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作者:聽金坎      更新:2022-08-11 12:53      字數:4373
  第131章

    出了新餘, 白輕舟帶著江雲康往臨興關的方向去,不過沒去臨興關,而是半路拐去一條小路, 進入一片山穀中。

    穿過一片密林,等視野開闊一點,江雲康才看到一些竹屋。

    “白大哥, 你該不會在這裏,悄悄弄了金礦吧?”江雲康好奇問。

    如果真是金礦, 他們就更發財了。

    “雖然不是金礦,但也是一樣好的事。”白輕舟帶著江雲康進入圍欄, 等他們剛進去,就有人推開山洞的門,給他們遞來油燈。

    江雲康跟著白輕舟往山洞裏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整齊一排的五架火炮,比之前的還有些不一樣,似乎是改進了。

    “怎麽樣,驚喜不?”白輕舟期待地問。

    “還真是驚喜, 哈哈。”江雲康忙著修建造船廠,還真不知道白輕舟悶聲做了大事,

    “白大哥,你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哪裏還能有啊, 光是這五架火炮, 還是我從牙縫裏扣出來的的。”白輕舟和江雲康吐苦水道,“你去造船廠的這段日子, 你是不懂我的苦, 附近的郡縣, 都來借米借錢,一個個把我們當財主。不借吧,又不能看著他們的百姓餓死。”

    “後來我想了想,有了錢,幹脆用掉算了,就讓人秘密造火炮。皇上不是讓你造船麽,光有船怎麽行呢,你說是不是?”白輕舟衝江雲康挑挑眉,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雲康點頭說是,光有船可不行,得有武器的加持才好。

    看著眼前的火炮,江雲康興奮道,“現在炮有了,就等我的船了。”

    造船是個費錢又費時間的事,光是造船用的木材,就需要砍倒好些山林。

    想到這個,江雲康又忍不住歎氣。雖然他已經找好了砍伐的山林,但從砍樹,到運輸,都是比較危險的事。

    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看完火炮,江雲康和白輕舟一起回新餘。

    他們剛到府衙,書硯就急忙忙地跑來,說造船廠那出了事。

    “北山那片山林,本就是無主的,但咱們的人剛進山兩天,就來了一群人,說自個是北山的主人。”書硯越說越氣,臉都漲紅了,“他拿出的那份地契,小的隻看一眼,都知道是新造的。”

    “現在他們帶了一群人,攔在北山的出口,不肯讓我們的人進出。非要我們給木材錢,才肯放行。”

    “誰那麽大的膽子?”江雲康皺眉問。

    “說是……是皇上的表兄。”書硯說話時,看了眼自家大人的神色,胸口堵堵的。

    “皇上的表兄?”江雲康的濃眉皺得更緊了,“皇上有什麽表兄敢如此囂張?”

    皇上登基沒多久,這些親戚就開始作威作福的話,江雲康是真頭疼了。

    沒辦法,江雲康隻能親自帶人去趟北山。

    去的路上,江雲康派出去打聽的人也回來,說強占北山的叫柳建,確實是皇上的表兄。

    朝中的老臣們,拿皇上的出身說了不少事,現在這個柳建卻出來鬧事。

    這要是傳到京城,更會被人拿捏說事。

    從為官角度,江雲康是支持現在的皇上,畢竟皇上登基後,各種政策和理念,都與他是一致的。能遇上這樣的皇上,他還是希望皇上能坐穩龍椅。

    以往遇到柳建的這種事,直接抓了丟大牢就好,但現在……有些麻煩。

    去北山的路上,江雲康歎了好幾次氣。

    到北山時,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不遠處有木屋,門口坐了個微胖的華服男人,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皇上的那位表兄。

    “你是……江雲康吧?”柳建看到江雲康過來,也沒站起來,綠豆大的小眼睛還要眯著看人。

    “我是江雲康,你是柳建吧?”江雲康轉頭看了眼柳建帶來的人,有個近一百人。

    “喲,你敢叫我柳建?你就是個五品官而已,你竟然敢叫我名字?你知道我是誰嗎?”柳建扶著椅子的把手站起來,指著自己,大聲地衝著江雲康道,“我可是皇上的表弟,我父親隻有我一個兒子呢!”

    “敢問你有何官職?還是有什麽爵位?”江雲康淡淡詢問。

    見柳建皺眉,又笑了笑,“你不說話,那就是沒有了。既然沒有官職,又沒有爵位,你見到我這個五品官,該是你行禮問安才是。”

    “大膽!”

