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2-08-11 15:01      字數:6717
  第81章

    除夕前一日, 宮牆內外喜慶歡騰,人們臉上掛著笑靨,熱熱鬧鬧籌備著年貨。

    殊麗從醫館出來,手裏拎著幾包藥材, 有自己的安胎藥, 也有陳述白的藥。

    有了上次的陰差陽錯, 殊麗在煎藥時小心翼翼,恬靜的臉映在爐火中, 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緒。

    等熬完湯藥, 她的鼻尖沁出汗珠, 人也開始乏力。

    自打懷了孩子, 精力大不如前,稍微累些就困倦。

    盛放好湯藥, 她叮囑木桃看緊些, 自己回到裏屋小憩。

    木桃謹遵殊麗的話, 一邊看著湯藥一邊練習敲算盤, 為以後開繡坊副掌櫃做準備,全然沒注意到突然出現在灶房門口的煜王。

    十六歲的小郎君脫去道袍,披上銀鎧, 少了清雋出塵,多了疏朗陽剛, 迥然一個少年將軍的模樣。

    木桃抬眸時,指尖剛好打起一顆算珠, 正對煜王方向。

    “呃,殿下怎麽來了?”

    她放下算盤, 將湯藥護在身後, 生怕被煜王打翻。

    久不出宮, 趕著除夕臨近有了閑暇,煜王這才有空來店裏瞧瞧,“今兒出宮給太皇太後買些小玩意,順道過來一趟,最近忙不忙?”

    木桃還一根筋地護著身後的藥碗,點頭又搖頭的,“晚姑姑忙著重新開張,我家姑姑忙著養胎,但總體上,我們都不忙,因為沒有客人。”

    回答的還挺詳細,煜王笑笑,“附近街巷有不少有意思的小玩意,你要不要也給殊麗買些?”

    木桃眼前一亮,但凡能逗殊麗開心的事,她都樂意去做,可天子還未過來,姑姑還未醒來,湯碗該如何放置?

    見她猶猶豫豫,煜王以為她想要避嫌,也不勉強,抱拳咳了下掩飾尷尬,“不願意就算了,我也在宮外逗留不了多久,告辭。”

    怎麽走了?

    木桃追出去,慌忙間拉了一下他的護腕,“等等我呀。”

    可手指剛一碰到護腕,就立馬收回手,這副鎧甲很貴重吧,碰壞了她可賠不起。

    那會兒急著出宮,煜王忘記更衣,這才發現不妥,“可有男子的衣衫?”

    早點鋪就她們三個姐妹,自然沒有男衫,不過前堂的老趙住在附近,可以回家去取。

    聽完煜王的訴求,老趙忙不失迭地跑回家中,取來一套短褐,“貴人別嫌棄。”

    煜王從不是養尊處優的人,二話沒說換了短褐,還贈予老趙一錠銀子,“多謝。”

    老趙覺著最近走了大運,接二連三有大金主給他塞銀子,心裏樂開了花。

    換好衣衫,煜王看了木桃一眼,“到底跟不跟我走?”

    木桃捧起藥碗遞給老趙,“趙大哥,你幫忙看著點啊。”

    老趙應了好,目送兩人離去,心道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金童玉女嘛,不過,他並不知煜王的皇族身份,也不知木桃曾在宮裏做事,隻當他們是一對青梅竹馬。

    除夕前後,人情世故避免不了,陳述白疲於應對,隻想快些去往殊麗身邊,陪她和孩子守歲。

    想到此,清冷的麵容浮現一抹柔意,看得大臣們麵麵相覷,深覺此笑大有深意。

    內閣首輔上前躬身,再次提醒天子選秀的事,他的幺女也在選秀之列,並很有可能打敗駱嵐雯,成為後宮之主,畢竟駱嵐雯雖占了天時地利人和,卻一副無心入宮的架勢。

    不過最近幾日,頻頻傳出駱嵐雯排擠貴女,意欲爭奪皇後之位的傳聞,前後的反差,讓內閣首輔大為疑惑,但選秀在即,他也顧不得那些細碎的事,此刻舔著老臉,督促天子兌現“承諾”。

