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瞄酒      更新:2022-08-10 19:59      字數:105377
  第1章

    胤佑沒有想到胤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呆呆的轉頭看著他,直到他走到跟前,才有些愣愣的努力的擠出來一個笑容問道:“二哥,你怎麽來了?我正想去看看你呢。”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前腳剛剛說了讓他皇阿瑪出去玩一圈,讓他二哥監國,這話音剛剛落了,這正主就來了,在這一刻,他看著胤礽,心裏有些發慌。

    他用手悄悄的扯了扯康熙的袖子,想讓他幫忙說說話。希望他皇阿瑪的話,能起點作用。

    胤礽聽了胤佑的話,充滿怒氣的臉,瞬間露出了一個笑容,反問道:“我不能來嗎?我要不來我還不知道你竟然勸著皇阿瑪出去,還要把我留下來監國呢。”

    說完之後,他滿臉難過的看著胤佑道:“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胤佑聽了胤礽的話,有些無助的看著康熙,心裏無聲的呐喊:皇阿瑪救命啊。

    康熙看著胤佑那哀求的眼神,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嘴角微微地上揚了起來,他對著胤礽問道:“胤礽來了啊,你是來看你老祖宗的嗎?”

    胤礽聽了康熙的話,微微地點頭道:“回皇阿瑪,我有段時間沒有見到老祖宗了,就過來看看。”說到這裏,他有些不滿的看著胤佑道:“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小七這麽的想要我監國呢。”

    小七總是給他挖坑,監國的事情,小七自己都不想幹,他怎麽就知道他想做呢?

    胤礽想到這裏,轉頭看著胤佑威脅道:“小七,你別以為皇阿瑪讓我監國了,你就能好,到時候我非得拉著你一起不可,再說了,皇阿瑪現在還那麽年輕,就是出去巡視,也完全讓折子都送到跟前的,就地辦公。完全可以不用我監國的。”

    說起來這個,胤礽就覺得有些怒火上升,他思來想去,他覺得他對小七很好啊,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但是小七卻和他總是差點意思,也不是說小七對他不好,但是要是和其他的幾個人還有他皇阿瑪比起來,小七總是想要坑他,想讓他監國,然後讓皇阿瑪帶著他去玩?

    這是身為一個弟弟該做的事情嗎?!

    胤佑聽了胤礽的話,微微地垂首看著地麵,佯裝自己沒有聽到。

    隻是胤礽的眸光實在太過於強烈,而他皇阿瑪一副看戲的樣子,絲毫不打算幫他,他隻能硬著頭皮對著胤礽解釋道:“二哥,就是因為我覺得皇阿瑪還年輕,才想著讓你監國的,要是皇阿瑪老了,就跑不動了,到時候你就是想要監國也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我才這麽說的嗎?再說了,索額圖怎麽也是你外家,你不得讓皇阿瑪看看,萬一冤枉了他怎麽辦啊?”

    說完他忽閃著大眼睛,有些無辜的看著胤礽。

    胤礽看著他那個樣子,一下子又覺得氣不起來了,小七從小就能說會道,這會兒一副完全為他著想的好弟弟模樣,乖巧的讓他有些不舍得罵他了。

    隻是索額圖的事情,他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免得到時候連累到小七就不好了。

    想到這裏,他對著胤佑鄭重的道:“小七,索額圖的事情你還是別管了,這些年索額圖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是沒有這一件,他也落不得好的。皇阿瑪處理他那是於情於理都在合法的範圍內,這個你就別操心了,至於我的外家,這些年,沒有他不是也挺好的嗎?”

    這些年索額圖因為淨衣局的事情,都和他不來往了,連大麵都不走了,他又何必為了他去奔走,要是他皇額娘還活著的話,也絕對不想看到他為了索額圖而犯下國法,讓皇阿瑪和他的兄弟厭棄。

    想到這裏,他看著康熙,眸子裏帶著沉重的道:“皇阿瑪,你可別聽小七的,自個兒帶著他出去巡視,把我一個人扔在京城。”

    說著,他的眼眸都有些紅了起來,然後對著康熙有些委屈的道:“皇阿瑪,我身為太子,自當是要為皇阿瑪分憂解難的,但是小七一個郡王,怎麽能夠置身事外呢?而且我好像連京城都沒有出去過呢。”

    說到這裏,他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眸光灼灼的看著康熙道:“不如我先帶著小七出去巡視一圈,皇阿瑪在京城裏等著我的匯報如何?”

    康熙聽了胤礽的話,一下子給氣樂了,當初他有多麽的希望能夠入朝,現在就有多麽的逃避,之前他還覺得小七把他的孩子都給帶偏了,這會兒他發現不止是帶偏了,還帶歪了。

    尤其是太子最為嚴重,當年他還能好好的在朝廷上積極經營,然後努力的為他分憂解難。但是現在他一心就撲在了那個火鍋店裏,導致火鍋店年年的收益節節攀登,而朝廷裏的事情,卻不管不問了。

    除非有重要的事情,還能讓他過來幫忙,對就是幫忙,你讓他幹,他也不是不幹,但是就是那種不情不願的樣子,看的他來氣。

    想到這裏,他掃了一眼垂眸看著地麵的胤佑,忍不住的笑道:“小七說的也對,你身為太子,是要為朕分憂解難,而且這京城裏的事情,也早該熟悉一下了,朕決定,等晚上一段時間,就帶著你老祖宗出去走走,讓他老人家也見識一下,這大好的山河,看看她老人家的身子,能不能得到恢複一些。”

    胤礽聽了,一下子有些急了,他走到了康熙的跟前,用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後眼巴巴的看著他道:“阿瑪,我身為太子,都還沒有出過京城呢,皇阿瑪不可能厚此薄彼,大哥從入朝開始,就不斷的在外麵奔波,跟著叔叔伯伯們打仗,現在又能出去賑災,除了三弟之外,其他的幾個弟弟也都去過別的地方,但是隻有我,我都沒有出過京城呢。”

    胤佑看著胤礽賣慘的樣子,忍不住的嘴角微微地抽了兩下,然後才小聲的道:“那二哥不是跟著皇阿瑪去木蘭圍場打獵了嗎?也去過蒙古的,怎麽變成了沒有出過京城呢?”

    他二哥明明就是出去好多次京城,為了賣慘,才這麽說的吧?他二哥為了不被留在京城裏監國,也是拚了。

    胤礽聽了胤佑的話,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胤佑,然後威脅的道:“小七。”

    說完,他有滿臉都是笑容的看著康熙道:“皇阿瑪,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讓我也出去一趟?哪怕你派人在暗處保護著我也可以啊?”

    胤佑聞言,嘴角微微地抿了起來,然後垂首看著地麵,不再說話。說再多,都是這樣,他二哥這是貼了心想要出去。

    他記得火鍋店在和淨衣局一樣,在大清各個縣城都開了分號的,他這是借著巡視的機會,去查賬吧?

    一想到這裏,他再看胤礽的臉,就覺得他猜對了,這麽多年分號都是網上送銀子的,但是具體的送多送少都是分號的管事說了算,他們好像還真的沒有去查過賬,突襲檢查過呢。

    要是真的有人在其中做手腳,他們可能還真的看不出來。

    想到這裏的時候,胤佑,覺得他二哥說的對,真的需要巡視一下大清,二哥去的話,也不錯,還是把皇阿瑪扔在京城比較靠譜。

    康熙聽了胤礽的話,看著他臉上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又覺得他說的對,他的這幾個孩子,都出去過的,也去過別的地方,唯有太子在京城的時間是最多的,這想要出去也是情有可原。

    隻是現在不是出去的時候,想到這裏,他對著胤礽道:“胤礽啊,現在除了黃河那邊比較緊急之外,其他的還真的沒有什麽地方能讓你去,但是朕記得了,要是下次有不危險的事情,就讓你去,好不好?”

    他身為一個太子,是未來的儲君,還是不要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吧,他雖然有那麽多的兒子,但是還是不舍得讓太子去冒險。

    想到這裏,他伸手拍了拍胤礽的背脊,然後笑著安慰他道:“但是你走之前,要找好代替你的人,知道嗎?要不然朕一個人忙不過來。”

    胤礽聽到這裏,眸子裏的光芒一閃,片刻之後才對著康熙道:“多謝皇阿瑪,要是皇阿瑪讓我出去辦事的話,我就讓小七和小四兩個人在京城就行了,小四掌管著戶部,小七顧全大局,朝裏的那些老臣,也會輔助他們的,所以皇阿瑪,我什麽時候可以去啊?”

    這一說到出去,胤礽就覺得精神抖擻,連日來的處理山西的賑災的疲憊,瞬間都一掃而光了。

    康熙沒有想到胤礽會突然變得這麽的著急,他看著胤礽那期待的眼神,然後笑道:“總有幾乎的,先等等。”

    胤佑看著倆人嘴角含笑的模樣,嘴角微微地抽了兩下,然後看著康熙有些委屈的道:“皇阿瑪,二哥說的不對。要說顧全大局的話,我不如我六哥看的透徹,不如讓六哥和四哥兩個人在京城裏監國,咱們出去?還有大哥,三哥,也都可以,既然二哥想要出去,那這幾個哥哥都長大了,就是胤禩和胤禟都差不多大了,完全可以獨當一麵。”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認真的對著康熙道:“對了皇阿瑪,千萬別讓五哥監國就行,五哥滿腦子除了吃,就沒有別的事情,我都放棄他了。”

    胤祺現在真的是徹底的擺爛了,他就弄他的淨衣局,但是整個淨衣局的生意卻讓他弄的蒸蒸日上,而且這銀子如流水般的進來。

    這也是讓他沒有想到的,但是胤祺聰明啊,這香皂在京城好賣,在別的地方一也是一樣,他在全國各地開了好多的分號,有的雖然不掙錢,但是掙錢的也不少啊,不掙錢的地方,有山貨的用山貨換,沒有山貨的用魚獲換。

    這弄得他倉庫裏的山貨和魚獲都吃不完,他又弄了一個珍味坊,專門賣這些吃不完的山貨和魚獲,這一下子有給他弄了不少的進項。

    這滿打滿算的,讓胤祺轉的盆滿缽滿,更加的不想入朝了,這每次康熙讓他如潮的時候,不是頭疼就是肚子疼,反正就是各種法子不想去。

    這次去山西調查賑災的事情,要不是因為康熙下了死命令,他恐怕他是不去的。

    想到這裏,胤佑突然羨慕起來胤祺的生活了,他不是準格爾的大汗嗎?那他什麽時候能去準格爾啊?

    這會兒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的迫切的想去準格爾任職。

    胤礽聽了胤佑的話,忍不住的輕笑了起來,小七這是遇到了一個比他還要懶惰的人了,但是胤祺這人也是唯一一個為了吃把自己整進了太醫院裏的人。

    當年頭一次用香皂換了好多的山貨,結果山貨裏麵摻雜這好多的蘑菇,誰也不知道這蘑菇竟然有毒,這吃了之後都出現幻覺了,嚇得趕緊的選太醫,又怕一個人看不出來,直接把人抬到了太醫院去了。

    後來才知道是不小心吃到了毒蘑菇。

    這麽多年還是這樣,現在小七這麽說,可見是這次出去的時候,見識到了胤祺的奇葩,隻是胤祺這麽能吃,怎麽就吃不胖呢?要是他的話,早就胖起來了。

    想到這裏,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胤佑有些消瘦的小臉,突然就覺得有些心疼,小七這次出去之後,絕對是吃了不少的苦,要不然這小臉都瘦了一圈了。

    想到這裏,他對著胤佑道:“小七,前段時間你出去之前,我和你五哥研究出來了一種火鍋的新吃法,你要不要嚐嚐?”

    小七這麽愛吃,多給他一點好吃的,應該很快就能養回來的。

    胤佑聞言,眼眸一亮,然後又想到了屋裏的太皇太後,然後微微的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還要在景仁宮裏,守著老祖宗,我怕老祖宗醒了之後,找不到我,會鬧脾氣。”

    他從進城以來,還沒有吃上一口飯,這會兒肚子早就餓了,但是因為在山西那麽長時間的饑餓,讓他覺得這種餓,還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也就沒有開口,這會兒胤礽的話,簡直是勾起了他肚子裏的饞蟲,讓他的嘴裏口水不斷的分泌,而且肚子也明晃晃的告訴他,餓了。

    康熙看著胤佑那閃閃發亮的眸子,知道他心裏想去。按照小七對太皇太後的在乎,這孩子八成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

    想到這裏,他轉頭對著梁九功囑咐道:“梁九功,你讓禦膳房準備一下,就在景仁宮裏吃,這新研究出來的火鍋,看看到底是個什麽味道的。朕也好久沒有吃了,前段時間太醫讓朕忌辛辣油膩,也是吃粥吃了好多天了。”

    梁九功聞言,微微地拱手道:“是,奴才這就去給王爺準備好吃的。”

    說完,他嘴角含笑的朝著外麵推了出去。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眼眸微微的一亮,片刻之後對著梁九功喊道:“梁總管,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兒去,我也饞肉了,咱們弄燒烤吃吧,烤羊肉串,吃火鍋,簡直不要太美好啊。”

    說著他抬腳就跟著梁九功跑了出去。

    康熙看著胤佑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片刻之後才對著胤礽道:“保成啊,朕這輩子最不放心的就是小七,之前還擔心你將來登基了之後會對小七產生怨懟,這幾年下來,朕算是對你放心了,你和小七還有幾個兄弟相處的很好,這就足夠了。將來朕也能放心的把這皇位交到你的手上。”

    前幾年他是整日擔心這個問題,但是也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夠強求的。這才想著把胤佑扔到準格爾去,最少他們都是安全的。

    而這幾年,胤礽的做法讓他徹底的對他有了改觀,這大清教到他的手裏,他也算是放下了心。

    想到這裏,他有些欣慰的伸手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嘴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不少。

    胤礽聽了康熙的話,微微地抬頭,看著嘴角含笑的模樣,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道:“皇阿瑪,我能說說我現在的想法嗎?”

    康熙聞言微微地點頭道:“行,你說吧,朕都能把江山放心的交給你了,你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胤礽聽了康熙的話,然後往後退了兩步,對著他道:“那我真的說了,你可不許生氣,也不許發脾氣。”

    他對他皇阿瑪還是十分的了解的,這樣的話也在他的嘴裏饒了幾次,都沒有說出來,但是這次,他皇阿瑪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說說他的心裏話,也不為過吧?

    想到這裏,他看了看他和康熙之間的距離,覺得還是不夠遠,要是他皇阿瑪真的生氣的話,他可能跑不掉。

    想到這裏,他又往後退了兩步,才開口看著康熙道:“實際上這幾年,有了這火鍋店,有了小七,我覺得這皇位,這太子的位置,都不怎麽重要了,就像小五一樣,那日子過的不是也挺逍遙自在嗎?”

    說完,他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康熙,確定康熙沒有生氣,才開口道:“前幾年皇阿瑪帶著草原上的時候,我的幾個弟弟,胤祉、胤禛、胤佑還有胤禩,他們四個在背後議論我,說我是冤大頭,才坐上了太子的位置,整天忙不完的朝政,說我看著就可憐,手裏沒有銀子不說,還整天幹不完的活。”

    說到這裏,他深深的洗了一幾口氣,然後觀察了一下康熙變得喲西額發黑的臉色,然後繼續道:“那會兒我就覺得,我真的可憐嗎?他們說的也有道理,我身為太子,每天就是看折子,或者看折子的路上,像他們幾個那樣能夠玩耍一下,能夠找個地方好好的大吃一頓,出城騎個馬,踏個青,這完全沒有的啊,我整天為了朝廷上的事情,做好了沒有獎勵,作差了還要挨罵?”

    康熙聽到這裏,他往前走了兩步,對著胤礽道:“你這話裏的意思,朕懂了,你說你自己是冤大頭,也是在說朕吧?朕好像比你還忙呢?對吧?朕是不是更加的可憐?”

    他從來沒有想到,他和太子在幾個孩子的眼睛裏,竟然能用冤大頭和可憐聯係上,這是小七的話吧?要不然就那幾個孩子,還不得為了皇位你爭我奪的?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小七好的時候,真的挺好,這嘴巴有的時候真的欠揍啊。

    就在這時,胤佑開心的指揮著梁九功端著的東西走了進來,他對著康熙甜甜的笑道:“阿瑪,沒有想到禦膳房什麽都準備著呢,我這一去,裏麵竟然就有。”

    說完,一仰頭,就看到,康熙那有些涼颼颼的眼神,瞬間一個激靈,他好像沒有坐什麽吧?怎麽感覺他皇阿瑪的臉色有些黑啊?

    ? 第143章

    胤礽看著康熙那黑黝黝的眼神,悄悄的伸手摸了摸鼻子,轉頭再看胤佑那有些無知的眼神,瞬間覺得有些愧疚,他給他皇阿瑪說幾年前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隻是一想到小七給他皇阿瑪說,讓他監國的事情,他又覺得他做的也沒有錯。

    他之前不想監國而已。

    康熙看著胤佑臉上開心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的壓住了心底的怒火,然後往前走了兩步看著胤佑那有些黑瘦的小臉,揚起的手,變成了撫摸。

    片刻之後,才有些無奈的看著他道:“小七啊,你說你讓朕該怎麽做呢?”

    小七這孩子,真的是致力於策反他的這幾個哥哥和弟弟,讓他們對皇位沒有任何的興趣,對入朝也沒有任何的興趣。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他的孩子避免了曆史上那些皇子因為奪嫡而相互殘殺的結局,卻也讓他們不能入朝幫他。

    白白的讓索額圖與佟國維兩人把持了這多年的朝政。

    胤礽看著康熙無奈的樣子,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來了,隻要小七不挨揍,就可以了,至於被罰著監國批閱奏折什麽的,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他對著康熙道:“皇阿瑪,先用膳,這個可是牛油鍋底,還是小七提了一嘴,我才讓人給研究了起來也,沒有想到味道竟然是這麽的好吃。我吃了一次就喜歡上了,味道就是太辣了,不過另外一邊是清水的,你到是可以多吃一些清水的。”

    康熙聞言,掃了一眼胤礽,在看了看胤佑那迷茫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樣子,微微地頷首坐了下來。

    他對著梁九功道:“梁九功,你去把戴佳氏叫出來,一起吃些,這些天她也是為了照顧太皇太後,也是辛苦了。”

    梁九功聞言,對著康熙微微地躬身,抬腳就朝著屋裏走去。

    胤佑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然後有些討好的調了一個蘸醬,放在了康熙的手裏,笑眯眯的道:“阿瑪,你嚐嚐味道如何?”

    他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胤礽的話了,但是他說的沒錯,當時他和他三哥、四哥還有小八說話的時候,好像就是這麽個意思,他皇阿瑪和太子倆人就是可憐,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批閱不完的奏折。

    至於大冤種,他敢肯定,他是絕對沒有說的,他的哥哥和弟弟也沒有說這樣的話,那就是他二哥自己理解出來的意思了?

    但是他們當時話裏話外,好像就是太子就是大冤種的意思。但是絕對不包含他皇阿瑪的。

    想到這裏,他悄悄的歎息了一聲,他二哥在他說他壞話的時候,可以抓他個正著,但是他也抓住了他二哥在告狀。

    卻隻能裝作不知道。

    要是說他知道的話,那絕對是要挨揍的,沒看到剛剛他阿瑪的手,差點就落在他的身上了嗎?要不是看著他最近黑了瘦了,他絕對挨打了。

    胤佑的腦子快速的轉動著,看著亮紅色的牛油在鍋底翻騰,他快速的拿了羊肉,倒在了裏麵。

    又往旁邊的清水鍋底裏,倒了羊肉。看著一片片肉片,在鍋裏翻騰,他就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他現在覺得好餓啊。

    這會兒戴佳氏扶著秋微的手走了出來,聞著從鍋裏散發的濃鬱的味道,忍不住的笑道:“剛剛在屋裏就聞到味道了,臣妾還以為是小七在小廚房又弄什麽好吃的呢,沒有想到是皇上在煮火鍋啊。”

    說著她走到了康熙的身邊,對著他微微地福身。

    康熙看著戴佳氏笑道:“快坐下,一會兒裏麵的菜熟了,就多吃些,這段時間,真的是辛苦你了。”

    太皇太後生病,本來應該是皇貴妃和貴妃,妃子們都要輪流伺疾的,但是現在所有的擔子都落在了戴佳氏的身上。

    太皇太後對她也鬧騰,但是卻能夠吃的下去飯菜,要是別人,別說吃了,那是弄的一團糟。

    想到這裏,他聞著鍋裏那濃鬱的牛油的香味,眸子忍不住的朝著不遠處的上書房看了一眼,有些意味深長的道:“這麽香的味道,要是傳到了上書房,你們說,小十和小十四會不會為了口吃的,逃課過來?”

    這倆孩子完全和胤祺是一樣的性子,倆人在上書房裏在天不怕地不怕的,讓李鬆柏簡直白了頭,但是人也聰明,但凡李鬆柏講過的課,他們聽上個幾遍都能記得差不多。

    背過的書,也基本上不會忘記,唯一的就是喜歡搗蛋,逃課。有的時候竟然跑到護城河跟前去抓魚,夏天的時候會去抓個知了,然後交給禦膳房的大師傅,讓他研究知了的一百種吃法。

    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可是這佟佳氏和鈕鈷祿氏兩人,還把這倆孩子看的和眼珠子一樣,護短的厲害。他也懶得再去管。

    胤佑聞言,眼眸微微地一亮,然後看著康熙道:“應該來不了,這兩天佟皇貴妃娘娘看小十四看的比較近。”

    為了不讓小十四胤礿和他過多的親近,絕對是對他要嚴防死守的。更何況他回來的消息,這宮裏的人,絕對都知道了。

    想到這裏,他對著康熙道:“你放心吧皇阿瑪,他們都來不了的。”

    此刻,上書房裏的幾人,九阿哥、十阿哥、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正在拿著書本,搖頭晃腦的背誦著。

    胤禟看著手裏的書本,有些走神,這本書他早就背誦的滾瓜爛熟了,但是他還是不能離開上書房。他也想像他八哥那樣,去戶部給他四哥幫忙,要是有可能的話,他實在不想和小十和小十四在一起。

    這倆孩子,又在相互說聞到了什麽味道,這會兒正在商量著悄悄話,怎麽從上書房裏逃出去。

    想到這裏,他的鼻子微微地動了動,這味道好香啊,他也想去嚐嚐到底是做的什麽好吃的。

    景仁宮。

    胤佑用公筷殷勤的給康熙夾了羊肉,還有牛肉,放在了他眼前的盤子裏,又給戴佳氏夾了一碟子。

    戴佳氏還是比較喜歡吃燙過的蔬菜,現在正是各種蔬菜降下來的時間,燙的脆嫩爽口,沾上芝麻醬,一吃,那真的是人間美味啊。

    戴佳氏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她對著胤佑催促道:“小七,你也吃。你出去這一段時間都瘦了好多。”

    說著她拿起公筷,給胤佑夾了一筷子的羊肉,她記得小七從小就愛吃肉,那麽小一點抱著一個大肘子啃的樣子,還曆曆在目。

    一眨眼她就老了,小七也十六了。

    想到這裏,她看著胤佑那黑瘦的小臉,忍不住的感歎道:“歲月催人老啊。”

    康熙聽了戴佳氏的話,也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感慨道:“是啊,當初小七還那麽一點點,現在一眨眼,就變成了大小夥子。而胤礽朕剛剛抱來的時候,比小七還小那麽一點,這一眨眼都成婚了。”

    說到這裏,他看著兩人吃的熱火朝天的樣子,感慨道:“真的是歲月催人老啊,等黃河的問題解決了,朕就帶著你出去走走,就今天小七,還說著要朕出去看看呢,不能隻在朝堂裏偏聽偏信的。朕覺得很多,這大清的江山朕才走了多少?”

    他說完,不由得感慨道:“成妃,到時候朕帶著你,帶著皇祖母。”

    他在聽到胤礽的話之後,幾乎一瞬間就想開了,他身為皇帝,出去巡視一下自己的國家,有什麽錯呢?

    要是說國庫空虛,他沒有銀子,這件事他是不考慮的,現在他要銀子有銀子,要誰監國還不是一句話的嗎?

    就為了這麽一點時間,他還糾結了那麽長時間。

    戴佳氏聞言,臉上的神色微微地一紅,然後道:“好。”

    這會兒太皇太後的聲音從門裏麵傳了出來,她有些鬧道:“小七在門外吃好吃的,你不讓哀家去,哀家一會兒哭給你看,你信不信。”

    蘇沫兒知道,康熙和太子都在門口,此刻她攔是有些攔不住的。隻能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主子,主子,你聽奴婢說,不是奴婢不讓您去,是這東西聞著挺香的,但是您不能吃啊,您吃了會拉肚子的。”

    太皇太後聽了蘇沫兒的話,伸手把人扒開,抬腳就朝著外麵走去。

    一走到門口,她看到康熙那一身明黃色的衣服之後,瞬間停下了腳步,轉頭就往回走。

    這個給她吃苦藥的人還在,她絕對不能去。一會兒再給她吃苦苦的藥,怎麽辦?

    隻是小七不是答應她,要替她揍他的嗎?怎麽還跑到一塊兒吃飯去了?等會兒小七來了,她一定要問問他才行。

    蘇沫兒看著太皇太後在屋裏來回的焦灼的走動,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小心的走到他的跟前,然後扶著她的胳膊,安慰她道:“主子,奴婢要不出去看看?要是他們吃的好吃的,奴婢給主子端過來一碗如何?”

    現在的太皇太後智力就和幾歲的孩子一樣,要是隻讓她在屋裏聞著味道,等會兒,哪怕是怕皇上給她吃苦藥,她可能還是要出去的,到時候就不會這麽的和平了。

    想到這裏,她看著太皇太後臉上的褶子,心裏有些酸澀,她跟在太皇太後身邊幾十年了,一直都是太皇太後對她多有照顧,但是現在,太皇太後需要她了。

    而她也不再年輕了。

    太皇太後聽了蘇沫兒的話,眼眸微微的一亮,然後看著蘇沫兒道:“好,好,那你快點去,哀家聞到這個味道,就覺得特別的饞,這味道好香啊。”

    說著她動了動鼻子,看著蘇沫兒有些抱怨道:“小七吃獨食,不給哀家吃。”

    一說到這個,她的眼眸就有些發紅。

    胤佑端著碗,撩起簾子走了進去,他輕咳了一聲看著太皇太後道:“哎,那這一碗好吃的,我就自己吃了,我吃獨食。”

    說著有些可惜的,繼續道:“看來老祖宗是不喜歡的。”

    太皇太後,一看到胤佑手裏的碗,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她往前走了兩步,盯著胤佑手裏的碗,問道:“小七,這是什麽?好香啊。”

    這是他從來沒有吃過的味道,隻聞著味道,她的嘴裏就忍不住的分泌口水。

    胤佑說著把手裏的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後笑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吹了吹道:“老祖宗喜歡的話,我以後天天給老祖宗做,直到老祖宗吃夠為止,好不好?”

    從剛剛他看到太皇太後的一瞬間,他的心中就是有些酸澀,但是他知道他的皇阿瑪心裏更加的難受,他可是她最疼愛的人,隻因為現在病了,卻把他給忘記了。

    反而因為逼著他吃了一次苦藥,而一直記著。

    太皇太後聽了胤佑的話,笑著拍手道:“好好,哀家喜歡這個味道。”

    說著張嘴,把胤佑手裏的羊肉給吃進了嘴裏,她開心的拿起胤佑手裏的筷子,然後一點點的夾著吃了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一小碗的菜和肉吃了個精光,她有些眼巴巴的看著胤佑道:“還想吃。”

    胤佑聞言,對著她搖了搖頭道:“不行了,再吃下去你肚子會受不了的,咱們等晚上再吃好不好?”

    太皇太後聞言,用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吃撐的肚子,微微地點了點頭。

    胤佑這才端著碗,走了出去,一出門,他就聽到大門口傳來的聲音:“就是這裏,味道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絕對是七哥回來了,他是最喜歡弄好吃的。”

    胤礿興奮的咋呼著,往裏衝,一進門,就看到了康熙那黑黝黝的眸子,瞬間嚇得呆在了原地。

    身後的九阿哥、十阿哥、兩人一頭撞在了他的身上,偉偉抬頭,對上了康熙黝黑的眼眸。

    心道:完蛋,要挨揍了,逃學被抓個現行。

    ? 第144章

    胤佑看著站在門口的三人,嘴角微微地一抽,他趕緊的把臉朝著裏麵轉過去,佯裝沒有看到他們。

    他見過笨的,但是沒有見過這麽笨的,他五哥還知道在門口看看呢,裏麵有什麽人,還知道看看他皇阿瑪在不在再說呢,可是這仨真的是個憨憨,也不說在門口看看裏麵什麽情況,就闖進來了,這不就被抓個現行了吧?

    隻是他們是為了找他。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抬頭,看了一眼三人臉上的饞樣,心中瞬間了然。哪裏是為了找他,分明是像他皇阿瑪說的那般,聞著味跑來的。

    這絕對是三個妥妥的吃貨。

    康熙的眸光落在了他們三個的身上,臉上的笑意絲毫達不到眼底的看著他們三個人身上,招了招手道:“過來,到朕這裏來,也給朕說說,你們是怎麽從上書房跑出來的?”

    之前李鬆柏給他告狀的時候,他還覺得,孩子嗎,就是愛玩的天性,胤褆、胤祺和小七三個小時候也是這樣的,但是現在不也是挺好的嗎?

    就連胤祺這孩子都知道要幫著他賑災了。而且這次還山西的事情,他不僅掏出來了好多的銀子讓他賑災,還專門和小七去了山西,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

    這不是讓他們懂得了國家和百姓的重要性,這怎麽也比胤祉那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強的多。

    隻是他沒有想到啊,這三個孩子太明目張膽了,竟然逃學逃到了景仁宮來,還被他抓了現行,這不揍他們,他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胤禟、胤?、胤礿三人聽到康熙的話,磨磨蹭蹭走到了他的跟前。

    胤禟從小就比較害怕康熙,這會兒看著康熙那板著的臉,雙,腿一軟,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然後滿臉惶恐的道:“皇阿瑪,我錯了。”

    他怎麽這麽倒黴啊,從來沒有逃過課的他,就今天冒出了一點想要和胤?、胤礿兩人出來的想法,加上那不斷在鼻子跟前徘徊的香味。

    讓他實在是沒有忍住,就跟著跑了出來,但是就這麽一次,就被他皇阿瑪給抓住了。

    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自己特別的冤。

    胤?沒有想到胤禟會是這麽的誠實,竟然這麽幹脆利索的認錯?他轉頭看了一眼胤礿,又看了看康熙那笑容滿麵之下的暴風雨,立馬跪地求饒道:“皇阿瑪,我錯了,我不該逃課的,請皇阿瑪責罰。”

    隻是心裏卻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太倒黴了,怎麽來著景仁宮,就發現了他皇阿瑪呢?早知道就應該先打聽一下,看看他皇阿瑪在不在這裏。

    這就這麽的稀裏糊塗的闖了進來,被抓也是活該。

    想到這裏,他偷偷的抬眸看了一眼太子平靜的坐在那裏繼續用膳的樣子,嘴角忍不住的微微地抽了一下,不管什麽時候,他二哥總是這麽的穩如泰山,好像除了他七哥之外,他們都不是他弟弟一般。

    隻是他七哥真的好聰明,就是他和十四都喜歡的不行,別的哥哥,又豈能不喜歡啊?

    胤礿看著胤禟和胤?的樣子,小臉瞬間嚇得有些蒼白,他則是一轉頭看到了站在廊下的胤佑,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然後對著胤佑委屈的喊道:“七哥,你救救我,我不想受罰。”

    說著他的雙,腿一軟,然後跪在康熙的腳下。

    胤佑這會兒就是裝作沒有看到他們,也是不可能了,除了他二哥之外,所有人的眸光都看著他。

    他就是想要轉身回到屋裏去,都是不可能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腳就朝著康熙走去。

    然後走到了康熙的跟前,有些明知故問的對著胤礿問道:“你們這是下學了?我記得這個點你們應該在上書房的。”

    說完,他對著康熙抱怨道:“皇阿瑪,我怎麽才走了一個月,您就給上書房改點了?”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微微地抽了兩下,才對著胤佑道:“沒有改點,他們三個為了看你,逃課了。”

    說到這裏,他對著胤佑問道:“小七,你說朕該怎麽罰他們才好呢?”

