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2-08-11 15:01      字數:7028
  第54章

    龐府客院的小屋中, 一道道咳嗽聲響在夜色中,三歲的小胖童鼓著肚子,眼淚巴巴地看向塌上不停咳嗽的男子。

    等男子不咳了,他邁開小短腿爬上塌沿, 趴在男子身邊, “舅舅不要病。”

    陳斯年蒼白著一張臉拍拍他的後背, “讓阿斐擔心了。”

    林斐窩在他懷裏,既害怕又懂事, 他一直知道舅舅身體不好,可因年紀小, 根本不懂不好的結果是什麽。

    “舅舅, 阿斐今日作畫啦。”

    為了讓舅舅開心, 他從抽屜裏取出自己作的畫像,笑嘻嘻遞過去。

    與上次的“美人圖”不同, 這一次, 小家夥在畫紙上畫了三個人, 自己、舅舅和僅有一麵之緣的薑姐姐。

    小小的孩童不懂人情世故, 隻知道薑姐姐是唯一一個給過他溫暖的女子。

    三人在夕陽下手拉手,周遭春風沂水,還有一座大房子, 看起來很像是一家人。

    瞧著一點兒也不精湛的畫作,陳斯年掀起淡色的唇, “阿斐很喜歡這個姐姐?”

    “嗯!”林斐拱著小屁墩,抱住陳斯年的手臂, “舅舅能不能把薑姐姐娶回來?”

    別看他歲數小, 卻知道男子到了一定年歲是要成家的, 瞧著舅舅總是風裏來雨裏去的孤身一人, 他早就想要一位舅母了。

    陳斯年盯著畫裏的“殊麗”,墨黑的瞳眸泛出不知名的流光。想起那女子仰著芙蓉麵與自己一本正經地講道理,堅如壁石的心有了一點兒動容,

    尚衣監內,殊麗將從宮外帶回的小玩意分發給繡女,一個人回到耳房陪伴起木桃。

    木桃傷得很重,臉上腹部全是淤青,人也蔫蔫的,時而清醒時而昏睡。

    “小桃兒上藥了。”殊麗淨手後,碰了碰木桃軟乎乎的臉蛋,麵上盡是柔和。

    木桃身上纏著布帶,沒辦法自理,隻能骨碌碌轉起眼珠,“姑姑。”

    殊麗應了一聲,拆開她身上的布帶,避開骨傷處,細致溫柔地為她塗抹起藥膏,“悶不悶?姑姑給你買了話本子。”

    “是風月話本嘛?”

    木桃雖在宮裏長大,卻很憧憬話本裏的情情愛愛,即便知道此生很難覓得良人,也還是抱有一絲殷切期望。

    殊麗朝她努努鼻子,“知道你喜歡什麽。”

    木桃咯咯笑起來,笑得下巴發疼,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

    殊麗趕忙為她擦拭,沒有責怪,有的是無限的自責和心疼。

    翻開話本,殊麗繪聲繪色為她講起上麵的故事,當講到主人公養了一隻雪白的波斯貓時,木桃羨慕地努努嘴,“我也好想有隻貓。”

    換作平時,殊麗會告訴她莫要幻想,務實一些,今兒卻順著她的話道:“好,有機會給你尋一隻。”

    不少宮女都會偷偷養貓,以散養的方式,即便被侍衛抓住了,也敲不開它們的嘴。

    用晚姐姐的話說,比起白眼狼,小貓可靠得多。

    這時,門口傳來叩門聲,殊麗道了聲“進”,就瞧見一隻好看的屬於少年的手推開了木門。

    煜王站在門檻外,定定看著床上的“呆頭鳥”。

    沒想到煜王會過來,殊麗起身迎了過去,“殿下怎麽來了?”

    “西廠中哪個人動的手?”

    少年陰鬱著一張臉,對西廠厭惡至極。

    殊麗不想讓煜王攪和進來,“罪魁禍首已經付出了代價,殿下不必再問了。”

    “不是還有一個麽,可有查出?”

    煜王雖與木桃沒什麽交情,但他最不慣太監狗仗人勢的嘴臉,加之木桃是殊麗最看重的人,因烏及屋,他不想袖手旁觀。

    殊麗點點頭,“我自會處理,無需勞煩殿下。”

    “你總是這樣,”煜王僵著一張年輕的臉,無奈又不爽利,“你不告訴我,我自會查清。”

    他走進去,雍貴的氣質與簡陋的耳房極不相稱,可這麽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卻忍得了修行的清苦。

    來到木床前,瞧著骨碌碌轉動眼珠的小丫頭,他攥起拳頭哼道:“真夠弱的,呆頭鵝。”

    木桃氣不過,她都這樣了,他還要奚落人,“我不是呆頭鵝,也不是呆頭鳥,殿下能不能講點好聽的?”