    所謂承諾,不過是天子與殊麗鬥氣那日,當眾下了選秀的指令,讓各大世家重燃希望。

    聽完內閣首輔的話,陳述白淡了笑意,那日當眾下令選秀,的的確確是一時負氣,責任在自己,不能再耽誤各府嫡女出嫁了。

    “傳令下去,取消選秀。”

    這下,也無需駱嵐雯“從中作梗”,陳述白直接表了態。

    天子金口玉言,豈可兒戲,包括內閣首輔在內的一眾臣子皆為不滿,並逐一勸導,希望天子收回成命,正視選秀。

    陳述白從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但這一次,為了重新獲得殊麗的心,他必須堅持到底,“朕意已決,在位期間不選秀、不納妃,唯容一人為後,且已有了人選,眾卿還是速速為府中未出嫁的女兒擇親吧。”

    “這,”

    大臣們怔忪不已,還想再勸,卻不敢頂撞。

    內閣首輔不服氣,硬著頭皮問道:“老臣鬥膽敢問陛下,皇後的唯一人選是哪位世家千金?”

    莫不是駱嵐雯吧,倒也輸得不是很丟臉,怎麽說,鎮國公也是資曆最深的重臣。

    陳述白放下禦筆,雙手交疊撐在禦案前,慢條斯理地盯著一眾好奇的臣子,“朕是單方麵的,人家未必願意。”

    眾人:,

    他們更好奇了。

    散會後,內閣首輔和六部兩個尚書走在一起,打著疑問道:“你們說,天子是找借口推拒,還是心裏真有那麽一個人?”

    禮部尚書:“都有可能,但我覺著,那人應該就是殊麗。”

    工部尚書哼笑了聲:“陛下當眾與那女子恩斷義絕,怎會再扯上關係?要我說,殊麗也不過是個幌子,陛下心裏真正的良人是咱們兵部的左侍郎。”

    禮部尚書沒忍住笑聳了肩膀,“老弟說的在理兒。”

    不遠處,被說成良人的元栩獨自走著,在一道道調侃的目光下,無奈搖頭。

    服了。

    天子取消選秀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大街小巷,連老趙幾個都聽到了音兒,止不住歎息天子是個癡情種。

    此時,被人們讚不絕口的大情種正坐在殊麗對麵,等著換藥。

    殊麗也聽說了傳聞,卻沒有從陳述白口中得到證實,看起來,陳述白並沒打算提起此事。

    “葉大夫說,以後每隔三日換一次就行,陛下不必每日出宮了。”

    “明日除夕,朕陪你們守夜。”

    “?”

    殊麗替他掩好衣襟,示意他快些係好鞶帶,“宮裏有老祖宗和太後,陛下還是別折騰了。”

    陳述白堅持,一麵係鞶帶一麵提出陪她出去走走。

    殊麗不願,好言勸了會兒,卻不見成效,眼前的男人比她想的更倔。

    好言不見效,她直接將他晾在原地,自己去塌上刺繡去了,“臨走前,把葉大夫開的湯藥喝了。”

    陳述白走過去,蹲在她腿邊,仰頭看著她冷豔的臉,“跟我出去走走,嗯?”

    殊麗扭腰背離他,故作無意,做著手裏的繡活。

    陳述白自顧自地道:“聽說今日城中有雜耍,你不是很喜歡看,咱們一起去,傍晚再在附近的酒樓觀煙火。”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磨人?殊麗放下繡活,認真道:“我跟晚姐姐說好了,今晚跟她一起去喂流浪貓狗。”

    “我讓別人替你去。”

    “我都說好了,作何要因你改變計劃?”

    陳述白太想跟她單獨相處,不願錯過熱鬧喜慶的除夕前夜,他站起身,雙手撐在殊麗兩側,柔著一雙鳳眸,商量道:“你跟我一起,我保證今晚全城的貓狗都能吃上魚幹、骨頭。”

    “陛下還真是財大氣粗。”

    殊麗忍不住挖苦一句。

    “行嗎?”