    胤佑聞言,緘默的看著康熙,片刻之後才道:“皇阿瑪,看在他們還小的份上饒了他們吧,他們下次絕對不敢了。”

    胤礽看著胤佑的樣子,輕咳了一聲,然後道:“皇阿瑪,我覺得要嚴懲才對,要讓他們知道,絕對不能在上課的時候逃課才可以的。”

    說完,他端起了一杯去火的茶水抿了一口,才覺得嘴裏的辣味衝散了不少,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三人,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當初他雖然沒有逃過課,但是也不妨礙他挨打過的。

    尤其是他大哥,挨打的次數最多,而這會兒看著別人挨打,他怎麽就覺得神清氣爽呢?

    胤佑看著胤礽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忍不住的動了動手指,他二哥可是真夠腹黑的,這會兒明知道胤禟、胤?、胤礿三人可能會因為逃學的事情挨揍。

    這會兒還落井下石,他記得他小時候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啊?

    想到這裏,他撇了撇嘴,看著胤礽道:“二哥怕是弄錯了吧?他們有可能是聞著二哥新研究出來的火鍋的味道太香才,才忍不住的逃課,想過來看看情況,隻是沒有想到,正好遇到了皇阿瑪而已。”

    胤礿聞言,抬起頭,看著胤佑微微地點頭,隻是一抬頭看到康熙的眼神,立馬就垂首看著地麵,乖巧的不得了。

    他此刻隻覺得自己比較倒黴,要是早知道皇阿瑪在景仁宮,他是絕對不會來的。可是他當初怎麽就聞著味道,就饞的不行呢?

    想到這裏,他的頭垂的更低了,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他看出來什麽,到時候這一頓打跑不掉。

    胤礽聽了胤佑的話,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然後看著胤佑笑道:“你是的對,我這次的火鍋味道真的是好,味道香,吃起來辣的過癮,一經推出,就獲得了一致的好評。”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然後對著胤佑繼續道:“但是再好吃的東西,我也沒有說讓他們來吃吧?更沒有說,讓他們逃課吧?這都是他們自己做下的吧?再說了,當年大哥上課睡覺,還沒有到走神的地步呢,皇阿瑪可是都抽了他戒尺的。”

    說完,他就住了嘴,不在說話了。反正他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這三個人的打濕挨定了。

    要不然他們以為自己是小八呢,跑到了他的毓慶宮裏為非作歹,被他抓住了不說,還搬救兵,要不是佟皇貴妃來的快,他絕對能讓小十和小十四有好果子吃。

    胤佑聽到這裏,他算是明白了,今天他二哥說在景仁宮裏吃火鍋,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火鍋的味道,在皇城裏散開,然後傳到上書房去,從而讓這三人出來。

    不,應該是兩人,小十和小十四兩人出來,這次胤禟雖然是無辜的,但是逃課的事情有一就有二,這次隻能算他倒黴,誰讓他和小十和小十四一起出來了呢?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垂首看著地麵。

    胤礿一聽,立馬大聲的哭喊道:“七哥,七哥救命啊,我隻是來找你玩的,我不是給火鍋吸引了。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胤佑聽了胤礿的話,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才看著胤礿道:“十四,說自己被食物吸引過來的沒錯,但是你玩物喪誌,七哥也幫不了你。”

    說完,之後,他就站在了一邊。

    康熙看著三個人沮喪的樣子,嘴角微微地一抽,片刻之後輕咳了一聲才道:“既然如此,沒人十板子,你們是吃完了之後才打,還是打完了之後再吃?”

    胤?和胤礿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片刻之後異口同聲的道:“吃完了再打。”

    康熙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地有些僵硬,片刻之後才點頭道:“行,你們先吃。”說完對著梁九功道:“去再給三位阿哥準備一下吃的,再添上三副碗筷。”

    等會兒打的時候,你就後悔了現在急吃了這些東西了。

    梁九功聞言,把一早背下的碗筷,從盤子裏拿了出來,然後放在了胤禟、胤?、胤礿三人的手裏,有指揮著丫鬟去端肉去了。

    一會兒的功夫,胤禟、胤?、胤礿三人,就吃的有些肚兒滾圓,胤礿抱著肚子,看著康熙有些黑下的臉色,一時間沒有弄清楚。

    吃飽了再挨打不是很正常的嗎?

    康熙也懶得理他們三個,直接對著梁九功道:“準備東西,一人十板子,嚴懲不貸。”

    梁九功對著康熙微微地躬身,一揮手,就開始去準備東西了,一會兒的功夫,三張板凳整整齊齊的擺成了一拍。

    六個太監手裏拿著板子,站在板凳的兩邊,隻等著他們三個趴上去之後,就開始動手。

    胤礿看著那寬大的板子,一時間嚇得後退了兩步,剛剛吃的火鍋的味道,讓他覺得嘴裏有些難受。

    他轉頭有些無助的看著康熙,然後道:“皇阿瑪,能不能先打一半?下一半要是再犯的時候再打?”

    他記得他大哥給他們講過,曾經他小的時候為了不挨打,受罰了十板子。當時可是每天一板子,打了整整的十天才打完的。

    這事兒,胤禟和胤?都是知道的。

    所以到了他們這裏,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啊?

    康熙聽了胤礿的話,咧嘴笑了一下,然後冷冷的道:“不能!”

    胤?聽了康熙的話,嘴角微微地一撇,然後看著康熙道:“那為什麽大哥就可以,我們就不可以啊?我們也還小的。”

    是啊,皇阿瑪就是偏心,要不然他大哥犯錯的時候,怎麽就能一次一打板子,而他們卻要一口氣打完。

    康熙聽了胤?的話,一下子給氣笑了,片刻之後才看著眼前的兩人,笑道:“為什麽?你們想知道為什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們為什麽。”

    說到這裏,他的臉板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兩人道:“首先,你大哥那會兒隻是上課打瞌睡被朕抓住了。他沒有逃課。第二,你們兩個逃課不是第一次了吧?不要以為朕不知道,朕心裏都記著呢,李鬆柏被氣的請太醫,是你們倆做的吧?朕那禦花園的錦鯉是你倆弄走的吧?”

    說完,他看著胤?和胤礿兩人,眸光灼灼的道:“來吧,你倆現在說是,這是不是你們做的,要是時候不是,朕就讓你們也每天挨一板子,爭取十天挨完,如何?”

    他前幾天去禦花園的時候,發現那池塘裏的近鄰怎麽不見了,後來讓梁九功去問了一下,才知道是這倆孩子做的,當時他氣的手指都打顫,要是可以他真的想要揍死這倆孩子。

    當時他就不斷的在心裏默念,隻是幾條錦鯉,沒事,隻是幾條錦鯉。

    可是現在看來,是幾條錦鯉的事情嗎?完全不是,是這倆孩子欠揍,而且揍得比較輕造成的。

    想打這裏,他對著梁九功道:“一人二十大板,剛剛說的有些輕了,要不然這倆人不漲記性!”

    看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動他的錦鯉,還敢不敢逃課!

    胤?完全沒有想到,他們就是提了個一件,這一件沒有提成,反而被打的更加多了,一時間他有些害怕的喊道:“皇阿瑪,皇阿瑪,我錯了,你還是打十板子吧。一口氣打完也沒有關係。”

    求饒他是不敢了,萬一打的更多了呢?

    胤礿則是被嚇的哇哇大哭,邊哭邊喊道:“皇阿瑪,饒了我吧,我還為咱們皇宮做了貢獻呢,我粘了知了,讓皇宮裏清淨了不少,而且還讓皇阿瑪能睡一個好覺了。皇阿瑪饒了我吧。嗚嗚……”

    有些事他是調皮,但是也做了正事啊,皇阿瑪怎麽自己的他犯的錯呢?

    這個事情不提還好,一提,康熙的火氣,就湧了上來,他猛然間站了起來,然後看著胤礿道:“梁九功,胤礿三十!”

    粘知了從樹上摔了下來,差點砸在了他的身上,要不是看清楚是胤礿,他絕對任他摔斷腿,隻是一想到他從樹上摔下來的瞬間,他的心瞬間都覺得呼吸困難。

    他這個歲數了,難道有一天還要看著一個孩子,就這麽的死在他的麵前嗎?

    想到這裏,他對著梁九功道:“三十五,打胤礿三十五板子,看他還敢不敢無法無天!”

    胤礿聞言,一下子傻眼了,他絕對是沒有想到,他真的會越加越多,從十板子,硬生生的加到了三十五,這不是要他的小命嗎?

    想到這裏,他臉上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漱漱的往下掉。

    認命的趴在了板凳上,哭的有些可憐的。

    胤佑聞言,擰眉,看著康熙道:“阿瑪,十板子就行了,三十五板子,會要了十四的命的,請皇阿瑪三思啊。”

    胤礽聽到這裏,也站起身來,微微地拱手道:“皇阿瑪,請三思,當時兒子受了三十大板的模樣皇阿瑪不是還曆曆在目了嗎?請皇阿瑪三思。”

    就在這時,佟皇貴妃臉色蒼白,腳步踉蹌的走了進來,她一走到康熙的跟前,眸光狠狠的瞪了一眼胤佑和胤礽,然後跪倒在了康熙的腳下,哭著道:“求皇上饒命啊,妾身這輩子就這一個孩子,皇上也是知道的,十四比旁的孩子身子要弱,臣妾精心養了九年,才讓他變得和正常人一樣啊,您這三十五大板下去,會要了十四的命啊!請皇上收回成命啊!”

    胤佑聽到這裏,已經不想在說話了,佟皇貴妃的話,無疑是在指責康熙,想要胤礿的命。而且他剛剛說了就這一個孩子。

    這是要把上了玉蝶的胤禛處於何地?

    本來康熙還能饒了胤礿的,但是有了佟皇貴妃的這番話,八成饒了不了他了,可能還會打的更重。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垂首看著地麵,沒有在開口。

    在佟皇貴妃的眼裏,他和他二哥都是虛假的求情罷了。

    果然,康熙聽了佟皇貴妃的話之後,臉上的神色更加的黑了,他眯著眼睛看著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的佟皇貴妃,猛然間笑了起來。

    然後冷冷的盯著她,聲音能掉出冰渣子似的問道:“你就這一個孩子,那小四呢?小四可是你上了玉蝶的,名正言順的孩子?朕怎麽不記得朕又把小四的玉蝶給改了?!”

    佟皇貴妃聽了康熙的話,一下子忘記了哭泣,她有些無措的看著康熙,她剛剛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胤禛,更加沒有想到胤禛是她上了玉蝶地長子!

    ? 第145章

    戴佳氏聽了康熙的話,微微地往前走了兩步,她對著康熙微微地福身道:“皇上,臣妾以為,佟皇貴妃定然不是這個意思,她隻是看著十四要挨板子,一時情急罷了。”

    她和佟皇貴妃已經多年未曾聯係,曾經還是因為她幫了她,幫她救了小七,幫她揭穿了烏雅氏的陰謀,隻是從那以後她們之間幾乎是再無交集。

    而佟皇貴妃見到她,也隻是微微地點頭,一副不樂意搭理的模樣。

    那會兒她還猜測,是因為佟皇貴妃為了避嫌,才這麽做的。

    可是現在想想,八成不是,這才是佟皇貴妃對她的真實心態。隻是佟皇貴妃能夠這麽對她,她還是要報答她當年幫忙的恩情。

    康熙聽了戴佳氏的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佟皇貴妃,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道:“看在成妃為你求情的份上,朕這次就先饒了你,但是下不為例,你要是不想要胤禛的玉蝶,也可以直接給朕說,朕給你改了就是。”

    胤禛現在是在戶部任職,官職不大,為人卻是正派的很,也很得他的喜歡。尤其是從他任職之後,這國庫裏的銀子越來越多了,他豈能不喜歡?

    而佟皇貴妃的話實在是讓人寒心,也讓胤禛寒心,讓他都提胤禛覺得有些不值。

    佟皇貴妃聽了康熙的話,渾身一個激靈,片刻之後才對著康熙道:“皇上,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隻是覺得,胤禛長大了,入朝為官了,而十四還小。臣妾這麽說並不是說隻有十四這麽一個孩子,是隻有十四這麽一個還小的孩子。隻是一時情急說的有些快了,說錯了嘴,還望皇上贖罪。”

    胤禛現在可是在戶部任職,將來可是十四的一大助力,她豈能就這麽的把人給推出去?哪怕她心裏現在對胤禛多有不喜,嫌棄他不夠聽話。

    但是他總會看在他們是一個額娘的份上,會幫助十四一把的。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平靜了不少。

    胤佑聽到戴佳氏的話,又看了看康熙和佟皇貴妃,等了片刻,他才猛然間想了起來,他沒有給戴佳氏說過關於佟皇貴妃針對他做的一些事情。

    前幾年烏雅氏給他下毒的時候,戴佳氏與佟皇貴妃兩人曾經是合作過的,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額娘竟然還記得她的恩情。

    當年佟皇貴妃確實是救了他,但是同時她也得到了胤禛這個兒子,並且把他記在了她的名下,要是她沒有胤礿的話,或許這一切都不會變得,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有了胤礿之後,雖然為了穩住胤禛,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佟皇貴妃絕對是不一樣了,她的重心都放在了胤礿的身上。

    而且培育胤禛也是為了胤礿的將來,她一直都是那個野心勃勃的佟皇貴妃,而不是她想給世人看到的那樣,溫和無害的模樣。

    隻是不管佟皇貴妃多麽的可惡,但是胤礿絕對是無辜的,他對佟皇貴妃做的任何的事情都是一概不知,一心和胤?兩人,想著如何的搗蛋。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這會兒要是真的挨了三十五大板,他可能真的撐不過去。

    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趴在凳子上,臉色蒼白的胤礿,然後對著康熙道:“皇阿瑪息怒,九弟這是第一次逃課,想必是因為上書房裏學的課程都會了,才會覺得無聊,又恰逢咱們這邊吃火鍋,味道有點重,小九才跟著小十和十四出來的。皇阿瑪是不是應該饒了小九呢?”

    這三個人絕對是不能夠放在一起的,要是分開的話,他皇阿瑪還能想想他的好,但是合在一起的話,就全部都是氣。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轉頭看著趴在凳子上沉默的胤禟,片刻之後才道:“你是說的對,小九也不小了,是不該再待在上書房了,畢竟上書房裏該學的東西都學了,再學,還不如去藏書閣看書了。”

    說到這裏,他謀了一眼胤佑,然後微微地頷首道:“行了既然你和戴佳氏都為他們求情,那這就饒了胤禟吧。”

    康熙知道戴佳氏是不想讓胤佑他們兄弟生出間隙來,但是胤礿這孩子真的缺乏管教,才會這麽的無法無天。

    尤其是佟皇貴妃把人看的太重,才導致的他敢爬樹,敢下河,遇到一些危險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唯一就是怕挨板子。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嘴角的笑容微微地加深了不少,然後對著康熙道:“皇阿瑪,你看胤?和胤礿兩人也知道錯了,尤其是胤?,小臉都嚇得有些蒼白。想必是怕了的。”

    說著他湊近了康熙道:“阿瑪,你想想小十,他現在雖然還小,但是天生力氣比旁人的大,去年咱們去木蘭圍場,可是在那些是蒙古子弟中,為皇阿瑪掙了一口氣啊,這回頭要是讓他們知道小十挨打了,那今年的木蘭圍場,小十還不得被笑話一番?到時候還不是咱們臉上無光嗎?”

    康熙聽了胤佑話,想了想覺得也在理,隻是這孩子在木蘭圍場表現的再是優異,但是這逃課的事情,完全就是事實,要是這次不揍他,下次他可能還敢在逃課。

    好好的一個阿哥,要是因為不識字被人嘲笑,那不是更加的讓他丟人?

    想到這裏,他掃了一眼胤佑道:“既然你幫他求情了,那就五大板,誰在說都沒有用?!”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然後趕緊的笑拱手道:“多謝皇阿瑪。”

    說完他的眸子落在了胤礿那可憐巴巴的眼神上,就是佟皇貴妃都拚住了呼吸,等著胤佑喂胤礿求情。

    她從一開始來的時候,就說錯了話,要不然的話,她不可能現在都不開口。

    胤佑想了一會兒,看著康熙笑道:“皇阿瑪,十四雖然有錯,但是也不至於打三十五大板,對不對啊二哥。”

    當初他二哥打了這三十大板的時候,可是被打的血肉模糊,不省人事。而且當時太子的身子骨還是比較不錯的,還能被打的趴在了床上躺了足足將近一個月。

    要是胤礿的話,他可能會更加的嚴重,畢竟胤礿因為佟皇貴妃的嬌生慣養,導致他基本上不怎麽鍛煉,一點苦都不想吃。

    要是真的三十五大板打下去,他可能真的去了半條命,說不定還可能會死。

    胤礽也知道胤佑話裏的意思,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三十五大板對胤礿來說確實有些多,到時候打的血肉模糊的,又得讓佟皇貴妃恨他和小七了。

    到時候還不是要出手對付他們兩個?

    想到這裏,他輕咳了一聲,對著康熙道:“皇阿瑪,我覺得打胤礿三十五大板實在是有些多了,當年您打兒子的時候,才三十大板,就差點要了兒子的命。兒子擔心您這會兒打了十四之後,會像心疼兒子那會兒,心疼十四。”

    說到這裏,他對著康熙,勸說道:“兒子最是了解皇阿瑪,也知道皇阿瑪是對十四恨鐵不成鋼,心中想著管教他一番,讓他不敢再做什麽越軌的事情。您也知道早些年,大哥和小七兩人還有兒子,都做了不少糊塗的事情,現在不也是長成了您期待的樣子嗎?”

    胤佑聽到這裏,趕緊的附和道:“是啊,皇阿瑪,十四現在還小,好多的道理都還不懂,您這次就先饒了他,等他長大了,就懂得您今天的良苦用心了。”

    說到這裏,他伸手扯了扯康熙的胳膊,然後繼續道:“皇阿瑪,您想想我小時候,在看看大哥,那個不是您打著長大的,您要是實在氣不過,打十四十板子?好不好?”

    胤佑說完,對著康熙道:“三十五大板實在是有些多了。”皇阿瑪。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又看了看一旁的胤礽,然後輕咳了一聲,然後道:“那胤?五板子,胤礿十板子,要是剩下的二十五大板先記下來,要是朕在發現你去爬樹,還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摔出來個好歹,朕親自用板子打死你,免得有一天你摔下來,朕看著難受。”

    說完他對著梁九功擺了擺手道:“打吧。”

    跪在地上的佟皇貴妃這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之後仿佛突然醒悟了一般,她微微地揚首看著康熙,用帕子沾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問道:“皇上,您剛剛說的什麽?十四從樹上掉下來了?”

    一說到這裏,佟皇貴妃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十四是調皮的厲害,但是他從來沒有給他她說過,他爬樹還從樹上掉下來的事情啊?要是他說了,就今天挨揍她絕對不會來求情的。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這十大板是不是打的有些少啊?

    康熙聽了佟皇貴妃的話之後,微微地頷首道:“你以為朕為什麽這麽生氣?前兩天朕還和你說,讓你好好的管一下十四,你當時怎麽說的來著?朕敬你是朕的表妹,覺得你多年無子,好不容易有了小四,又有了十四,這算是上天對你的憐憫。”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再次爬上了一抹怒色道:“可是你倒好,覺得朕不疼十四,看他不順眼,哭哭啼啼的在那裏抱怨朕,你當朕不知道你是在護著十四。但是你要知道十四不光是你的兒子,還是朕的兒子,你這般的寵愛他,隻會讓他越來越無法無天,等將來做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你後悔都來不及!”

    爬樹還是其次,他擔心他再次爬樹,就專門讓宮裏的小太監盯著他,隻是這兩天小太監匯報的情況可是這孩子膽大包天的想要哄著胤?出宮!

    出宮去哪裏,他不知道,但是這孩子一旦出宮裏就麵臨著無數的危險。而且還是偷偷的,就這一點他就是丟了,找不到了,他們都不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裏?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歎息了一聲,今天說要打十四三十五大板,實在是有些多了。

    佟皇貴妃被康熙的話,嚇到了,她的眸子瞬間爬上了一抹血紅,然後眼淚漱漱的往下掉落,片刻之後,她有些凝噎的看著康熙道:“皇上,臣妾覺得十大板有些少了,還是打二十吧,二十大板下去,他絕對沒有精力去爬樹了。”

    佟皇貴妃的話音一落,讓整個院子裏的人,瞬間變得靜了下來。

    就連正在挨打的胤礿,都忍不住的喊道:“額娘,你怎麽能這樣對我?皇阿瑪好不容易才讓打十板子,你卻讓打二十?!額娘,你怎麽能這樣?!”

    他萬萬沒有想到啊,那三十五大板他皇阿瑪都同意隻打十大板了,他額娘卻想著讓他打二十。

    十大板隻是有一些皮肉傷,而二十大板他最少要在床上爬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才行。這是他絕對不想要的。

    饒是如此,康熙聽了佟皇貴妃的話,微微地頷首,然後道:“行,就聽你的,讓他躺十天半個月的,安寧會,怎麽也比爬樹,和摸索這偷偷的出宮強。”

    康熙明白佟皇貴妃對胤礿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佟皇貴妃在沒有胤礿之前,她可能還把胤禛視作親生,甚至為了他的身份,不惜動了一些手段。

    但是這些他都能理解,也明白烏雅氏是自作自受,畢竟烏雅氏對小七下毒,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現在佟皇貴妃有了孩子,有了胤礿,這就不同了。

    她對著胤禛一天天的疏遠,甚至到現在對外稱呼隻有一個孩子,這就讓他覺得有些過分了,你要是不想要胤禛的玉蝶,那他可以修改,而不是讓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隻有胤礿一個孩子。

    這不是傷了胤禛大心嗎?

    隻是他也知道,這幾年胤禛對佟皇貴妃的態度也變了,變得和兄弟更加的親近,而不是凡是都聽佟皇貴妃的了。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歎息了一聲,終究不是親生的啊,這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親生的佟皇貴妃會護著,這不是親身的,就強差人意了。

    胤礿聽了康熙的話,咬牙扛著身上的疼痛,等十大板結結實實的打完之後,他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冷汗。

    他抬手擦了一把,有些無力的趴在了板凳上,努力的揚首掙紮著看康熙,幾乎哀求的道:“皇阿瑪,我爬樹了,我承認,但是我沒有出宮啊,我絕對沒有想著出宮的事情。皇阿瑪不要冤枉我啊。”

    胤礿再清楚不過,要是他額娘知道他想要偷偷的出宮,這就不是三十五大板的是事情了,而是每天三十五大板了。

    隻是更加讓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他的皇阿瑪會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明明誰也沒有說的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一動,牽扯到剛剛被打的傷口,疼的他有些齜牙咧嘴,眼淚都落了下來,他幾乎是凝噎的辯解道:“額娘,你要相信我啊,我絕對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康熙聽了胤礿的話,臉上的表情微微地一抽,對著梁九功道:“梁九功,你去把證人帶來,朕就讓十四輸的心服口服。”

    說完,他看著佟皇貴妃那黑下來的臉色,瞬間心情好了不少。正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就是這個道理。

    要是一開始胤礿不開口的話,他可能就隻有十大板,就完事了。

    但是現在他偏偏自作聰明的給自己求情,這不是越求事情越多了嗎?

    想到這裏,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隻是一轉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胤佑和胤礽,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草率了。

    胤佑看著眼前的各種反轉,簡直是覺得喲西額驚心動魄,他悄悄的趁著人不注意,讓文竹去拿了瓜子和糖塊。

    悄悄的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這樣的劇情可是難得,嗑著瓜子,吃著糖塊,時不時的再肯上兩口西瓜,這簡直不要太舒服了,就是像胤礿這樣的,憑著實力坑自己的人,實在是不多見啊。

    ? 第146章

    轉眼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山西那邊關於災情好轉的消息不斷的傳了過來。

    康熙連日來緊繃的心也算是徹底的放了下來。

    尤其是在收到胤禔的折子之後,他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裏,那些塌掉房頂的房屋,已經得到了修繕,倒塌的房屋,也從新建了起來。

    讓百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並且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把馬鈴薯種植在了地裏,隻等著秋天來臨了,收獲就好。

    等到秋天再種下小麥,也不用擔心冬天沒有吃的熬不過去。

    想到這裏,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忍不住的連連叫好。

    這樣好的結局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山西靖安縣。

    欽差大臣朱大人,此刻與胤禔並肩而立,他們站在了縣城的製高點上看著遠處,新修繕起來的房屋。

    朱大人臉上的笑容就變得燦爛了不少,他之前被派去救災的時候,都是給銀子讓他們自己修繕房子,給他們糧食,讓他們自己種植。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直郡王直接拿著這些銀子,聘請靖安縣的百姓,給清徐縣的百姓修繕房屋,讓靖安縣的百姓通過這次的勞動,得到這些銀子來補貼家用,而那些家園無家可歸的災民,則是很快就有了房屋棲身。

    為了讓百姓知道朝廷對他們的看重,除了清徐縣之外,其他的受災嚴重的縣、鎮都得到了不同的補助,並且確定房屋的建立之後,適當的發放補助的銀子,還免費發馬鈴薯的種子,讓百姓現在種下,等幾個月就能收獲。

    畢竟現在這個時間再是種植其他的農作物,也沒有辦法在秋天就收獲。

    想到這裏,他看著胤禔那年輕的側臉,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這樣年輕有為,又為民著想的王爺,是真的不多了。

    胤褆轉頭看著朱大人那忍不住上揚的嘴角,抬手指了指那整排的房屋,有些自豪的道:“朱大人你看,咱們來的時候那裏還是一片的廢墟,現在確是整排的房屋,那裏是荒蕪的草地,現在已經種上了馬鈴薯,而且已經發芽,長出來了綠色的枝葉。”

    說到這裏,他不禁有些感慨道:“當初本王拿著這些銀子,要建造房屋的時候,朱大人還攔著呢。”

    他記得清楚,當時朱大人還說,不能讓這些銀子,浪費在房屋的建設上,要把銀子交到百姓的手裏。

    而且死活不讓打開他帶來的賑災的銀子,還是他拿著自己帶來的銀子,給一部分百姓建立了房屋之後,他看到了效果,才勉強同意了下來。

    朱大人是一個好官,也是一個清官,隻是他有的時候,太過迂腐,想不到變通的法子罷了。

    朱大人聽了胤褆的話,也不生氣,他對著他微微地拱手弓腰道:“微臣實在是不如王爺深謀遠慮,要是微臣有王爺的這等心胸,也不是現在一個小小的欽差大臣了。而是坐上了大學士了。”

    說完他自己忍不住的用手縷了一下胡子,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

    隻要百姓能夠得到實際的效果,他就是開心的,而現在直郡王的做法,比他那個直接給銀子,效果更加的好,用別的縣城的才行,給出銀子來建設另外一個縣城,這是誰能想到這樣的事情呢?

    本身給的補貼裏麵,就是包含房屋修繕,隻是要是給銀子,大家一個村裏,一個縣城裏,人口眾多,受災的人口也是不少,大家都想要修繕房屋能有個地方住,這城裏的工錢就會增加,而直郡王直接從別的縣城裏調來百姓,並且管吃管住,還給工錢,那個人不想去呢?

    這才短短的一個月的功夫,已經把清徐縣還有另外兩個縣城,以及附近的鎮子,村莊都修繕妥當,這實在是讓他佩服的不行。

    胤褆聽了朱大人對這樣的方法讚同的話,心裏開心的不行,他笑著反駁道:“我哪裏有這樣的腦子,能想出這樣的辦法,是小七,臨走前把自己的想法都寫在了紙上,讓我按照他的想法來做就是了。要不然我可能也會和你一樣,給了銀子了事。”

    小七的臨走前的紙上寫的十分的清晰,對著各處災民的安置,還有那些種子的下發,銀子的補償,這些東西都是事無巨細的寫的清清楚楚。

    生怕他看不懂一般,一項項的都標的十分的清楚明了。

    朱大人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地一愣,片刻之後才有些不敢相信的對著胤褆問道:“王爺就這麽的相信淳郡王?就不怕他這次出了岔子,到時候讓您擔這個責任?”

    他從一開始聽說淳郡王聰慧過人的時候,還覺得有些誇大其詞,一個小孩子能又多麽的聰明?

    但是這次的事情,他們兩個有了直麵的接觸,他才發現淳郡王胸有溝壑,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先是能在那麽多人中,猜出他的身份,又是輕而易舉的就把這災情的矛盾降低,在直郡王來賑災的路上,就慢慢的把已經因為逃難而離開的災民,都給用另外一種方式給拉了回來。

    就這一點,一般人都是想不到的。

    而淳郡王竟然想到了,又擔心他離開了之後,沒辦法解決災民的安置問題,又在臨走之前,寫了信件,簡明要略囑咐他們如何的安置這些災民。

    開始他還覺得這銀子給另外一個縣城裏的人,而不是交給災民,他心裏有種窒息的難受,這麽多銀子都浪費了。

    而且給這些災民修繕房屋,給他們銀子,他們不是也能自己建造嗎?

    隻要種了馬鈴薯的人,都可以去領不同程度上的補助,這個更加的雞肋,種子都領回去了,他們又豈能不種呢?

    現在看來,村裏的一排排的清一色的房屋,看起來實在是讓人舒心,房屋的背後是每一家的種植蔬菜的地方。

    田地裏更是一簇簇綠瑩瑩的馬鈴薯的長出來的枝椏,三個人看著就忍不住的欣喜。

    受災的百姓,在地裏忙碌,而自己的房屋又被從別的縣城裏的人幫著修繕,讓村裏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城裏的就更加的容易多了,整齊排列的房屋,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每一家都有一個單獨的院落,一大家子人家住在一起。當然也有小家,一個家的,全部按照人口來分的,一人一間房子。

    這樣讓那些原本就貧窮的,沒有房子的人家,也有了房子居住,隻是那些原本的富戶就覺得有些不公平,和他們原來的房屋不成比例。

    隻是淳貝勒在信裏寫的清楚,要是房屋沒有損壞的,完全可以不去領這個房子,而是按照人頭拿了銀子就行。

    到時候他們隻需要回到自己的住處就好,隻有房屋損壞沒有房屋的可以去申請。

    這讓那些大戶人家,都去領了銀子,直接回到自己的家收拾了。

    這完全不用擔心冒領的問題,每一個縣城裏都有對人口的登記,沒有腰牌的人,沒有登記的人,想要領銀子和房子,最少要十個人作保,不然房子和銀子都是無法領走的。

    這樣雖然麻煩了一點,也讓整個縣城都沒有出任何的亂子。

    短短的一個月之內,讓災後的房屋恢複了原貌,甚至比之前還要繁榮了不少,第一批栽種下的馬鈴薯,已經長高,在等倆月就能收獲了。等到秋天再種上小麥,就完全可以過冬了。

    胤褆聽了朱大人的話,嘴角忍不住的揚了起來,笑道:“這怕什麽?我和小七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他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出過錯,而且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為了盡快的解決災民的實質性問題。他之所以能夠這麽放心的走,就是想著把這次的功勞就給我們,他要是真的喜歡搶功勞,完全就可以自己留下來的。”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著朱大人笑道:“說出的來你不信,當年我被封為郡王,還是托了小七的福呢,要不是小七設計把葛爾丹逼上了絕路,讓他無處可逃,而皇阿瑪正好帶著我趕到了地方,這才讓我撿了個便宜,要不然我那裏能成為郡王呢?連個貝勒都不一定呢。”

    他記得前幾年這個問題在那那些文臣當中流傳的十分廣泛,就是說小七搶了他的功勞,皇上太過偏心。

    當時他就想上去一頓解釋的,還被小七給拉住了,這樣的事情真的要順其自然,有的時候越是解釋,越是讓他們容易誤會。

    當時他就記得這些人中,就有這個朱大人的。

    朱大人聞言,有些詫異的微微地抬頭,當年的事情,他聽說了一點,尤其是後來淳郡王被封為了準格爾的大汗,還同時和直郡王兩人被封為郡王,剩下的五阿哥六阿哥兩人隻是被封了貝勒。

    當初他們一些人聊天的時候,還給直郡王抱不平,覺得他生擒了葛爾丹,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封賞,反而讓淳貝勒,這個稚子得到了那麽多的好處,覺得皇上偏心淳貝勒,偏心的太明顯。

    隻是沒有想到,封賞之後,任何的阿哥都沒有意見有意見,大家反而全部都樂見其成。

    就是讓他們這些人,討論的聲音也都降低了不少,當時他們都準備了折子,隻等著直郡王說出一個不滿來,他就上折子為直郡王鳴不平的。

    結果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現在想想,要是當初的淳貝勒就是和現在一樣聰慧,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臨危不亂,那他設計葛爾丹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隻是他們不知道真相,卻以為是直郡王的功勞,反而被淳郡王給搶了。

    想到這裏,他隻覺得好笑,有的時候真的不是他們想象一下,就能得到真相,需要當事人的真實回答之後,才能知道到底是誰搶了誰的功勞。

    朱大人對著胤褆微微地拱手,然後道:“回去之後,微臣要向淳郡王道歉才行,要不是您這麽說,我們大家都是誤會了淳郡王,我一直以為是淳郡王搶了您的功勞,得到了比您更加多的封賞,還為你鳴不平。”

    胤褆聽了,忍不住的哈哈笑了起來,片刻之後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你是應該去給小七道歉。”

    說完,他對著五福道:“這邊的事情基本上已經結束,五福,你收拾一下,咱們後天出發回京城。”

    說完他背著手往回走去,封郡王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九年,到現在還有人議論小七的郡王來的名不正言不順,這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

    五福對著胤褆微微地躬身道:“是。”

    朱大人胤禔的背影,嘴角微微的一抽,他算是知道了,直郡王簡直就是一個寵弟五度的人,他剛剛這麽多話,合著就是在這裏等著呢。

    京城裏一片祥和,灼熱的陽光燒烤著大地。

    景仁宮裏卻是一片的凝重,此刻太皇太後緊閉著雙眼,臉上的神色變得猶如紙金色,嘴唇白的看不到一點的血絲。

    康熙站在床前,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靜靜的等待著太醫的診脈結果。

    胤佑站在康熙的身邊,臉上的神色崩的緊緊的。前幾天太皇太後的身子還好好的。

    那個時候,張太醫還說,太皇太後的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但是還算硬朗的。

    隻是這才短短的三天的時間,太皇太後就躺在了床上,人事不知了。

    看到這裏,他隻覺得心中猶如一團棉花堵著一般,讓他上下不能,難受的厲害。

    張太醫把手從太皇太後的手腕上拿了下來,,鄭重的對著康熙拱手道:“皇上,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微臣也是沒有什麽好的辦法,現在微臣能夠把人給叫醒,但是叫醒之後,就不容樂觀了。”

    太皇太後今年已經八十四歲了,在曆史上能夠活到這個年紀的人,都不多,太皇太後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是上天眷顧。

    要是再強求的話,恐怕也強求不來。

    康熙聽了之後,眼眸有些發紅,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太皇太後,嗓子有些酸澀的說不出話來。

    胤佑對著張太醫問道:“那老祖宗他老人家,要是醒了之後是和之前一樣糊塗,還是能清醒過來?”