    “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呆頭鵝是什麽?”煜王放下手中包裹轉身就走,沒理會殊麗的輕喚。

    木桃轉眸盯著床頭的包裹,聞到一股香氣,“姑姑,裏麵是什麽?”

    殊麗走過去打開包裹,失笑道:“是千層餅。”

    酥到掉渣的千層餅,出自城西最紅火的鄭記餅鋪,聽說必須在晌午售賣前半個時辰去店前排隊,才有可能買到,可謂供不應求。

    出了尚衣監,煜王直奔西廠,被西廠緹騎阻攔時,他沉著眉道:“讓開。”

    緹騎們自然不敢正麵頂撞煜王,可西廠有西廠的規矩,沒有皇令,就算是煜王也不可以進入。

    煜王可不像元栩那般溫和,從腰上取下銀鞭,“啪”地甩了出去,甩花了一名緹騎的臉。

    一道道鞭聲響徹在黑夜中,驚動了整個內廷。

    待張執從慈寧宮趕回來時,就見少年正在揚鞭鞭撻一個不知名的西廠太監。

    西廠太監倒在地上不停打滾,求著煜王手下留情,可煜王此刻哪裏有修行者的約束,不管不顧地揮打著人。

    “殿下手下留人!”畢竟是西廠地盤,張執不能失了臉麵,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他走過去,徒手抓住了少年揮出的銀鞭。

    鞭聲戛然而止,煜王往回拽,張執往外拉,兩人較量起臂力。

    此事自然驚動了太皇太後,太皇太後怕孫兒惹怒天子,帶著人去往禦書房,可走到途中忽然停下腳步,反複思量後還是打道回府了,她怕自己對老五的寵愛太過,事與願違,令天子生妒。

    “罷了罷了,人老了,管不了那麽多。”

    身側的嬤嬤疑惑道:“煜王殿下為何要去西廠惹事?”

    太皇太後迎風哼了一聲,由著嬤嬤攙扶慢慢往回走,“哀家低估了殊麗那妮子,她啊,很會輾轉在男人之間,利用柔弱之態,博取男人們的憐惜。”

    “,煜王對殊麗?”

    “感恩之上,喜愛未滿。”太皇太後頓感頭脹,是自己讓殊麗多接近老五的,看來是個錯誤的決定,美/色誤人,誤人啊!

    與此同時,馮姬火急火燎地跑進禦書房,向陳述白稟告了西廠那邊的衝突,以及瞧見太皇太後踟躕不前的經過。

    陳述白並沒有如太皇太後所想的那樣,會去嫉妒老一輩的偏愛,那份不平衡早在弱冠前就已完全釋懷,如今反倒慶幸沒有得到過老一輩的偏愛,才能讓他做出某些判斷時,不必顧及恩情和親情。

    “讓老五宣泄吧。”

    從自己和長兄奪嫡開始,老五就處在壓抑中,或許他也有過奪嫡的想法,故而在自己登基後,他會提心吊膽,試圖以修行為掩,掩去曾經流露出的野心。

    人憋久了會瘋的。

    不比別人隻看到了表象,陳述白知道,那個少年的每一鞭都是一種宣泄,一部分是為了尚衣監的小繡女,一部分是為了懲戒西廠,還有一部分是為了釋放長久壓抑的恐懼。

    由著他吧。

    “傳殊麗過來。”

    馮姬訕訕地退了出去,掐腰站在黑夜中思忖著天子的反應,百思不得其解,見馮連寬走出來,趕忙跟了上去,“爹,陛下為何放任煜王撒潑啊?”

    馮連寬是奉命前去西廠解圍的,聞言敲了敲馮姬的腦袋,“笨的你啊,在陛下心裏,自然也看不慣西廠的所作所為,無非是借煜王之手給西廠些教訓。你看著吧,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內廷衙門取代西廠,成為陛下的專屬鷹犬。”

    “那陛下為何說是一種宣泄?”

    “那是皇族之間的複雜牽扯,說了你也不懂。”

    馮姬整理整理衣冠,嬉笑道:“爹,若是成立新的衙門,您覺得兒子如何?”

    馮連寬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門,“你功夫如何啊,敢去偵察暗殺嗎?”

    “那得曆練啊!”

    “一邊涼快去,先學會如何將陛下服侍得舒心再說!”

