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到了掛麵廠, 杜向東也沒有給這個惜日的好兄弟什麽優待，而是將他帶到生產部門，讓他學習最基礎的工作。

  　　果建良聽了不但沒有任何怨言, 還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因為他確實什麽也不會, 是該好好學學。

  　　於是, 盡管隻有初小肄業的文化水平，第二天他還是買了個本子和筆，認認真真的把學習的內容記錄下來，回去哪裏不記得就拿出來看看，不明白的就會問問老師傅。

  　　因為他是老板直接帶進來的, 大家夥都認為果建良是老板親戚之類的。所以有的不想惹麻煩隻想幹好自己事的人, 就對他敬而遠之，有一個半天想討好的, 但也僅限於工作中, 於是果建良有哪裏不懂，大家夥還都是能教就教，也沒誰藏著掖著。

  　　所以沒過半個月，果建良就把怎麽生產掛麵的流程都學會了，半很快上手工作。

  　　杜向東看了是很滿意的, 覺得果建良這人雖然看上去老實巴交，但自有一股上進的韌勁, 自打知道對方可能跟他妹妹有什麽發展的空間後, 他就在果建良身上發現了好多優點。

  　　不過感情這種事, 真的得順其自然的, 所以他並不想多管。

  　　又過了兩個多月, 掛麵廠的方便在J市百貨大樓算是打開銷路, 每周都能賣出幾百箱方便麵，暫時銷路算是穩了，但是掛麵卻銷的不怎麽樣。

  　　之前杜向東是找蘇振興進了一些貨，但據反饋銷的並不怎麽好，因為J市食品廠也生產掛麵，質量也都不多，而且雜麵、細麵的、寬的、細的都有，種類也比他們多。

  　　最關鍵的是，他們廠子大，銷路多，量產的話，比他們這邊價格要低三分之一，而且整個J市人幾乎都知道J市食品廠的飛鶴牌掛麵，都買慣了，很難改變顧客的行為習慣。

  　　還有就是好多單位過年過節發福利什麽的，也都直接從食品廠弄些掛麵什麽的。

  　　這幾乎就將他們廠的掛麵路都堵死了，所以這麽長時間掛麵還沒打開銷路，一直在百貨大樓那不死不活的賣著。

  　　林廠長提起來就發愁，雖說杜向東說是管銷售這塊，但林廠長也沒閑著，也跑了好幾個他熟識的食品相關單位去推銷售，隻是也沒推銷出去多少，人家不是說單位跟食品廠長期合作，要不就說暫時不需要。

  　　杜向東就勸林廠長不用著急，他後麵會有法子的。

  　　林廠長是不太相信他能有啥法子了，這法子不是都快想盡了嘛。

  　　又到了月底，杜向東依然去百貨大樓結賬，早上先把媳婦送來廠裏，又拿了幾包做出來的掛麵樣品，順便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機會。

  　　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林廠長跟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爭執些什麽，中年男人初而好像求林廠長幫什麽忙，林廠長一直搖頭拒絕，最後男人似乎看出林廠長真的不會幫他，直接指著鼻子開罵，林廠長氣的讓他滾。

  　　那扭頭就罵罵咧咧的走了，不過走前還衝著廠門口啐了句，“呸，什麽破地方，遲早倒閉。”

  　　杜向東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他承包的廠子，咒廠子倒閉是幾個意思，邁著大長腿就想跟那人講講道理，“喂，說什麽呢你？給我站住。”

  　　那人本來還凶巴巴，回頭一看杜向東人高馬大、氣熱洶洶的就朝他過來了，趕緊就往前急跑了幾步，不過可能也是跑的太急，腳下不穩就摔了個大巴趴，然後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走了，樣子狼狽至極。

  　　“算你跑的快。”杜向東問跟著跑過來的林廠長，“這人誰？”

  　　林廠長就簡單說了下情況，原來這人叫林軍，以前是這裏的員工，而且曾經在這裏幹了十幾年，算是資曆很老的老員工了。當初廠子被承包，林廠長本來想讓他回來的，不過他聽說工資都按最低的給，都沒聽林廠長說別的，就生氣的說什麽‘老子不幹了’。