    他知道這兩年,太皇太後的日子過的十分痛苦,不清醒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上次她清醒的時候,還是在他準備去山西的時候。

    張太醫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搖頭,解釋道:“這個微臣也不能保證,太皇太後之前清醒的時間很短,之前還能堅持個一半天的,最後一次應該是王爺直郡王去山西賑災的時候。這種病自古以來都是不可治愈的病,微臣就是醫術再厲害,也是無法。”

    說到這裏,他對著胤佑微微地拱手,然後看著太皇太後,眼眸裏的淚水簌簌的往下落。

    在現代的時候,他就聽人說過,越是慈祥和善的老人,得了癡呆之後,越是鬧騰。有的會和孩子一樣,鬧得整個家雞飛狗跳,有的把自己最喜歡的人厭煩的事情,一件件的拿出來做,直到所有人都討厭她為止。

    老人的心越是善良,不舍得讓自己的親人難過,她們會在自己癡呆的時候讓自己的親人厭倦,到時候真的走了,也會讓家人不會有太多的遺憾和眷戀。

    一想到這裏,他的喉嚨微微地動了兩下,然後對著梁九功問道:“梁總管,不知道我大哥他們可有寫信,什麽時候動身?”

    梁九功聞言,抬眸看了一眼康熙,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後才開口道:“直郡王預計三天後動身,隻是奴才不能確定他們什麽時候能抵達京城。”

    康熙看著胤佑滿臉淚水的樣子,微微地仰頭,把自己眼裏的淚水逼了回去,然後對著胤佑道:“小七,別擔心,你老祖宗還要看著你成婚呢,有能如何就這樣的走了呢?你放心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完,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張太醫道:“你施針吧,朕不怪你。”

    太皇太後的年紀放在哪裏,他知道哪怕他再傷心,再難過,也不能因為這個,而要了張太醫的命。

    這樣隻會增加他的負擔,萬一中間出了什麽差錯,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張太醫聽了康熙的話,對著他微微地拱手道:“是。”

    說完,他從自己的藥箱裏,取出來了銀針,一根根的銀針,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他抽出一根,快準狠的紮在了太皇太後的頭上。

    一會兒的功夫,太皇太後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回複了一些紅暈,讓眾人提著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隨著張太醫的最後一根銀針落下,太皇太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渾濁中帶著一絲的迷茫。

    張太醫看見太皇太後漸漸恢複的臉色,眼疾手快的把一根根的把銀針從太皇太後的頭上拔了下來,都收了起來,放在了藥箱裏。

    他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帕子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才對著康熙拱手道:“皇上,微臣已經盡力而為,能不能多堅持幾天,就看太皇太後他老人家的造化了。”

    康熙聽了張太醫的話,也明白太皇太後現在隻是被吊著命而已,他對著張太醫微微地拱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張太醫對著康熙微微地拱手,抬腳就朝著外麵走去。

    太皇太後此刻已經清醒了過來,她微微地轉頭,看著胤佑之後,才猛然間想到小七好像要去山西賑災的。

    想到這裏,她對著胤佑招了招手問道:“小七,怎麽還沒有去山西?山西的百姓如何了?災情嚴重嗎?”

    胤佑聽了太皇太後的話,趕緊的快走了兩步,走到了太皇太後的身邊,拉著她的手,有些凝噎的道:“老祖宗,您可醒了,你嚇到小七了。”

    說著眼淚落在了太皇太後的手背上。

    灼熱的淚滴砸在了她的手上,讓她覺得燙進了心裏,她微微地抬頭看著康熙那通紅的眼眶,然後抿嘴露出了一抹苦笑,她用手慈愛的摸了摸胤佑的小臉,然後問道:“這次是多長時間?”

    她自己的病情她多少還是知道的,唯一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迷糊了多久而已,現在看著小七臉上的神色,她就知道,這次的時間更久。

    胤佑看著太皇太後,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隻是他想到了她曾經的話。

    揚首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道:“老祖宗,你不是想要看著小七成婚嗎?那你給小七選個未婚妻吧。”

    太皇太後的時間不多了,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兩天。要說她臨死之前有什麽遺憾,可能就隻有這麽一件事了。

    這些年他幾乎都沒有見過幾個格格或者福晉,更別說自己找一個喜歡的了。

    要是說這是太皇太後的遺願,他願意在她去世之前,娶妻。

    太皇太後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笑容燦爛了不少,片刻之後才把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道:“小七啊,當年你和你皇阿瑪說,想要自己找個合適的媳婦的,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哀家等了那麽多年,也沒有等到,眼看著你的幾個哥哥一個個的都成婚生子,就是弟弟,也要有了福晉,隻有你連個未婚妻都沒有,哀家這心裏擔心啊。”

    這些年她每次清醒的時候都在是在想這個問題,但是又不舍得催促胤佑成婚,這是當年康熙的承諾,她豈能破壞?

    隻是小七說是要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但是遲遲的也不見動靜。實在是讓她心焦。

    胤佑聽了太皇太後的話,一時間臉色漲得通紅,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半晌之後才對著太皇太後道:“老祖宗不是小七不找福晉,是小七從小就沒有見過貴女,哪裏能找到合適的?”

    太皇太後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一怔,片刻之後才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是啊,她怎麽就把這個事情忘記了,小七從來沒有見過貴女,從何談起喜歡呢?

    ? 第147章

    康熙嘴角含笑的聽著兩人的談話,心裏卻是忍不住的有些難受,他比誰都清楚,太皇太後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想到這裏,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太皇太後道:“皇祖母,當年朕可是答應了小七,不參合他的婚事,也不給他賜婚的,現在都十六了,連個未婚妻都沒有,這說出去也不好看啊。”

    說完,他朝著一旁紅著眼睛,默不作聲的戴佳氏看了一眼道:“再說了,成妃可是從來沒有和那些貴女聯係過,就是娘家的姑娘也沒有見過幾個,就因為當初朕說的不讓她參合小七的婚事,現在隻能看您老人家的了。”

    戴佳氏聽了康熙的話,附和道:“是啊,老祖宗,妾身這麽多年深居簡出的,對這宮外的貴女都不怎麽了解,好不容易小七吐口要成婚了,您多給操操心吧。”

    這些年,她母族的人,不是沒有人來找過她,都被她用各種理由給拒絕了。

    當年皇上說過,她和他是不會參與小七的婚事當中的,現在一晃十幾年過去了,眼看著比他小的都要成婚了,隻有小七沒有一點動靜。

    別說貴女什麽的,就是宮女他那郡王府都沒有幾個,這讓她如何的不著急?

    隻是再著急,她也明白,君子一諾千金,皇上的話已經說了,她豈能為了自己的一點私欲,讓皇上難做呢?

    隻是現在有了小七自己的話,讓太皇太後給他選妃,不管好壞,嫡庶,隻要能成婚就行。

    太皇太後聽了兩人的話,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她看了一眼胤佑,又看了看康熙和戴佳氏道:“你們說的也對,隻是現在哀家人是的那些人,可能早就已經死光了,那些小輩倒是還有一些,就是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品性如何?”

    說到這裏,她伸手拍了拍胤佑的手,有些為難的道:“哀家的小七,是人中龍鳳之姿,一般的貴女豈能配的上?”

    說到這裏,她的眸光微微的一亮,然後對著戴佳氏道:“成妃,現在天氣也慢慢的涼爽了,咱們辦一場賞花宴如何?邀請宮外的那些適齡的貴女,和二郎們,讓他們都來參加,要是有相互喜歡的,皇帝可以直接賜婚。”

    說完之後,她才歎息了一聲,有些感慨道:“隻可惜了小七,哀家覺得有些對不起你。”

    小七的腿有問題,要是給那些貴女知道了,那個願意嫁給他啊,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是脫了衣服還不是一目了然。

    那是小七的媳婦,又不可能不坦誠相見,不然怎麽給她生小孫孫呢。

    胤佑看著太皇太後皺在一起的臉,忍不住的輕笑了一下,對著她安慰道:“老祖宗,別擔心,你到時候就散出去消息,就說是為我尋找福晉,而且把我的腿上的問題誇大其詞,要是有真的不介意的,到時候自然就來了。”

    說到這裏,他又繼續道:“反正我的腿上的問題就是事實,要是一個兩個不介意的,到時候,就看看合不合適,要是多的話,就比武招親。”

    他的腿的問題,他覺得必須要提前說清楚,別到時候成婚了,又因為他的腿的弟弟問題,不開心。

    上輩子他沒有機會成婚,更是沒辦法體會這種夫妻之間的感情,但是他從他大哥二哥這裏,還是能夠看出來一點。

    他大哥夫妻之間雖然也是各種問題,但是相對和諧,這也讓他大哥整日說起大嫂,比較嘚瑟。

    而他二哥則不怎麽說夫妻之間的感情,畢竟他在有太子妃之前,就已經有了側妃。

    有個提前住在毓慶宮的側妃在,他二哥和二嫂之間的感情,想培養都比較難。

    還一個就是孩子當年的問題,太子妃將來生下的孩子,不論男女都是嫡子嫡女,而那個比他還要年長的庶長子,又豈會甘心?

    不是那一個人,都是大哥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沒有奪嫡的心。

    所以他隻需要找一個不介意他的腿的,功夫比他好的,隻要看對眼,不論嫡庶都可以。

    他雖然不是什麽主角,但是也總是遇到各種危險,萬一有人想對他的福晉下手,她功夫好,也得逞不了。

    能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

    康熙聽到這裏,眉頭微微的一擰,然後板著臉道:“胡鬧,你身為郡王,豈能比武招親?還真當自己要嫁出去不成?!”

    胤佑聽了扛著的話,忍不住的噗呲一聲笑了起來,他拉著太皇太後的手笑道:“老祖宗,你看我阿瑪急了,我從小身子骨和其他的幾個哥哥弟弟來比,都占有弱勢,武力值不行,我想找個武功高強的福晉,也不為過吧?再說了我就喜歡功夫好的,不行嗎?”

    說到最後,他不去看康熙越來越黑的臉色,轉頭拉著太皇太後的胳膊,有些委屈的道:“老祖宗,你看我阿瑪,他說好的不參合我的婚事的,我才提了一個要求,他就有意見了。”

    他才不管康熙臉黑不黑呢,現在就是拖延時間,他老祖宗有著未完成的心願,這會兒絕對不可能說撒手就撒手,至於選福晉,真的要和眼緣的才行。

    不說後期慢慢的培養感情,要看對眼才能培養啊。

    要是整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別說培養感情了,還有可能像他大嫂那樣,一直想給他大哥安排妾室。

    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畢竟能練武的貴女,家裏都是比較開明,性格也不會是那種嬌滴滴的性子,說不定還上過戰場。

    太皇太後聽了胤佑的話,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臉,然後對著康熙道:“說好的不參合小七的事情,隻要小七喜歡,不論嫡庶都可以,沒道理說好的讓他自己選,你這不同意那不同意的,到最後給你選秀,還是給小七選福晉?”

    說到這裏,她對著胤佑道:“你說的這個有點難,這貴女中要說騎射好的,那是不少,但是功夫好的,可就隻有那幾個將軍的孩子了,隻是他們常年在邊關鎮守,孩子也都在邊疆,想要他們回來,可就不容易了。”

    康熙看著胤佑臉上的笑容,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再看太皇太後和之前並無二致的笑容,他忍不住的跟著輕笑了起來。

    然後對著太皇太後道:“那朕就給他們聖旨,召他們帶著家裏的貴女回京。到時候擺個擂台,給小七比武招親,要是那人長的醜,或者是五大三粗的模樣,到時候你也要給朕捏著鼻子認了!”

    雖然京城裏的這些貴女,每一個都是有些嬌氣。

    但是他們這些人家都是在貴女沒有出嫁之前,都是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存在。

    按照那些貴女家中長輩的話來說,貴女長大之後就要嫁人,嫁人以後就不能在肆無忌憚的玩樂,開心的笑。

    要在夫家有當家主母的樣子,要伺候公婆,到時候日子就難了。

    所以沒有出嫁之前,每一家的貴女都是都是手心裏的寶貝,甭管嫡庶,大家都是一視同仁。

    但是貴女自己為了能找個好的夫家,也會十分注重保養,但是也有一些比較特別的。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輕笑了一聲道:“我認不認無所謂,隻要人家沒有被我的腿給嚇到,就已經不錯了,但是咱們提前說好,皇阿瑪不得對任何人施加壓力,要不然的話,我就不成婚了。”

    太皇太後聽了胤佑的話,伸手點了點他的腦袋眉目慈善的笑道:“你阿瑪也是為你好,你還得寸進尺了。”

    說完,就對著蘇沫兒道:“蘇沫兒,你替哀家寫了信,給那些邊關的將軍們的夫人,京城裏的人,也都發下去帖子,等十天以後,給咱們小七比武招親。”

    說到這裏,她看著小七又補充了一句道:“把小七的腿有問題的事情,也寫上去。”

    說完,她抱著胤佑的肩膀,有真難受的道:“隻是苦了我們小七了。”

    這相當於把照射的弱點告訴給所有人。

    胤佑聽了,笑著搖頭道:“沒關係的老祖宗,隻有這樣才是真實的。我也想像大哥那樣,找個喜歡我的和我喜歡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轉眼就是十天過去了,太皇太後這幾天還算精神不錯,已經超過了張太醫的預想。

    當初他以為,按照太皇太後的身子,最多也就撐個五天左右,就是萬幸了。

    沒有想到竟然撐了十天。

    張太醫把手放在了太皇太後的手腕上,感受著那形如枯槁的脈搏,站起身來。

    太皇太後仿佛又恢複成了她以前睿智的模樣,她把袖子上的衣服,捋了下來,才對著張太醫問道:“張太醫,哀家這身子如何?”

    她從那天醒來,看到了胤佑那通紅的眼睛,就知道,她的身子怕是撐不了幾天了,尤其是這幾天她覺得身子越來越虛弱,甚至連吃進嘴裏的飯菜都變得沒有任何的味道。

    她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強迫自己每天多吃一點東西,隻是吃下去的東西很快又都吐了出來。

    她都讓蘇沫兒悄悄的把東西給處理了。

    張太醫聽了太皇太後的話,渾身一個激靈,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有些顫顫巍巍的道:“啟稟太皇太後,微臣…微臣…”

    他不敢說,就太皇太後現在這樣的身子,還能完全清醒的和他對話,已經是他意料不到的事情,他又豈敢斷言她活不久?

    太皇太後聽了張太醫的話,嘴角微微的上揚,輕歎了一口氣道:“沒關係,能堅持過這幾天就可以了,你下去吧。”

    小七用這種方法來留住她,她懂。隻要看著小七找到他喜歡的福晉,她覺得值得。

    ? 第148章

    景仁宮的偏殿裏。

    戴佳氏給胤佑係好腰間的玉佩,才上下打量著他,看了一會兒,滿意的點頭道:“小七這麽一看,真的是長大了,比額娘還高了不少呢。”

    說到這裏,她為胤佑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服,然後有些感慨的道:“過了今天,小七就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很快就可以成婚了。”

    她在小七小的時候,就想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真的等到要給小七選福晉的時候,她的心裏還是有些酸澀,和不舍。以後小七就不再隻是她的兒子這麽簡單了。

    他還要成為別人的夫君,孩子的阿瑪。要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了。

    想到這裏,她拍了拍胤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囑咐道:“小七,以後有了福晉,有了孩子,就要擔得起責任。可不要像之前那樣任性胡鬧了,知道嗎?”

    之前胤佑雖然沒有做多少出格的事情,但是整個人還是孩童的心智,有的時候還是會比較任性。

    有的時候還會帶著幾個弟弟一起去玩耍,但是有了未婚妻之後,他就不能這樣了,要有個大人的樣子,撐起來一個家庭的責任了。

    胤佑聽了,伸手抱了抱戴佳氏的肩膀,然後點頭道:“知道了額娘,別擔心我。”

    說完,他對著戴佳氏,笑眯眯的道:“額娘你先慢慢的收拾,我去看看老祖宗。”

    戴佳氏這些話,從他一開始說要太皇太後幫他選福晉開始,就不斷的囑咐他,生怕他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

    他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外祖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了銀子不著家,沒了銀子回家之後,從家裏拿。

    而他的那個外祖母,也是重男輕女,對他額娘說不上多麽的好。

    好在戴佳氏入了宮,成了秀女,又被康熙看中,要不然等待她的日子不定是什麽樣呢。

    戴佳氏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點頭道:“去吧,去吧,我這一會兒也就好了。”

    秋微看著胤佑的背影,然後對著戴佳氏道:“主子,老爺那邊,咱們真的不做嗎?”

    前幾天她家主子的額娘進宮了,那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要淳郡王娶了他們家的嫡女為福晉,爭取親上加親。而且還說淳郡王的腿那樣,要不是皇上寵著的話,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嫁給他?

    今天來的這些人,那個不是衝著皇上對他的寵愛,才過來的?要不是他的身份,就他那樣,誰願意拿來好好的女兒嫁給他?

    還讓他家主子,好好的想想。

    現在整個京城裏都是風言風語,所有人都在議論淳郡王,哪怕她是戴佳氏的額娘,但是她也不曾真的見過淳郡王的。

    當時她家主子就把人給攆了出去。

    戴佳氏聽了秋微的話,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道:“小七的腿又不是一天兩天才出的問題,他從小就是這樣,你看到本宮嫌棄他了?”

    說到這裏,她有些氣憤的道:“本宮還沒有嫌棄小七,她一個外人憑什麽這樣說小七?!”

    說完,她氣的拍了下桌子,對著秋微有些氣急敗壞的道:“以後我額娘要是再遞牌子,就別讓她來了。小七是本宮的心頭肉,又是皇上心尖上的兒子。就因為腿不好,就被人看不上嗎?我還就不信了,除了我的母族的那些勢利眼之外,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看到小七好的人?!”

    秋微聽了戴佳氏的話,微微地垂眸,看著地麵,片刻之後才道:“主子也別氣了,淳郡王的腿這些年來已經恢複的挺好,而且現在穿著特製的鞋子,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他有什麽問題,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腿有問題,才能剛好的看清楚那些貴女對淳郡王最真實的想法。”

    說到這裏,她擰眉對著戴佳氏勸說道:“隻是奴婢覺得,主子還是不要和家裏鬧的太僵的好,將來咱們郡王說不定還要用他們的。”

    要是真的鬧僵了,到時候他們郡王真的需要人的時候,恐怕他們就不會幫忙了。

    戴佳氏聽了秋微的話,也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隻是一想到她額娘的嘴角,冷笑了一下道:“用他們?他們不連累我的小七就好了。”

    說完,她抬腳就氣衝衝的朝著外麵走去。

    胤佑一路走到了景仁宮的主殿門口,迎麵就撞上了張太醫,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張太醫之後,對著他微微地頷首,抬腳邁過門口就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開心的對著太皇太後笑道:“老祖宗,你看我這一身如何?”

    太皇太後聞言,撩起眼皮,有些混濁的眸子,上下打量著胤佑,隻見他一身淡青色的長袍,外麵穿了一件炫黑色的馬甲,頭上帶了一件鑲嵌著紅寶石的黑色的帽子。

    整個人看起來就俊朗了不少。

    她看到這裏,然後對著胤佑擺了擺手道:“好,好,哀家的小七,就是清風霽月,俊美無雙。”

    反正她自己家的孩子,她怎麽看,怎麽覺得好看。

    想到這裏,她臉上的笑容都增加了不少。

    胤佑聽了之後,笑著跑到了太皇太後的身邊,用手抱著她的胳膊道:“那老祖宗,等額娘來了,咱們就過去,聽說那些貴女和公子們,都已經在了禦花園了,咱們也去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光景?”

    他對這個十分的好奇,在她們知道了他的腿有問題的情況下,她們又是抱著一個什麽樣的想法來到了宮裏?

    難道就不怕萬一被他看上了,不是要嫁給他這個瘸子嗎?

    太皇太後聽了之後,扶著胤佑的手,笑道:“咱們滿族的姑奶奶啊,有的時候是上得了馬,射的了箭的。和漢人的那些貴女是不一樣。但是這幾年皇上推崇漢化,多少還是有了一些漢人貴女的規矩。”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道:“說到底,不管滿人還是漢人,都是咱們大清的人,規矩被同化也是正常,隻是有些習俗哀家還是不敢苟同而已。”

    比如那個裹小腳,好好的一雙腳就這麽的給毀了,走起路來不知道有多疼。

    隻可惜這樣的事情,就是皇上明確的頒布了法令,也是屢見不鮮。

    胤佑聽了,抱著太皇太後的胳膊笑道:“不敢苟同,但是咱們也要尊重啊。”

    太皇太後聽了,笑著點頭道:“你說的對。”

    兩人正說著,戴佳氏一身盛裝的走了進來,她對著太皇太後微微地躬身,然後道:“老祖宗,剛剛下麵的人來報,說是那些貴女該來的都來了,在禦花園等著呢。還有那些公子,也在了另外的一個院落裏安排上了。”

    貴女們想來的都來了,不想來的,就是強迫他們,也來不了的。再等下去也是無用。

    太皇太後說完,用手拄著拐棍,站起身來,笑道:“走吧,咱們現在也過去。”

    幾人朝著禦花園走了過去,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嘰嘰喳喳的聲音,胤佑突然覺得有些心裏沒有底氣了,他猶豫了片刻對著太皇太後道:“老祖宗,要不我還是先不進去了?你們先幫我看看?”

    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見過幾個女人,而現在要是讓他突然進去麵對那麽多的貴女,他擔心他會緊張的手足無措,別說看人了,恐怕都是他被人圍觀的份。

    太皇太後聽了之後,笑著點了點頭道:“去吧,先去另外一個院子等著,等會兒一起匯合的時候,再看就好了。”

    胤佑聽了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太皇太後微微地躬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聽不到裏麵的聲音了,他才慢慢的停下了腳下的步子,扶著自己有些砰砰跳的胸口,鬆了一口氣。

    轉頭就看著文竹憋著笑的樣子,抬手就是一個腦瓜崩道:“文竹,你長本事了,竟然敢笑話你家爺了?”

    文竹聽了,實在有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片刻之後才道:“主子,平時見您都是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沒有想到您也會緊張啊。隻是奴才有些不明白,隻是見一見那些貴女而已,怎麽就讓您緊張成這樣?”

    他家主子當初就是被葛爾丹的匕首差點射中腦門的時候,都是麵不改色的站在哪裏。

    可是現在竟然因為緊張,而紅了臉,這樣的情景實在是有些稀奇。

    胤佑聽了文竹的話,惡狠狠的道:“你懂什麽!你…”剛剛說到這裏,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仿佛他們是瞎子一般,貼著牆根從他們身邊走過。

    文竹順著他的眸光看了過去,眯著眼睛張嘴叫道:“站住,你是誰家的?怎麽跑到了這裏來?”

    今天宮裏的外男比較多,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皇宮,不能隨意的亂闖,而眼前的這個人明顯比他們家郡王矮了一頭,人也低垂著腦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讓人心生警惕。

    萬一是混進來的刺客,到時候傷了人就不好了。

    那人聽了文竹的話,抬眸看了一眼胤佑,然後直起身,若無其事的對著胤佑行禮道:“給這位爺請安,我是納喇白木,受到邀請來到了宮裏的。”

    胤佑聞言,眸子裏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白木,有些納悶,他看了受邀請的名單。

    他記得十分清楚,在這個名單裏,公子這邊是沒有一個叫白木的人。

    但是貴女那邊卻是有一個叫慕白的,納喇氏家的人。

    他撩起眼皮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視線落在了她那紮著耳洞的耳朵上。

    就可以確定這白木就是貴女慕白,她的長相偏向偏中性,皮膚是一種健康的小麥色,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一看就知道這個慕白,不是那種沉悶的性子。

    隻是她不去貴女那邊,一個人女扮男裝的跑到這裏來幹什麽?而且再往前走,可就是景仁宮的方向了。

    想到這裏,他對著慕白微微地拱手,然後善意的提醒道:“在下池旭,不知道這位公子要去哪裏?在這皇宮裏,還是不要亂跑的好,免得到時候被當成刺客抓起來,就不好了。”

    一個女扮男裝的貴女,在宮裏如此的亂走,也不是什麽好事,要是萬一被抓了可能還要受到一點驚嚇的。

    慕白聞言,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對著胤佑問道:“那公子知道這景仁宮在哪裏嗎?”

    她來這宮裏,就是為了見到那個傳說中的淳郡王,聽說淳郡王是個瘸子,但是這最好了,這樣那些貴女就不會和她搶了。

    胤佑聞言,看著慕白問道:“景仁宮?白木公子要去景仁宮?景仁宮現在是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的住所,不知道這白木公子要去哪裏幹什麽?”

    這個慕白到底想做什麽?來宮裏就是為了去景仁宮嗎?景仁宮可是他老祖宗和額娘住的地方,他絕對不可能讓她一個不知道身份真假的人,去那裏的。

    慕白看著胤佑那眯起來的眼眸,心中一個激靈,片刻之後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她抬眸掃了一眼周圍的,確定周圍沒人之後才對著胤佑壓低了聲音對著他道:“別裝了,我知道你看出來我是女子了。”

    說完她微微地仰頭看了胤佑正常的雙腿一眼,有些驕傲的道:“我去景仁宮,就是想要給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說,我要嫁給淳郡王,我要當他的福晉。”

    說著她的臉上揚起來一抹燦爛的笑容,仿佛她已經嫁給淳郡王一般。

    胤佑聞言,看著慕白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嘴角微微地一抽,對著她疑惑的問道:“那你見過淳郡王嗎?就說要嫁給他。”

    他還真的不知道,竟然有人這麽的喜歡他?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受歡迎了?

    慕白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搖頭道:“沒有見過,不過我見過他的背影,英俊瀟灑,俊美無雙,簡直就是我理想的夫君模樣。”

    胤佑聽到這裏,忍住即將笑出的聲音,一個背影,竟然能看出來英俊瀟灑俊美無雙?他怎麽不知道他的背影竟然長成這樣?

    想到這裏,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慕白勸說道:“那姑娘可知道,淳郡王是個瘸子,他的腿……”

    胤佑這句話都沒有說完,就被慕白一拳頭打退到了牆上。

    並且舉著拳頭看著胤佑惡狠狠的威脅道:“不準你這麽說淳郡王!他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的,最俊美的男子,誰都不能說他不好!”

    胤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慕白,有些詫異的看著她的手,他竟然被一拳頭打飛了兩米遠,還是個女子難道是個大力士?

    ? 第149章

    文竹聽著他家主子和這個男扮女裝的女子說說笑笑,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家主子就挨打了!

    而且還是被一個女子給打了?!

    他趕緊的一個健步扶助了靠在牆上的胤佑,有些驚慌失措的問道:“主子,主子,你沒事吧?”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宮裏,他家主子還能被人打。想到這裏,他轉頭對著慕白凶道:“你是那家的貴女,竟然敢對我家主子動手,等會兒非要把你給抓緊宗人府去不可!”

    慕白聞言,再看胤佑那蒼白的臉色,一下子有些嚇到了。有些暗自後悔,自己貿然動手了。

    隻是她心裏也是有些犯嘀咕,這小公子看著也挺壯實的,怎麽就這麽的不禁打啊,她還沒有怎麽使勁呢,怎麽就把人給打成了這樣?

    還是說,她的力氣,在不知不覺中,又增加了?

    不是吧?

    想到這裏,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害怕,然後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胤佑的跟前,眼圈有些發紅的問道:“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帶你去太醫院吧?那個地方我去過,讓太醫來給你看看,要是你真的受傷嚴重的話,我……我把我攢下來的嫁妝給你買補品,給你看病,你看行嗎?。”

    胤佑被打的半晌沒有反應過來,這慕白的力道真的很重,但是也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隻是這姑娘的腦回路有些不一樣,竟然要那她的嫁妝給他買補品?

    難道她除了嫁妝之外,就沒有其他的銀子就嗎?

    他有些疑惑的打量著慕白那愧疚的模樣,心裏有些犯嘀咕,她真的就這麽的喜歡他嗎?喜歡到可以不讓任何人說他壞話的地步嗎?

    想到這裏,他深吸了幾口氣,才緩解了身上的疼痛,然後對著慕白道:“我沒事,但是姑娘,我說的都是事實,這事情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兩人下帖子的時候,就說了。也不是隻有我自己說吧?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慕白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焦急瞬間消失,她揚起拳頭,有些凶的比劃了一下道:“那又能如何?我就是喜歡淳郡王,甭管他的腿好不好,不好的話更好,就能便宜我了,這些年我可是為了嫁給淳郡王,準備了不少的嫁妝的。”

    胤佑聽了慕白的話,心中莫名的覺得有些開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有人這麽喜歡他。

    想到這裏,他也不再說什麽,隻覺得眼前這個慕白,看著比剛剛順眼多了。

    慕白見胤佑不說話,她壓低了聲音對著他問道:“我聽說淳郡王最愛銀子,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她從勵誌要嫁給淳郡王之後,就開始存銀子,這麽多年下來,也存了幾萬兩,不知道當嫁妝的話,夠不夠。

    胤佑看著慕白那亮晶晶的眼神,嘴角忍不住的抽了兩下,才轉移話題的問道:“你不去禦花園嗎?我來的時候,可是看到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朝著禦花園的方向走了,這會兒差不多到了吧?萬一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看上別人,你不是虧大了嗎?”