    兩人一路絮絮叨叨,分開後,馮姬去了尚衣監,馮連寬去往西廠。

    此時西廠前,張執臉上見了彩,多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煜王握鞭輕喘,並不懼怕西廠緹騎們漸漸變色的臉龐。

    馮連寬走上前,擋在煜王麵前,笑道:“陛下傳煜王見駕,今日的切磋就到此為止,各自散去吧。”

    張執摸了摸臉上的血痕,皮笑肉不笑道:“既是陛下傳召,煜王殿下還是快去見駕吧,咱家改日再給您做陪練。”

    煜王沒理他,迸發出輕狂的一麵,掏出帕子擦拭鞭子上的血跡,丟在地上,轉身離去。

    等二人離去後,一名緹騎走到張執麵前問道:“總管,這筆賬要如何清算?”

    張執猜不透天子的意圖,也不知天子早有取締西廠的打算,有恃無恐道:“來日方長,待煜王去遊曆,咱家再與他好好算賬!”

    路上暗殺,比在皇城容易得多。

    煜王來到禦書房時,殊麗已經伴在禦前,正在挽袖研磨。

    少年沒有看她,跪在地上,目不斜視地盯著禦案的桌腿,“陛下要罰就罰,與殊麗無關。”

    陳述白嗤笑一聲,伸手拍拍殊麗的後擺,“如此維護你,莫不是給朕的五弟喝了迷魂湯?”

    殊麗頭皮一麻,哪會想到他舉止這般輕浮,研磨的手指緊了又緊,生怕被人瞧見。

    可禦書房的人哪敢抬頭去瞄天子,更遑論偷瞄天子在做什麽,若不懂得規矩,也難以入禦書房侍君。

    少年偏頭看向一邊,青稚的臉龐還帶著倔強,“先帝縱容西廠勢力蔓延,導致西廠氣焰囂張,作惡多端,臣弟看不慣他們欺負弱小、殘害忠良!陛下若是有心包庇,那就像砍了皇姐一樣,也砍了臣弟的頭吧。”

    “你放肆!”

    陳述白突然擲出手中湖筆,帶著墨砸在了少年臉上。

    少年抹把臉,臉上墨跡更甚,成了大黑貓,可依舊強著臉,不願服軟。

    這一刻,陳述白對他的忌憚如潮落,心弦鬆了不少,一個執拗的少年,藏不住心裏話,對皇位能有多大威脅?

    這個弟弟像自己,也不像,至少他不像自己習慣暗藏鋒芒。

    陳述白往後一靠,“行了,回去洗把臉,麵壁思過三日。”

    不罰他?煜王有點不確信,印象裏,二皇兄是個陰狠記仇的人,不會放任誰犯錯……還是說,他其實是讚同自己的做法?

    見他愣乎乎的,殊麗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快點謝恩。

    少年反應過來,額頭抵地,悶悶道:“謝陛下不殺之恩。”

    倔驢一個,陳述白勾下手指,“來朕身邊。”

    少年慢吞吞走過去,在錯愕中,被自己的皇兄掐住了一隻耳朵。

    陳述白那隻握禦筆的手微微用力,看著少年疼得眯起眼睛。

    “朕覺得你不該去遊曆,而是該協助朝廷取締西廠。”

    少年瞪大黑瞳,品味著天子的話,忽而咧嘴一笑,有些傻氣,像是陰霾忽然散去,綺粲傾灑萬丈。

    天子要重用他,而非除掉他!

    真的可以相信天子的話嗎?

    “那,”少年忍著雀躍問道,“若臣弟立了功,陛下能將木桃送給我嗎?”

    少年睜著雪亮的眼,期待著天子的回答。

    如此一來,他不但得到了重用,還能兌現對殊麗的承諾。順水推舟,一箭雙雕。

    還得寸進尺了,陳述白鬆開他,不置可否。

    這一次,連殊麗都覺得詫異,天子要放木桃出宮了?

    跟做夢一樣。

    煜王離開後,殊麗更為賣力地研墨,希望天子能多批閱奏折,別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然而沒等她研出多少墨汁,陳述白一抬手指,馮連寬立馬帶人退了出去。

    書房內隻剩下殊麗一個侍女,她也像模像樣試圖蒙混過關,福福身子準備退離,卻不想被那人叫住:“哪兒去?”