  　　林廠長知道林軍說的是氣話，這人很好麵子，一塊工作那麽多年還是了解的。可是這次廠子是被承包的，當初本向東就交待留下來的人數要不了太多，既然對方說出這話，他就沒有挽留。

  　　前幾天這人看到廠子又有了訂單，就厚著臉皮找到他說想回來上班。

  　　林廠長直接以不缺人為由給拒絕了，他管理廠子所有內務，現在廠子打剛好一點，他還是要為大多數員工考慮的，能省一點是一點，現在確實不怎麽缺人。

  　　當時林軍氣哼哼的走了，他以為這事就過去了。

  　　可是他從其他食品行業的人說，林軍跑到好幾個打算訂他們廠產品的商店或是小單位那裏說他們廠壞話，說產品質量不行，以次充好什麽的。

  　　他當然氣的不行，還想著下班就去他家找他算賬，讓他不要再這麽做了，卻沒想這人居然又舔不知恥的上門，還是說回來工作的事，原來林軍還不知道，他已經知道對方敗壞他們廠名聲的事。

  　　於是，一向好脾氣的林廠長暴脾氣也上來了，當即就跟這個林軍吵了一架，讓他再也不要敗壞他們名聲，不然就報到派出所。

  　　林軍這才罵罵咧咧的走了，這時杜向東就過來了。

  　　杜向東聽了有些牙疼，這都是什麽人呐，隻得感歎一句，“幸虧你當初沒挽留他。”

  　　林廠長也哼了一聲，“可不嘛，還說咱們廠不行，我這就再出去跑跑。”

  　　杜向東趕緊攔他，“都說了，銷售這塊你不用管，我一定能把掛麵賣出去還不行？”

  　　林廠長看他說的言之鑿鑿，便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心裏還是很犯愁。

  　　杜向東拎著一袋子掛麵才剛到了J市百貨大樓，就被人告知蘇經理去開會了，一會兒就回來。

  　　杜向東就到蘇振興的辦公室去等一會兒，這期間他跟進來辦公室職員聊了兩句，問了問關於方便麵的銷售情況。

  　　沒等多久，蘇振興果然腋下夾著黑色公文包回來了，隻是杜向東見他似乎滿目愁緒，一腦門子官司。

  　　“什麽情況？我聽小王說你是去食品局開銷售會議了，而小王說你們這季度營業額很不錯呀？怎麽還這麽副樣子回來。”杜向東好奇問道。

  　　蘇振興進了辦公室，小王正好打了壺水進來，就給他倒了杯水，他拿起來就要喝，差點燙著，小王趕緊給他在冷水杯裏兌了點涼白開，他這才喝到嘴。

  　　待小王出去後，他往自己肚子裏罐了一肚子白開水，這才歎了口氣說道：“是啊，本來是挺高興的，按著我們商場這季度的銷售額，在市區幾家大商場裏麵，是排第二的，本來副局還誇了我一頓，業績提高明顯嘛！可剛被表揚完，就有其他幾家商場提起咱們方便麵的事了。”

  　　杜向東瞪大眼睛，“怎麽著？我這方便麵名聲這麽大了？市裏商場都知道了？”

  　　其實做為老牌的、六層樓的百貨大樓，樓裏商品琳琅滿目，他家的方便麵放麵某一層某一個小櫃台的某一角，真的算是很沒存在感了。

  　　說起來，他當初還想打個廣告來著呢，隻是現在不是沒資本嘛，而且廠子又小，訂單太多也做不過來，這才打消這個念頭，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就被關注上了。

  　　蘇振興表情生動的翻了個白眼，拿食指點他，“甭給我裝，你自己的產品什麽樣，你不了解呀。”

  　　“再說這個方便麵味道不錯，而且還方便，真的太適合那些出差、旅行的了，價格還比原來的便宜一半，銷的好不是意料之中嘛。”

