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這事說大不大, 但也不算小事。

  　　就是這天杜向東將媳婦送學校，高高興興的來廠裏上班，結果才到廠門口就聞到一股特別衝的味道, 接著抬眼就看到鐵大門上被人潑上了不明液體, 新招來的門衛大爺正用浸濕的條帚刷著大門。

  　　杜向東皺皺眉, 心裏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

  　　正巧在院裏不知掃著什麽的朱廠長看到杜向東來了, 出來就有些氣憤的說道：“昨晚苟二那幫人又搗亂來了。”

  　　苟二這人就是他們這條街的一幫混子頭，半個月前也不知怎麽回事，聽說他們廠是私人承包的，就大咧咧的來收保護費，當時杜向東正在呢。

  　　杜向東的原身就是個混子, 清楚知道縣城裏沒有什麽成氣候的勢力, 這個苟二也就是個小混了而已，他當場教訓了他們一頓, 就把人趕走了。

  　　可沒想到對方之後好幾次來搗亂, 他們倒沒有白天過來，而是半夜三更的往院子裏扔死老島、爛酒瓶子，還會往大門口泌些臭氣熏天的東西，反正是怎麽惡心怎麽來，目的自然是想讓他們妥協。

  　　當時廠裏就有勸杜向東要不就花錢消災算了, 因為這條街上大部分做買賣的都是這麽幹的，一月給個幾百塊買個消停, 畢竟就算報了警, 最多也就是關幾天, 之後一點事也不管。

  　　杜向東也知道是這個理, 可他就不想這麽幹, 他當時就說, “大家都妥協，他們就更囂張了。”

  　　接著他就接了警，公安在附近蹲了兩天，把苟二幾人給抓走了。

  　　這一關就半個月，杜向東冷聲道：“看來這是出來了。”

  　　“剛放出來就又來找咱們麻煩。”朱廠長愁眉苦臉，“這麽下去哪還能做生意。”

  　　邊說他又邊掃著院子裏碰玻璃渣子和爛酒瓶，掃這就扔垃圾車裏。

  　　杜向東想了想給攔了下來，找了隻破紙箱把這些扔裏，又道：“這樣吧，咱們多招點保安，招點強壯的，然後白天晚上輪班巡邏，到時隻要一發現，就逮起來扔派出所，我就不信了。”

  　　朱廠長擰著眉說道：“那這得招我少？咱們這廠子也不大，已經有倆保安了，那再招倆？讓他們輪班？”

  　　“不行，一共四個哪夠，苟二那邊就五六個人呢，怎麽著也得兩招十個，多開點工資，就，，就一個月四十塊吧，抓到一個混子再給二十。”

  　　“啥？那這保安錢一個月就得幾百塊，這比交保護費還多了吧？”朱廠長不理解。

  　　杜向東說：“這錢我寧願給保安也不給那幫混子。得讓他們長教訓。”

  　　朱廠長嘴上讚同杜向東的話，可以裏卻擔憂這些混子狗急跳牆做些什麽不理智的事，那可就遭了，可杜向東堅持他也就沒有再勸。

  　　一塊共事這麽長時間，朱廠長也看出這小杜經理辦事是個有章法的人，不是那麽容易妥協的。

  　　這樣的人也好也不好，說不清。

  　　不管怎麽樣，他照樣去辦了。

  　　現在沒有工作的小年青還是挺多，朱廠長都沒在廠裏掛上牌子，隻是找人放出消息，一天就來了好幾十個麵試的，他先留下二十多個符合基本要求的，再帶著他們去找杜向東給麵試。

  　　這人是他讓招的，朱廠長覺得還是得合他意。

  　　杜向東挨個問了問情況，發現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偏遠地區當知青回來的，還有一部分一直沒工作，經常情打些搬搬抬抬的零工，聽說他這招人就過來了，總之就是身體素質都還行，但卻沒有一個有拳腳功夫之類的經驗的。

  　　再問詳細些，也就有那兩三個插隊時曾跟人幹過架，總體來說都是比較老實的那類人。

  　　杜向東覺得這樣員工是省心，但要是對上那幫小混混，就算打的過也不一定敢打。

  　　還是得練練才行。

  　　於是他留下了十個身體素質看上去最好的，讓老朱先給他們辦入職。

  　　然後他又把自己二弟請家裏來吃飯了。

  　　杜向西這天依然挺晚才下班，回到所裏聽說大哥請他吃飯，有些詫異的就過來了。

  　　他也不是傻子，前些天來蹭飯，大哥雖然沒說啥，但那嫌棄的眼神可不是假的，要不他識相的每頓都拎些東西，他估計大哥不能讓他蹭那麽久飯。

  　　當然，這也多虧他臉皮變厚了。

  　　但今天是咋回事，怎麽還主動請他吃飯了呢。

  　　他也沒糾結的上門了，這大晚上沒地方買東西了，他就從宿舍拎著自己喝剩的半瓶二鍋頭就上了門。

  　　“大哥，你這到底是什麽事？你不說我哪吃的痛快。”吃過一圈菜，又喝了幾杯酒，杜向西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杜向東也沒耽擱，就把之前自家廠子被混混騷擾的事說了。

  　　杜向西聽了就有些氣憤，想他現在管著縣裏治安，居然他大哥的廠子也有人去搗亂，這簡直是太猖狂了，這讓他倍感丟臉，可惜人手有限，他正想說點什麽，就聽他大哥又說了。

  　　“老二，我也知道現在治安太亂，你們人手不足，所以我自己招了點保安。”

  　　杜向西眉毛一跳，“你們招了幾個？”