    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殊麗終敗下陣來,冷冷“嗯”了一聲,卻沒抬頭看他。

    陳述白淡笑,勾起她的下頷,凝著那雙刻意隱藏柔情的杏眼,附身吻在她的眼簾上。

    殊麗不悅,隱隱有些嬌冷,推開了他的臉,躲避開了陣陣龍涎香。

    她最近發現,他深情款款看過來時,淺棕色的鳳眸能夠幻化成金璀的光暈,比金烏還要耀目。

    另一邊,木桃和煜王提著大包小包走向馬車,今日算是收獲頗豐,木桃也因此花掉了自己三分之一的積蓄,買了不少嬰兒的東西,光小布偶就買了數十件。

    煜王看她滿心滿眼全是殊麗的樣子,聳了聳肩,“殊麗若是當上了皇後,不封你做禦前大尚宮,都說不過去。”

    世間最難能可貴的就是真心,人們最吝嗇付出的亦是真心,反正煜王覺著自己沒遇到過能真心實意待他的人。

    木桃吭哧吭哧地爬上馬車,擦了一把冬日裏的薄汗,“姑姑才不當皇後,姑姑會成為京城最負盛名的繡坊女掌櫃,而我,會成為算盤敲得最好的副掌櫃。”

    誰還沒個夙願啊,煜王沒有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縱使你算盤敲上一百年,也成不了最好,還是務實些。”

    木桃一揚下頦,傲嬌的像隻小孔雀,“我一定可以。”

    “你可以。”

    煜王懶得爭辯,拿起馬鞭親自駕車。

    倏地,馬車前橫過一道人影,張開雙臂攔下了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不解龐諾兒為何攔車。

    木桃戒備地問:“有事?”

    龐諾兒是從另一輛馬車小跑過來的,氣喘籲籲地走向前,從衣袖裏掏出一張房契,“我聽說殊麗想要開繡坊,別的忙幫不上,就送她一家門店吧。”

    “,”

    刁蠻任性的龐大小姐轉變性子了?

    木桃沒接,卻軟了語氣,“無功不受祿,姑姑不會收的,多謝好意了。”

    自打回京,龐諾兒一直不敢麵對殊麗,好不容易逮到木桃,哪能輕易放過。

    將房契扔進車廂,她頭也不回地跑開,邊跑邊向後擺手,風風火火的倒符合這個年紀該有的靈動,“替我跟她道聲謝!”

    木桃站在車廊上,望著龐府的馬車駛離,忍不住喃喃:“人都會長大啊。”

    煜王也沒想到昔日刁蠻不可一世的龐諾兒會懂得報恩,看來,溫室養出花,在不經曆風雨前,永遠不知有多堅韌。

    傍晚杳靄流玉,大團大團的白雲酡醉嫣紅,美不勝收。

    殊麗裹著白絨小氅,與“謝仲禮”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偶一路過巷子口,她都會往裏瞧一眼,五大三粗的男子們正蹲在牆角喂貓喂狗。

    收回視線,殊麗繼續走著,與喧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陳述白走在一旁,也是個極其安靜的人,但為了烘托兩人相處時的氛圍,主動跟她提起燕寢的禦貓。

    “那幾個五顏六色的小貓都被抱走了,大貓還在燕寢,一到夜裏就喵喵叫。”

    難不成是想念自己的孩子?殊麗不解道:“為何會叫?”

    “想你。”

    殊麗有點無語,覺得身邊的男子太過刻意,“二爺不必討好我,無用的。”

    出門在外,殊麗給他喚了稱呼,以防被有心人聽出端倪。謝仲禮在家中排行第二,叫聲“二爺”也算合適。

    陳述白掀弄嘴角,心道討好並非無用,今晚她不就同自己出來了。一絲淺淺的得意劃過心頭,他低頭看了一眼她攏在小氅裏的手,想要握住,卻怕她厭煩。

    抵住欲念,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殊麗身邊,陪她走在鬧市中,“累了就說一聲,咱們去酒樓用膳。”

    “不累。”

    睡了一個白日,殊麗現在很是清醒,加上周圍氣氛渲染,人也鮮活不少,“二爺不是說,今晚有雜耍,在哪兒?”

    走了這麽久,街頭到巷尾,連個雜耍的影子都沒見到,莫不是又在誆她?

