大娘就伸長了脖子，往蘇依依的背簍裏瞧，隻是上麵蓋著遮塵的布，什麽都瞧不見。

  　　但背簍尖尖鼓起，一看就知道裝滿了東西，卻讓錢大娘很是好奇。伸手就要去掀。

  　　結果才探過去，便被蘇依依“啪！”的一聲打開手。

  　　喲嗬？！

  　　正歡樂磕瓜子的楊桃呆住了，蹲在門口扒拉飯的村裏人也被嗆到，直咳嗽。

  　　老蘇家的大丫頭什麽性格，他們誰不知道啊。

  　　沒想到現在倒是變厲害了？！

  　　稀奇稀奇。

  　　村裏人正震驚這個大新聞，準備回頭就和別人說時，蘇依依皺眉瞥了眼錢大娘，語氣尋常的開口，“早就跟你說過了，別隨便動手動腳的。是上次沒打痛？”

  　　上次？！

  　　啊喲喲！！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原來老蘇家的大丫頭，之前就打過錢大娘了！

  　　這麽厲害呀？！

  　　周圍的視線帶著奚落和看好戲，不斷的掃到自己身上。錢大娘哪裏不知道，跟被鋼刷刮過似的難受。

  　　她惱羞成怒，剛要去硬抓蘇依依的背簍，就聽見趙芳草的大吼。

  　　“錢小萍你敢！”

  　　錢大娘還真不敢，趙芳草一吼她全名，一下子讓錢小萍想起了，當初她兩打架，自己被趙芳草抓著頭發死命打的恐懼感。

  　　整個人一哆嗦，不僅手飛快的縮回來了，就連脖子都跟著一縮。

  　　蘇依依見趙芳草跑向自己，這才慢吞吞的重新放實已經虛抬，膝蓋微彎的腳。

  　　衝跑到跟前的趙芳草眼睛一彎，又乖又文靜的喊了一聲“大嫂”。

  　　趙芳草人直接往中間一站，肩膀一扭，將錢小萍撞得向後踉蹌好幾步。

  　　“趙芳草！你怎麽撞人！”錢小萍捂著被撞痛的肩膀，站在原地罵，“你是牛嗎？！”

  　　蘇依依看了錢小萍一眼，駭得錢小萍捂著肩膀，又往後退了兩步。

  　　趙芳草看都沒看錢小萍一眼，她見蘇依依還吃力的背著背簍，說了句“給我”，伸手便將背簍換到自己肩膀上。

  　　她是估摸著蘇依依差不多要回來了，出門來接的。結果遠遠的就看見錢小萍把大姑子攔在村口。

  　　氣得她立刻跑了過來。

  　　趙芳草剛將背簍背上肩，立刻察覺重量不對。

  　　她打小幹活，多少重量心裏門兒清樂。

  　　蘇依依這背簍，居然比早上出去那會兒還重。這是賣完了還是沒賣完啊？

  　　趙芳草看向蘇依依。

  　　蘇依依不說話，隻回她個甜甜的笑。

  　　趙芳草大概便懂了。

  　　這是跟自己打暗號，讓有事回去說呢。

  　　見狀趙芳草都不搭理錢小萍，一甩頭衝蘇依依說，“依依，你走前麵。”

  　　她看錢小萍敢。

  　　錢小萍氣得不行，這麽多人看著更覺丟臉，但心裏對蘇依依又有些發怵。

  　　直到兩人走遠了，這才捂著肩膀跳著腳吼，“你們老蘇家欺負人！仗著人多欺負我一個！哼！我告訴你，這事我跟你們沒完！”

  　　剛扒完飯的村裏人笑了，滿臉戲謔，“我說錢大娘，你要真想和人家沒完，怎麽剛才人不在的時候不說，專挑現在人走了再說呢？”

  　　“呸！我、我那是剛才被撞懵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錢小萍硬著脖子狡辯。

  　　“行行行，你說是就是。”反正他也不過是看個熱鬧。

  　　他還得抓緊時間休息，下午還有不少活兒等著呢。

  　　結果這幅無所謂的態度，卻激得錢小萍更生氣，跟牛看見紅布似的，繼續衝著蘇依依兩人離開的方向破口大罵。

  　　好像隻要自己這時表現得越是凶狠大聲，就越能證明自己不怕老蘇家一樣。

  　　“哼！我怕他們？村裏最窮的就是他們老蘇家了，我怕他們做什麽？！”

  　　“笑死了，還想學人做小生意翻身，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有些人就活該窮一輩子！下一輩子的苦力！呸！”錢小萍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村裏人眉頭一皺，又重新轉身看向錢小萍，皺著眉教訓，“我說錢小萍，你這話就過分了。窮怎麽了？窮就該被你看不起被你罵啊？”

  　　“原本就是！”錢小萍不服氣，“你要是覺得老蘇家好，行啊！以後你要是有閨女，嫁到這種人家去啊！李家的丫頭李紅杏，為什麽死活不願意嫁過來？甚至還和蘇老二吹了，跟了人廠裏的工人跑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窮！窮鬼！一輩子吃糠咽菜去吧！”錢小萍跳著腳叫罵。

  　　“哎你這個人……”村裏人越聽越不樂意了，剛想出門和錢小萍理論兩句，就被媳婦拉住胳膊，又拍又打的推進門。

  　　一邊關門一邊衝丈夫罵道，“你理她做什麽，讓她自己發瘋！”

  　　憑什麽這些人全來罵自己？她又沒做錯什麽！

  　　錢小萍叉腰站在原處，氣得大口喘氣。發現其他村裏人也一臉鄙夷的看著自己，“砰砰砰！”的關上門後，這才氣惱的拿起小馬紮回家。心裏將這筆賬全記在了老蘇家頭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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