    慕白聞言,黝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轉動著,想了一會兒也覺得胤佑說的對,隻是看著胤佑那有些蒼白的臉道:“你說的對,我努力了這麽多年,就等著這一天呢,我可不能讓別的貴女占了先機。”

    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然後看著胤佑有些不解的道:“我從小力氣比較大,被那些貴女排斥在外麵。我一直覺得隻有女子是水做的一般,經不起我的拳頭,但是現在我覺得你也是水做的。”

    文竹聽了慕白的話,嘴巴氣的鼓鼓的,剛想張嘴,就被胤佑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才垂首看著地麵不在吱聲。心裏卻忍不住的犯嘀咕,他家主子不會就看上了這個沒有一點女人樣的貴女了吧?

    要是她真的成了郡王妃,到時候他犯錯了,那是不是就要被也要被這麽的打了?到時候郡王府裏的人各個武功高強,除了他家主子以外?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的心中一個激靈。

    胤佑聽了慕白的話,臉上的笑容微微地一僵,他竟然被一個姑娘說是水做的?

    想到這裏,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心中的火氣,有些好笑的道:“姑娘,就你這力道,這侍衛統領都夠嗆能夠接得住,何況我這樣的沒有練過武的呢?”

    慕白聽了之後,眼眸微微地一亮,她看著胤佑有些羞澀的道:“你說的對,我要是全力的話,我大哥也不是我的對手。”

    說完她朝著不遠處看了兩眼,然後道:“我先去貴女那邊看看,你在這裏等著,別走。我等太皇太後確定了我能嫁給淳郡王之後,我就趕過來,讓我大哥帶著你去太醫院看看,就你這樣小身板,說不定真的會被打出來問題。”

    說完,抬腳就朝著禦花園跑了過去。

    等慕白走遠了之後,胤佑才站起身來,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著慕白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

    文竹看著他這個樣子,嘴角微微地一抽,然後問道:“主子,你不是看上她了吧?”

    胤佑聞言,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文竹,反問道:“怎麽?她不好嗎?”

    文竹聽了胤佑的話,抬手撓了撓頭道:“奴才也沒有覺得不好,就是覺得她武力值那麽高,到時候你們吵架的話,你打不過她怎麽辦?我們都是奴才,又不能拉偏架。”

    說到最後,他一臉的為難的看著胤佑。

    胤佑聞言,看著文竹那皺在一起的臉,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吵架是拌嘴,增加夫妻感情的融合劑,就像大哥和大嫂一樣,他們還不是每天都吵架的嗎?但是你看他們動過手嗎?再說了,我身子這麽弱,她怎麽舍得對我動手呢?”

    說著他用手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肚子,感覺上麵還有一些生疼,虧得他穿著軟甲,要不然這一下子下去,他可能到現在還直不起來腰呢。

    想到這裏,他抬腳就往回走去。

    文竹看著胤佑的動作,趕緊的追了上去,然後對著他問道:“主子,您不是要去公子們待的那個院子嗎?這是去哪裏啊?”

    胤佑聞言,笑道:“去看看這個慕白,怎麽說服我老祖宗和額娘,讓她嫁給我的。”

    這樣的事情,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滿心的都覺得有些稀奇,而且這樣的女子他也是頭一次見到,讓他覺得新奇的同時,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就衝這一點,他覺得他和慕白這個小姑娘,也算是很般配。

    慕白剛剛走到禦花園門口的拱門前,就聽到裏麵嘰嘰喳喳的聲音,早已經安靜了下來,那些貴女一個個安靜、矜持的坐在自己的桌子跟前,而主位上已經做了兩為身穿華服的人。

    一看兩人的年紀,就能猜出來,那個年紀大點的是太皇太後,而那個年輕的就是成妃娘娘,淳郡王的額娘。

    她的小丫鬟冬憐,在裏麵焦急的搓著手,她家小姐已經出去好久了,現在連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都來了,她還沒有回來,她豈能不焦急。

    而且她家小姐最從小就喜歡吃淳郡王研製出來的辣片,後來又知道香皂也是淳郡王弄出來的,這兩樣已經讓她家小姐對淳郡王心生好感。

    等太子殿下的火鍋開業了,她從小道消息那裏又聽說了這也是淳郡王弄出來的。

    這一發不可收拾了,就更加堅定了她想要嫁給淳郡王的心。

    隻是後來家主等人都對她多方阻止,隻因為淳郡王的腿有問題,那身子可能也會十分的弱,而她家小姐則是力大如牛,一般人完全不是她的對手啊。

    到時候萬一他倆看對眼了,這不是找麻煩嗎?

    隻是越是阻止,她家小姐越是堅定,現在更是接了帖子就來了皇宮。

    想到這裏,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拱門口一身男裝不敢進來的慕白,眼眸中的焦急更加的明顯了。

    她家小姐的衣服怎麽還沒有換回來?要是被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看到,別說是嫁給淳郡王了,就是嫁給普通公子哥都有些難了。

    胤佑走到了禦花園門口,看著慕白站在宮門口那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問道:“你在這裏幹什麽?怎麽不進去?”

    慕白被胤佑聲音,嚇的一個激靈,她轉頭有些沮喪的看著他道:“我可能沒辦法嫁給淳郡王了。你看太皇太後和成妃娘娘,對好幾個貴女有了好感,而且看那架勢要點其中的一個了。”

    說完,她轉頭看著胤佑,有些關心的問道:“你身上的傷這麽快就好了?剛剛看著挺嚴重的啊?”

    她那一拳頭下去,一般人都要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要是身子虛弱的,可能還會被她打出內傷來,可是這小公子看著弱弱的,臉色蒼白的沒有多少血絲,但是他竟然這麽快就好了,實在讓她有些覺得驚奇。

    胤佑聽了之後,對著慕白笑道:“無礙,休息了一會兒就感覺好多了,你也不用沮喪,淳郡王可是說了,除了自己喜歡的人,任何人都不能為他做主的。而且你看現在大家雖然其樂融融,而且太皇太後也選了幾個了。”

    說到這裏,他壓低了聲音道:“淳郡王說了,最後是比武招親,所以我覺得你不會輸的。”

    就衝著慕白的這身手,她怎麽都不可能輸的,唯一的是別下手太重,把人給打傷了就好了。

    慕白聞言,眼睛一亮,她有些驚喜的看著胤佑笑道:“真的?要是比武招親的話,我絕對不會輸的。”

    說到這裏,她微微地一頓,然後繼續道:“隻是這第一輪,我怎麽能讓太皇太後選上我呢?我要是現在不進去,第一輪就是棄權了,到時候可能就沒辦法參與比武招親了。”

    她現在再不進去,恐怕就沒辦法進入第一輪了,到時候還怎麽有第二輪,恐怕這輩子她都不能嫁給淳郡王了。

    胤佑聽了慕白的話,笑道:“這個好辦,你先去換了衣服,等會兒我進去之後,吸引她們的注意力,你趁亂進去就好。”

    慕白聽了胤佑的話,小腦袋使勁的點了點,悄悄的看了一眼也裏麵的情況,然後說道:“好,那就多謝你了,等我嫁給了淳郡王,到時候請你吃好吃的。”

    說完,她滿臉豪氣的拍了拍胤佑的肩膀,然後邁著小碎步朝著另外隔壁的屋子跑了過去。

    胤佑被拍的肩膀有些生疼,看著慕白的背影,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對著文竹耳語了一會兒,讓他朝著裏麵走了進去。

    文竹聽了胤佑的話,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才轉頭看著胤佑臉上的笑容,片刻之後抬腳走了進去。

    他走到了戴佳氏的跟前,壓低了聲音對著她說了一遍胤佑說的話,就看到成妃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的模樣。

    她朝著胤佑待的地方看了兩眼,才微微的頷首表示知道了。

    等文竹離開之後,戴佳氏才壓低了聲音,對著太皇太後道:“老祖宗,一會兒小七帶著一個姑娘過來,您老人家看看如何?”

    太皇太後聽了戴佳氏的話,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問道:“姑娘?什麽時候認識的姑娘?哀家怎麽從來沒有聽他說過?”

    說完之後,她又嘴角含笑的問道:“那小七喜歡嘛?要是喜歡的話,咱們直接給他訂了。”

    小七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說過姑娘的事情,那就是剛剛出去這一會兒認識的,這下麵的貴女看著不少。

    但是她們心裏的那些小心思,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要麽是衝著小七被皇上寵愛,要麽是衝著小七的錢。

    還有的就是佟皇貴妃的娘家人,或者宜妃的娘家人,都是想著拉攏小七的。

    真正衝著小七這個人來的,可就沒有幾個。

    她本身還想著,這次要是不行,她可能真的見不到小七的福晉長什麽樣了。

    沒有想到小七竟然給了她一個驚喜。

    戴佳氏聽了太皇太後的話,忍不住拿著帕子捂著嘴輕笑了一聲道:“剛剛文竹過來就是說這個問題,一會兒他進來的時候,會有一個姑娘跟在他身後悄悄的進來。到時候咱們裝作不知道就好,比武招親的時候選上她就行。還有就是咱們別說他就是小七,先對著這裏的人隱藏他的身份。”

    說到這裏,她的雙眼有些明亮的看著太皇太後道:“隻是妾身卻是想看看那姑娘知道他就是淳郡王的時候,小七這孩子怎麽跟人家姑娘解釋。”

    ? 第150章

    胤佑拱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看到慕白一身淺黃色的旗袍,腳下踩著花盆底子鞋,腳步有些踉蹌的走了過來。

    她走到了胤佑的跟前,勉強的扶住了牆,對著他微微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個鞋子穿起來太難走了,我也沒有穿過幾次,差點忘記怎麽走了。”

    胤佑看著慕白臉上的笑容,忍不住的輕笑了一下,然後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即將笑出口的聲音道:“走吧,你穩著點,跟在我身後,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的落座就行。”

    說完,抬腳就朝著裏麵走去。

    胤佑一進去,就吸引了眾人的眸光,所有人都在猜測這是不是淳郡王,隻是一看到他穩如磐石走路的雙腿,完全沒有看到他那裏跛了。

    這才收回了眸光。

    慕白看著胤佑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背脊,抬腳就跟了上去。

    她趁著所有人把眸光放在了胤佑身上的功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她身邊的冬憐看著她家小姐的模樣,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總算是回來了。

    胤佑一路走到了太皇太後的跟前,對著她微微的拱手道:“老祖宗。”

    太皇太後聞言,眸光落在了慕白的身上,然後嘴角含笑的看了她兩眼,笑著點頭,聲音放到最低道:“不錯,哀家覺得挺不錯的,這女娃看著就是個激靈的,而且還特別的俊俏。”

    說到這裏,她轉頭眉目和善的看著胤佑道:“這樣哀家也就放心了,”

    不看著小七找到合適的人,她這心裏,也是不能放下心來。

    現在看到這個小姑娘,她這心裏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胤佑聽了太皇太後滿意的話,笑道:“這是緣分。”

    下麵的慕白則是被太皇太後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

    而且心裏也是對著胤佑有了懷疑,他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站在了太皇太後的身邊?

    看著他們熟稔的樣子,讓她覺得這個人不是淳郡王的哥哥,就是他到底弟弟。隻是今天她把他打了,到時候會不會讓淳郡王難做啊?

    一想到這裏,她突然有些心虛,她當時真的應該把這位公子的話說完,再動手的。

    太皇太後看著慕白越看越是滿意,她對著戴佳氏囑咐道:“那就再加上剛剛進來的那個姑娘吧。”

    戴佳氏聞言,微微地點頭,然後對著眾人道:“本宮剛剛和太皇太後商議過了,剛剛選下的六個姑娘,再加上剛進來的那位姑娘,一共你們七個。進行比武招親,功夫最高的勝出。就是淳郡王妃。”

    戴佳氏說完,然後對著眾人微微地抬手道:“那邊擂台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貴女們移步。”

    說完之後,先前選定的那六位一轉頭就看到了慕白那笑眯眯的臉蛋,嚇得瞬間花容失色。

    其中一個剛剛站起身來的,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對著戴佳氏有些哀求道:“啟稟成妃娘娘,臣女能不能棄權?”

    這京城裏要說女子誰最為出名,可不就是納喇家的三小姐慕白。

    天生一身怪力,還特別的貪嘴。吃的比別人多,力氣比別人大,別說她們這些貴女,就是她們的父兄也不一定就是這慕白的對手啊。

    她們犯不著為了一個郡王妃而搭上性命啊。

    這會兒除了這位頭戴紅寶石珠花的姑娘以外,另外的五名,也都紛紛跪在了地上,直接認輸。

    胤佑看著眾人的反應,再看看慕白,那臉上的驚喜,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這慕白看來在京城之中還是十分有名的,就是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名聲了。

    太皇太後和戴佳氏見此,相互對視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胤佑之後。見他沒有反對,這才笑道:“那既然你們這麽說了,那就讓這位姑娘成為郡王妃吧。”

    說完,太皇太後抬起手,慈愛的笑道:“你過來,讓哀家看看。”

    慕白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扶著冬憐的手,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姿態輕盈的走了過去,她對著太皇太後微微地福身道:“臣女慕白納喇氏,給太皇太後請安。”

    此刻她的心怦怦直跳,她沒有想到事情會進展的這麽的順利,她開始都準備好了一大堆的說辭,來推銷自己,結果沒有用上。

    戴佳氏微微地頷首看著眼前的人笑道:“模樣俊俏,人也聰明,是個好的。”

    說完他對著太皇太後福身道:“臣妾謝謝老祖宗。”

    太皇太後聞言,看了兩眼慕白,笑著擺了擺手道:“蘇沫兒,咱們回去吧,等會兒男賓過來了,就熱鬧了,哀家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說完,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扶著胤佑朝著外麵走去。

    戴佳氏聞言,笑著搖了搖頭道:本宮在這裏,怕是大家也都不自在,好好的玩。”說到這裏,她對著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太子妃道:“勞煩你了。”

    太子妃聽了戴佳氏的話,笑著頷首道:“都是我應該的。”

    但是太子妃心裏明白,這次的事情雖然是為了給淳郡王選妃,但是卻是為了給她抬身價。她入宮的時候,毓慶宮裏已經有了側福晉,而她這個福晉,就顯得有些多餘。

    尤其是她的肚子這一年多來都不曾有任何的動靜,這就讓側福晉的位置比她顯得高,哪怕太子有意的抬舉她,也不能讓她一下子就搬回劣勢。

    而這次成妃和太皇太後明顯的抬舉,更是給足了她臉麵。這讓她在宮裏揚眉吐氣起來。

    太皇太後坐在了鳳攆上,對著蘇沫兒道:“回慈寧宮。”

    胤佑聞言,看著太皇太後有些微微眯起來的眼神,擰眉道:“老祖宗,您還是回景仁宮吧,在那裏我額娘還能照顧您呢。”

    他在聽到太皇太後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就咯噔一聲,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太皇太後聞言,伸手撫摸了一下胤佑的臉蛋,笑眯眯的道:“不了,哀家是時候回去了。”

    胤佑聞言,一路上有些沉默,等鳳攆走到了慈寧宮門口的時候,太皇太後仿佛睡著了一樣,微微地閉起來的雙眼,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無聲的落淚。

    他用手輕輕的扯了一下太皇太後的胳膊,落淚道:“老祖宗,到家了,你醒醒啊,醒來再看一眼小七。”

    ? 第151章

    天空一聲炸雷響起,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

    胤佑跪在靈堂上一動不動,已經足足兩天了。

    這兩天的時間裏他仿佛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小世界裏,腦子裏全部都是閃現著他和太皇太後相處的點點滴滴。

    而以後,他將再也見不到太皇太後她那和善慈祥的笑顏了,也聽不到她那笑著囑咐他的聲音。

    一想到這裏,他的眼淚就無聲的順著臉頰落了下來,砸在了他眼前的火盆裏,濺起來一片的火花。

    他有些機械的拿起一張張的紙,放在了火盆裏,看著它們快速的化成了一團更加明亮的火焰,映射在他的臉上。

    康熙看著胤佑那機械的落淚的動作,心中有些難受。

    他站起身來,朝著胤佑走了兩步,一把把人給拉了起來,拽的他踉蹌了兩步,跟著康熙走到了後廳。

    此刻後廳裏則是坐滿了,紅著眼睛,休息的人,他們看到康熙臉上的神色,和被他拽著的胤佑,相互對視了一眼,默默的抬腳走了出去。

    等人都出去之後,康熙的雙手抱住胤佑的臉,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然後才一字一句的道:“小七,看著朕!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如此的介懷,生老病死是人的本能,是每一個人都要經曆的事情。而且你老祖宗她已經八十四歲了,這樣的歲數在曆史上也沒有那個人能活到這個歲數的。”

    他知道胤佑從太皇太後去世的那一刻開始,心裏就不斷的自責,他責怪自己,為什麽這麽快,就把福晉的人選給敲定了,他要是多堅持幾天再選的話,太皇太後是不是現在就不會死了?

    隻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這個胤佑遠不遠福晉又有多大的關係?

    想到這裏,他放下了手看著胤佑低垂著的腦袋,有些難受的繼續道:“你老祖宗從剛剛一得上癡呆開始,她就有了輕生的想法。她一輩子那麽好強的一個人。她是怎麽忍下來這麽多年的?她每次哭鬧之後,再清醒的看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她是多麽的痛苦?你知道嗎?”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合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心中的酸澀道:“她是為了你才選擇這麽痛苦的活了這麽多年的,就是為了給你選福晉,為了看著你成婚才選擇這麽痛苦的活著的!而現在她在給你選下了福晉之後,也含笑九泉了。就不應該因為她的駕崩而如此的折騰自己!她看到你這個樣子,該如何的傷心?她才剛走你就這麽的不愛惜自己。”

    胤佑聽著康熙的話,猛然間抬起頭來,半晌之後他的腦袋微微地垂了下來,然後跪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他自詡對太皇太後如此的了解,但是和康熙比起來,還是差的多了。

    太皇太後初得癡呆的時候,他雖然看得出來她的精神不太好,他那會兒也是盡量的在慈寧宮裏陪著她,讓她開心。

    開始的那兩三年之內,確實很少像現在這樣,和一個孩子一般哭鬧,那會兒隻是時不時的忘記了自己剛剛做的事情,有的時候是忘記了他是誰。

    他雖然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他是小七,是她的重孫。

    太皇太後也就在不記得人的時候知道他是她的孫孫,僅此而已。

    再後來她病的越來越嚴重的時候,她有的時候拒絕見他,那會兒他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現在想想,太皇太後那樣一個要強的人,怎麽能接受這樣一個自己?一個如孩子一般哭鬧不止的自己?

    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設身處地的想一下,要是自己清醒的時候知道自己糊塗的時候做下的事情,他恐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更何況太皇太後呢?而現在他卻強迫著太皇太後折騰了那麽長時間。

    他實在是不孝啊!

    康熙看著胤佑那崩潰的哭聲,一瞬間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他伸手如小時候一般把人攬在了懷裏,小心的對著他安撫道:“小七,你老祖宗要是在九泉之下看著你這麽的不吃不喝的,她會心疼的,你多少吃一點東西,才能保重身子啊。”

    說到這裏,他看著胤佑繼續道:“你老祖宗為你選下了福晉,那孩子朕替你去打聽了一下,挺好的一個孩子,也和你般配,你老祖宗在這之前留下了懿旨,說是讓你不必守喪三年,就成婚的。”

    康熙說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老祖宗希望你能過的開心,而不是因為她的駕崩而傷心欲絕。”

    這才短短的兩天的時間,小七已經水米未進,要是這樣下去的話,就他自己的身子恐怕就吃不消了,更別說還要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到時候他都擔心他要陪著他老祖宗一起去了。

    可是這話他不能說啊,說了之後很難勸的動他。

    小七從小脾氣倔,人雖然活泛,但是崛起來的時候,不是任何人能夠勸說的動的。

    就是今天胤礽給他暗示了幾次,他才把人給弄了出來,之前太子和他的哥哥給他說話,他完全都聽不進去的。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用手擦了一把眼淚,微微地抬頭嗓子沙啞的開口道:“阿瑪,我心裏難受,我覺得要是我選福晉選的再慢一點,是不是老祖宗也能多堅持幾天呢?”

    “我一想到再也見不到老祖宗了,我就覺得呼吸都是痛的。人為什麽要生老病死?為什麽要失去?”

    當年他的爸媽在眼睜睜的看著他在病床上失去呼吸的那一刻?是不是也是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是不是也難受到和他這般什麽都吃不下呢?

    還有這個最疼愛的老祖宗,他確是再也見不到她了,也聽不到她那和藹可親的聲音了。

    這輩子他徹底的見不到她了。

    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有些緘默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道:“隻有逝去,才有新生,隻有失去,才有得到。要是整個世界都沒有逝去,那還會有新的生命降臨嗎?所以小七有的時候真的需要往前看,看的多了,時間久了,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埋藏在心底深處了,想了之後就拿出來品嚐一下其中的快樂,而不是像你這樣時刻的沉浸在失去的背痛當中。”

    他和太皇太後之間的感情不比小七和太皇太後的感情差,隻是他明白這是每一個人都要走的路,隻是路走到盡頭了而已。

    他不是不傷心,隻是看著小七那悲痛欲絕的模樣,不敢再傷心,生怕自己一個看不住小七就把自己折騰病了,這是他們這些活著的人,還有已故的人都不想看到的。

    說完之後,他對著一旁的梁九功擺了擺手,示意梁九功拿了粥過來。

    梁九功把一早準備好的粥,端了過來,走到了康熙的身邊。康熙端了碗之後,拿起勺子吹了吹,對著胤佑道:“把粥吃了,就躺在榻上睡一會兒,說不定在夢裏還能見到你相見的人。”

    胤佑聞言,微微地抬起頭來,看著康熙。

    從他的手裏接過來粥碗,吹了吹,一勺子一勺子的把碗裏的粥喝了個精光。

    一碗粥下肚,讓胤佑覺得有些冰冷的身子,慢慢的暖和了起來,而兩天未曾合眼的眼睛有些酸澀,他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朦朧了起來,他張了張嘴隻來得及喊了一聲:“皇阿瑪。”

    然後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梁九功看著胤佑趴在康熙身上的樣子,忍不住的悄悄的擦了一把眼睛,才彎腰把人給扶了起來,讓他躺在塌上好生的休息一會兒。

    康熙坐在榻上,看著胤佑那恬靜的睡顏,忍不住伸手幫他揉了一下擰在一起的眉心,有些艱澀的道:“小七好好的睡一覺,醒來之後就好了,你老祖宗那麽疼愛你,她隻是堅持不住了。”

    說完他伸手擦了一下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的淚水,站起身來,腳下有些踉蹌起來。

    梁九功快速的往前兩步,扶住了康熙的胳膊,有些擔憂的道:“皇上您沒事吧?”

    皇上擔憂淳郡王的身子,但是他自己也是兩天兩夜未曾合眼了,隻是因為淳郡王在這裏,還有太子和一眾的妃子,又是太皇太後新喪,他每次都強迫自己喝一碗粥。

    他自己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康熙聽了梁九功的話,抬手擺了擺手道:“沒事的,你給小七的粥裏加了多少安神藥?他能不能睡到明天?”

    梁九功聞言對著康熙道:“回稟皇上,按照太醫的囑咐,這些藥能讓王爺一覺睡到天明。隻是您也要保重您自己的身子,別到時候淳郡王沒事,您卻倒下了,整個大清可是需要您的。”

    康熙聽了轉頭看了一眼胤佑,扶著梁九功的胳膊道:“沒事,朕沒事的,皇祖母還等著朕陪她呢。”

    說完扶著梁九功的胳膊,朝著外麵走去。

    胤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分,外麵跪著的人已經全部離開了,隻有康熙跪在了距離棺槨最近的位置,他絮絮叨叨的給太皇太後說著他和太皇太後之間的事情,說道最後又說到他的身上。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想必是康熙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這樣,才把人給遣散了。

    胤佑剛剛準備走進去,就聽到外麵一個大臣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他一看到康熙,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康熙哭道:“皇上,大事不好了,黃河決堤了,距離黃河最近的一十八個縣,全部給水衝了!”

    ? 第152章

    康熙手裏拿著的紙微微地一頓,他把手上剩下的紙,放在了火盆裏,然後擦了一把眼睛,站起身來看著太皇太後的棺槨道:“皇祖母,你曾經說過,有多大的能耐,就要擔多大的責任。你看就是現在這個時候,孫兒也不能有絲毫的鬆懈也沒辦法陪著皇祖母身邊。隻是還望皇祖母在天之靈,能夠保佑那些黃河邊上的百姓,讓他們能夠逃過此劫。”

    說完,他從地上站起身來,眼前有些發黑,扶著梁九功的手微微的抖了抖。

    胤佑看著康熙的動作,趕緊的上前走了兩步,然後扶著他的胳膊,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皇阿瑪,你沒事吧?”

    太皇太後的去世,不止是他一個人受到了打擊,他皇阿瑪的心也是和他一樣難受的不行。

    隻是他把這個悲傷埋在了心裏,讓人看不出來他的難過罷了。

    康熙聽到聲音,一轉頭就看到胤佑有些通紅的眸子,然後清了清嗓子道:“沒事,跟朕去前麵看看吧。”

    說完,他穩了穩腳下的步子,放開了胤佑和梁九功的手,對著梁九功囑咐道:“梁九功,把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叫來,去乾清宮研究一個對策,還有派人去看下胤褆他們到了哪裏?要是還沒有回京,就讓他們直接去黃河決堤的地方。”

    說著,抬腳就朝著外麵走去。

    胤佑看著康熙那冷凝的樣子,生生的打了一個激靈,十八縣都被衝了,那這要死多少人?

    他看著康熙有些匆忙的背影,他轉頭對著太皇太後的棺槨微微地鞠躬,然後抬腳就追了上去,麵對著大的災難麵前,就是心中對太皇太後的死再是悲傷,也要壓製住,因為外麵有更多的人,正在麵臨著生離死別。

    胤佑一出門,就被文竹手裏的雨傘撐在了頭頂,康熙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雨幕當中。

    天空中炸起幾個響雷,閃電照的整個天空猶如白晝,天空中的雨水下的更大了。

    胤佑接過文竹遞過來的雨傘,撐在頭頂,快速的朝著雨幕當中走去。

    文竹拿起來雨傘就追了上去。

    濕滑的青磚路走起來有些費勁,等他走到了乾清宮的事情,康熙已經坐在案桌跟前,用手擦著臉上和身上的雨水,眸子裏落在了桌子上的奏折上。

    梁九功看到胤佑的臉上落下的雨水,趕緊的拿著帕子遞了過去。胤佑接過了梁九功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水,緊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凝重。

    山東一十八縣,裏麵那是幾萬的才行啊,就這樣被大水給衝了。

    胤礽滿身水汽的走了進來,他看到康熙的瞬間,對著他有些焦急的道:“皇阿瑪,我去黃河邊上走一遭吧,黃河雖然年年都決堤,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下子就淹沒了十八個縣,這是絕無僅有的,我懷疑這其中怕是有其他的事情。”

    這其中要是沒有人為的因素,他是不相信的。但是人為的因素,又是為了什麽?

    黃河前幾天來的奏折還是喜報,說是已經把河堤加固,還說今年絕對不可能決堤的。

    這才幾天?就黃河決堤,還一下子衝了十八個縣。

    想到這裏,他擦著身上的雨水,眸子看著康熙,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胤佑聽了胤礽的話,直接開口反駁道:“皇阿瑪,我覺得不妥,要是這是人為的,那二哥此去就會太危險了,他身為儲君,絕對不能去那麽危險的地方,要是去的話,我帶著阿大他們過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

    說到這裏,他看著胤礽繼續道:“我已經去了一次山西,多少有了一些賑災的想法,要是真的是人為的話,我還是能夠看的出來的,而且這次是十八個縣遇到洪水,到時候地裏的莊稼不說,但是房屋倒塌,百姓流離失所,這是必然的,讓四哥做好賑災的準備,而且現在暴雨連綿,更是要做好疏通才行。受災的百姓如何安置?絕對不能再像山西那邊一樣,出什麽岔子了。”

    山西那邊的事情他雖然在奏折上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康熙,但是沒有那麽直觀的麵對災民,心中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隻有真的深入其中,才會明白那些人的苦,和無奈。

    而且他懷疑這次的事情太過於巧合,或許和佟皇貴妃有關係,還可能和索額圖有關係。

    隻是具體的是誰,他想要見一見索額圖才行。

    康熙看著胤礽和胤佑,沉寂了片刻,有些焦急的道:“黃河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危險,但是咱們當中必須要有人去賑災才可以,朕覺得,還是老三和老四過去比較合適。老三研究了好多的河堤修築的方法,他去了之後說不定還能亡羊補牢一下,到時候怎麽也能讓受災的才行減少一些。”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然後繼續道:“老四則是能夠完美的調配去賑災的糧食。也不至於被人貪墨了去,到時候還能盡早的解決災民安置的問題。”

    他是不想讓胤佑過去,也不想讓胤礽過去。

    首先胤礽是太子,太子遇到危險的話,會動搖國本,到時候因為太子遇險,其他的孩子為了爭奪太子的位置而打的頭破血流,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而小七的話,則是他剛剛從山西回來才幾天,身子還沒有養好,就遇到了太皇太後駕崩。

    這幾天更加的心裏憔悴,要是讓他去的話,他擔心他會心不在焉,到時候一個不小心掉進河裏,到時候,可就讓某些人稱心如意了。

    隻是黃河決堤的事情就像胤礽和胤佑說的那樣,實在是太過於巧合了。怎麽就在太皇太後駕崩的時候,就黃河決堤了?這是有人想要趁著他心裏憔悴的時候搞事情啊。

    就是不知道是針對誰來的?

    太子?小七?還是他?

    想到這裏,他的眸子再次落在了胤佑的身上,看著他鄭重的道:“小七,朕覺得你剛剛從山西回來,身子骨還沒有恢複呢,再跑出去的話,朕不放心你的身子。”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心中有些感動,他緘默了片刻之後,才對著康熙道:“皇阿瑪剛剛說的讓三哥和四哥去,我覺得有些不合適,你之前就說了,要讓大哥、五哥、還有六哥轉道去那邊,但是現在你要是再讓三哥和四哥去,您這身邊的成年的皇子,可就隻有二哥和我了。”

    說到這裏,他冷靜的分析道:“要是京城裏真的有事情的話,我一個腿腳有問題的淳郡王,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他現在一點也不懷疑,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不過他倒是可以帶著他三個一起去看看。

    看看是自然決堤,還是被人炸了河堤。

    要是自然決堤的話,那還好說,但是要是被人炸了河堤的話,那就是可以誅九族了!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瞳孔微微地一縮,片刻之後才看著胤佑道:“你這麽一說,朕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了,隻是你現在能行嗎?朕實在擔心你的身子。”

    胤礽眉頭擰在了一起,他看著康熙道:“皇阿瑪就讓我和小七一起去吧,我……”

    他剛剛說道這裏,胤佑就開口打斷道:“二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京城裏,等我們都走了,老祖宗又駕崩了,皇阿瑪要是心裏憔悴的出個什麽問題,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二哥,你必須在京城裏,在皇阿瑪的身邊才可以。”

    說到這裏,他從身上拽了下來,他腰間的玉佩,然後對著胤礽道:“要是真的遇到事情,就去找納喇氏慕白,她到時候會幫你的。”

    就那天他和慕白的接觸,他就知道慕白對他是認真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是騙不了別人的。

    哪怕慕白的家裏人反對她的做法,但是她絕對會幫他們的。

    這也是以防萬一的時候了。

    胤礽聽了胤佑的話,看了他片刻,才伸手接過了他手上的玉佩,然後微微地點頭:“你多小心啊。”

    胤佑想到的事情,他不是沒有想到,但是這會兒他兩邊都是著急的,他不能離開京城,又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隻是隱約的覺得這件事絕對是和佟皇貴妃有關係的。

    可是他們不是沒有證據嗎?

    康熙看著倆人旁若無人的話,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道:“朕沒有答應呢。”

    他還沒有答應呢,這倆孩子就旁若無人的商量好了。他同意了嗎?

    胤佑聞言,走進了康熙,壓低了聲音對著他道:“皇阿瑪,我想見一見索額圖。”

    要是說這件事,索額圖一點都不知道的話,他是不相信的,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絕對在之前就覺察到了什麽。

    隻是因為被關在了宗人府,才沒有辦法給他們說而已。

    康熙聞言,眸子微微地一亮,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剛剛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胤佑那跳脫的思維方式,這會兒聽到索額圖的瞬間,他的心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小七和胤礽,這是懷疑有人要趁著太皇太後去世,他心力憔悴的時候,要他的命嗎?

