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2-08-11 15:01      字數:3496
  第85章

    懷胎七個月時, 殊麗感覺身體開始笨重,雙腿時常水腫,可陳述白還未回來,聽說那邊的事很棘手, 遲遲沒有解決。

    殊麗雖表現得雲淡風輕, 卻還是為陳述白和將士們捏了把汗。

    夜裏, 木桃會頻繁起身為她按揉雙腿,還會給她哼一些不成調的小曲, 逗得殊麗哭笑不得。

    “哈,”木桃貼在殊麗的肚子上聽了一會兒, 驚喜道, “大寶兒在踢腿。”

    殊麗目光越發溫柔, 撫了撫鼓起的肚子,“他著急出來吧。”

    木桃捂嘴笑, “才七個月, 還早呢。”

    殊麗呼吸不是很暢快, 起身扯過長衫罩在肩頭, “陪我出去走走。”

    姐妹二人在充滿蛙聲和蛐蛐聲的小路上漫步,身後跟著幾名提燈暗衛。

    “小桃兒,等我生完孩子, 就著手給你說親。”

    木桃噘嘴,嘟囔道:“卸磨殺驢, 我才不要定親,我要一直陪著姑姑。”

    殊麗失笑, “不是卸磨殺驢, 而是不想讓你在我身邊蹉跎歲月。到了年底, 你就十五及笄了, 可以出嫁了。”

    “有姑姑在,我不覺得蹉跎啊,十五還小,我可不想那麽早嫁人。”

    曾經,她們在尚衣監的老樹下望月,從未奢求過嫁人,隻因宮婢的身份擺在那,何談當家做主母。混跡好的致仕宮女,能爭取個良妾,混跡不好的,各有各的悲慘。

    如今,她們可以討論嫁人,可以討論擇夫,甚至木桃願意,殊麗還可以為她招贅,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宗人府已將封後的冊書和寶璽備好,隻等天子回來,無論太後和大臣們有無腹誹,隻要殊麗願意,天子就會將鳳冠戴在她的頭上。

    雖然她並不稀罕皇後之位,但有些時候,命運是需要妥協的。要留在陳述白身邊,就必須承受鳳冠的重量,這並不是她為孩子做的妥協,而是為了陳述白。

    當然,她也可以選擇遠離他。

    姐妹二人繼續並肩走著,殊麗不再勸說,今後的路,她會成為木桃頭上的油紙傘,為之遮蔽雨雪,無論木桃今生能否遇見良人,都會有她這個依靠。

    月出月落,一晃到了楓葉染紅的時節。

    殊麗臨盆。

    皇長子即將出生,不得有閃失,太後也顧不得麵子,想將殊麗接入慈寧宮,卻被元栩和宋老太師截胡,將殊麗接去了燕寢。

    元栩等人候在殿外,聽著裏麵傳出痛苦的呻/吟,焦急不已。

    木桃、晚娘和陳呦鳴守在內殿,同樣焦躁不堪,因為殊麗難產了。

    晚娘來回急走,“她是個心思重的,什麽事都往心裏藏,就算再愁苦也不講出來,瞧瞧,還是愁壞了身子,都怪陛下,說三個月回來,卻去了七個月!”

    木桃捂住她的嘴,“可得小點聲,隔牆有耳。”

    產房內全是穩婆、醫女,指不定就將這話歪曲傳了出去。

    陳呦鳴也是極為擔憂殊麗的情況,隱約感覺出元栩對她們隱瞞了什麽,並且也瞞住了煜王。

    聽著殊麗痛苦的嘶喊,她心裏亂糟糟的,走出殿門,朝元栩勾勾手指,“元侍郎借一步講話。”

    元栩走過去,像是有所感知,沒有應答,等著她發問。

    陳呦鳴抱臂問道:“陛下是不是出事了?”

    “是。”既已到了臨盆的日子,元栩覺得沒必要再瞞下去了,“陛下在鎮國公的葬禮上遇襲,胸口中了一刀。”

    這下,換陳呦鳴驚掉了下巴,“陛下可有性命之憂?!”

    “很重,難以痊愈,”

    “不是說在鎮國公離世前,就穩住了那邊的部下嗎?”

    “穩住是穩住了,可不排除有人假意臣服,當初榆林侯的舊部不就是個例子麽。”元栩眸光深沉,綴著點點幽暗,“人心是最難把控的,公主應該早就知曉。”

    陳呦鳴捏下發脹的額,心道陛下的傷勢必然很重,若非如此,怎會在金陵那邊修養兩個月不止。

    元栩的聲音不小,守在殿外的宮人們聽得真切,不出一刻鍾,就傳到了一些臣子的耳中。

    大理寺天牢內,一名官員提著食盒走到陳斯年麵前,遞給他一張紙條。

    “陛下遇襲,傷勢難愈,自顧不暇,正是咱們奪權的大好時機!”

    朝中的確還有一批陳斯年的眼線,包括大理寺中的某個高官。

    看完紙條,陳斯年將紙揉成團塞入口中,不緊不慢地吞咽下去。

    牢外的官員遲遲得不到指使,咳了下,“如何?”

    陳斯年凝著牢中狹窄的鐵窗,幽幽問道:“那女人生了嗎?”

    到這個節骨眼,還有心思去管準皇後生沒生產?官員不悅道:“還望宣王以大局為重,如今,我等在朝中提心吊膽,就怕哪一日被陛下查出身份,秘密處決。”

    “及時收手不好嗎?”