    殊麗背對他閉了閉眼,彎腰撿起地上的湖筆,雙手呈到禦前,“奴婢是想撿筆。”

    尚好的毛筆說扔就扔,暴殄天物。

    看著那雙攤開的白淨小手,陳述白沒有去拿毛筆,而是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拽了過來,隔著禦案傾身道:“朕最厭過河拆橋。”

    他視線下移,落在疊滿奏折的案麵上,示意殊麗自己上來。

    殊麗驚訝抬頭,是要她躺在這張莊重不可褻瀆的禦案上?

    可不這麽做,他定會想出百種折磨人的法子。

    想起木桃的傷、晚姐姐的無助,殊麗一咬牙,提裙邁了上去,雙膝抵在案沿,沒敢去碰那些還未批閱的奏折。

    陳述白坐回龍椅,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解開了自己的裙帶。

    灰綠色的衣衫不適合她,她該穿妖冶的紅、冷豔的紫、耀目的黃,那才是適合她的穠麗色彩。

    “鞋。”

    殊麗晃了晃小腿,蹬掉繡鞋,剛要反手去褪綾襪,被製止了動作。

    “穿著。”

    不明白他的用意,殊麗褰了單薄小衫,僵著雪白肩頭垂下了手。

    看出她的緊張,陳殊白側開身子,從禦案一旁的畫缸裏拿出畫軸,拍了拍她兩側肩頭,“放鬆。”

    殊麗盡量放鬆,可起伏的線條怎麽也緩和不下來,若非有襯裙遮掩,她怕是要窒息了。

    陳述白覺得她儀態好,肩頸線流暢平直,很適合穿著抹胸裙裳翩翩起舞,可惜她舞蹈功底極差,那次的豔舞簡直是不忍直視,不過也不怪她,她並不情願。

    指尖劃過一排禦筆,他拿起朱筆,在她雪白的襯裙上開始作畫,一朵朵月季在冰綃上綻放,不受風雨摧殘,葳蕤繁茂,濃豔妖嬈。

    殊麗慶幸他沒有在她的皮膚上作畫,要不然還會像上次那樣擦掉,羞人的不行。

    隨著朱筆來到前麵,她不受控製地泛起雞皮疙瘩,細粉的指尖攥住了裳擺。

    陳述白在一處畫了很久,偶一抬眸看向微揚脖頸的女子,眸色驟深,“怎麽,不舒服?”

    殊麗癢的很,像有電流自尾椎骨一路上湧,酥得她難以自持,“陛下饒了奴婢吧。”

    她就差主動獻上自己了,這種溫吞的撩撥磨人至極。

    磁性的笑聲溢出喉嚨,陳述白放下朱筆,放棄了這幅可能價值千金的畫作,雙手搭在襯裙的細帶上,向外撥開。

    殊麗渾身一抖,待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推在奏折上。

    朝廷大事被墊在身下,殊麗愧不敢動,雙臂攬住男人勁瘦的腰,軟語相求:“別在這裏。”

    太荒唐了,一個勵精圖治的君王,怎麽可以在禦案上做那檔子事,她都替他愧疚。

    似乎被取悅到,陳述白鳳眸染笑,勾起她的膝彎將人抱在龍椅上。

    殊麗仰頭,發梢垂在了陳述白的膝頭,一雙穿著綾襪的玉足不受控製地翹起,露出一截小腿,而天子的大手好巧不巧握住了那裏,一路向上,像是在輕撫尚好的玉石。

    殊麗凹凸有致,羞於渴望之下,是點點的享受,享受這種溫柔,隻是,意識迷離間,她誤將他當作了另一個男子。

    心跟著浮動,像載了一池桂花,與另一個男子墜入了雲絮。

    桂花和雲絮,為她下了一場桂香飄散的雨夢。

    那件未完成的月季花藤被丟在椅腿兒下、龍靴上,被輕輕一踢,踢到了遠處。

    鴉發散開,垂在金燦燦的扶手上,來回搖曳。

    大殿內靜悄悄的,唯有吟吟唱詞不絕於耳。

    在獸頭大燈的照應下,兩隻交頸天鵝被照射在寶座的屏風上,與上麵的青竹相襯,隻不過青竹是直挺巍然,天鵝的脖頸向後彎曲。

    陳述白並未聽見殊麗的哭聲,反而聽得一聲聲呢噥,他發現這女人真的不愛哭,那晚的聲淚俱下,一定是萬般無奈。

    “要躺下嗎?”