    但願是小七和胤礽兩人多心了。要不然的話,京城和外麵是一樣的危險。

    想到這裏,他扶著桌子的手微微地一晃,然後點頭道:“準了。”

    胤佑看著康熙有些蒼白的臉色,趕緊的上前了兩步,扶住了康熙的胳膊,然後有些擔憂的道:“皇阿瑪,你沒事吧?”

    康熙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道:“沒事,沒……”

    說到這裏,他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在倒下之前,他悄悄的捏了一下胤佑,衝他眨了眨眼。

    ? 第153章

    胤佑被康熙的動作,嚇得心中微微的一悸,他幾乎是含著哭腔得對著康熙道:“皇阿瑪,你別嚇小七,皇阿瑪!”

    在被康熙的捏了一下手指之後,才微微的有些呆愣,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

    他皇阿瑪是裝的。

    想到這裏,他提著的心緩緩的放了下來,抬腳走了兩步,來到了胤礽的跟前。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擺,悄悄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胤礽這會兒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康熙,又看了看正在擦眼睛的胤佑,沉默了片刻,明白了過來。

    隻是他臉上的焦急未變,朝著康熙走了過去,關切的問道:“皇阿瑪,你沒事吧?”

    康熙躺在了床上,一會兒的功夫,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從床上掙紮著坐了起來,然後用手捂著頭有些痛苦的道:“沒事,你們別擔心,可能是這兩天過於疲累,造成的有些頭暈。”

    說到這裏,他轉頭又對著梁九功囑咐道:“梁九功,外麵下那麽大的雨,你看看那些大臣是否來了,要是來了給他們準備一下薑湯。”

    說著他用手捂著嘴咳咳了起來。

    梁九功聞言對著康熙微微的躬身道:“是,奴才這就安排下去。”

    胤佑走到了康熙的跟前,關切的道:“皇阿瑪,這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安心的養身子才是正事。”

    說完他對著胤礽道:“二哥,皇阿瑪的身子不適,勞煩你先和諸位大臣商議一下,等皇阿瑪讓太醫看了之後再做其他,我這邊實在是不放心黃河那邊,先帶著人過去。到時候後續的補給,希望二哥讓四哥盡快落實。”

    黃河決堤淹了十八縣,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災難,這必定會有無數人因為這個而無家可歸,要是救援不及時,到時候恐怕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失去性命。

    胤礽知道胤佑說的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沉默了片刻才微微地點頭道:“好,隻是小七,你去的話一切小心,萬萬不能貪功冒進,要是真的遇到什麽事情,一定等著大哥他們到來,再做打算知道嗎?”

    這件事要是認為,那就是誅九族的大事,小七去調查真相,定然會有人阻止。

    這中間的危險可想而知。

    但是現在也隻有小七去才是最合適的,他大哥那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就像剛剛分析的一樣,他和胤禛這段時間還要提高警惕,萬一有人聲東擊西的話,他們在京城裏也是危險的心。

    這樣一想,那看似危險的河堤,也變得安全了不少。

    胤佑聞言,微微地點頭,悄悄的摸了摸手心裏康熙塞給他的令牌,抬腳就朝著外麵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佟國維。

    佟國維那圓乎乎的臉,在看到胤佑的瞬間,露出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見過淳郡王。”

    胤佑看著佟國維含笑的臉,微微地頷首招呼道:“佟大人。”

    說完以後,錯身走了出去。

    胤佑走到門口,眸光落在不遠處的雨幕上,微微歎息了一聲。

    文竹拿著傘快速的迎了過來,他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壓低了身子道:“主子,剛剛佟大人從承乾宮的方向來的。”

    承乾宮那是佟皇貴妃的住的宮殿,這會兒太皇太後駕崩,皇上留了不少的人在宮裏守靈。

    但是夜裏也會讓一部分人回去休息,當然也有一部分得寵的大臣會留在宮裏。

    而佟國維就是留在宮裏的人之一。

    現在這個點他去了承乾宮,那就說明他一早就知道了,黃河決堤的事情,過於比他們還早。

    現在佟國維必然會料想到了康熙的反應。

    這才能讓他這麽快趕來。

    想到這裏,他轉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乾清宮,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

    胤佑手上拿著令牌,去宗人府更是一路暢通無阻。

    直到走到了地牢的門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獄卒看到胤佑的瞬間,微微的躬身行禮:“給淳郡王請安。”

    因為微微的的頷首,然後對著他道:“我要見索額圖。前麵帶路。”

    獄卒聞言,對著拿了燈籠,對著胤佑微微的躬身道:“請隨奴才這邊走。”

    說完拿著燈籠在前麵引路。

    一路走到了索額圖的牢房門口。胤佑看著端坐在牢房裏的索額圖擺了擺手,示意獄卒把牢房的門打開。

    獄卒拿著鑰匙,抬腳走了過去,綁著牢房門的鎖鏈,嘩啦一聲落下。文竹把門打開,就站在了門口。

    獄卒十分有眼色的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王爺,要是有事情,就叫奴才,奴才在外麵候著。”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

    索額圖聽到聲音,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胤佑,緘默了片刻,才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要說在這京城裏最聰明的人是誰?老夫以為非淳郡王莫屬。”

    說完,他用手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胤佑冷冷的看著索額圖沉默不語,他打量了他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我就想知道,當初在山西的那場災情裏,你參與了多少?”

    山西的地震,那是天災沒辦法避免,但是後麵卻是人禍!是有些人故意挑起爭端,眼睜睜的看著災民餓死,又毀滅一縣的代價來激發民憤,從而想把他們兄弟幾個給留下來。

    雖然沒有成功,還讓他們扒出來索額圖的一些手段,隻是這樣的事情,在證據確鑿麵前,別人相信是索額圖幹的,但是他不相信,最少是不全部相信。

    索額圖把持朝政這麽多年,又和明珠分庭抗禮,明珠都倒下了,索額圖都沒有倒下。他豈能會做這樣的沒有腦子的事情,還把那些書麵的信息,留在了明處?

    為了怕他們差不多索額圖的身上嗎?

    越是這樣,他心中對索額圖的懷疑越是沒有那麽重。

    索額圖聽了胤佑的話,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撩起頭發看著他,平靜的道:“皇上把我囚禁在此處,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首先我所做的時候,被囚禁在這裏也是罪有應得。但是不是因為山西災情的事情,皇上是抓住了我實質的證據,才把我打入了宗人府的。”

    說完之後,他看著胤佑笑道:“我不怨皇上,也不怨太子,是我一開始走錯了路。”

    這些年太子和他決裂,也不曾和他有什麽來往,卻偏偏太子更加得皇上的喜歡了,而且幾個皇子沒有一個對太子不敬,也不曾表現出想要謀奪皇位的意思。

    太子和兄弟團結,得皇上喜愛,這不就是從一開始他想要太子爭奪的嗎?

    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太子不爭不搶的就那麽容易的得到了?他還能不明白嗎?

    他從一開始想要太子掙,想要他搶的時候,他就錯了。

    隻是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尤其是參與了買官賣官之後,就更加不能脫離那個泥沼了。

    好在太子殿下,早就和他撇清了關係,他不會連累到太子殿下了。

    想到這裏,他輕歎了一聲,看著胤佑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能告訴你的就是,小心佟國維,小心佟皇貴妃。”

    這兩個人,他之前真的是小瞧了他們,要不然他不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的。

    胤佑聽到這裏,輕笑了一聲,看著索額圖道:“我覺得索大人還是有些人性的,參與買官賣官,但是卻不曾真的對百姓殺戮。而這次你可知道,太皇太後他老人家剛剛駕崩,在這節骨眼上,黃河決堤,衝了一十八個縣,造成大量的百姓無家可歸,甚至是死亡!讓皇阿瑪心力憔悴,直接昏了過去。我來這裏的時候,皇阿瑪雖然醒了,但是也要召見諸位大臣,商議對策。”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直直的盯著索額圖那渾濁的眼眸道:“我就想知道這件事索大人能知道多少?”

    索額圖聞言,臉上的表情微微地一裂,片刻之後才微微地垂首聲音沙啞的道:“我知道的不多,這件事一直都是佟國維的人在負責,就我之前所知道的消息來看,今年黃河不應該決堤的,各處易決堤的地方都得到了加固,而且從下麵來的都是好消息,針對黃河的加固圖,我也是看了的,按照現在的雨量來算,是不可能衝了十八個縣的,最多有一個兩個,已經是不錯的了。”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驟然大變,他看著胤佑有些惶恐的道:“我怎麽沒有想到這裏?我怎麽沒有想到呢?”

    他爬著往前跑了兩步,抓住了胤佑有些顫抖的道:“千萬不要讓太子去黃河巡視,也不要讓他去賑災,他會回不來的!”

    說完他看著胤佑繼續道:“總有人要去的,我希望那個人不是你。”

    太子的幾個兄弟能夠如此的團結起來,就是因為淳郡王在中間起到很大的作用,要是沒有淳郡王的話,迎接皇上和太子的,八成就是兄弟相殘的局麵。

    而現在要是淳郡王死了,很難不保證皇上會因為太皇太後和淳郡王的死,病情加重,到時候真的就讓佟國維得逞了。

    想到這裏,他緊緊的抓住了胤佑的胳膊,滿眼的哀傷和擔憂。

    胤佑聽了索額圖的話,看著他臉上的焦急,輕笑了一下道:“總有人要去的,我不能讓我阿瑪身邊孤立無援,更不能看著我的哥哥們就這麽的去黃河邊上遇險,思來想去,也就是我最合適了。”

    說到這裏,他對著索額圖微微地拱手道:“多謝索大人據實相告。”

    說完,抬腳就走了出去。

    一出宗人府,外麵的雨水落的更加急了,他揚首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空,對著文竹沉聲道:“走吧,回去準備一下就出發。”

    胤祉站在宗人府的門口,撐著傘站在風雨裏,雨水劈裏叭啦的砸在油紙傘上,一部分的雨水落在了他的身上,打濕了他的衣服。

    他把手裏的圖,往懷裏放了放,眸子繼續盯著不遠處的宗人府的裏麵。

    生怕錯過了胤佑出來的時候。

    他看到胤佑出來的瞬間,就笑著迎了上去道:“小七,這是三哥這些天繪製的圖紙,你一個人去那裏一定要小心。”

    他本來是要跟著去的,隻是他皇阿瑪病了,病的都不能下床了。還有太皇太後的靈前不能沒有管事的人。

    這一時半會的他是沒有辦法離開京城了。

    黃河決堤的時候,也就隻有小七能去了,到時候他大哥和五弟、六弟再轉道過去。小七也就比較安全了。

    但是前提是小七去了之後,絕對要小心,要等他大哥過去了之後,才能動手,要不然會有危險。

    還有胤礿的事情,這幾天,他仿佛一早就知道黃河會決堤一般,每天都朝著他那裏跑。

    想到這裏,他有些謹慎的對著胤佑道:“最近十四比較奇怪,他整天往我那邊跑,我雖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但是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嗎?”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道:“知道了,三哥,你回去吧。”

    說完,他伸手接過了他手裏密封的竹筒。

    抬腳朝著雨幕中走去,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帶著阿大,雷七和文竹朝著城外跑去。

    天色已經大亮,雨淅淅瀝瀝的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城門口沒有幾個人,隻有一個身穿蓑衣,不斷的朝著他們張望。

    在看到他的瞬間,他揚首對著胤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一下子衝到了路中間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喜笑顏開的道:“七哥,我和你一起去。”

    ? 第154章

    胤佑的眸光落在他那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上。

    胤礿!

    他眸子微微地一沉,他擰眉看著他,沉默了半晌之後冷冷的嗬斥道:“回去!”

    胤礿跟著的話,對他來說,是有一定的好處。要是真的是佟皇貴妃和佟國維下的手,有了胤礿在身邊,他們定然會手下留情。但是不管怎麽說,胤礿是他的弟弟,他雖然是佟皇貴妃的兒子,但是他也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去利用他。

    這孩子這會兒能過來,就已經說明了,他和佟皇貴妃的目的是不一樣的。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表情微微的一滯,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七哥。

    難道他七哥不知道他跟著他的意義嗎?

    他要是跟著他的話,他額娘絕對不敢對他動手的,他們也相對安全的多,但是現在他竟然讓他離開?讓他回去?

    想到這裏,他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抓住了胤佑的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問道:“七哥,你讓我回去?你知道我跟著你去意味著什麽嗎?你卻讓我回去?”

    他也是前幾天聽了他額娘和佟國維的對話,才知道今年雨水大,黃河會決堤,到時候他們會趁著胤佑外出,對他動手。

    隻是後麵的他還麽有聽到,就被佟國維發現了。

    他這幾天天天去他三哥那裏,就是想看看,黃河堤壩的修築圖是啥樣的?為什麽佟國維如此篤定這黃河會決堤。

    隻是還沒有等他研究出來什麽東西,太皇太後就駕崩了,再有就是他聽到黃河決堤的消息。

    太皇太後駕崩,導致宮中有大量的朝臣和官眷滯留在宮中,所以天不亮他就悄悄的爬上了一輛馬車,悄悄的從皇宮裏跑了出來,就是為了跟在他七哥的身邊,保護他七哥。

    而現在,他七哥竟然不問青紅皂白的讓他回去。

    想到這裏,他有些不服氣的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抓著胤佑的腿,有些威脅的道:“七哥,我不走,我就要跟著你一起去,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就自己跑過去。”

    反正他是不可能讓他七哥就這樣過去的,從小到大,他七哥對他都是一視同仁。並沒有因為他額娘對他做的事情,而對他厭惡,或者區別對待。

    現在他需要他了,他豈能袖手旁觀?

    胤佑聞言,擰著眉頭看著胤礿,片刻之後轉頭對著阿大命令道:“阿大,去把人送回去。”

    阿大聞言,看著抱著胤佑的胤礿,眉頭緊鎖,片刻之後才開口勸說道:“主子,不如留下十四阿哥,奴才要是現在把人送回去,可能還要解釋一番,這一來一回的差不多就要一個多時辰了,咱們能等得起,但是黃河邊上受災的百姓等不起啊,不如留了信件,讓他們給佟大人送過去?”

    阿大從看到胤礿的身影的時候,就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麽。

    也知道胤佑不同意的原因,他們兩個人,都想要保護對方,不受到傷害。

    隻是佟皇貴妃的做法,不管成不成,對胤礿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胤佑聽了阿大的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拉著胤礿的手走了兩步,有些氣道:“十四,你聽話,乖乖的的回去,皇阿瑪現在病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你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京城知道嗎?!”

    說完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臉上的表情,才對著胤礿道:“十四,不是七哥不相信你,是因為七哥不想你遇到危險,你要是跟著我去了黃河邊,是有可能回不來的,你知道嗎?你現在才九歲,還小呢,有些事情,還不懂。”

    現在胤礿才九歲,他還不知道他額娘的想法,等將來說不定就明白了他額娘的苦心。

    而這次博弈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胤礿有沒有將來很難說,但是他這次做的事情,卻是更加的危險。

    想到這裏,他用手摸了摸胤礿的腦袋,繼續道:“十四,聽話,回去,在皇宮裏好好的學習,有些事不是你這個年紀該參與的,知道嗎?”

    胤礿聽到這裏,他的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片刻之後微微的抬頭,有些凝噎的道:“七哥,我都懂的,你不說我也知道,我額娘想要借著這次黃河決堤的時候,除掉你,除掉大哥他們。可是我額娘是我額娘,我是我啊。我不想我的哥哥因為我額娘而失去性命。”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抓著胤佑的胳膊,嗚咽道:“為什麽我額娘就不能像大哥的額娘一樣,大家和平共處,而不是為了爭奪皇位爾虞我詐?為什麽偏偏是我的額娘?”

    說完,他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通紅的眼睛看著胤佑道:“七哥,你就讓我去吧,我覺得我活著才是最大的累贅,是我的出生給了我額娘做這些事的勇氣,要是沒有我的話,這一切的事情可能都不會發生,那怕我死在了那邊,我也是開心的,最少我能用我的實際行動來告訴我的皇阿瑪,告訴我的哥哥,我真的不想爭奪皇位的。”

    胤佑聽到這裏,他微微的歎息了一聲,片刻之後才開口道:“別哭了,上馬,讓阿大帶著你跑。”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你要有心裏準備,絕對不能亂跑,黃河邊上不止有大水的危險,還有無數的災民,這些都是不安定因素,所以你必須聽話,知道嗎?!”

    胤礿的話,卻是是打動了他,他自己心裏覺得皇帝和太子的位置不好,整天忙的要死,但是架不住權利大,有人為了這個位置飛蛾撲火。

    而佟皇貴妃就是其中的一個。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然後使勁的點頭道:“嗯嗯,我都聽七哥的,時刻跟在七哥的身邊。”

    胤佑聽了胤礿的話,對著一旁的阿大道:“阿大,帶上十四阿哥,咱們出發。”

    說完走到馬的跟前,用手拉著韁繩一個用力就躍上了馬背,一夾馬腹,就朝著城外跑去。

    馬踢踩在泥濘的路麵,濺起一片水花。

    承乾宮。

    此刻佟皇貴妃的捏著手裏的信紙,臉上陰沉的能夠滴出水來,她這麽多年的籌謀眼看著就要實現。

    可是她的兒子卻在這個時候給她拉了後腿,他一聲不吭的偷偷的跑出了皇宮,甚至還跟著胤佑,這個她要處理的對象去了黃河邊上賑災!

    她和佟國維都已經打算好了,在淳郡王和直郡王兩人巡視其他河堤的時候,直接炸了河堤。

    到時候直接把這四位成年阿哥給除去。

    而京城裏皇上既然病倒了那就一直病著吧,瞅準了時機,隻剩下太子和胤祉、胤禛,這三位雖然也是成年皇子。

    但是胤禛是她上了玉蝶的孩子,胤祉不問世事,太子謀害皇帝被關入宗人府,到時候整個大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胤礿還能提前登基。

    可是現在胤礿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和她背道而馳,他去了黃河邊上,那他們的計劃就要發生變化,最少不能再炸河堤。

    想到這裏,她捏著手上的信紙,對著一旁伺候的人囑咐道:“去,看看佟大人忙完了沒有,要是忙完了,請他來這承乾宮坐坐。”

    宮女聞言,微微的躬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佟皇貴妃眸子裏的光芒微微的閃爍,在宮女走到門口的時候,開口道:“等等,本宮親自去。”

    說完,她抬腳就朝著乾清宮走去。

    胤佑這邊不能動,但是並不代表京城裏能夠安穩,十四不在沒有關係,隻要他們掌控了京城,到時候等他們回京不是一樣的結果嗎?

    死在哪裏不是死呢?

    想到這裏,佟皇貴妃臉上的陰沉慢慢的散了開來,她腳下的步子,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 第155章

    佟皇貴妃悠然自得的朝著乾清宮走了過去。

    直到乾清宮的門口,她才停下了腳步,拿著帕子的手,微微的擦了一把眼睛,臉上也換上了一抹心焦。

    她腳下的步子也變得有些跌跌撞撞,一路跑到了廊下。看到了梁九功之後,有些驚慌失措的問道:“梁總管,皇上在嗎?”

    梁九功聞言,眉頭微微地擰起,對著她微微地躬身行禮道:“回稟皇貴妃娘娘,皇上在的,太子和佟大人都在呢。”

    就在剛剛皇上召見了諸位大臣,商量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商量出來一個結果,到最後還是因為皇上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太子這才做主把所有人都遣散了開來。

    讓他們先回去休息,戶部那邊及時的準備好物資,爭取天亮之後就送過去。

    唯有佟國維沒有走,被太子殿下留了下來。而現在佟皇貴妃竟然也過來了。

    這是他們說好的嗎?

    想到這裏,他低垂著的眉眼裏一抹厲色一閃而逝。

    佟皇貴妃聽了梁九功的話,眸子微微地一沉,片刻之後才有些凝噎的道:“勞煩梁總管通報一聲,就說,十四留書離家出走了,他…他跟著小七去黃河邊上了,本宮實在是擔心啊!”

    說著她有些低低的啜泣起來,手上的帕子擦著眼角落下的淚水,眉宇間盡是焦急。

    梁九功聞言,心頭微微地一震,難道佟皇貴妃並不是因為知道皇上昏迷的事情,才來的?而是十四阿哥離家出走了?

    隻是十四阿哥才九歲,這個時候去黃河邊上,絕對是讓人擔心的。

    佟皇貴妃這人心機再是深沉,但是這邊十四阿哥卻是個好的,和淳郡王的關係挺好。

    梁九功麵上平靜的對著佟皇貴妃,有些為難的道:“皇貴妃,並不是奴才不給皇貴妃通報,是皇上本身因為太皇太後駕崩的事情,心力交瘁。而現在又因為聽聞黃河決堤的事情,暈了過去。好不容易清醒了過來,又和眾人商議如何救災的問題,就在剛剛,又暈過去了,太醫說要皇上好好的修養才行。”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然後繼續道:“就是十四阿哥真的離開了皇宮去了黃河賑災,奴才為了皇上的身子著想,也是不能讓您進去的,還望皇貴妃娘娘見諒。”

    皇上這會兒本身身子就虛弱,要是這會兒知道了十四阿哥離開皇宮跟著淳郡王去了黃河,那他這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佟皇貴妃聽了梁九功的話,眼淚掉的更加的快速了,她有些凝噎的朝著裏麵看了兩眼,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淚,微微地頷首道:“你說的是,本宮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去打擾皇上的。隻是本宮就這一個孩子啊,這心裏實在是放心不下啊,梁總管應該明白本宮的意思,請梁總管把這件事給太子通報一下,現如今太子監國,怎麽也要幫本宮找一下十四啊,他才九歲,要是再黃河邊上出了什麽事情,你讓本宮如何的活啊?!”

    現在太子監國,已經距離她原本的目標非常的近了,要是胤礿在京城,他們就可以直接炸毀河堤,讓幾個皇子命隕黃河,到時候還能給太子扣上一個謀害兄弟的罪名。

    到時候皇上就是病好了,也能再讓他病起來!

    隻可惜胤礿這個孩子!

    想到這裏,她微微地合眼,掩飾住自己心中的失望,這個孩子竟然如此的胸無大誌,要是她有選擇的話,她絕對不會讓這個孩子登基的,好在他還小,等他再長大一點,他就明白了做皇帝的好處了。

    梁九功聞言,對著佟皇貴妃微微地躬身道:“是,奴才這就去請太子殿下和佟大人去偏殿,皇貴妃娘娘去偏殿稍等片刻。”

    梁九功說完,就撩起簾子朝著屋裏走了進去。

    胤礽聽了梁九功的話,臉上的神色微微地一變,然後看著佟國維道:“佟大人隨我一起去吧,十四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回去?好端端的怎麽就和小七去黃河邊上了?小七是去賑災救人,他一個九歲的孩子去幹什麽搗亂嗎?!”

    說完,他有些氣衝衝的抬腳朝著外麵走去。

    佟國維則是還沒有反應過來,胤礿根河胤佑去黃河了?十四阿哥到底是怎麽想得?他去了黃河,他們還如何的動手?到時候淳郡王和直郡王平安的回來,他們還有什麽機會?

    隻是現在他心中再是惱怒,麵上卻還是不能顯現出來,畢竟他是十四阿哥的外家,他豈能表現出暴怒的情緒呢?

    想到這裏,他抬起頭看著胤礽的背影,眸光微微地閃爍,他豈能不知道太子話裏的意思?太子到底是關心十四阿哥,還是有些開心?他怎麽覺得這話裏話外的有些奇怪?

    胤礽出門之後,用手搓了一下臉,把自己眸子裏的笑意給搓掉,取而代之的盡是生氣和關心,就在剛剛他聽到十四跟著小七去黃河邊上的那一刻,他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在這京城裏麵,要說最有人想要對他動手的,那就隻有佟國維了。

    他是繼索額圖之後,把持朝政時間最長的人,對朝廷影響力最大的人,門生無數。但是他卻十分的低調,不顯山不露水的,讓人猜不出他到底想的什麽。

    要不是當年佟皇貴妃自作聰明的想要用他皇阿瑪的愧疚來換取皇後的位置,他們可能還真的想不到他的身上。這些年他雖然在各方麵都注意佟國維的動靜,而佟國維也越來越低調,尤其是十四出生了之後。

    這讓他很難不朝著他懷疑,十四的出生,給了佟家野心和欲望,而他們低調也是為了等十四長大。現在等不下去了,那是因為十四已經九歲,而且他和小七的關係越來越好。

    要是現在不動手,很難保證將來十四長大了,還會對他們兄弟動手。隻要有小七在一天,十四就絕對不可能和他們兄弟相殘。

    想到這裏,他順著廊下朝著偏殿走去,不管今天佟皇貴妃如何的說,他都答應就是,小七沒有危險,他就完全可以專注釣魚了!

    他還不相信,他們還能沉得住氣?

    胤佑這邊一路上馬不停蹄的朝著黃河邊上跑去,在第五天的時候,他們總算是跑到了黃河邊上。此刻已經雨過天晴,無數的難民閉著眼睛,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他們的臉上慘白的沒有任何血絲。

    隻有那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們還活著。

    胤佑從馬背上一躍而下,他擰著眉頭看著地上那滿是泥濘的水坑,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樹木,在不遠處還是一片汪洋。

    洪水還沒有完全退去。

    胤礿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無數的難民甚至連哭泣都發不出聲音,隻是雙目無神的盯著遠處的一片汪洋,默默的流淚。

    他看到這裏,眼眶有些發紅,扯了扯胤佑的衣擺問道:“七哥,咱們怎麽才能幫助他們?”

    是啊,這黃河決堤,竟然會造成如此大的災難,這是他怎麽都想不到的,而現在這些難民首先沒有吃喝,而且他們的家人也有好多被水衝走了,下落不明。

    他們連哭泣力氣都不曾有了,更別說活下去的希望。

    而這一切的作俑者,有可能就是他的額娘做的。

    一想到這裏,他的心髒就不受控製的劇烈的跳動,仿佛被人用手給攥緊了一般,呼吸都覺得疼痛。

    胤佑聞言,看了一眼遠處的眾人微微地歎息了一聲道:“我已經讓人從最近的縣城朝著這邊調用物資,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送達,而今天他們該如何支撐過去呢?!”

    就在這時,一個身上滿身泥巴的老者,他扶著身邊的以為年輕的人,踉踉蹌蹌的走到了胤佑的跟前,渾濁的眸子看著胤佑問道:“你是皇上拍下來的人嗎?”

    胤佑聞言,看著眼前的人,微微地頷首道:“是,我隻是淳郡王,前段時期剛剛去山西那邊賑災,現在聽聞黃河決堤,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隻是沒有想到還是有些遲了,讓諸位受苦了。”

    說著他微微地拱手,對著老者弓腰。

    老者聽了胤佑的話,眼眸裏滿是淚水的搖頭道:“不是淳郡王的錯,您能親自來這邊,我們這些被大水衝了家園的百姓,就已經心中十分感激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哀嚎道:“隻是淳郡王啊,老夫求您為我們這一十八縣的百姓做主,黃河不是被水衝垮的,是人為的啊!求淳郡王為我等做主啊!”

    胤佑聞言瞳孔微微地一縮,人為?!竟然真的是人為!

    ? 第156章

    胤佑聽了老者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眼眸中所有的情緒,然後和善的伸手把老者扶了起來。

    往後退了一步,平靜的道:“老人家,這話可不能亂說的,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可需要詳細的看過之後才能知道,還有就是老人家可是有什麽證據?”

    這話要是胤礿不在的話,他都可能不會開口問的,他會直接讓這老者拿出證據,或者收集證據,讓阿大送回京城。

    隻是現在胤礿也在身邊,他就要問清楚,不能讓他覺得,他是公報私仇,故意陷害他額娘和佟國維。

    至於這是不是佟皇貴妃和佟國維做下的事情,隻有讓他自己看清楚,他才能知道,他們是如何的喪心病狂,為了一個計劃,他們竟然要了那麽多人的命,這已經不是區區一點陰謀詭計的了。

    哪怕將來佟皇貴妃成功了,她還真的能成為一個皇太後嗎?胤礿能讓她坐上太後的位置嗎?

    胤礿則是聽著老者的話臉上的表情怎麽都恢複不過來,他有些緊張的抓著胤佑的胳膊,眸子縮在了一起,此刻他緊張到了極致。

    老者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慘烈,隻一會兒,他就露出了一個似哭還笑的表情,才對著他解釋道:“老夫從十六歲開始,就在這黃河邊上跟著諸位大人修築河堤,每一年的黃河決堤都有預警,大家都猜測個八九不離十,而在水位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我們這些距離黃河最近的縣城,就會提前搬到其他的縣城去避難。”

    說到這裏,他抬起頭看著胤佑,渾濁的眸子裏閃爍著淚花,一抹前所未有的憎恨從他的滿是淚花的眸子裏一閃而過。

    他繼續說道:“而今年是張大人最為成功的一年,水位一直都不曾達到水線,而且河堤得到了加固,這也讓所有人都相信,今年的黃河絕對不會決堤。”

    “這幾天的陰雨連綿,張大人心裏不放心,提早就讓這我們縣城的人,撤離到了之前避難的縣城,而他自己每天天不亮就親自帶著人去檢查河堤,直到天空黑透時方才會回來,而這次他天黑透了都不曾回來,就在我去河堤邊上尋找張大人的時候,就聽到河堤的方向發出一聲巨響,黃河就這樣決堤了?!”

    他說到這裏,幾乎是泣不成聲,然後用手抹了一把臉,凝噎的道:“草民知道,這黃河決堤是年年都有的事情,心中也早就做了打算,那怕是張大人那麽努力的加固河堤。隻是黃河決堤這是天災是任何人都無法控製的,但是那一聲巨響,草民是不可能記錯的,曾經有一年黃河大水的時候,就是用火藥開的河堤,用來分流,這才不至於讓河水淹沒了這麽多的百姓,而這個聲音和那次的一模一樣。”

    老者說到這裏,已經滿臉的憤恨,他痛苦的用手捂著臉道:“而張大人至此再也不曾回來,草民懷疑他是在巡視河堤的時候發現有人想要炸了河堤,被那人發現了,殺人滅口之後,扔到了黃河裏了,而黃河的水那麽的湍急,張大人此刻是凶多吉少了啊。”

    胤佑聽到這裏,他心中的怒氣已經升了起來,他微微地合眸,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眸中的怒色已經消失殆盡,他伸手拍了拍老者安慰道:“你說的這些事情,我會親自去黃河決堤的地方去調查一下。要是真的如你所說,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黃河決堤口,就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留下,火藥這東西不管是哪個時候,都是被禁止的,而擁有火藥的人,隻有一些火器營,和朝廷管製的煙花坊,黃河決堤不管是對百姓,還是對朝廷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停頓了片刻繼續道:“百姓受難,失去家人和家園,朝廷要出銀子賑災,這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所以我現在不是不相信你的話,但是咱們要將就證據才行,我需要調查清楚,才能給大家一個交代好嗎?”

    胤佑心裏對這老者有些懷疑,他話裏話外都是這件事是朝廷做的,但是朝廷為什麽這麽做,卻又說的稀裏糊塗。

    就在這老者說這話的時候,周圍橫七豎八的那些難民,已經對他們投了怒目,要是讓他繼續下去。

    他們可能會被圍攻。

    老者聽了胤佑的話,用手擦了一下眼眸裏流出的淚水道:“淳郡王說的是,總不能就聽我這片麵之詞就能輕易的下了結論,更何況現在還沒有證據,就能證明我說的這話就是事實。”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垂眸,片刻之後才道:“要是能夠找到證據,還望淳郡王告知一下,讓我等受災的十八縣的百姓,心中有個明了,死也要死的明白一點才是。”

    胤佑聞言,沉默的看著老者那渾濁的眸子,片刻之後才微微地頷首道:“好,我會給大家說的,請你相信我,相信朝廷會給大家一個公道的。”

    說完之後,他看了一眼胤礿道:“十四,沒事的,大哥很快就帶著賑災的物資過來,明天還會到一批,很快就有吃的了,等大水下去,還要從新建造家園的。”

    老者聽了因有的話,眸子微微地一縮,片刻之後才地垂下了腦袋。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頷首,片刻之後才有些蔫蔫的道:“七哥,咱們什麽時候去河堤跟前看看?要是真的是人為的,咱們去河堤跟前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呢。”

    他要去河堤跟前,隻有去了河堤決口的地方,才能知道到底是人為還是天災,要是真的如這個老者說的這樣,是人為的話,他該如何是好?他又能如何的來麵對這死去了諸多家人的百姓,他又怎麽能夠來麵對他的七哥,他的皇阿瑪?