    柳建比江雲康矮了半個頭,說話時,不得不高高地昂著下巴,“就算我無官無爵,那也是皇上的親表弟,你怎麽敢這樣和我說話?”

    “你信不信,隻要我一封信送到京城,皇上立馬罷免你的官職!”

    這一點,江雲康還真不信。

    皇上在南陽就番多年,不少親戚朋友也在南陽,但凡能用的,都帶去了京城。這個柳建,看著就沒什麽本事,才會被留在南陽。

    現在想著掙官府的錢,說話時還和傻子一樣,江雲康對柳建心中有數。

    “柳……柳公子。”頓了下,江雲康還是換了個稱呼,“你的那份文書,我不知道是誰給你偽造的。但你知不知道,偽造文書,又強占山林,是什麽罪名?”

    “重則殺頭,輕則流放。若是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吃不飽、穿不暖,你的這一身膘可都要掉了。不是我危言聳聽,皇上登基不滿一年,朝中還有反對聲音,你覺得皇上會為了你,和那些大臣們唱反調嗎?”

    柳建這個事,不好鬧大,不然傳到京城,皇上沒了麵子,江雲康在皇上那也會減分。

    雖說是柳建在犯渾,但這時候還是不能硬來。

    “你……你少嚇唬我,我可是皇上的表弟!”柳建再次強調自己的身份。

    江雲康聽柳建說來說去都是這幾句話,越發證實這個柳建是個不聰明的,一個笨笨的人,就算往日囂張跋扈,但北山和南陽還有一段距離。以柳建的腦子,應該想不到來北山鬧事才對。

    江雲康的心思轉了轉,笑著道,“對,你是皇上的表弟。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道理柳公子肯定明白。你不妨回去問問,去問那個給你出主意的人,強占山林,拖延了造船廠的工期,引起朝臣震怒後,皇上會怎麽護你?”

    “你少嚇唬我,崢哥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柳建怒聲反駁,兩個眼睛睜到最大,也還是隻比綠豆大一點點。

    “崢哥?”江雲康抓到了重要點,“崢哥是誰?”

    “我幹嘛要和你說?”柳建兩手環抱在胸前,瞪著江雲康。

    “不說就不說。”江雲康得到了重要信息,沒打算再繼續糾纏,怎麽處理柳建,這得探探皇上的態度,“你就在這裏守著吧,山裏蚊蟲多,柳公子還是小心一點,免得被毒蛇咬到,可疼了。”

    說完,江雲康就走了。

    帶著人出了北山,立馬讓人去查查柳建口中的崢哥是誰。

    要隻是柳建犯傻和官府搶錢,這個事還好辦一點。但有人暗中慫恿做手腳,就有得查了。

    “造船廠的活不能停,北狄人不是善茬,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打過來。還有西涼那,近來也頗有動作。”江雲康吩咐書硯道,“你讓人往南邊去,我記得造船廠的南邊還有一片山林,先用那裏的木材。柳建再想攪和,半個假證也得好幾天。”

    江雲康回到新餘後,等了兩日,南陽那就來了回話。

    柳建口中的崢哥,本名叫馬崢,以前是皇上身邊的一個謀士,後來皇上去了京城,便把馬崢留下,給了個通判的官職。

    南陽是皇上的番地,能被留在南陽的人,肯定有些能力。

    江雲康寫了封秘折,寫明柳建強占山林的事,江雲康打算查明是誰給柳建辦的假證,該罰的都要罰。末尾再加了句柳建可能是受馬崢教唆,所以事情還在暗中調查,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抓人。

    加上最後一句,就是告訴皇上,江雲康知道這個事不好鬧大,有在維護皇上的麵子。但他還在查,也表明不能姑息縱容,要是被有心人知道,皇上又要被指摘。

    折子送去京城的期間,江雲康隻是派人暗中調查,那個馬崢在南陽好友頗多,這段時間來往了不少人,一時半會也弄不清目的是什麽。

    等江雲康的折子遞到皇上跟前,他當即黑了臉,連夜把他大舅舅柳柄濤叫進宮裏。

    “舅舅你看看吧,柳建那小子,在南陽都幹了什麽好事!”皇上語氣不好,柳柄濤皺眉撿起地上的折子。

    “這……”柳柄濤看完後,也是頗為震驚。

    柳建是他二弟的孩子,二弟早逝,隻留下了這麽一個孩子。所以柳家對柳建很寵溺,皇上來京城時,也知道柳建是個吃喝玩樂的紈絝,這才把人留在南陽,想著南陽那麽點大,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但他們沒想到,柳建竟然能被教唆到強占山林。