    像是讀懂了她的心理,陳述白鄭重道:“我說過不會再騙你,決不食言。”

    看他認真嚴肅的樣子,殊麗失笑,“那再走走。”

    她本就是個脾氣好的,不愛作踐,若非有意遠離他,才不會計較有沒有雜耍,可看他剛剛的樣子,又開始於心不忍,說到底,還是對他狠不下心,原本,她可以徹底拒絕他今晚的邀約。

    尋了許久,沒見到雜耍,倒是遇見了套圈的攤位。

    陳述白還在慪火馮姬給他提供的雜耍消息,想著用膳時,讓侍衛臨時去請一個班底,這會兒見殊麗站在套圈的攤位前,盯著路人手裏的圈,趕忙問道:“想玩嗎?”

    閑著也是閑著,殊麗點點頭,開始躍躍欲試。

    攤位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物品,最值錢的莫過於一對羊脂玉的嬰兒手鐲,看客們花了錢兩,都竭力在套那副玉鐲,可玉鐲看著不大,卻被擺放在可投範圍的邊沿,稍一用力投擲,套圈就會出界,即便套到,也會失效。

    看客們笑罵攤主故弄玄虛,氣得牙癢癢。

    “不套了,這不就是近在咫尺,遠在天邊嘛。”

    輪到殊麗,同樣也套不到玉鐲,可那副玉鐲剔透潤澤,上麵還雕刻著一對鼓起肚子的河豚,屬實討喜,殊麗心癢起來,跟鐲子較起真兒。

    “這位娘子,次數用光了。”攤主笑著提醒,遞出另外十個套圈,“可要繼續?”

    殊麗嗔一眼,“要。”

    從未見她如此較真過,陳述白站在斜後方,一麵為她遮擋擁擠的人潮,一麵盯著她逐漸認真的麵容,甚覺有趣。

    又拋擲了十次,還是沒有套中,殊麗泄了氣,扯了一下陳述白的衣袖,暗意是讓他幫忙,可明麵上不好意思說出口。

    在宮中時,她曾親眼目睹陳述白投壺的本事,可謂箭無虛發,來套那對玉鐲,應是大材小用。

    可斜後方的男子像塊木頭,根本沒懂她的意思。

    她又要了十個圈,癟了癟嘴,繼續拋擲,並未瞧見陳述白揚起的嘴角。

    再次全軍覆沒後,她掏出碎銀遞給攤主,不打算玩了,一是覺得沒有套中的可能,二是跟陳述白慪氣,他都不說幫一幫她。

    熟料,剛一轉身,手臂就被那人輕輕握住。

    陳述白一手攬過她,另一隻手伸向攤主,“我們再來一次。”

    殊麗擰了擰腰,卻被男人攬得更緊。

    攤主笑嘻嘻地上十個圈,“祝您好運。”

    陳述白以食指套上那十個圈,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子,“想要玉鐲?”

    殊麗扭頭不理,明知道他在拿喬人情,“不想要了。”

    “我想要。”陳述白附在她耳邊,“想給咱們大寶兒套著那對鐲子。”

    大寶兒?

    殊麗推了推他,她的孩子叫珍寶,才不叫大寶兒。

    陳述白盯著她略顯嬌嗔的模樣,忍住親她的念想,隨手一拋,十個套圈齊齊擲向角落裏的玉鐲。

    看客們瞪大眼睛,眼看著十個套圈相繼落在了玉鐲之上,且沒有出界。

    一聲聲驚歎和撫掌響在周遭,攤主氣得直拍腿,嚷嚷著那是他的鎮“攤”之寶!

    看客們哈哈大笑,嘲笑攤主聰明反被聰明誤。

    攤主將玉鐲裝進紅色的繡包,不情不願地遞給陳述白,“您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殊麗看著被眾人誇讚卻淡然如常的男子,心道,不是他運氣太好,是攤主運氣不好,遇見高手了。

    陳述白接過繡包,帶著殊麗去了附近的首飾鋪,請店家在繡包上係了一條長長的紅繩,之後為殊麗戴在了脖子上,“掩好。”