    想到這裏,他的腦袋垂的更加低了,他在這一刻無比的痛恨自己,要是沒有他的出生,他額娘就不會有了更高的欲望,也不會為了他傷害了那麽多的人,就是他將來坐上皇位又能如何?還不是一輩子心中對他的哥哥們心懷愧疚?

    胤佑看著胤礿的樣子,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等明天吧,今天太遲了,咱們先進城看一下,縣衙裏的人應該還在的。”

    縣城外麵的百姓受災嚴重,被大水衝走了頗多,而縣城建造的地方則是地勢比較高,受災的情況應該次外麵的村莊好的多。

    隻是他大哥現在沒有來,他也不能貿然就去河堤跟前看,要是在河堤跟前讓胤礿遇到危險的話,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還是先把人放在縣城的縣衙裏再說。

    想到這裏,他拉著胤礿輕聲道:“走吧,十四,咱們去縣衙。”

    幾人一路來到了縣衙跟前,隻見所有的衙役都在打掃著門口橫七豎八的木頭樹枝。

    整個縣衙的門口是一片狼藉。

    他們看到胤佑的瞬間,微微地抬頭。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對著胤佑微微地拱手道:“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來找誰?我們這邊剛剛經曆了洪水,現在還沒有收拾妥當。”

    這幾人的穿著一看就是十分的顯貴,衣服雖然有些散亂,但是還算是整潔,那衣料都是他們這邊不常有的錦繡,這樣的料子隻有在錦繡盛產的江南,或者是京城,才會比較多。

    而能穿得起這樣料子做出來的衣服,那定然是京城裏的大官,而能夠做到大官的,年紀定然是不小了。所以這人八成就是皇宮裏的阿哥,被派來賑災的。

    傳聞前段時間山西地動的時候,就是皇上派去了淳郡王和直郡王兩人,那現在這位看著年齡的話,八成就是淳郡王和皇宮裏的一位阿哥。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拱手道:“見過淳郡王,和阿哥。”

    胤佑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讚賞的道:“好眼力啊,隻是不知道你是這縣城裏的縣令,還是文書?”

    這人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躬身道:“小的姓武,是這武安縣的文書,我們縣令趙大人,陪著張大人去巡視黃河的時候,沒有回來,現在這縣城暫時由小的來管理,請淳郡王隨小的進來說話。”

    說著微微地躬身,引導著胤佑朝著裏麵走去。

    一進入縣衙,胤佑看著周圍有些已經整潔的大廳,然後道:“勞煩武文書給我們準備幾間房子,讓我們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們要去黃河決堤的地方去看下,還要去別的地方轉一圈。”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繼續道:“還有就是我大哥還有運送物資的人,明天可能就能到達,到時候勞煩武文書帶著人安置一下,爭取讓那些城外的災民,盡快吃到東西,防止爆發瘟疫。”

    但凡是大水過後,必有瘟疫,而現在就是最佳的防疫時刻,不能等到瘟疫爆發之後再防控,那個時候就已經遲了。

    想到這裏,他對著武文書鄭重的道:“武文書,還有一個事情,就是城外的那些災民,還望文書好生安置一下,讓他們就這麽的在城外缺衣少食的,身子很容易就會生病,這會讓一些原本逃過大水的人,因為這個而死去。”

    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再因為生病死去,到時候這十八縣的人,還能剩下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武文書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躬身道:“郡王爺,不是小的不做這些事情,你也看到了,咱們整個縣城裏的水也是剛剛的退下,要是說有銀子和糧食的,怕是隻有那些富戶人家,他們的房子是二層,所以應該還能有一些餘糧的存在,而且這邊年年發大水,所以他們應該是有一些讓糧食防止被水衝的手段,隻是現在大家都是這樣,恐怕是沒有人願意拿出來做這個善心的。”

    要是他們武安縣沒有被大水衝的話,這會兒糧倉裏應該還有好多的糧食,但是現在糧倉裏的糧食全部都泡水了,想要吃的話,怕是不能了。

    也有一些富戶人家,舍得下血本,把糧食送到樓上,隻要樓不倒塌,糧食就沒事。

    但是現在大家缺衣少食的,誰不想著自己,誰又願意拿出來這些東西,來填補這麽多災民的肚子呢?

    胤佑聽了武文書的話,沉思了片刻,揚首道:“這個你先別管,今天務必把整個縣衙收拾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幹的東西,把屋裏烤幹,還有清點一下糧倉裏的糧食還有多少,泡水了也沒有關係。”

    說完,他伸了個懶腰,然後看著武文書繼續道:“要是出了芽,就用麥芽做糖,要是稻穀的話,直接磨成漿做其他的吃的,反正不能浪費了。另外散出去消息,就說要是有人拿來糧食捐贈,就可以得到朝廷的嘉獎。但是隻有明天直郡王到達之前的才算。另外通知下去,晚上我親自設宴來款待諸位鄉紳和富商,來不來都可以就看他們自己,但是這嘉獎的東西,是和科舉有關係。”

    每一個商賈人家,想要參加科舉,是需要名額的,而這僅有的名額也是需要縣太爺說了算。

    而這次賑災的話,要是給他們能夠參加科舉的名額呢?

    他就不相信這些商賈會不來,那怕不為了自己,為了將來孩子能夠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也會來的,到時候還會搶著捐贈。

    武文書聽到這裏,他的眼眸微微地一亮,片刻之後有些崇拜的額看著他道:“這等計謀,小的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呢?郡王爺實在是讓小的佩服啊。”

    但凡有一些想法的商戶,等到晚上的時候,就不會不來,商戶子想要科舉,那是難上加難,但是要是這次的恩寵是參加科舉的名額呢?

    商賈們手裏有的是錢,那就是還缺權,但是權對他們來說隻有科舉這一條路,錢多有路子的,或許能夠捐官,但是像他們這些不上不下的人呢,就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參加科舉。

    到時候就不怕這些人不來。

    這淳郡王真的是思維敏捷啊。

    胤佑看著武文書那閃閃發亮的眼神,囑咐道:“我和十四先去休息一下,我們已經在路上跑了五天,沒有休息,要不然晚上沒有精力來應付那些老狐狸了。”

    尤其是十四從來沒有騎過馬,這會兒突然跑了那麽多天,腿上想必也是磨破了。

    隻是這孩子倔強的厲害,到現在都不曾吭聲。

    武文書聽了胤佑的話,趕緊的把人往屋裏領,這是整個衙門唯一的一間幹爽的屋子,裏麵已經用艾草熏過,隻剩下了少許的潮氣。相比其他的房間,已經好了許多。

    胤佑跟著武文書走進了屋裏,然後不著痕跡的看了一下牆麵上的水漬,片刻之後拉著胤礿道:“你先躺下休息我去去就來。”

    他需要看一下這個縣城裏,商賈之人能有多少,二層的房子能有多少,等到晚上,他才好應對,別到時候被人鑽了空子,就不好了。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有些警惕的道:“七哥,你不會去河堤吧?”

    河堤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七哥不會是現在一個人就去河堤吧?

    現在雖然不下雨了,但是河堤跟前還是有危險的,萬一他額娘的人,就趁著他現在不在,對他七哥動手怎麽辦?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能離開他七哥的身邊,隻有這樣他才能護著他,平安的回到京城。

    胤佑聞言,看著他臉上的凝重,輕笑了一下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去什麽河堤啊,我現在去的話,可能天黑了回不來的。而且晚上還有事情,我不會去的,我就是在這縣城裏轉一圈,然後看看這富戶大概有多少,還有糧食的話,能被水泡了多少。”

    他剛剛進屋的瞬間,可是看到了這水位線,要說真的被水衝了,他不是不信,但是現在卻是這水位線沒有漫過床,那又怎麽能讓城外的百姓衝成了這樣?還是說著被水衝了十八個縣,有些謊報的成分?

    黃河邊上是被水衝了,但是卻沒有十八個縣,而他能來這裏,完全就是自己的要來的,但是這人卻不打算讓他活著回去。

    這所有的計謀就是讓他去黃河決堤口那裏吧?從而讓他死在那裏。

    而大水衝了十八個縣,雖然有謊報的成分,但是卻是是受到了災難。唯有最近的一兩個縣城比較嚴重。

    他猜測這人可能是為了趁著太皇太後駕崩的機會,從而讓他皇阿瑪心力交瘁,讓他生病。要是再聽到他和幾個哥哥被大水衝走的消息,他可能真的會因為自責命不久矣。

    要是他皇阿瑪出了事情,那在京城的太子,就是首當其衝,有可能就是被眾人以謀害皇上的罪名抓起來處死。

    想到這裏,他的眸子微微地一冷,片刻之後看著胤礿的眸光都變得冰涼。

    胤礿看到胤佑的動作,微微地打了一個寒顫,他七哥,也不是那麽的人畜無害。

    胤佑看到胤礿的動作,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一下,才對著他道:“好好的睡覺,等晚上和我一起見見那些富商。”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沉默的點了點頭,隻要他七哥不去黃河邊上就行。

    想到這裏,他乖乖的爬上了床,躺了上去,他開始還想著努力不讓自己睡著。

    隻是這身子一沾上床,他的眼睛就不受控製的合在了一聲,讓他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夢想。

    胤佑看著胤礿的樣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對著雷七囑咐道:“你好好的守著十四,看看他的腿沒事吧,要是出血了就給他上點藥。我和阿大出去轉轉很快就回來。”

    雷七聞言微微的躬身行禮道:“是。”

    胤佑和阿大在武安縣城裏,走了一圈,發現整個武安縣不是特別的大,但是高門大宅卻是特別的多,兩進三進的院子都是二層的房屋,青磚瓦房,或許武安縣在這黃河的邊上,算是一個地處高的位置,平時的時候,水位是淹不到這裏來的,而這次之所以能到這裏,很大的可能是因為黃河決堤口的麵積比較大,而且位置位置較深。

    在入城之前,遇到的那個老者說的話,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而且這一切都是胤礿的額娘做的。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歎息了一聲,片刻之後才抬腳往回走去。還沒有走到門口,就看到雷七神色慌張的跑了出來,他看到胤佑的瞬間,有些焦急的道:“王爺,十四阿哥高熱的厲害,現在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 第157章

    胤佑聞言,心中咯噔一聲,胤礿從來沒有騎馬那麽長時間,大腿內側被磨破他猜測到了,隻是沒有想到,他會因為這個高熱。

    還是他大意了,他應該在他休息之前,就先檢查一下他的身體,給他上藥,而不是讓雷七給他上藥。

    想到這裏,他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胤佑一路走進了縣衙,他徑直的朝著後院走去。撩起簾子進了屋,就看到武文書,和一個大夫模樣的人站在屋裏。

    武文書聽到聲音,心裏有些慌,十四阿哥剛剛到他們武安縣,就高熱,這要是有個好歹,他們這些人還能活?

    尤其這十四阿哥可是佟皇貴妃的兒子,他的身後可是站著佟國維。

    現在誰人不知,這宮裏佟皇貴妃就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子。

    而朝廷裏佟國維也是隻手遮天,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他們都是難責其咎,要給十四阿哥陪葬。

    想到這裏,他的臉上已經滿是汗水,他用手擦了一把臉上留下的汗水,他對著胤佑躬身道:“請王爺責罰,小的沒有發現十四阿哥身上有傷,導致他傷口發炎,這才引起了高熱,請王爺責罰。”

    這十四阿哥身上的傷,一看就是路上騎馬給磨破的,隻是這話他怎麽給淳郡王解釋?隻希望淳郡王不要遷怒到他身上才是。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抬頭,看著胤佑那緊繃的臉,又趕緊的解釋道:“不過王爺放心,大夫說了,一會兒熬了藥吃了很快就能下去,隻是這藥有些難度,您也知道咱們這地方剛剛經曆了洪災,本身就缺衣少食的,藥材的話,可能不太齊全。”

    說完,他微微地垂首,這藥材豈止是不太齊全啊,簡直是沒有的,隻有最基本的兩味藥材,還能找到一點,其他的藥房的好多都被水泡了,或者受潮了,不能用了。

    至於那些大戶人家,想要從他們身上弄到藥材,怕也是難上加難的。

    胤佑聽了武文書的話,提著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隻要不是瘟疫引起的高熱,這都好辦。

    想到這裏,他從懷裏拿出來了一個小藥瓶,瓶子裏裝著一顆顆圓潤的黃褐色的藥丸。

    這藥丸是他之前就讓太醫院給配下的,有著消炎退熱的功效,最主要的事就退熱。

    人走在外麵自然會遇到一些意外和緊急情況,這是誰也不能預料的到的,而這個藥丸他上次去山西的時候,就帶在了身上,這次出來他又多帶了一部分,就是因為這邊是決堤,容易引發瘟疫。

    而這藥丸也就用的上了。

    胤佑走到了床前,用手摸了摸胤礿有些滾燙的額頭,鎮定的從藥瓶裏倒出來一顆藥丸,放在了掌心裏,用力的塞進了胤礿的嘴裏。

    在這一瞬間胤礿仿佛清醒了過來,他看著胤佑的臉,有些迷糊的道:“七哥,我冷。”

    胤佑聽了,把人攬在了懷裏溫柔的道:“沒事的十四,別怕,七哥在呢。安心的睡一覺,醒來之後就好了。”

    胤礿聽著胤佑的聲音,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胤佑看著胤佑那擰著的眉頭,對著阿大道:“阿大,去燒點水過來。”

    等會兒拿著熱水帕子給胤礿降降溫,多少也能讓他舒服一點。

    武文書聽了胤佑的話,躊躇了一會兒,還是上前了一步,對著他拱手道:“郡王殿下,咱們這邊沒有幹淨的水,就是我們這些身強體壯的人,喝了井裏的水之後,還會有些不舒服的,更別說十四阿哥現在這樣了。”

    這井裏的水因為黃河大水的原因,已經變得不幹淨了,就是燒開了之後,他們也不敢多喝,怎麽也要等個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徹底的恢複過來。

    在這中間,他們就是口渴也會忍上一忍,被汙染的水喝多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鬧肚子都是小事,還有可能會高熱,在加上缺衣少食,沒有藥材,很快就能演變變成瘟疫了。

    到時候這日子更加難過。

    胤佑聽了武文書的話,微微地沉默了一會兒,片刻之後,他對著武文書道:“你去準備幾個大的漏鬥,越大越好,還有散亂的泥沙,幹淨的宣紙,用那種最便宜的就可以。準備好了之後,叫我。我在這裏,陪著十四休息一會兒。”

    說完,他靠在了牆上,讓胤礿枕在他的腿上,微微地閉了起來。

    武文書聽了胤佑的話,心中有些納悶,但是看著胤佑那已經合起來的眼睛,隻能微微地躬身退了出去。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武文書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走到門口對著阿大微微地躬身道:“大人,現在要不要去給王爺說一下,王爺要的那些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要是真的按照王爺說的,要宴請諸位鄉紳的話,這個時間就需要開始準備飯菜了。”

    阿大聽了武文書的話,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再等半個時辰吧,王爺已經將近五天五夜沒有合眼了,這會兒好不容易睡了過去。至於你說的飯菜,你先準備起來,有什麽就做什麽,那些鄉紳是不會挑剔的,一切有王爺呢。”

    淳郡王從出來京城的那一刻,就沒有閉眼休息,眼眸熬的通紅,一路上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他自己不說,他也知道,除了十四阿哥的大腿內側被磨傷了,他的腿也好不到哪裏去。

    隻是這些都是他的猜測,他又不曾看到淳郡王的腿,更沒有見到他走路不舒服的樣子。

    阿大話音剛剛落下,胤佑就啞著嗓子道:“讓他進來吧。”

    他說完,用手摸了摸胤礿的腦袋,確定他已經不燒了,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用手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了床上。才動了動自己有些發麻的腿道:“阿大,你先守著十四,順便也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武文書準備的東西。”

    說著,他墊了一下有些不舒服的腿,抬腳朝著外麵走去。

    阿大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躬身道:“是。”

    然後坐在了椅子上,抱著手裏的劍,微微的合眼。

    胤佑出門之後,看著院子裏擺放著的東西,找了個架子一個一個的組裝了起來,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簡易的淨水裝置就組裝完成,他對著武文書道:“去打井水過來。”

    武文書有些納悶,看著這擺起來的東西,微微地躬身,就退了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就用木桶提著一桶水走了進來,然後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王爺,這水現在真的不能給十四阿哥喝的。”

    這水十分的混濁,裏麵的木棒,秸稈都有,喝了之後絕對是沒有好處的。

    他在黃河邊上生活了這麽多年,每次發大水之前,大家都提前準備幾缸水,以防萬一。

    而這次事出突然,才沒有準備。

    胤佑聞言,笑著搖頭,直接用勺子盛了一勺子水,倒進了漏鬥裏,漏鬥裏的水漏的很慢,但是也在緩慢的下沉,等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下麵盛水的盆子裏麵,就有了一層淺淺的幹淨的水。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木盆裏,已經有了小半盆清澈見底的淨水。

    胤佑看了看木盆裏的水,對著武文書囑咐道:“去吧,拿著這個,煮了給十四喝就好了。咱們這邊條件還算可以,能用泥沙和宣紙作為過濾的容器,要是沒有這個條件的,完全可以用泥沙來過濾,但是要多上幾層。這樣的水也是可以煮沸了直接喝的。”

    武文書聽了看著盆裏幹淨的水,臉上有些激動,他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是,小的這就安排下去,這樣的話,這城裏的飲用水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說完,他有些激動的眼睛有些發紅。

    胤佑聽了他的話,笑著道:“去吧,水讓下麵的人收拾就行了。”

    武文書聽了之後,對著胤佑點道:“好的。王爺。”

    說完,轉身就跑了出去。

    雷七看著自己手裏放著的木盆,有些啞然道:“主子,武文書也是一個急性子。”

    這武文書的性子如此的急,但是這都是一心為了百姓的人,急一點也無妨。

    想到這裏,他把手裏的盆交給了身邊的人,讓他去煮水。

    胤佑聽了雷七的話,笑著搖了搖頭道:“他這是和趙大人一樣,心懷百姓,做一個文書實在是屈才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緘默了片刻,對著雷七問道:“咱們府裏出來了多少人?”

    他郡王府裏的人,都是當年太皇太後給他的暗衛,也就是阿大身邊的那些人。平時他們就是護衛這郡王府的安全,要是他出去的話,也會十幾二十人,在暗處跟著。這次出來的匆忙,忘記安排這件事了。

    但是他雷七和阿大在一起磨合了這麽多年,也是知道的。

    雷七聞言,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回主子的話,來的這些人,還是之前咱們去山西的那一批,本來阿大準備讓他們休息的,但是一聽要來黃河邊上賑災,都非要跟著來保護你的安全,阿大沒辦法就讓他們繼續跟著來了。”

    可不是沒辦法嗎?比武的時候贏的人才能跟著來,就這些人功夫最好,而且熟識水性,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也能下水救人。

    阿大也是沒辦法,隻能繼續帶著這一批人出來了。

    胤佑聞言,走到了雷七的跟前壓低了聲音道:“那你讓他們分出來十個人,去黃河的下遊尋找一下,看看張大人和趙大人有沒有可能被大水衝走了,務必要找到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知道嗎?”

    說到這裏,他的眸子微微的有些發冷,一道寒芒一閃而逝,他繼續道:“暗處行駛時,不要讓人發現,還有今天咱們來時見到的那個老者,也調查一下,我懷疑他和張大人的失蹤有關係。”

    這個老者就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一個普通的百姓,又是如何能夠知道張大人的事情的?

    雷七聞言,看著胤佑有些不解的問道:“主子,他不是哭的十分淒慘嗎?看樣子就是黃河決堤的受害者啊?”

    隻是這老者確實可疑,那麽多人都沒有想著來告訴他家主子關於黃河決堤的事情,隻有這老者過來,哭的與聲淚下。

    胤佑聞言,嘴角微微地上揚,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道:“他說的太詳細了,詳細到,仿佛這一切都是他親身經曆的一般。”

    說到這裏,他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雷七反問道:“難道不應該懷疑嗎?”

    這要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那就顯得更真一點,但是要是隻有這麽一個人說出來的,就顯得不怎麽可信。

    更多的是讓人覺得他是故意想要引導著他去黃河決堤口的。

    雷七聞言,瞬間明白了過來,他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然後道:“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說完,他抬腳就朝著外麵走去。

    胤佑看著雷七的背影,抬腳就朝著屋裏走去。

    阿大聽到聲音,猛然間睜開了眼睛,那帶著殺氣的眸光一閃而逝,片刻之後才站起身來,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主子。”

    胤礿的眼眸此刻已經睜開,他動了動有些幹裂的嘴唇道:“七哥。”

    胤佑聞言,走進了之後,看著他有些虛弱的樣子,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以後受傷了一定要說,要不然就像你現在這樣的話,七哥會擔心的。”

    這孩子一聲不吭的,也是能忍的,隻是傷口有些嚴重,就是塗了藥,也會好幾天才能全好。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有些甕聲甕氣的道:“知道了。”

    然後拉著胤佑的手道:“七哥,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掉進了黃河裏,怎麽都爬不上來,而且黃河的河堤十分的濕滑,我越是往上爬,越是往下滑的厲害,到最後差點被淹死的時候,才猛然間驚醒了過來。”

    說到這裏,他揚首看著胤佑,有些難過的道:“七哥,我感覺我這次好像回不去了。”

    從他閉上眼睛之後,腦子裏的噩夢就不斷的侵蝕著他的心智,讓他沉入了噩夢之中,怎麽都清醒不來。

    他沒有說的是,他在惡夢裏看到了她額娘喝了毒酒自殺,佟國維被抄家。

    到最後就剩下他一個人,他的兄弟們對他的排擠,讓他覺得活著都是一個痛苦,讓他就想沉浸在那噩夢之中再也不想醒來。

    胤礿的話,讓胤佑的心頭微微地一震。片刻之後才笑著安慰他道:“別胡思亂想,趕緊的好起來。等明天,我還要帶著你去巡視河堤呢,不管怎樣,七哥怎麽把你帶出來的,就要怎麽把你帶回去,知道嗎?”

    說到這裏,他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你腿上的傷,都是小事,我開始去山西的時候,也是騎馬來著,結果比你這個還嚴重,撒了點藥就熬過來了。你這沒問題的。”

    胤佑看著胤佑那有些蒼白的小臉,忍不住的有些心疼,他知道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佟皇貴妃和佟國維一起算計的,但是胤礿卻是最為直接的受益者。

    也可以說是受害者,他想要擺脫他額娘的掌控,但是又因為年紀的問題,完全沒辦法有自己的注意。

    而且佟皇貴妃和惠妃娘娘還不一樣,她從一開始養胤禛的時候就有了某方麵的算計,又成功的把胤禛的玉蝶放在了自己的名下,也算是有了兒子傍身。

    隻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有身孕,還能生下一位皇子來。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抱著胤佑的胳膊微微地蹭了蹭,有些難過的道:“我隻是覺得,我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因為我的存在,才多生了那麽多的事端。”

    胤佑聞言,他用手捏了一下他有些消瘦的臉頰,安慰道:“沒有你的話,還有四哥呢,他也是皇貴妃玉蝶上的孩子,這些年雖然與皇貴妃的關係不好,但是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話,你覺得皇貴妃會放棄這到手的權利,去支持其他的皇子,還是直接推四哥上位?”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神色溫和的道:“十四,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必要把這件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就像是你無法左右你額娘的決定,而你額娘也沒辦法阻止你跟著我來黃河邊上一樣。”

    這一切和胤礿的關係不大,但是也算是有著直接的關係。

    隻是佟皇貴妃一個人執迷不悟,他不能因為他,而傷了十四的心,畢竟十四從一開始對他額娘的做法都是反對的,都是抗拒的。

    胤礿聽到這裏,仿佛聽懂了胤佑的話,片刻之後才微微地點頭道:“我知道了,七哥,我一定會快點好起來,然後跟著七哥去黃河邊上巡視,還要努力的練武,保護七哥。”

    他就是真的要病倒,絕對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他七哥還在危險當中,他不能就這麽的倒下了。

    胤佑聞言,微笑著頷首道:“好了,再睡一會兒吧。”

    雷七端著水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王爺,外麵有人求見,說是要捐贈糧食。”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他從雷七手裏接過水之後,放在胤礿的嘴邊:“十四,把水喝完,好生的休息,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胤礿聽了之後微微地點頭,乖巧的躺在了床上。

    胤佑一出門,就看到一個身材有些圓潤的男子,他的臉上帶著一抹喜慶的笑容,看到胤佑的瞬間,就笑眯眯的走了過來,然後對著胤佑下跪行禮道:“草民許可章給淳郡王請安。”

    在他下跪的一瞬間,他心裏對胤佑也有了評價。

    這個淳郡王是皇上最喜歡的一個皇子,前段時候聽說他去了山西賑災,這會兒又馬不停蹄的來到了黃河邊上。

    可見這個皇子是務實,做事情也是雷厲風行。

    隻是比傳說中看著還要小一點。

    胤佑眼疾手快的托住了他的胳膊,把人給拉了起來笑道:“許公子,快快請起。”

    這許公子一看就和那些普通的商賈不一樣,他年輕,長相喜慶,整個人還有些胖乎乎的模樣,和小全子差不多,讓人一見到他,就覺得有些親切。

    胤佑也不可能被許可章這種表象給騙了,這人可是曾經與索額圖攀附上關係的,而且就是這武安縣的首富,甚者是整個州府的首富。實在讓人不容小覷。

    許可章看著被胤佑抓住的胳膊,微微地一怔,片刻之後才對著胤佑道:“草民聽聞淳郡王來了,而且又用科舉之事來讓商賈捐贈糧食,就覺得可行。現在就趕緊的帶著糧食過來了,還望淳郡王說話算話才是。”

    胤佑聞言,被許可章這樣的快人快語給驚了一下,這人完全不應該是這樣的開場,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想到這裏,他笑道:“我沒有想到許公子如此的快人快語,許公子有什麽其他的要求一並說出來吧,到時候我會酌情斟酌的。”

    但是心裏也明白,這許可章對別人可能就是一個笑麵佛,但是對他這會兒卻是直來直去。恐怕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第一個來捐贈的人,他自然是不可能虧待他,才敢這麽痛快的直來直去?還是說有其他的事情?

    許可章聞言,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胤佑,然後斟酌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草民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家裏能出一個光宗耀祖的人,但是草民這輩子怕是不成了,隻能把這希望寄托與草民的孩子,而草民的孩子也和草民一樣,不喜歡科舉。”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的有些苦笑了一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學不好,但是對記賬這一塊,卻是有些獨特的天賦。所以草民就想著,能不能讓犬子給淳郡王身邊當一個賬房先生,多少也為草民家做個靠山。”

    要不是上麵逼迫的太過緊迫,而恰逢淳郡王前來賑災,他是絕對想不到這樣的注意的,他可是拿了他積攢下來的三個庫房的糧食,就連他自己家裏,也隻是留了今年的嚼頭,他就不信在這個節骨眼上,淳郡王會拒絕。

    胤佑聽了許可章的話,微微地抬頭,上下打量著他,片刻之後才輕笑了一下道:“許公子這是要你家孩子做本王淳郡王府的賬房先生嗎?”

    這樣的胃口可就大了,賬房先生雖然是他們王府的,但是背靠的人卻是他,到時候這許可章真的犯下了什麽事情,都是他的過錯。

    最主要的是王府裏的賬房先生可是掌管著整個王府的進項和出項,禮尚往來,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賬房先生能夠比擬的。

    許可章聞言,心中咯噔一聲,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然後對著胤佑有些結結巴巴的道:“草民並不是這個意思,是草民聽聞淳郡王開了諸多的店鋪,需要賬房先生,這才想著推薦一下草民的兒子,要是王爺覺得不可,草民這就走就是了。”

    胤佑聽到這裏,眸子掃了一眼在門口的東西,片刻之後才道:“賬房先生做不得,但是你得一些事情,本王還是能夠管上一管的。”

    許可章的事情,他在下午出去的時候,就探聽到了一二分,許可章這人也就三十來歲,人看著十分的憨厚可掬,但是心狠手辣,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讓自己成了一方的首富。

    隻是這首富也有煩惱,那就是首富需要找個靠山,要不然就是要麵臨著其他人的打壓,到時候日子自然就難過了。

    而許可章開始找的人,恰恰就是索額圖。

    而索額圖現在倒下了,他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人,到時候他手裏的銀子和糧食怕是就保不住了。他現在過來,從他拉來的糧食上麵,就可以看出來,這是下了血本的。

    許可章聽了胤佑的話,胖乎乎的臉上,瞬間露出了一個驚喜,他趕緊的對著他解釋道:“多謝淳郡王,想必你也知道了,像草民這樣的商賈人家,除了安分守己之外,就是要有靠山,而草民的靠山恰恰是索大人手下的人,索大人倒了之後,這人也受到了牽連,自然也就無法為草民作為依靠的存在。”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看著胤佑繼續道:“因為這個,就遇到了敵對人的打壓,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人,草民這恐怕就要遠走他鄉了。”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一聲朗笑,他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草民閆良福給淳郡王請安。”

    說完,他轉頭對著胤佑笑道:“王爺可不要被許可章給騙了,他在來之前可是給佟大人送了三箱子珠寶首飾,用來求佟大人保命的。”

    ? 第158章

    胤佑看到閆良福的瞬間,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了一抹嘴角。

    閆良福是他五哥在武安縣裏代理香皂的人,說話做事也算是有些章程,唯一的就是他除了賣香皂之外,還有其他的生意。

    包括給胤祺網絡一些吃的東西,但是這個閆良福也是個有本事的,能夠在網羅一些吃的的同時,還能經營的繪聲繪色,還掙了不少的銀子。

    隻是這閆良福畢竟不是在京城,他對他的了解也不是太多。要是想要知道的更加詳細一點的話,可能就要讓雷七調查一下了。

    想到這裏,他對著閆良福微微地頷首,然後直接了當的問道:“你帶了多少的東西?”

    閆良福聽了胤佑的話,笑道:“草民把周圍的幾個縣城,和州府的東西,能調來的都調來了,要是想要救助百姓的話,也足夠這縣城的百姓吃上個兩三天的。”

    說完,他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許可章笑道:“不知道許公子這次來是帶了多少的東西啊?要是少了,怕是要入不了淳郡王的眼呢。”

    許可章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鐵青,片刻之後才看著胤佑道:“王爺,草民是把送給了佟大人珠寶,但是草民就是想讓佟大人能夠救草民一命罷了。草民不想死,難道有錯嗎?”

    說到這裏,他看著閆良福有些嘲諷的道:“那也比有些人,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好,明明是恒貝勒的人,卻又想著討好佟大人。在索額圖倒下之後,幫著佟大人來謀害我的時候,怕是忘記了吧?”

    他現在是豁出去了,反正有了閆良福的話,他就是被打上了佟國維的標簽,這淳郡王與佟國維就不是一個派係的。

    淳郡王是屬於太子派係的,而佟大人這邊還有十四阿哥,所以將來的鬥爭誰也說不準,因為閆良福的話,他現在是兩邊不討好,或許已經兩邊都得罪了。

    到時候他還能做什麽?怕是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等死了。

    想到這裏,他也都沒有必要瞞著掖著,這閆良福也不是個好的,他死也拉著他一起下地獄吧。

    閆良福聞言,臉色一變,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胤佑的臉色,才對著許可章怒道:“許可章,你這是混不下去了,才想著拉我一起死嗎?!”

    說完他轉頭對著胤佑解釋道:“王爺,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胤佑聽了兩人的話,心裏已經有了一下想法,他對著閆良福笑道:“行了,你們二位都是為了受災的百姓而來的,這會兒百姓還沒有得到幫助,怎麽就自己先吵起來了?”

    說到這裏,他笑眯眯的拍了拍許可章的肩膀道:“許可章,你帶來的糧食想必也是不少的,下麵帶來人了嗎?讓人去清點一下,然後在城門口的支撐起來粥棚,然後開始施粥,能做到吧?你要是真的一心為了百姓,你說的事情,本王自然會考慮一下的。”

    胤佑沒有把事情完全說死,就是因為他知道閆良福現在不知道是可信還是不可信的人。要是閆良福這人,腳踏兩隻船,那麽這幾天就讓他翻上一翻。

    但是要是許可章說的是假的,那他不就是親者痛仇者快了嗎?