    “殿下!”官員臉色愈差,“您若歇了心思,就盡早告知我等,我等也好另作打算。”

    陳斯年歪頭,意味深長地笑道:“我若歇了心思,今日所飲就是鴆酒吧。”

    官員沉默,而沉默往往代表著不友好。

    “我這一輩份,隻有五個皇子,老三和老五都是陛下的親信,你們左右不了他二人,所以你所謂的另作打算,是打算在了老大身上吧。我倒是識別不清,老大是真瘋還是裝瘋賣傻?”

    官員哼了聲,“這就不勞殿下操心了,殿下若不識趣,也休怪我等翻臉不認人。”

    說著,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馬上就有拎著粗鐵鏈條的獄卒走上前。

    官員撣撣衣袖,輕飄一句:“送他上路。”

    幾名獄卒提著嘩啦作響的鏈條,走進了牢門,

    “哇!”

    隨著一聲洪亮的啼哭,產房內傳來穩婆的喜報:“娘娘為皇室添了一位小公主!”

    木桃第一個衝進產房,跪在了床前,握住了殊麗的手,“姑姑生了,沒事了。”

    陳呦鳴頭重腳輕地走進去,不知要如何告知殊麗天子遇襲、重傷難愈的情況,她呆呆看著殊麗,眼中含淚。

    不明情況的殊麗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孩子。

    穩婆為嬰兒清洗後,裹上萬字團壽錦被,遞到了殊麗麵前,“娘娘瞧瞧小公主。”

    木桃小心翼翼抱住孩子,這個動作,她練習了無數遍,“姑姑快看,大寶兒可真漂亮。”

    後走進來的晚娘抹了把淚,心想紫不溜秋的,哪裏漂亮了,不過這是殊麗的孩子,她怎麽看怎麽喜歡。

    剛經曆了一場難產,殊麗渾身乏力,沒辦法去抱孩子,隻輕輕摸了幾下,就叫穩婆抱走了。

    慈寧宮內,太後在聽說殊麗生下一個女兒時,心境極為複雜,一時不知該不該去瞧瞧孩子,和孩子的生母。

    倒是太皇太後,托著病弱的身子,過來探望了殊麗,也如願瞧見了曾孫女。

    垂暮的老人普遍喜歡孩子,太皇太後也不例外,抱了好一會兒,被煜王送回了福壽宮。

    兩刻鍾後,殊麗開始第一次為大寶兒喂奶。

    小家夥不僅不鬧人,還本能地努起小嘴,眯著眼睛尋找奶源,很快趴在殊麗懷裏吸吮起來。

    咕咚咕咚喝鼓了肚子。

    紫不溜秋的膚色與殊麗雪白的膚色形成對比,很難想象這會是個漂亮的女娃娃。

    木桃還在誇讚孩子漂亮,弄得晚娘哭笑不得,隻有陳呦鳴倚在窗前心事重重。

    察覺到陳呦鳴的情緒,殊麗問道:“公主怎麽了?”

    陳呦鳴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化為無奈的笑,“皇室添丁,多愁善感了。”

    在殊麗眼中,陳呦鳴可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可這會兒身子實在疲乏,沒心思多想。

    深夜,殊麗睡不踏實,一醒來就尋找孩子。

    木桃守在烏木小床前,寬慰道:“大寶兒很好,呼呼大睡呢,姑姑別擔心。”

    殊麗躺回床上,等再次醒來時,天色尚早,窗外灰蒙蒙的,木桃和大寶兒卻不見了身影,床前坐著一道身影,於燭光中靜靜看著她。

    殊麗徹底清醒,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

    “你何時回來的?”

    男人鳳眸似海,有著殊麗看不懂的深情,他走到床前,附身抱住她。

    殊麗一驚,小幅度掙紮起來,“我身子虛弱,你別亂來,陳述白!”

    為何侍衛和宮人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為何木桃和孩子會不在屋裏?疑惑諸多,殊麗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僵在他懷裏,“你何時回來的?”

    “剛剛,這幾個月辛苦了,抱歉沒有陪在你身邊。”

    男子的聲音又低又啞,很是疲憊,,

    意識到問題,殊麗心裏疑雲更濃,她使勁兒嗅了嗅男人衣衫的味道,龍涎香,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他受傷了!

    心中升起擔憂,她捧起男子的臉,發現他目光空洞,薄唇泛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不對。

    用力掰開男人的手臂,她定眸細細打量起來,衣著、鎧甲全是破損的。

    心口還在流血。

    他傷的很重,他怎會傷的如此重?!

    可為何,為何若即若離,觸碰不到他了,

    一種荒誕的猜測炸開在腦海,她微瞠美目,眼框一瞬紅了,“是夢?”

    她倒希望是夢,陳述白,你不能有事!

    見她哭了,男人趕忙掏出錦帕為她擦拭,吻了一下她眼角的濕潤,默認了她的猜測。

    殊麗接受不了他渾身是傷的樣子,緊張到快要抽搐,卻被男人抱住,可她感受不到溫暖和觸感,忍不住叫了一聲,想要讓他先去就醫,卻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緊接著,木桃的聲音傳入耳畔,“姑姑夢靨了,夢靨了。”

    殊麗睜開眼,愣愣望著帳頂,竟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作者有話說:

    更新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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