    殊麗坐在他身上,搖了搖頭,躺下會很久吧,她不想也受不住。

    陳述白笑笑,忽然托著她站了起來。

    殊麗嚇得抱住了他的腦袋,可轉念又鬆開了,哀哀戚戚求他別這麽恣睢。

    興頭之上,陳述白哪會依她,帶著她在殿中走了一圈。

    僅此一圈,殊麗頭昏眼花,差點暈厥過去。

    不過不得不說,這次下來,陳述白並非一味索取,他會考慮殊麗的感受,會沉著嗓音問她舒不舒服,隻是隨著時間流逝,他的理智逐漸喪失,愈發狂躁。

    事後,陳述白將她裹在龍袍裏,抱著她靠坐在禦案下的玉階上。玉階上鋪著猩紅地毯,將兩人的膚色襯得極白。

    陳述白在男子中算是冷白皮,情到深處時,皮膚微微泛紅,竟有幾分純情流露,隻是殊麗沒有抬眼去看,並未發覺,也可能,她不在乎他的感受,一顆心早就冷寂無聲了。

    “開會兒窗吧。”殊麗不適應那股味道,有種酒醉後沉澱的釀韻,久久揮散不去,還會激發出未徹底平息的激悸。

    陳述白朝窗子扔了一個畫軸,砸開了窗扇,他擁著殊麗大口呼吸,心跳如鼓,不太好受,卻還是沒有鬆開懷裏的人,傳禦醫進來。

    隔著龍袍,殊麗都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在飆升,也不知他是什麽體質,在事後總是發熱。

    “陛下。”

    “說。”

    “奴婢明日能歇歇嗎?”

    陳述白撥開貼在她麵頰上的濕發,“不能,明日去燕寢守夜。”

    暴君,狗皇帝,小氣鬼。

    殊麗腹誹,她都累了半宿,就不能多歇歇嗎?

    “奴婢好累。”她發揮著小女人的攻勢,略帶撒嬌地求道,“奴婢想歇歇。”

    就在前不久,她從來不知自己是個會撒嬌的人,可依偎在他懷中後,這些小手段如同本能使然,信手拈來。

    可以說,撒嬌還是有效用的,陳述白“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你想要什麽賞賜?”

    殊麗搖搖頭,心想我想離宮,你能允麽,“奴婢能留在您身邊就好。”

    嘴還是挺甜的,就不知此刻嚐起來是何滋味,想到此,陳述白動了動喉結,有了想觸碰的心思,卻還是歇了下去,再觸碰,今晚估摸出不了禦書房了。

    月上柳梢頭,各懷心思的兩個人莫名溫存了半宿,沒有一句承諾和甜言,殊麗知道,一切都是暫時的,他不會隻有她一個女人,等新鮮感過去,他會厭膩,甚至厭煩,那時候,就是她提出出宮的絕佳時機。

    她不是他的終點,他也不是她的。

    沐浴過後,殊麗回到尚衣監,剛想去看看木桃睡下了麽,才想起宮人沒有送避子湯,估摸是在禦書房匆匆了事後,天子忘記了,馮連寬等人也不敢過問。

    她算了算日子,幾乎沒有受/孕的可能,可為了保準,還是在庭院裏小跑了幾圈,又原地跳了幾十下,這才放下心來,回到耳房去看木桃。

    木桃睡得很沉,兩道小眉毛緊緊皺著,像是做了噩夢。

    殊麗撫平她的眉頭,輕聲哄了幾句,為她掖好被子。

    禦書房內,陳述白已穿戴整齊,清冷的看不出一絲縱欲的跡象,此刻,正聽著刑部尚書稟告一件案子。

    一件足夠驚動朝堂的案子。

    “近日城中接連發生女子拐賣案,失蹤的女子容貌皆為出挑,都是附近出了名的美人,京兆尹那邊梳理不出頭緒,請求朝廷出動刑部和禁軍協助調查,還請陛下定奪。”

    陳述白冷目,“準了。”

    刑部尚書領命,剛要退下,殿外忽然跑進來一道身影。

    突然出現的宋老太師氣喘籲籲,額頭全是汗,“老臣有事稟奏!”

    陳述白揮退其餘人,麵色不見好轉,目光還在拐賣案的奏折上。

    “大師傅請講。”

    宋老太師湊近幾步,附耳說了句什麽,隻見陳述白鳳眸轉瞬染霜。

    幾日前,有人盜了宋家密室。

    作者有話說:

    大寶:本寶寶不想出場,狗爹爹壞壞。

    陳述白:→_→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大齡小說女孩、阿邢要看書 10瓶;芝士居居 6瓶;持、梨子醬 5瓶;楊綠猗 3瓶;佳、panda喵七 2瓶;栩栩虛絮、小洋、菜雞互啄、安之吖、M,、杳杳鍾聲晚、53532786、想吃肉夾饃、妍妍不熬夜、58921599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