    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還是如之前一樣就行。

    許可章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笑容滿麵起來,他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然後笑道:“是,草民這就去安排。定然讓城外的災民都吃上一頓飽飯。”

    說完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胤佑看著許可章那急不可耐的樣子,輕笑道:“別著急啊,我還有話沒有說完,這城裏的好多房屋都需要修繕。”

    說到這裏,他對著許可章道:“你回頭寫個告示,貼在城門口,和衙門口,但凡願意收留城外災民的人,都可以去你那裏領兩日的米飯,保證災民有飯吃的同時,也要有地方住。而災民在這兩天的時間裏,必須幫助這家修繕房屋,打掃周邊被水衝走的東西。”

    他說完之後,抬眸看著許可章有些震驚的眸子,然後笑道:“怎麽?這個很難嗎?”

    許可章聽到這裏,他看著胤佑那認真的眼神,趕緊的搖頭。

    他隻是沒有想到,淳郡王竟然是這樣一個為民的人。

    之前山西的事情都傳開了,他那會兒還覺得,這其中有著誇大的成份,現在看來,這是事實。

    而他這次,真的是來對了。

    想到這裏,他趕緊的躬身抬腳就走了出去。

    等許可章離開之後,閆良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對著胤佑有些結結巴巴的解釋道:“主子,您這是相信了許可章的話,人為草民是吃著鍋裏看著碗裏嗎?”

    胤佑聞言,有些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才問道:“你帶來的東西,是你自己的產業呢,還是我五哥的?”

    閆良福聽了渾身一抖,趕緊的解釋道:“王爺,這東西雖然都是恒貝勒的,但是都是草民一手準備的啊,草民這些年在這邊雖然也有一些產業,但是這次絕對是都拿了出來。隻是想著在王爺麵前表現一下,這才動了恒貝勒的一些東西。”

    說到這裏,他趕緊的繼續道:“要是草民隻拿自己的產業,那絕對是不可能打得過許可章的,到時候還不是丟了王爺和恒貝勒的臉嗎?”

    閆良福的話,讓胤佑忍不住的輕笑了起來,片刻之後才看到從外麵走進來的武文書笑道:“武文書,剩下的人,你接待一下吧,至於閆良福帶來的東西,你就按照剛剛本王說的那樣,分配下去。閆良福知道本王說的什麽。”

    說到這裏,他眸光幽深的看著閆良福問道:“對吧?閆良福?”

    這個閆良福不老實啊,許可章是商人,他在失去了靠山的情況下,病急亂投醫,他可以理解。

    但是閆良福卻不行,他的靠山是他五哥,是恒貝勒。他五哥又沒有倒下,犯得著他再去拿著從他五哥那裏得來的銀兩去敲佟國維的門嗎?

    從這一點來看,這個閆良福背著他們不知道做了什麽事情呢,隻是現在是用人之際,他不對他動手,等他五哥來了,讓他五哥自己決定吧。

    閆良福被胤佑的眸光看的一個激靈,他使勁的點了點頭道:“是,是草民知道王爺說的什麽。”

    說完,就趕緊的朝著武文書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的武文書,滿臉的詫異,再看看胤佑臉上的神色,才跟著閆良福走了出去。

    胤佑看著閆良福和武文書的背影,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許可章和閆良福已經是整個武安縣裏最大的富商,再來的都比他們要差上一截。

    這其中的詫異也是能夠從一下細微的差距上看的出來。

    但是胤佑知道,現在他讓許可章與閆良福去賑災,今天就不會再有任何的富商過來找他了,所有人都會被攔在縣衙的外麵,幫助許可章與閆良福。

    想到這裏,他抬腳朝著屋裏走去,現在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著他大哥與五哥、六哥的到來,等他們來了之後再去黃河邊上就可以了。

    隻是轉眼過去了三天,胤褆還是沒有來到這武安縣,周邊來送物資的人,斷斷續續的來到。

    依整個武安縣為中心,這一十八個不同層次的被大水衝了的縣城,慢慢的也在得到恢複。至於距離黃河特別近的村莊和鄉鎮裏的水,也慢慢的退了去。

    露出被大水衝過和淹沒的痕跡,原本幹癟的田地上,露出了一層厚重的黑色的淤泥,也算是變相的肥沃了田地。

    胤礿的身子也慢慢的好了起來,此刻他卻是有些焦急,他七哥不是說要去黃河絕地口看看嗎?怎麽這都過去了三天,還不曾過去呢?

    胤礿坐在椅子上,有些漫不經心的吃著手上的飯菜,夾了一筷子的鹹菜,放在了粥碗裏,又抬眸看了一眼胤佑,滿懷心思的喝了一口粥。

    胤佑看著他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問道:“十四這是有什麽事情嗎?怎麽這幅模樣呢?”

    他心裏明白,胤礿從第二天睜開眼睛開始,就一直想著要去河堤決堤口看看。隻是他不提,他也不想開口,而胤礿也就變得滿腹心思的模樣。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實在有些忍不住的道:“七哥不是說要去黃河決堤口看看的嗎?這都過去了三天了,怎麽還不去啊?”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看著胤佑道:“是不是大哥他們沒來,所以咱們才不去的?隻是大哥不是說第二天就能到達嗎?這都三天了,怎麽還沒有蹤影啊?”

    他七哥剛剛來那會兒,還說他大哥第二天就能過來,但是現在都過去三天了,都還沒有回來。別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情了吧?

    還有他七哥說的去河堤口的,到現在也沒有了動靜,這讓他的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怎麽都安定不下來。

    胤佑聞言,看著胤礿臉上那一抹擔憂,輕笑道:“武安縣的事情,我給大哥在信件裏簡單的說了一下,讓他帶著人去周邊找人了,當時趙大人和張大人兩人一起巡視河堤消失的。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先把人找到了再說。”

    說到這裏,他輕歎了一聲,繼續道:“咱們一會兒就去河堤口看看,現在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胤礿聞言,眼睛微微地一亮,他放下了手裏的筷子道:“七哥?現在能去了?”

    胤佑聞言,對著他微微地頷首道:“時候到了。”

    兩人吃完飯之後,胤佑就帶著胤礿,坐上了馬背,一路上不避開任何人的朝著決堤口奔去。

    等走到了決堤口,看著那翻滾的波濤洶湧的帶著泥沙的河水,胤佑忍不住的輕輕的而歎息了一聲。

    胤礿則是站在他的身邊,眸子裏不斷的朝著地麵看去,片刻之後才有些沮喪的道:“七哥,我看著這黃河邊上也沒有什麽問題啊?一點線索都沒有,咱們怎麽查啊?”

    黃河邊上別說火藥的痕跡了,就是打鬥的痕跡都沒有,這怎麽看得出來是人為的,還是黃河決堤呢?

    胤佑聽了胤礿的話,笑道:“怎麽可能會有線索呢?就是有,也早就被黃河水和大雨給衝沒了,咱們來就是看看這決堤口的水位線,你還真當能找到什麽線索嗎?”

    這人為不人為的,自然是看不出來的。但是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更加確信,這就是人為。

    胤礿聞言,一時間有些沮喪,他拉著胤佑的衣擺,有些不滿的嘟囔道:“那咱們還來幹什麽?不是白跑一趟嗎?”

    胤佑聽了胤礿的話,朝著他看了一眼,笑道:“怎麽可能會白跑一趟呢?這人不是來了嗎?”

    作者有話說:

    本來打算更兩三章的,結果可能夜裏受涼了,今天一天都有些偏頭痛,對不起小可愛們。

    ? 第159章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臉上有些疑惑,他順著他的眸光朝著不遠處看去。

    就發現一個笨拙的人影不斷的朝著他們靠近,距離雖然有些遠,但是依稀的還是能夠看得到是誰的。

    他要是沒有看錯,這人就是之前他們剛剛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個給他們哭訴的老者。

    隻是這老者這會兒來這裏幹什麽?他記得他上次挺瘦弱的,怎麽這會兒看身形胖了不少?

    想到這裏,他轉頭看著胤佑問道:“七哥,這事情和他有關係?”

    胤佑聽了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他看著胤礿輕笑了一聲,眸子落在了不斷朝著他們靠近的老者身上道:“我隻是懷疑,有沒有關係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都是假的。但是他本來是沒有關係的,現在既然來了,那就變得有關係了。”

    說完之後,他用手拍了拍胤礿的肩膀,然後囑咐道:“一會兒你不要說話,就看著就可以,你猜猜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到他的身上的?”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就是他在這裏贏了,把佟皇貴妃的人都一網打盡了。但要是京城裏的康熙和胤礽輸了,他還是輸了。因為到時候她們是不可能放過他們這些成年的皇子的,讓一個稚子去登基為帝,為了什麽?

    還不是佟皇貴妃和佟國維那可笑的監國權?

    但是要是胤礿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呢?又堅持反對這二人監國呢?

    佟皇貴妃還有時間讓另外一個孩子登基嗎?

    想到這裏,他眸光和善的看著胤礿,不管如何,他現在教導一下胤礿一些最基本的看人的本事,將來哪怕他不能阻止佟國維和佟皇貴妃二人。但是在他長大之後,未必不能如少年康熙一樣,用自己的實力來奪得這掌權的機會。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點頭,黑黝黝的眸子,落在這老者的身上,閃爍著疑惑。腦海中卻想著前幾天與這人的初見和現在的見麵的場景結合在一起。卻也未曾想起個所以然來。

    老者很是順利的走到了胤佑的跟前,在看到胤礿之後,他的眸光急促的閃爍了一下。片刻之後才對著胤佑微微地拱手道:“給淳郡王請安,給十四阿哥請安。”

    胤佑把這老者的反應看在眼裏,輕笑著道:“起來吧,這是在外麵,不必如此的行禮。”

    說完之後,他的眸光朝著不遠處那翻滾的黃河水看去,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他鎮定的對著老者問道:“不知道你這個時候過來,是所為何事?”

    這老者過來這裏,無非是兩種想法,其一是把他們這些人炸進黃河裏,讓他們所有人都不能活著回到京城,隻是十四在這裏,他敢嗎?不敢。

    那麽就是第二種了,想要打著為災民著想的旗號,來問他有沒有找到線索?從而達到他的另外一個他現在還沒有猜測出來的目的。

    想到這裏,他挺直了背脊,雙手背在了身後,眸光深邃的注視著眼前的老者。

    老者聽了胤佑的話,剛想開口,就看到他那氣勢的變化,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心裏有些發怵,這淳郡王不是知道他想要幹什麽了吧?

    隻是他也沒有顯露出來啊?

    想到這裏,他用手摸了摸自己袖子裏的火折子,深吸了一口氣道:“草民隻是有些擔心張大人的安危,還有這城內外百姓的生存情況。又看到王爺您帶著人出來,才想著跟過來看看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的一頓,才有些篤定的道:“畢竟黃河是被人炸決口的,這人一天沒有抓到,一天就沒辦法給被大水衝了的百姓交代。要不然怎麽對得起那失去家園的百姓呢?”

    胤佑聞言,嘴角微微地上揚了起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你說的對,這黃河決堤的事情,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絕對不能讓黃河邊上的百姓就這樣無緣無故的失去親人。在來到這裏的第一天,本王聽了你的話之後,就專門派人順著黃河的下遊尋找張大人的蹤跡。”

    說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看著老者道:“功夫不負有心人,張大人沒有找到,但是找到了跟在張大人身邊的趙大人。也就是說,等會兒回去之後,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胤祺和胤祚也順著河流的下遊去尋找了,怎麽也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這人哪怕是順著水流被衝走,總有停下的時刻,總會被人發現的。

    要是活著的話就更好了,死了也沒有關係,他可以從傷口上推斷出來是怎麽死的。

    老者聞言瞳孔微微地一縮,然後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燦爛了起來,他對著胤佑跪地,有些激動的道:“草民多寫淳郡王,多寫十四阿哥。”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伸手拉了一下胤礿的胳膊,笑道:“走吧,咱們先回去,這會兒人差不多就到了。還要去請大夫,這人畢竟被河水衝走了那麽多天,能活著就是萬幸了。”

    說完,就牽著胤礿的手,往回走去。

    兩人走出了老者的視線,胤礿才不解的問道:“七哥,你剛剛是在騙那個老頭的嗎?我怎麽就不知道趙大人被找到了?還有我怎麽感覺這個老頭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說到這裏,他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突然恍然大悟道:“他好像用那些受災的百姓,來威脅你。但是威脅你也沒有什麽用啊?咱們找不到線索,不是一樣不知道黃河如何決堤的嗎?”

    而且這個老者,天氣這麽熱,竟然穿了那麽厚重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鼓鼓囊囊的,讓人覺得十分的笨重。仿佛裏麵藏了東西一樣。

    胤佑聽了胤礿的話,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他就是想要我多朝著黃河邊上跑幾趟,最好是哪天把你放在府衙,等著我大哥他們回來的時候,再來這裏看看。”

    這麽熱的天氣裏,真是難為他穿了那麽厚重的衣服,來掩飾自己身上的火藥,隻是那麽一點的火藥能夠炸開河堤嗎?還是說,他隻是單純的想著炸死他們呢?

    胤礿跟著他,才讓他有所顧慮,要不然的話,他可能就順著河堤衝走了。

    想到這裏,他看著胤礿那疑惑的眼神,笑著指點道:“你沒有看到他身上那些鼓鼓囊囊的東西嗎?這麽熱的天氣裏,穿了那麽厚重的衣服,這衣服下麵藏了什麽?有可能就是那個火藥,今天你要是沒有跟著的話,他可能就對我下手了。”

    說到這裏,他聲音溫和的道:“多虧了十四,跟著,才讓我躲了過去。”

    這也可以確定這就是佟皇貴妃的人,他之所以沒有動手,就是因為胤礿在他的跟前。他生怕動手的時候,連累到了胤礿身上,到時候佟皇貴妃豈能饒了他呢?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猛然間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片刻之後才有些沮喪的看著胤佑問道:“那是不是就可以確定是我額娘做的了?”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道:“我從出來京城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是你額娘做的。我也知道是你額娘想要你做皇帝,而且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在京城,可能已經開始對皇阿瑪動手了。”

    京城的事情雖然不容樂觀,但是好在也有回旋的餘地。

    胤礿聞言,腳下的步子微微地一頓,瞳孔裏閃爍著一抹驚慌。他拉著胤佑的胳膊,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咱們回京吧,七哥,我給我額娘說清楚,我不要做皇帝。隻要說清楚了,她一定不會逼迫我的。七哥咱們回去吧。”

    胤佑看著胤礿的樣子,有些心疼的道:“十四,我給你說這麽多,就是想要你想得開,讓你知道你額娘做下的事情。要是你額娘敗了,你不要恨皇阿瑪和哥哥們,我們也都是迫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說到這裏,他拉著胤礿的胳膊有些語重心長的道:“要是皇阿瑪和哥哥們輸了,你也要振作起來。要撐起整個愛新覺羅的基業,還要護住下麵的弟妹,斷斷不能讓這大清的基業成了佟家的,知道嗎?”

    隻要胤礿活著,佟皇貴妃自然不會看著自己的兒子吃虧。

    她會為了胤礿來鬥佟國維,胤礿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眼眸中露出一抹紅色,他強忍著淚水看著胤佑道:“我知道了,七哥。”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抬腳就朝著馬匹走去,踩著馬鐙,一躍而上。

    他坐在馬背上伸手對著胤礿道:“回去了。”

    胤礿看著他七哥那嘴角含笑的模樣,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伸手抓住了胤佑的手,和他共乘一匹馬,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去。

    一回到衙門口,武文書就滿臉驚喜的從衙門裏麵跑了出來,他對著胤佑喊道:“王爺,恒貝勒帶著趙大人回來了。隻是我們大人現在還昏迷不醒,要不然咱們就能知道當時在河堤跟前發生的事情了,還有張大人的去向。”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道:“這不是挺好的嗎?讓大夫來給趙大人看看,我倒要看看這是誰敢對著朝廷命官動手!”

    說完,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然後扶著胤礿跳下馬背,大步流星的朝著衙門裏走去。

    胤祺看到胤佑和胤礿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擴大了不少。

    他有些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一把抱住胤佑使勁的拍了拍道:“小七,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見不到你,吃不好喝不好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胤礿聽了胤祺的話,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他拉著胤佑的胳膊有些不滿的道:“五哥,你弄疼七哥了。”

    胤祺聽了胤礿的話,把手上的力道鬆了鬆,然後伸手捏了捏胤礿的臉,對著胤佑問道:“小七,你怎麽把十四這個小鬼帶出來了?京城那麽大還不夠他折騰的?消息都跑出京城裏嗎?”

    說到這裏,他看著胤佑不禁感歎一聲道:“當年咱們小的時候,隻是折騰一些朝臣,從來沒有出過皇宮啊,還是現在的孩子會玩啊。”

    胤礿聽了胤祺的話,一下子炸毛了,他一巴掌拍掉胤祺的手,氣鼓鼓的道:“我是為了幫七哥,你不知道就別說話,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說完他又轉頭對著胤佑告狀道:“七哥,你看五哥,他欺負我。”

    胤佑看著兩人鬥嘴的樣子,忍不住的輕笑了起來,這幾天的壓抑,讓他在看到胤祺的瞬間,感覺輕鬆了不少。

    想到這裏,他對著兩人道:“好了好了,別吵了,咱們去吃飯。這都跑了一天了,我肚子都餓了。”

    胤祺聞言,他的肚子十分配合的咕嚕嚕的響了一聲,引得胤礿咯咯的笑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院子裏都洋溢著輕鬆的氛圍。

    夕陽慢慢的落下,在天空中留下了一抹紅色。

    胤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看著武文書問道:“這大夫是哪個地方的?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有來?”

    胤祺也是坐在一旁,安靜的吃著手上的點心,這段時間他吃不好睡不好的,好不容易快到武安縣了,又被小七一封信讓他出去跑了好幾天。

    這會兒坐在凳子上,兩眼有些發直,手裏的點心也慢慢的點落下來。

    他聽到胤佑的話微微一個激靈,然後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閆良福滿臉笑容的拉著一個背著藥箱的三十多歲的,留著一抹胡須的中年男人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他邊走邊對著胤佑高興的道:“王爺,謝大夫來了。他家住的比較偏遠,這才來的遲了一些。”

    說到這裏,又生怕胤佑不相信他似的解釋道:“草民家裏的人,都是謝大夫給診治的。他醫術雖然比不得太醫院裏的太醫,但是在這十裏八鄉的也算是比較出名的了。”

    胤佑聽了閆良福的話,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笑容,然後對著謝大夫微微地頷首道:“去吧,給趙大人看看,他這會兒怎麽就昏迷不醒了。”

    閆良福聞言,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對著謝大夫朝著屋裏走去。

    走進了屋裏,閆良福臉上的笑容和諂媚瞬間消失,他有些陰冷的對著謝大夫微微地使了一個眼神。

    謝大夫會意,從袖子裏捏出了一根銀針,朝著躺在床上的趙大人的天靈蓋射去。

    眼看著銀針即將插入趙大人的天靈蓋,閻良福的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謝大夫拿著銀針的手就被一隻細長的手指給捏住了手腕,一股子劇烈的疼痛,讓謝大夫忍不住的發出一抹慘叫,手腕應聲而斷。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自己的預收文<鹹魚皇子躺贏了>喜歡的可以預收一下。

    趙錦秀一朝穿越成了黎朝的四皇子,無心朝堂安於現狀,勵誌要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卻不成想被人栽贓陷害,到最後一杯毒酒含恨而終。

    他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重生了,重生到自己剛剛穿過來的時候。

    什麽行萬裏路讀萬卷書,都不如活命重要,

    這次他一定要為他自己闖一條血路,謀天下而定。

    後來,趙錦繡要鬥奸臣,結果奸臣倒了。

    趙錦繡要奪嫡,還沒有開始,太子就被廢了。

    直到後來,趙錦繡坐到了皇位上,還滿臉的懵逼。他不是應該鬥天鬥地鬥空氣嗎?

    怎麽還沒來得及努力,就躺贏了呢?

    ? 第160章

    閆良福看到謝大夫那不自然下垂的手腕,臉上露出了一抹驚恐之色,他轉頭朝著門口看去。

    就看到胤佑背著手站在門口,嘴角含笑的看著他問道:“怎麽,閆良福不認識趙大人嗎?那還真是可惜了,這麽劣質的演技都沒有被發現。”

    說完之後,有對著謝大夫笑著問道:“我是應該稱呼你老人家呢?還是應該稱呼你為謝大夫?”

    從這個謝大夫進來的那一瞬間,胤佑就知道猜測到了他的身份。隻是他不知道當時這人的易容手段竟然和劉諸容有的一比。他頭一次遇到他的時候,是完全沒有看出來這人是易容的。隻是從他的隻言片語中猜測他可能與黃河決堤有關係。

    與佟國維和佟皇貴妃有關係。

    一個人再是化妝,臉上的樣貌幾經改變,但是他的眼睛裏的光是無法改變的,除非是劉諸容那樣的專門用這個來騙錢的。

    這是那會兒劉諸容和劉大人的職業,他們自然會注意這樣的細節,而這個謝大夫,臉上的手法比劉諸容要厲害,但是眼睛卻出賣了他。

    謝大夫聽了胤佑的話,用手扶著不自然下垂的手腕,衝著他呲牙笑了一下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很快整個大清就是佟大人的天下,你就是一個郡王,也無力回天。”

    說著他臉上那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落下,一滴滴的落在了青色的方磚上,有些猙獰的道:“隻是我沒有完成娘娘的任務,實在是有些遺憾。”

    胤佑看著謝大夫的樣子,知道他想自殺。

    他緘默了片刻,有些意味深長的道:“我以為你會自縊呢,沒有想到你隻是說話說的漂亮而已,實際上你死不死的都關係不大,我六哥來信了,他找到了張大人和趙大人,隻是我等不及才用這樣的手段來誆你的。而你的做法也確實印證了我的猜測。”

    說到這裏,他看著閆良福道:“閆良福的到來讓我知道,這淨衣局裏有了佟皇貴妃的人,就是我們突然都死去。淨衣局還是能一如既往的運作。”

    胤祺站在胤佑的身邊,有些虎視眈眈的看著閆良福,他眯著眼睛冷冷的道:“閆良福,我對你如此的信任,你怎麽還生出來背叛之心?你是覺得在這個地方虧了,還是覺得銀子少了?隻是你一個商賈之人,所要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

    閆良福負責山東境內的淨衣局的一切事物。辦事幹脆利索,給他帶來了許多的利潤。

    這也讓他三番兩次的推薦給他二哥,隻是他二哥並不打算把火鍋開往這個地方,這才作吧。也虧的他二哥有先見之明,沒有任用閆良福呢,要不然連他二哥也會被坑了。

    閆良福聞言,臉色的恐懼瞬間消失,他看著胤祺有些猙獰的道:“好?你那是對我好?你不過覺得我就是一個奴才罷了,一個奴才能有多麽的上心?佟皇貴妃可是給了我科舉的名額,那怕將來我不能夠科舉通過,也會讓我去做個縣令!”

    說到這裏,他臉上露出了一抹夢幻的笑容。

    胤佑聞言,有些憐憫的看著閆良福,片刻之後才對著胤祺道:“五哥這是沒有告訴他,索額圖在皇阿瑪麵前還是自稱奴才,越是這樣越表示親近之意。”

    說到這裏,他看著閆良福臉上有些震驚的表情,片刻之後輕笑了一下道:“看來你是不知道呢,索額圖和佟國維在當今皇上麵前,都是自稱奴才。五哥給了你足夠的信任,你卻不要,真是可惜啊。”

    閆良福這會兒就是再傻,也明白,他一直想要的,早已經得到了。

    隻是佟皇貴妃抓住了他這個心裏,故意騙他罷了,這將來就是佟皇貴妃真的贏了,那也沒有閆良福什麽事情。

    他隻是一枚棋子罷了。

    他想到這裏,臉上的神色猙獰的厲害,看著謝大夫的樣子,冷冷的問道:“謝大夫,淳郡王說的可是真的?!”

    謝大夫聽到這裏,忍著疼痛,對著閆良福道:“這個事情也不能怪佟大人,佟大人自己都是一個奴才,你想做主子,那就隻有造反。”

    胤佑聽到這裏,對著胤礿道:“十四,聽到了嗎?!”

    胤礿這孩子也算是脾氣倔的厲害,他對佟皇貴妃做的事情都有所猜測。

    但是沒有見到真憑實據之前,還是在自己騙自己,不肯相信。

    這會兒聽了謝大夫的話,那怕他早有準備,也猶如被人當頭一棒,敲得頭暈眼黑,他扶著門框,對著胤佑微微的的點頭道:“我知道了七哥。”

    謝大夫聽到兩人的對話,那裏還能不明白胤佑的想法,他強忍著疼痛看著閆良福,露出一抹陰冷的殺意。

    手上的銀針微微的一翻就朝著閆良福射了過去。

    雷七反應迅速,他一把捏住了銀針,然後伸手把謝大夫的另外一隻手打斷,直接讓他躺在了地上不得動顫。

    閆良福被謝大夫的動作給嚇到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謝大夫會對他動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想要他的命!

    他被謝大夫這一下子,給嚇到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有些結結巴巴的道:“王…王爺,謝大夫是佟皇貴妃的人,是他弄來的火藥炸了河堤。也是他陪著張大人去了黃河邊上,結果就他一個人回來了。所以草民猜測是謝大夫殺了張大人和趙大人的。”

    胤佑一聽,就知道這話裏半真半假,要是按照閆良福的話。那謝大夫就是殺了張大人和趙大人的凶手,是導致這麽多人受災的劊子手。

    可是要是這樣的話,那謝大夫怎麽會不知道趙大人的長相?

    他知道趙大人的長相,就會知道這個躺在床上的人是假的。

    所以說這個事情是閆良福猜測的。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點頭道:“既然你這麽說了,那等會兒就簽字畫押吧。”

    說到這裏,他對著阿大道:“派人把他們兩個關在一輛囚車裏,送往京城,務必讓皇阿瑪嚴懲他們。”

    閆良福聞言,一下子有些驚了,他趕緊的跪地求饒道:“王爺,王爺,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說完他見胤佑不為所動,轉頭對著胤祺哀求道:“貝勒爺,貝勒爺,你看在草民跟在您身邊這麽多年的份上,饒了草民這一次行不行?草民以後絕對不會三心二意的,求求您了貝勒爺。”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胤祺是個心軟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背著他投靠佟國維。

    隻是這次,他低估了胤佑在胤祺心目中的地位。

    胤祺聽了閆良福的話,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怎麽一個咬主子的狗,剝皮抽筋也不為過,你還想著活命?!你要恨就恨那個騙了你的人,為了區區一個科舉,竟然背主求榮。小七對你算是好的了,要是我的話,我絕對要對你剝皮抽筋也不能解我的心頭恨。”

    說完他對著阿大擺了擺手道:“帶走,趕緊的帶走,我一會兒也不想看到他們。”

    阿大對著胤佑微微的躬身,就拎著兩人退了下去。

    胤祺看著閆良福的背影,忍不住的輕歎了一聲道:“這閆良福也是個聰明人,怎麽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呢?這下好了,這邊也沒有人管著了,多少要亂上一亂了。”

    胤佑聽了,眸子落在了站在門口的許可章身上。他對著胤祺努了努嘴道:“這不是現成的人嗎?許可章還是可以用的,但是五哥可不能像以前那樣當個甩手掌櫃,多少也要費點心才行。”

    再是衷心的人,時間久了也會有些其他的想法。

    所以要鬆緊有度,保持著他心中對他的那一份敬畏才行。

    而閆良福之所以能有今天,這其中還是有他五哥的很大一部分責任的。

    胤祺聽了滿不在乎的打了個哈欠,然後道:“我就是懶得管,一個管事而已,不忠心了,直接換掉就行,沒必要浪費那麽大的精力。”

    閆良福幹的好,他就留下他,幹的不好直接換掉。淨衣局又不是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誰還能離不開誰啊。

    隻是這閆良福實在有些可惜啊,好端端的怎麽就投靠了佟國維呢?

    還差點害了小七。

    胤祚什麽時候回來啊?

    想到這裏,他悄悄的看了一眼胤佑那板著的小臉,忍不住的有些苦著臉歎息一聲。

    雷七板著臉,幾個起落就跑到了胤佑的身邊,他趴在他的耳朵跟前壓低了聲音道:“主子京城來人了。”

    ? 第161章

    胤佑聽了雷七的話,眼睛眯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胤礿,緘默了片刻才道:“五哥京城裏有人來了,不知道是皇阿瑪的旨意,還是佟大人的旨意。”

    要是康熙的話,他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派人來招他回京。

    隻是按照康熙的計劃和他現在的安排,康熙是不可能輸的。除非這中間有其他的人參與其中,讓康熙有些意想不到。

    胤祺正在用手捂著嘴打哈欠,嘴角的哈欠才打到一半,就頓在了那裏,他有些詫異的道:“京城來的人,是來接十四的嗎?隻是這有些不對勁啊?十四這孩子跟著咱們,佟皇貴妃娘娘難道還不放心嗎?怎麽這麽著急的要把十四接走啊?”

    他實在是不想動腦子,隻是這會兒胤祚這個動腦子的人不在。小七要是找人商議的話,也隻能找他了,十四這孩子還不如他呢。

    隻是佟皇貴妃到底是想要做什麽?怎麽突然從京城就來了人呢?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的抬手揉了一下自己有些漲漲的鬢角,轉頭對著胤佑道:“小七,你還是說說你的想法吧,別讓我猜。猜來猜去的,猜的我腦子疼。”

    胤礿則是緊繃著一張小臉,他有些緊張的看著胤佑片刻之後,聲音有些顫抖的道:“七哥,你和五哥先躲起來。我看看是誰來了,要是我額娘的旨意,你就和五哥去準格爾吧。我記得我小時候聽皇阿瑪說過,準格爾是你的封地,你去那裏的話,是安全的。”

    說完,他有些沮喪的耷拉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片刻之後才道:“要是皇阿瑪的旨意,我就跟著你們一起回京。”

    不管怎麽樣,他都不能讓他額娘傷害到他七哥。

    這麽多的哥哥和弟弟,隻有他七哥無條件的寵他,給他好吃的,好玩的,而不會在他搗蛋的時候對他發脾氣。

    總是在他犯錯的時候,耐心的給他講道理。

    胤佑聽了胤礿的話,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他用手揉了揉胤礿的腦袋笑道:“沒事的,要是京城真的被你額娘把控了。羅琦會來接我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繼續道:“你放心,十四,我不會有事的。我都想好了,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就去準格爾,到時候安穩的待在那邊就好了。”

    準格爾畢竟是他的封地,伊泰和羅琦兩人這幾年已經把準格爾發展起來了,要是和中原的富饒相比,那還差的遠呢。

    隻是等他過去了之後,他會專門發展那邊,一定讓整個準格爾成為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

    想到這裏,他對著胤祺道:“五哥,你先進屋吧,現在知道你來這裏的人不多。”

    胤祺聽了兩人的話,微微地頷首,抬腳就朝著屋裏走去,這會兒他正好可以先好好地休息一下,睡一覺,要不然等會兒不定又出現什麽事情呢。

    胤佑看著胤祺有些搖晃的背影,一副悠閑的模樣坐在了院子裏的椅子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才笑道:“十四,過來喝茶。”

    武文書站在他們身邊,有些焦急的搓了搓手,片刻之後才對著胤佑問道:“王爺,那我們該怎麽辦?”

    他們這些人也算是剛剛跟隨了淳郡王,但是這會兒淳郡王就遇到了危險,他們是繼續跟著呢?還是直接撇清關係。

    一旁站著的許可章,看著胤佑悠閑自得的模樣,對著武文書道:“武文書,我這是已經一無所有了,就是淳郡王不幫我,那到最後我也是一個悲慘的結局。而淳郡王幫了我,我可能又是另外的一個局麵。我不打算動了,怎麽也不能辜負了淳郡王對草民的信任才是啊。”

    他不投靠淳郡王也是一個死,投靠了淳郡王也是一個死。而第一個是必然會死,第二個則是淳郡王輸了的情況下,輸贏還五五開分呢,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局如何。

    他已經拿了身家性命來堵,輸了又能如何呢?