  　　蘇振興接著就說起來這幾個月發他家方便麵都經曆了什麽。

  　　開始時是一些出差比較多的單位職工買，後來在這個圈子傳開後，他們所在單位的一些平時回班較多沒時間做飯的、單身不會做飯的、不喜歡吃食堂的、家裏老人孩子不方便做飯的等等，就都跑過來買了。

  　　第二個月方便麵的銷量就極速攀升，再後來就是有單位直接到他這裏成批訂貨，甚至問他是哪家廠子的，給廠子直接下單是不是更便宜。

  　　“我這個月忙的焦頭爛額，正想找你商量這事呢，”蘇振興又道：“給果今天這會上，其他幾家商場的經理就都在會議上，又是捧又是讚的，說到是底是想讓我麽不開麵了，打聽你們廠，也想要訂貨。”

  　　“我沒跟你商量，就讚時拖著他們了，怎麽樣？你那廠子能供多少貨？”說著，蘇振興就拿出一張單子，上麵寫著都有哪家單位找過他，大概是想要多少的貨。

  　　杜向東接過單子粗粗一看，就開始搖頭：“不行不行，我那小破廠子，機器就那麽兩三台，員工十幾個，生產不了這麽多貨來。”

  　　開玩笑，這都快把半個J市都供應上了，這哪行啊。

  　　不過也夠鬱悶的，有錢也沒本事賺真憋屈。

  　　“這些大商場怎麽也湊熱鬧，這小破方麵也不是什麽多大的生意啊。”杜向東說道。

  　　雖說現在有經濟開放的政策，相比從前大家更在意銷售這一塊了，但方便這種快消品利潤也不高啊。

  　　蘇振興搖搖頭，“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個，人家顧客隻能在我們這買到，別家買不到，他們哪能幹，賺不賺錢的，當然得先把東西擺上。”

  　　杜向東了然，於是就在單子上寫寫畫畫，算了個大概能供應的量，就托蘇振興把自家廠子地址電話給一下，回頭他們再詳談吧。

  　　蘇振興也不嫌煩，就幫他聯係了，不過此前他鄭重的說：“你得保證，我這邊要的貨不能給我打折扣才行。”

  　　杜向東連連點頭。

  　　第二天，杜向東一早就帶著媳婦到了掛麵廠，然後等著訂貨商上門。

  　　第一家是比J市百貨大樓稍小一點的鴻業百貨商場，他們要的貨量跟J市百貨大樓差不多，本來一切都談的挺好，杜向東也表示趕趕工可以交貨。

  　　但卻提出一個要求，“是這樣的，我們這還有一款產品，是這個掛麵，有粗細兩種，麵條柔韌，煮出來也筋道。”

  　　小采購員笑嘻嘻的，剛想說我們就要方便麵，掛麵什麽的，我們有長期合作的廠家，可惜還沒開口，就聞到一股香味兒，他一早過來還沒吃飯呢，瞬間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這個就是咱們的掛麵煮的，我說再多也不如你親自嚐嚐。”杜向東叫人用自家掛麵煮了一碗鮮蝦味的掛麵湯，“用的是咱們方便麵的調料，我們廠沒有廚房，現買其他調味料也不方便，正好你可以一次嚐了方便麵的味道和掛麵來。”

  　　小采購員本想說不吃的，反正方便麵是一定要訂，掛麵卻是一定不要的。

  　　可惜他肚子不爭氣，看著熱氣騰騰的麵湯，他終於接過就吃了起來。

  　　一口麵入口，嗯？麵條雖細卻挺筋道，麵湯也很鮮美，真的是挺好吃。

  　　隻是吃完他打了個飽嗝，還是道：“我們就還是訂方便麵吧，掛麵我們暫時不需要。”

  　　這下輪到杜向東笑眯眯的說：“是這樣的，我們這邊銷售暫時是有個規矩，每訂10箱方便麵，要同時訂兩箱掛麵才可以，要不然是不能訂誰麵的。”

  　　小采購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