    還用掩好?跟傳家寶似的。

    殊麗低頭看向身前的繡包,對腹中的小家夥默念:乖寶,今兒你爹爹不隻給你取了乳名,還送了你一份禮物,你可喜歡?不過大寶兒這個名字,娘不是很滿意,太隨便了,等咱們出生,娘再給你取個好聽的。

    默念的話,自然得不到回應,殊麗將繡包放進衣襟,看向男人,“我餓了。”

    “好,去酒樓。”

    陳述白握住她的手,慢慢走向店門口。

    殊麗抽了抽手,沒有抽回來,也就由著他了。

    氣氛尚好,她暫由自己沉浸在這份不夠真實的溫情中。

    酒樓的雅間內,飯菜早已備好,殊麗隨陳述白進去時,還發現了躲在隔壁間的白發老太監,以及躲在老太監身後的俊俏小太監。

    “人都來了,不如一起用膳。”

    殊麗意有所指。

    陳述白牽著她的手往裏走,“就咱們兩個,我隻想和你一起。”

    人都到桌前了,相扣的手還未鬆開,不是殊麗不想抽回,而是對方握得太緊。

    雅間內富麗堂皇,不僅有桌椅軟塌,還有屏風大床,乍一看,更像是天字號的客房。

    雅間在三層,臨著一條蜿蜿蜒蜒的河流,河麵已經冰凍,但有不少百姓在河麵上滑冰車、打冰坨,氣氛和樂而閑舒。

    陳述白帶著殊麗去淨手,連香胰子都是他親自為她塗抹。

    殊麗極其不適應,“我自己來。”

    陳述白不依,為她擦拭起手指,一根根,不落一處。

    剛淨完手,還未落座,河麵上就燃放起了煙火,不用說,又是哪個達官顯貴的手筆。

    殊麗倚在雅間外的挑廊上,凝著天空炸開的煙火,黑瞳映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陳述白倚在一側,眼尾漾開絲絲柔情,一瞬不瞬地盯著身邊的女子。

    被盯得不自在,殊麗扭過頭,“你不是來欣賞煙火的?”

    陳述白靠過去,借著紅彤彤的火光,扣住她的後腦勺,“自然不是,你欣賞煙火,我欣賞你。”

    旖旎快被他匯成詩篇,殊麗拍開他的手,繼續盯著天空,鵝頸後仰,優美引人采擷。

    陳述白再忍不住心中悸動,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在女子的驚呼中,堵住了她的唇。

    “唔——”

    殊麗使勁兒推他,別開臉,忿忿道:“你幹什麽?”

    陳述白不顧一切地吻著她,想要將她揉碎在懷裏,可懷裏的女子始終沒有軟下態度。

    煙火伴著月光,映在他們同樣皙白的膚色上,為他們鍍上一層層朦朧,陳述白扣緊她的後腦勺,氣息不穩道:“麗麗,你是喜歡我的,為何不敢承認?”

    否則,以她的性子,怎會一次次縱容他的靠近?

    從很早以前,他就聽說過她對外人的態度,冷而疏遠,不給任何人接近的機會,戒備心極重。

    他還知道,侍衛和朝臣們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冷美人,按理兒說,她實不會給他任何越雷池的機會,可事實上,她為他一次次妥協,一次次開合心門。

    殊麗不願承認,不停推搡,抓起木楎上的小氅就要去推門,“我該回去了。”

    陳述白從後麵抱住她,緊緊錮住她的腰,灼燙的吻落在她的側臉、耳廓上,“麗麗,你到底在怕什麽?喜歡我就這麽難以啟齒嗎?”

    殊麗彎腰想要躲避,被他托起下巴,被迫直起腰身。

    陳述白貼著她的耳朵,一遍一遍述說著自己的愛意,想要逼她正視這段感情。

    “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殊麗閉上眼,搖了搖頭,完全被他攪亂了思緒,也怨自己不夠狠心,給了他可乘之機。

    “我不喜歡你,永遠不會。”

    冷靜下來,她背對他,一字一頓說的清楚。

    背後傳來一聲輕歎,隨之是一聲輕笑:“胡說,小騙子。”

    作者有話說:

    大寶兒:真是個隨便的爹爹,給我取名也這麽隨便……

    陳述白:?

    【今天還有一更,會比平時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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