  　　待得知加上原來的倆也才十二人之後，杜向西瞪大眼睛，他知道他大哥承包的掛麵廠應該不算小，但也就幾十個工人，怎麽保安也要十幾個了？

  　　杜向東看出他疑惑，就把自己打算說了，又說道：“你在部隊待了那麽多年，總有退伍的戰友人什麽的吧？給我介紹個身手好的，我想訓練下那些保安。”

  　　杜向西讚同大哥做法，想了想道，“我有個戰友是Ｙ省的，他家那邊是山區，也方也比較偏，退伍也沒有工作，我要告訴他，他一定樂意過來。”

  　　第二天一早，杜向西就給自己戰友發了電報，那邊很快回複說願意過來。

  　　於是杜向東連待遇都還沒說，就收獲了一名上過戰場的退伍兵給自家當保安隊長，就覺得倍兒有安全感。

  　　杜向東將人從車站接來，就將人安置在了廠裏辦公室後頭一個小房間裏。

  　　“這房間以前放一些小件的貨，地方是小了點，你先住著，回頭我再給你租間房子。”杜向東說道。

  　　外地員工就這一點麻煩，過來就得安排住的地方，好在對方是個單身，沒有拖家帶口的，他人找的急，一時沒有租到合適房子，就把這間小屋讓人收拾了下，又買了幾件簡單家具，也算是能暫時住人了。

  　　這人叫程學武，跟杜向西曾經是戰友，後來兩人分別調到不同部隊，他沒兩年就退伍了，因著這幾年大批知青回城，他所在的縣城又是偏遠小城，工作崗位更是少的可憐，所以他一直也沒等到工作。

  　　就這麽一直在種地或是打點零工維持生計，但因為經濟條件一直不好，所以一直也沒娶上媳婦。

  　　程學武一收到杜向西的電報，當即就決定要來，回家就收拾鋪蓋卷過來了。

  　　本來來時人生地不熟的，他還有些忐忑，不知接下來會是什麽情況，這老戰友的大哥聽說還個工廠老板，也不知能不能相處下來。

  　　可沒想到對方不但親自去車站接他，還給他安排這麽好的住的地方。

  　　程學武看著這個單間屋子，有窗戶，陽光充足，有張單人床，床上放著新的被褥，旁邊有一張木桌，桌旁有把椅子，門口還放了洗臉架，上麵盆也給他準備好了。

  　　他不敢相信的問道：“這地方給我住？”

  　　杜向東以為他嫌疑小，他也覺得挺小的，這程學武跟他一樣也是個大個了，躺這麽個小單人床是有些嫌小，他就道：“太急了沒租著合適的地方，你先住著，等有打聽到好地兒，我就給你租，你再搬。”

  　　程學武總結他話裏意思，知道這屋子確實是給他住的，而且聽那意思後麵還要給他租更好的，他趕緊擺手：“不用不用，不用花錢租房，我住這挺好的。這不是廠子嘛，我住這也方便看著廠子。”

  　　來時他就知道，對方是要請保安看廠子。

  　　杜向東也沒有多說，讓他放下東西洗把臉，就說帶他去吃飯。

  　　畢竟是杜向西曾經的戰友，他過來這邊杜向西怎麽也得陪人吃頓，於是三人晚上酒足飯飽一頓才算完事。

  　　將人安頓好，第二天杜向東就讓朱廠長把之前錄取的十個保安和現有的兩個保安都叫過來，然後介紹程學武給大家認識，“大家也知道最近咱們縣治安不太好，我這廠子這麽多機器工人，總得保障下安全，所以才招的大家。”

  　　“老程以後就是咱們這個保安小隊的隊長，以後他也會帶著大家一塊鍛煉身體，萬一有混混鬧上門，咱們也不會吃虧。”

  　　這些人招來就是當保安的，至於要鍛煉身體什麽的，杜經理是老板，當然他說什麽是什麽，大家都沒有意見。

  　　就這樣程學武將他們編成兩個小隊，然後開始做一些簡單的訓練，不過他所謂的簡單，在其他人眼裏可真是魔鬼訓練，每天早上轉著廠子跑三十圈，晚上還要綁沙袋跑，其他時候還要輪流練格鬥。

  　　這一天下來，大家夥都覺得這手啊腳啊身體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得虧現在廠裏食堂管飯，要不然他們回家再吃飯，一人得吃上好幾碗，到時不知這工資夠不夠吃的了。

  　　這當然是開玩笑，但大家對這個程隊長也真是服了，同時看他那大個子，覺得倍兒有安全感。

  　　就這樣訓練了大概十多天，那些之前還每天上門的混混卻是一次也沒來搗亂，更是沒有再來扔什麽玻璃渣子和爛酒瓶子什麽的。

  　　哦，說到這些爛酒瓶子什麽的，杜向東把他們用作了別一個用途。

  　　他之前擴建廠房時，就將院圍牆用紅磚砌的有點高，反正身手不太好的人想翻進來不太容易，但也還是在牆的頂部放滿了碎玻璃，還買了不少鐵絲，將上麵又圍高了一圈。

  　　現在就真是的身手高的，想翻進來也不容易。

  　　可萬事俱備，那些混混反而不來了。

  　　杜向東覺得不會，這條街其實在縣城裏算是偏的，買賣不多，他這廠子算是最大的買賣了，那些混子應該不會放過他。

  　　他們應該是在等待時機。

  　　這些杜向東時不時也留在廠裏不回去，這天晚上天已經大黑，他正在辦公室忙活，就聽到一陣響動，然後是什麽東西落到院子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