    “舅舅你說說,這事怎麽辦?”皇上單手揉著眉心,麵色憔悴。

    他這個皇位,確實有點撿漏的意思。但越是這樣,他才越想做出點政績,好證明自己。現在自家人惹出事,還是二舅舅家唯一的表弟,這讓皇上更加心累。

    柳柄濤知道皇上近來有多為難,但是自家弟弟早早過逝,隻留下柳建這麽一個孩子,他也不忍心直接處理了。

    “自從二弟去了後,是微臣沒有教養好建兒。”柳柄濤跪下道,“微臣願意替柳建兒領罰,微臣會寫信警告建兒,至於那個馬崢,得從嚴處理。”

    “舅舅你別這樣,你是朕的左膀右臂。”皇上歎氣道,“江雲康說還不清楚馬崢的目的,這個馬崢,我是看他腦子靈光,人也活泛,才讓他留在南陽。想著讓他在南陽兩年,再升他到京城。現在看來,他是不滿朕的旨意了。”

    說到這裏,皇上目露殺氣,“不過江雲康說得對,這個事不好鬧大,現在朝堂裏,明麵上沒什麽質疑,但暗地裏還是有很多人想看朕的笑話。”

    柳柄濤聽得冷汗直出,生怕皇上一個命令,就要柳建和馬崢一塊去死。

    “舅舅,你讓柳城去南陽一趟吧。”皇上眸光漸暗,“這個事要是江雲康出麵處理,動靜就太大了,讓柳城悄悄地去。馬崢這人留不得,想個法子滅了口。”

    “至於柳建……”皇上頓住,他看著柳柄濤,他不好開口說這個處罰,得柳柄濤來說。

    柳柄濤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聽皇上頓住不說話,便知道皇上這是在看他的態度了。皇上現在看重柳家,柳家才能從末流到京城的勳貴。

    但哪天皇上對柳家失望了,那柳家什麽也不是。

    “皇上放心,微臣會讓柳城好好教育建兒,並……並讓建兒禁足。”柳柄濤還是不忍對侄兒太狠心,比起流放的苦,他覺得幽禁在南陽更好一點。

    皇上要坐穩皇位,就不能有婦人之仁。何況隻是一個表弟,留著性命,已經是網開一麵。

    聽到柳柄濤願意禁足柳建,皇上輕輕點頭,“既然如此,舅舅就去辦吧。朕近來倍感疲乏,得早些歇息了。”

    柳柄濤從宮裏出來後,馬不停蹄地去找了兒子柳城,要柳城明天城門一開就去南陽。

    而新餘那邊,江雲康沒等到皇上的回話前,隻是讓人封鎖了北山附近。

    直到柳家來人帶走了柳建,江雲康才下令讓造船廠的人繼續動工。

    至於南陽那兒,柳家人如何處理,江雲康識趣地沒多摻和,隻是派人打聽一些消息。那個馬崢是什麽目的,他還是很好奇。

    在此期間,江雲康則是帶著人回到北山,這裏是造船廠近兩年最重要的木材產地。現在柳建被帶走,他得帶人好好規劃起來。

    不過。北山的樹木不能盡數砍伐,太小的也用不上。江雲康給了尺寸標準,隻有達到標準的才能砍來造船。

    江雲康下的指令是,要搞可持續發展,不可亂砍濫伐。

    等北山這裏步入正軌,江雲康便不在現場監督,而是回了新餘。

    他剛回新餘沒兩日,南陽柳家就來了人,私下約他在茶館見麵。

    江雲康聽到是南陽柳家來的人,不敢多耽擱,從府衙出來後,在馬車裏換了常服,就去茶館赴約。

    等他到的時候,雅間裏已經做了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和柳建有些像,眼睛也不大,但看著更正氣一些。

    “江大人,久仰久仰,你快坐。”柳城自我介紹後,給江雲康倒了一杯茶,往邊上看了一眼,示意下人們都退出去。

    江雲康見柳城如此,心裏突然有點兒緊張,能讓柳城特意繞路來新餘一趟,想來是南陽另有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