    胤佑聽了許可章的話,忍不住的的輕笑了一聲道:“許可章,你這人是聰明的,懂得為自己選一條最有利的路。”

    正說著話,門口傳來了一聲尖細的聲音:“聖旨到,淳郡王與十四阿哥接旨。”

    胤佑聞言,扯了一下胤礿的胳膊,然後跪在了地上。

    等人跪在地上之後,拿著聖旨的太監,才有些趾高氣昂的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淳郡王此次賑災有功,實該論功行賞。但不經允許肆意帶著幼弟離宮,是功過相抵。現命淳郡王帶著十四阿哥立刻回京,不得有誤。”

    說完,他對著胤佑有些漫不經心的道:“淳郡王接旨吧。”

    隻是看著胤佑的眼神有些閃爍。

    胤佑從記事開始,就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被一個小太監如此的看不起,還是頭一遭。

    胤礿看著那傳旨太監的樣子,瞬間不幹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那太監就打了下去。

    他邊打邊罵道:“那個給你的膽子敢這麽的對待我七哥?我七哥也是你這樣的人敢開口汙蔑的?!等我回京之後,我非要稟告給皇阿瑪,讓皇阿瑪要了你的狗命不可!”

    他在心中明白,這太監敢如此的對待他七哥,八成是皇阿瑪他們輸了。就是皇阿瑪輸了,那也不是他一個太監能夠糟踐的!

    胤佑從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伸手拉了一把胤礿,有些輕描淡寫的道:“十四,這樣的人,你拳打腳踢可是不會讓他長記性的,他心中隻會嫉恨。甚至會如毒蛇一般想著在什麽時候咬上你一口。”

    說完,他對著阿大擺了擺手,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道:“殺了吧。”

    阿大聞言,拿著手上的劍,就朝著傳旨太監走去。

    傳旨太監這會兒才慌了,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著胤佑哀求道:“淳郡王饒命啊,淳郡王饒命,奴才也是不得已才這麽做的,請淳郡王饒了奴才這一次吧。”

    他在宮裏就無數次聽說過淳郡王是皇上最喜歡的孩子,也是最為心軟的一個人。他在宮中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打殺過任何一個奴才。甚至都不曾懲罰過任何一個人。

    臉上整日裏都帶著和善的笑容,曾經他還從一個管事的手裏救了他一命的。

    胤佑聞言,擺了擺手對著傳旨太監問道:“那我問你,我阿瑪怎麽樣了?你這旨意是誰傳出來的?!”

    這個傳旨太監有問題,他從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還覺得正常。

    要是按照正常的話,傳旨太監是不可能被他這麽一嚇,就跪地求饒的,哪怕要了他的命,他還要張狂的讓背後的人給他報仇的。

    而這人倒好,就嚇唬了他一下,他就立馬倒戈了?一個傳旨太監怎麽會如此的沒有骨氣?

    傳旨太監聽了胤佑的話,立馬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京城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原來胤佑走了兩三天之後,皇上就病重的不能下床了,這期間太子全程伺候守在他的身邊,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就是如此皇上的病情也是一日日的加重。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佟皇貴妃不知道從哪裏請來了一個赤腳大夫,那人診治出來是皇上中毒了。

    這毒十分奇特,也隻有太醫院的已經退休的院正才能調製出。而佟皇貴妃派人過去的時候,院正一家已經畏罪自殺。但是卻從他們家裏搜羅出來了太子與他來往的密信。

    這密信裏所寫的東西,就幾乎是做實了太子謀害皇上的證據。

    佟國維這人把持朝政,那怕是有人與他對抗,也是無法為太子翻案。他利用手中的權柄逼迫三阿哥和四阿哥兩人,要把太子送入宗人府。

    隻是被納喇家的人給攔住了,惠妃和榮妃、宜妃、成妃四人聯合起來各家族才算是勉強讓太子被圈禁在了毓慶宮裏。

    隻是太子不出門,就算是做實了他的罪名。

    而佟皇貴妃這會兒派傳旨太監過來,就是想著讓胤佑回京。隻是在回京的途中設下埋伏。

    等傳旨太監說完之後,他才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對著胤佑叩首道:“奴才就知道這麽多,請王爺饒命啊。”

    阿大看著傳旨太監那有些驚慌失措的模樣,片刻之後道:“你是葛總管的義子?葛福生?”

    葛福生聽了阿大的話,微微地頷首道:“是的大人,前幾年王爺路過,把奴才給救了下來,奴才也不能有今天的。奴才本想著和王爺演一場戲,等會兒還能回去為王爺打探消息的。”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忍不住的露出了一個苦惱的表情。

    現在被阿大揭穿,他也知道,演不下去了。

    畢竟知道的人不少,到時候他回去隻能是一個死了。

    胤佑聽到這裏,微微測垂眸看著葛福生道:“我就說,你怎麽一嚇唬就跪在地上了,還劈裏啪啦的把所有的事都倒出來了。”

    說到這裏,他對著阿大道:“你帶著他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身份都暴露了,回去也是送死,幹脆別回去了。”

    這人能夠冒著如此大的危險,來給他送情報,就說明也是衷心的。

    葛福生這麽一說,關於他的記憶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前幾年葛福生還小的時候,被葛總管罰跪,因為是雪天,他有些看不下去就幫他求了情。

    沒有想到他當年的舉手之勞,竟然被他記在了心裏,還冒著如此大的危險來給他送消息。

    胤礿卻是垂首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後才抬頭道:“七哥,我說我是你,我跟著他們走行嗎?”

    他要是裝作他七哥的話,是不是就能代替他七哥回京城了?那他七哥是不是就安全了?

    胤佑聽了笑道:“沒用的,要是我沒算錯的話,梁九功也該來了。”

    說著他對著胤礿道:“十四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大哥我一早就給他信件了,讓他直接回京了。而且羅琦和伊泰兩人也帶著人去了京城的周邊,隻要佟國維真的有所動作,到時候他們完全能夠護得住皇阿瑪的。唯一難辦的是他們給二哥下套,要二哥擔了這個罪名。”

    說到這裏,他的眸子裏快速的劃過一抹厲色,他對著阿大囑咐道:“阿大,帶著人去清理一下那些跟著葛福生來的人,咱們也該回京了。”

    阿大聞言,對著胤佑微微的頷首,腳尖輕點地麵,人就越過了衙門的高牆,轉瞬間就消失在了牆外。

    ? 第162章

    阿大的速度很快,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手裏提著帶血的劍,就從牆頭躍了進來,他對著胤佑微微地拱手道:“王爺,一切處理妥當。”

    跟著葛福生來的這些人,都是準備在路上刺殺的人,他們的功夫比一般的侍衛還要好點。

    他剛剛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商議著如何動手。

    虧的王爺未卜先知,事先料到了,要不然回去的路上,他們也是一個麻煩。

    胤佑聞言,微微地頷首,他對著武文書和許可章囑咐道:“你們二人好生的處理這邊受災群眾的事情,我會讓我五哥留下。他之前參與了山西地震受災的事情,對於房屋的建造和修繕,都有一定的經驗。”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看著武文書沉聲道:“趙大人的屍首已經找到,不日就能送過來。等這件事結束,我會向皇阿瑪推舉你為這武安縣的縣令,畢竟你在這裏的時間長。對這裏也是比較熟悉,我相信你能夠很好的安置那些百姓的。至於投靠不投靠的,這個都是說笑,不管怎麽說,你是大清的官員,而得到你救助的人,都是大清的百姓。”

    說完之後,他往前走了兩步,拍了拍武文書的肩膀,抬腳就朝著外麵走去。

    武文書聽到這裏,他的眼眶微微地泛紅,淳郡王的話,讓他心中有些欽佩。就算到了這個時候,那要是別的官員,恐怕早就想著如何的活命,在這個時候那裏還能顧得上城外的百姓,可是淳郡王卻平靜的囑咐他,按部就班的做下去,不要因為其他的事情而收到影響。

    想到這裏,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胤佑砰砰叩了幾個響頭,才有些凝噎的道:“是,奴才定然不會辜負王爺的期望,定然把城外的災民全部安置妥當。”

    胤佑聞言,笑著擺了擺手道:“可以讓許可章協助你。”

    商賈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獲得科舉的資格,而許可章也算是一個能人,留下他幫著胤祺,也不是不可以。

    而現在讓他協助武文書,算是變相的看看他分能力。

    想到這裏,他的眸光掃了一眼雷七,隱晦的看了一眼胤礿。

    雷七會意,他微微的的垂眸站在胤礿的跟前,捏了捏手指。

    胤礿看了一眼胤佑的背影,眸光帶著一抹焦急,抬腳就朝著外麵追了過去。還沒有走兩步,就被雷七一個手刀打在脖子上,人直接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雷七從剛剛收到他家王爺眼神的瞬間,就明白,他家王爺讓他把十四阿哥留下。

    隻是十四阿哥也是執拗,這會兒時間緊迫是完全沒辦法給他講道理的。

    也沒有時間給他講道理,幹脆簡單粗暴的弄昏過去就好了。等他醒來之後,他們也已經走遠了,想要追過去也是來不及了。

    更何況恒貝勒也在這裏,他還能幫忙攔著十四阿哥。

    想到這裏,他把胤礿放在了許可章的懷裏,然後囑咐道:“王爺不想讓十四阿哥現在跟著回京。你們好生的照顧好十四阿哥還有五阿哥,等待消息就行。”

    說完不等許可章開口,抬腳就追了出去。

    一出門,雷七就看到了胤佑他們已經坐在了馬背上,眸光微閃,走到馬的跟前一躍而起,坐在了馬背上。

    胤佑看著雷七那利索的動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十四留下了?”

    雷七聞言,對著胤佑微微地拱手道:“回稟王爺,奴才把十四阿哥給打暈了,恒貝勒也在這裏,定然會看著他的。隻是王爺,奴才有些不理解,為什麽要把十四阿哥留下?”

    要是十四阿哥跟著,他們這一路上多少也能少些麻煩的,進京的途中還會更加的順利。

    而且回到京城裏之後,要是佟皇貴妃為難他們的話,十四阿哥就是一個人質般的存在,讓佟國維和佟皇貴妃兩人完全就可以束手就擒。

    隻是他家王爺卻不打算帶著十四阿哥,這讓他有些想不通。

    胤佑聽了雷七的話,輕歎了一聲道:“十四是佟皇貴妃的兒子,要是這次的事情佟皇貴妃輸了,那麽等待她的將是抄家滅族,你能讓十四就這麽的看著嗎?”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然後繼續道:“要是皇阿瑪輸了,等待著我們的命運,也有可能是死,十四又能看著嗎?他才九歲,就要麵對這樣的選擇,有的時候,不在跟前,反而更好。”

    說完,他雙腿一夾馬腹,馬兒猶如離弦的箭一般朝著前方跑去。

    雷七聽到這裏,抓著韁繩的手指微微地收攏,片刻之後才抿起嘴角,雙腿一夾馬腹追了上去。

    轉眼就是五天過去,胤佑他們已經來到了京城的城門口。

    城門口戒備森嚴,來來往往的人都要接受盤查,才能進出城。

    胤佑看了一會兒,就在城門口不遠處的茶棚下麵,找了個位置坐下歇歇腳。這一路上又是不眠不休的跑,讓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眼眸裏迅速的爬上了一層水花。

    阿大抬手給胤佑到了茶水,端到他的麵前,問道:“王爺,咱們什麽時候進京?”

    而且看他家王爺的樣子,今天是不準備進京一般。

    胤佑的眸光時刻注意著城門口的動向,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眯著眼睛道:“先等等,等六哥來了之後再說。”

    胤祚帶著的人雖然比他們早走了兩天,但是他們是馬車,跑起來和馬是沒法比的,但是算著時間的話,他們這會兒也快到了。

    阿大聞言,以為胤佑是怕這樣進去,引起佟國維的重視。

    他想了一會兒對著胤佑道:“王爺,不如往奴才進京,把劉諸容給帶出來,讓他給您化妝,到時候進去的話不是易如反掌了?”

    劉諸容這人就在郡王府裏,要是把他弄出來。到時候這守城的人,八成是沒染看的出來的。

    胤佑聽了之後輕笑道:“阿大,我是郡王,又是皇上的兒子,想要進城還用偷偷摸摸的嗎?而且我現在不在京城,佟皇貴妃要是想給我按罪名的話,可能不打容易。”

    他在這裏等,除了等他六哥之外,還有就是等消息。

    他相信他二哥和他四哥絕對會派人在這裏守著,就為了給他傳遞京城的消息。

    而不是就這樣的兩眼一抹黑的進了城。

    就在這時,一個吊兒郎當的貴公子模樣的人,朝著他們走了過來。一走到胤佑的跟前,眼眸裏就閃爍著驚人的光芒。

    他拿著扇子的手,對著胤佑輕點了一下笑道:“這小公子生的模樣正好,要不去我那桌坐坐?”

    阿大聞言,臉上的神色瞬間一寒,手中的劍就抽出了半截,有些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冷冷的道:“找死。”

    胤佑抬眸看著人,伸手拍了拍阿大的肩膀,嘴角微微地勾起道:“慕白,你怎麽來這裏了?”

    慕白聽了胤佑的話,有些不高興的癟了癟嘴道:“我這樣你都能認出來?隻是當時在皇宮裏,你怎麽沒有給我說你就是淳郡王呢?害的我當時打了你一拳,你還疼嗎?”

    說到最後她的臉上露出來一抹可疑的紅色。

    當時她要是知道他就是淳郡王的話,她絕對不可能對他動手的。現在好了她雖然是淳郡王賜婚的福晉了,但是她心虛啊。

    有哪個福晉那麽大膽子的,竟然在還沒有成婚之前,就先打了自己的夫君?

    想到這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眼看了一眼胤佑。

    阿大聽到胤佑的話,就把手上的劍給收了起來。

    慕白他知道,就是皇上賜婚給他家王爺的未來福晉。

    隻是他之前去調查這人的時候,怎麽不知道她愛女扮男裝的?差點就誤會了。

    想到這裏,他抬眼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胤佑,在這一瞬間他覺得這個慕白和他家主子還挺般配。

    胤佑聽了她的話,輕笑了一聲道:“這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你還想著呢。早就沒事了,你來這裏幹什麽?不會是專門等我的吧?”

    當初他走的時候給他二哥了一塊玉佩,就是讓他二哥在關鍵時刻,拿著玉佩去找納喇氏,讓他們知道他的立場。

    他現在已經與慕白算是未婚夫婦,納喇氏在關鍵時刻,定然會出手相助。

    當然要是他們身邊,沒有人背叛的話,這玉佩就完全是用不到的。

    現在看來是皇阿瑪身邊或者他二哥身邊的人,出了問題,才導致的這一係列的事情發生。

    慕白聽了胤佑的話,往前走了兩步,才對著他壓低了聲音道:“當初四阿哥帶著玉佩過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你竟然在太皇太後駕崩的時候,去了山東賑災,舍去小我,成全大我。”

    胤佑聽了慕白的話,嘴角微微地抽了兩下,才看著她道:“說重點,我想知道京城裏的事情,我二哥怎麽就被圈禁在了毓慶宮裏?”

    這慕白果然如他調查的那樣,就和他五哥差不多,唯一的就是比他五哥的功夫好,要是說識文斷字,可能還不如他五哥呢。

    想到這裏,他看見慕白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錯愕。

    他忍不住的輕笑了一下,然後在她錯愕的眸光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是凶你,是有些心急,我擔心皇宮裏遲則生變,到時候就無法挽回了。”

    慕白聽了胤佑的解釋,幹脆也不再說其他的,她直奔主題道:“當時四阿哥來的時候,我就帶著他去找了我阿瑪和我哥哥。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又覺得我和你有婚約在身,哪怕是佟皇貴妃贏了,這婚姻之事也是不可能作廢的。就在第二天上朝的時候,推波助瀾,讓本來要進入宗人府的太子殿下,先圈禁在了毓慶宮裏。”

    說到這裏,她微微地一頓,然後繼續道:“隻是皇上的身子,誰也不清楚,之前太子在皇上身邊的時候,能夠了解皇上的情況。現在太子不在,隻能是四妃在皇上的身邊伺候。而這四妃當中,可能也有別的人,後來惠妃娘娘和榮妃娘娘一起,宜妃娘娘和成妃娘娘一起。幾人輪流著來,所有吃的喝的,全部經過幾位娘娘的手,才能送進去。而且她們在佟皇貴妃和佟國維發難之後,就不許佟皇貴妃進去乾清宮了。”

    說完之後,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又繼續道:“還有就是皇上好像真的昏迷不醒,一時間也沒有辦法給太子殿下洗脫嫌疑。

    胤佑聽到這裏,對著慕白問道:“那佟國維呢?”

    既然宮裏如此的凶險,那在前朝的佟國維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

    慕白聞言,有些義憤填膺的道:“佟國維最為過分,他把持著朝政,哪怕有四妃的母族的人,加上我阿瑪他們這些大臣與他相抗衡的話,也是比不上他的勢力,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持了半個朝政。”

    說到這之後,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而且他的手上,有著一些人的罪證,也就是說,我們這些人雖然在努力與他抗衡。但是心中都有顧慮,誰也不知道佟國維贏了之後,會不會把罪證公布出來,但是要是輸了,他絕對會拉著眾人陪葬。這才讓朝廷上的人好多人都有些投鼠忌器。”

    胤佑聽到這裏,瞬間明白了慕白話裏的意思。她阿瑪讓她來探探他口風,就是想要看看要是佟國維手裏的證據被公開以後,會不會被皇上革除功名。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一早投了佟國維呢。

    想到這裏,他對著慕白問道:“這是你阿瑪來讓你給我說的嗎?要是的話,你回去告訴他,這件事完全可以不用擔心,要是隻是貪汙受賄,把所有貪汙的銀兩補全,我定會讓皇阿瑪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慕白聞言,有些沮喪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到這裏,她對著胤佑道:“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阿瑪怕我說不清楚,給我了一份信件,讓我交給你,說是你一看便知怎麽回事了。”

    說完,掏出來信件,放在了胤佑的懷裏,手上的溫度瞬間讓她紅了臉頰。她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尷尬,有些落荒而逃的朝著城門口走去。

    但是心裏卻如小鹿亂撞一般,砰砰直跳,這淳郡王怎麽就這麽的溫柔,眼眸就想她姐姐說的那般眉目含情?

    而她剛剛好像摸到他的手了。

    一想到這個,她忍不住用手搓了一下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

    胤佑不知道慕白想的什麽,隻覺得她和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完全一樣,一驚一乍的。隻是今天的背影顯得有些匆忙。

    想到這裏他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看著手上的信封,輕笑著搖了搖頭。

    他撕開信封打開信件,臉上的神色驀然冷了下來。

    ? 第163章

    他捏著手中的信紙,手指微微的有些發抖,片刻之後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皇阿瑪的身邊出現了叛徒,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是誰。

    胤佑想到這裏,沉默的把手上的信紙,放在了茶碗裏,提起水壺把茶碗住滿,看著紙上的字跡一點點的衝開,才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阿大道:“你安排兩個人,在這裏候著,隻要看到我六哥的馬車,讓他先不要進城,讓他與大哥和羅琦他們匯合。”

    現在京城裏不安全了,要是他六哥現在沒有回來,那就先不要進城吧。

    他大哥和羅琦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阿大聽了胤佑的話,擰眉看著他,緘默了片刻,微微地拱手道:“是。”

    雷七的心頭此刻有些不平靜,他雖然沒有看到信件裏寫的是什麽。他在宮裏待了那麽長時間,多少也能猜測出來玩一點,八成是宮裏那邊出了問題。

    要不然他家王爺的臉絕對不會這麽的慎重。

    想到這裏,他猶豫了一下,對著胤佑微微的拱手道:“王爺,要不奴才進去探一探虛實?”

    他的輕功在整個皇宮裏可以說是最好的一個,就是出入皇宮,也完全不在話下。尤其是他不止是王爺的暗衛,還是皇上身邊的人。

    他所有的冊子都是皇上的名下,就是真的被抓住了,他也可以說是回去複命的。

    完全牽連不到他家王爺身上。

    胤佑聞言,用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脹痛的眉心,斷然拒絕道:“不行,剛剛慕白給我的信件裏,明確的寫著皇阿瑪身邊有人叛變。這人是誰還不清楚,但是既然是身邊人,那麽你的事情絕對是知道的。要是讓你進宮探探虛實,那咱們八成就中了圈套。”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露出了一抹譏笑,繼續道:“本來他們還抓不到我的把柄的,你這麽一去,現成的罪證就送過去了。”

    佟皇貴妃手上沒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他出了什麽錯,所以一時半會的也就拿他沒有辦法。

    但是雷七要是一進宮,這不就是給人送把柄去了?

    所以現在雷七不能進宮,但是他們卻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城了,不止要光明正大,而且還要聲勢浩大才行。

    想到這裏,他對著雷七道:“收拾一下,咱們準備進城。”

    雷七聞言,有些錯愕的看著胤佑,片刻之後才問道:“王爺,咱們就這麽的進去嗎?不裝扮一下?”

    現在城門口戒備森嚴,要是他們現在就進城的話,那不是鬧的人盡皆知了?到時候他們可能就會被監視起來,再想要有什麽動作可就難了。

    胤佑看著戒備森嚴的城門口,冷冷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用手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泥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笑道:“就是要光明正大的進去,而且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回來了。”

    說著他對著阿大囑咐道:“阿大,你去準備一麵旗幟,上麵寫清楚黃河賑災的成果,然後再打上一麵旗幟就寫淳郡王回京,雖然不至於敲鑼打鼓的,但是一定要聲勢浩大才行。”

    隻有這樣,他回到府裏之後,才會吸引所有人的眸光,而他才有機會去做那些重要的事情。

    阿大聞言,對著胤佑微微的躬身,轉身就和茶館的小二商量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胤佑要的這些東西準備妥當。

    胤祚遠遠的看到飄揚起來的旗幟,眸子微微的一閃。

    雙腿一夾馬腹就朝著胤佑他們衝了過去,走到跟前他才笑著喊道:“小七,果然是你。”

    胤佑聽到喊聲,猛然間轉頭,就看到胤祚帶著燦爛笑容的臉龐,他的眸子裏閃爍著一片的喜悅。

    胤佑此刻看到胤祚,也覺得心情瞬間舒坦了許多,他已經幾個月沒有見到他六哥了。

    想到這裏,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走到了胤祚的身邊,笑道:“六哥,我還覺得你要再等一天呢,沒有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既然來了,咱們正好一起進城。”

    到時候讓他六哥幫他看著外麵,他自可放心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胤祚聽了胤佑的話,笑道:“我估摸著時間,你這邊差不多到了,一路上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城門口給遇上了,”

    說到這裏,他看著胤佑身邊那飛揚的旗幟,眸子裏閃過一抹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胤佑聞言,看了一眼飛揚的旗幟,神秘兮兮的道:“這些東西,是保證咱們平安進城的東西,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說著他的眸光朝著胤祚身後看去,沒有看到張大人的身影,才問道:“張大人沒事吧?怎麽沒有看到他?”

    胤祚看著胤佑嘴角的笑容,不自覺的感到一陣的輕鬆,這是他這幾個月一來從未有過的時候。他聽到胤佑的問話,笑道:“當時黃河決堤的時候,張大人在水裏泡了太久,身子虧空的厲害,我擔心他和我一起會有危險,就提前安排他先行回京,我在後麵拖延時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算算時間他差不多早就進城了。”

    至於他們這一路上遭遇了五六次的刺殺,還每次都是針對張大人和他來的,這會兒已經過去,就沒有必要告訴小七,讓他跟著擔心了。

    胤佑聞言,上下打量著胤祚的身體,有些擔憂的問道:“六哥,你這一路上沒事吧?”

    胤祚聞言,笑著搖頭道:“沒事,這一路上有應木護著,我倒是沒有什麽事情。”

    胤佑聞言,提著的心這才慢慢的放了下來,他對著胤祚道:“咱們還是早點進城,別讓人發現了張大人的蹤跡。還有就是皇阿瑪身邊出了叛徒,本來好好的局現在有些分崩離析,就是二哥也背上了謀害皇阿瑪的罪名,被圈禁在了毓慶宮裏。”

    張大人見過謝大夫,知道謝大夫是炸毀河堤的人。還有閆良福。

    這兩個人他都當做了重要的證人,送去了他大哥那裏,隻要他大哥回京,就能把人平安的帶回來,到時候佟國維所麵臨的就是抄家滅族。

    而現在他大哥這邊這段時間遲遲沒有給他信件,他們也沒辦法直接把佟國維給抓了。

    想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然後繼續道:“我之前去了一趟閆良福的家裏,從他那裏找到了一些證據,也足夠定罪佟國維炸毀河堤的事情了。”

    “有這麽一個就足夠了,我惟一擔心的是他萬一咬死了二哥,到時候他該如何的脫身?”

    胤祚聞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對著胤祚道:“小七有沒有想過,二哥在咱們兄弟裏麵那是叫一個老謀深算。就是皇阿瑪身邊有人背叛,他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被軟禁起來。”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道:“他或許不想做這個太子了。”

    這兩年他二哥對太子的位置有著一種他說不上來的厭棄,隻是他現在沒有任何的理由,讓自己辭退太子的位置。而現在正好是現成的機會,他要是真的趁著這個機會離開的話,誰也無法阻止他。

    胤佑聽了胤祚的話,猛然間抬頭,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沉默了片刻之後,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不可能吧?”

    說完之後,又想了想他二哥之前對不能出京的怨言,還有那堆積如山的奏折,也不是不可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的。

    要真是這樣的話,佟國維和佟皇貴妃之所以這麽的猖獗,就是他皇阿瑪和他二哥設的局。就想著把佟國維的黨羽和宮裏那些眼睛一律清理掉。

    那他二哥和他皇阿瑪是不是就沒有什麽危險了?

    隻是他二哥想要算計誰來接替他的位置呢?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的開口道:“”要是按照你這麽說,咱們是不是也不用那麽緊張了?隻是不知道將來誰這麽倒黴的去接替二哥的位置。”

    ? 第164章

    胤祚聽了胤佑的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曾經他額娘對他說了好多的話,都是讓他如何的爭寵,如何的得到皇阿瑪的欣賞,如何的在眾多的阿哥中脫穎而出。

    像現在這樣,他的兄弟之間相互友愛,兄友弟恭的情況,他從來沒有想過。而現在真切的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在這一刻,他的心裏有著和小七一樣的想法,最後做上皇位的那個倒黴蛋是誰?

    想到這裏,他用手攥緊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笑道:“快別這麽說,要是讓皇阿瑪知道你是這麽想的,難免這件事不會落在你的頭上。”

    胤佑聞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一副胸有成竹的道:“六哥放心,就是皇阿瑪有這個想法,這前朝的朝臣也不可能同意的,曆朝曆代哪有跛腳的皇帝?”

    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胤祚道:“走吧,咱們進城,爭取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回來了。”

    說完,他走到黑的的駿馬跟前,用手拉著韁繩,腳下踩上馬鐙,一個用力就躍上了馬背。

    胤祚看著胤佑臉上燦爛的笑容,眸子落在了他的腳上,心中閃過一抹心疼。

    要不是他知道小七不想做上他二哥的位置,他絕對要為他掙上一掙的。隻是現在不止小七不在意,就是他的幾個哥哥還有弟弟,都把太子的位置視作洪水猛獸。他又何必給小七增加煩惱呢?

    要是他真的為他掙了,他敢肯定,小七絕對要好多年不理他,他的氣性可是不小的。

    想到這裏,他輕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躍上馬背,和胤佑並肩而行。

    走到城門口,胤佑坐在馬背上,伸手把身上的令牌扔給了守城的官兵。

    官兵接住令牌,看了一眼之後,趕緊的跪在地上道:“給淳郡王請安。”

    胤佑微微地頷首道:“起來吧,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突然戒嚴了?”

    守門的軍官聞言,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把手上的令牌遞到了他的手裏,趕緊的開口解釋道:“回王爺的話,最近城裏有些不太平,佟大人,讓所有的人都戒嚴了。至於具體的事情,奴才也不清楚。”

    胤佑微微地頷首,腳下一夾馬腹,就朝著城裏走去。

    等進城之後,胤佑笑著對胤祚問道:“六哥,果然是佟國維。”

    現在城門口戒嚴,那皇宮裏的守衛可能更加的森嚴才對,他需要趕緊的進宮去看看才行,要不然他雖然能夠猜測出來,這事情十有八九的是他皇阿瑪和二哥下的套。

    但是沒有見到他皇阿瑪和他二哥的人之前,他這心裏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安定。

    總要親自確定一下,才能安心。

    幾人一路走到了淳郡王府門口。阿大無視雷七滿臉的憤恨,把手上的旗幟塞在了他的懷裏,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徑直的朝著門口走去。用手敲擊了兩下門。

    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隙,他看到阿大的瞬間,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的笑容道:“老大,你回來了?”

    阿大聞言,微微地頷首,冷冷的道:“小城,打開中門,王爺回來了。”

    小城聞言,伸頭朝著外麵看去,看到已經從馬背上下來的胤佑,開心的對著裏麵喊道:“文總管,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

    說著又指揮著人道:“開門,趕緊把中門打開。”

    厚重的木門緩緩的打開,胤佑看著小城的樣子,忍不住的笑道:“小城又長高了啊?”

    小城是阿大他們這些人裏麵最小的一個,也是和胤佑接觸的最多的一個。別看他年紀小,為人十分的激靈,輕功又好,要是真的門房上出現了什麽緊急的事情,他就能在最快的時間裏跑到胤佑那裏通知。

    雖然從進了這郡王府開始,還沒有一次用得上呢。

    小城聽了胤佑的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著胤佑絮絮叨叨的道:“王爺,你不知道,咱們這裏差點就被佟大人給圍起來了。太子殿下的火鍋店都給封了,而且佟大人說您和太子走的進,一準是同黨,還想要把咱們府裏的人都抓起來呢。”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眸子裏閃爍著明亮且崇拜的光芒道:“但是咱們未來的福晉她收到消息之後,就帶著他阿瑪和侍衛趕了過來。當時咱們府裏的人都沒有來得及動手,就被福晉左一手、右一腳的全部給打倒了。”

    他之前聽到皇上給他家王爺賜婚的消息,心裏多少覺得這名不經傳的未來福晉,有些配不上他家王爺。

    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絕配啊。

    王爺拳腳功夫不行,福晉的好啊。王爺愛研究吃的東西,而福晉正好愛吃。這不是絕配這是什麽?

    文竹這會兒正好走了過來,聽到小城的話,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道:“小城,怎麽亂說話,還不去門口忙去。”

    當時他可是答應慕白這個未來的福晉的,絕對不能把這件事告訴王爺的,就是怕影響她在王爺心目中的地位。隻是這小城就是一個大嘴巴,自己對未來的福晉崇拜就是了,這會兒還拿出來在他家王爺麵前炫耀。

    小心他們未來的福晉知道了,到時候收拾你。

    想到這裏,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城,然後對著胤佑微微地躬身道:“給王爺請安。”

    胤佑和胤祚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胤佑伸手走到了文竹的跟前,輕咳了一聲道:“我已經見過慕白了。”

    他也沒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慕白竟然成了他郡王府的英雄。隻是這也是好事,他對慕白的印象不差,將來應該也能很好的相處。

    文竹聽了胤佑的話,嘴角微微的抽了抽,有些耷拉著腦袋道:“未來福晉不讓說的,怕你生氣。”

    他看了一眼文竹,輕笑了一下囑咐道:“你準備一下,我要和六哥兩人梳洗一下,這麽多天沒有好好的洗澡了,實在是需要好好的泡一泡了。”

    他這郡王府是與皇宮最近的一處府邸,裏麵有一處暗道是通往皇宮的。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在一次無意中發現之後,就央求著康熙把這座府邸給了他。而現在就是這密道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文竹聞言,微微地躬身道:“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等文竹離開之後,胤佑拉著胤祚的胳膊朝著洗浴房走去,邊走邊解釋道:“六哥,你知道皇阿瑪為什麽把這個作為郡王府賞賜給我了嗎?就因為這座宅子裏有一處暗道,是通往皇宮的,而其中有一條小路,是可以和皇阿瑪的乾清宮相連。”

    說到這裏,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胤祚道:“而咱們這會兒就是要順著這條暗道,去乾清宮裏看看,確定皇阿瑪的身子是否安康。”

    從慕白給他的隻言片語中,都是顯示著康熙現在的身子狀況不容樂觀。還有他被圈禁起來的二哥,也是讓人憂心。而現在就是去乾清宮裏一探虛實的時候了。

    胤祚聞言,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他看著胤佑問道:“咱們剛剛回來就過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要不行我在外麵守著,你自己去看看?”

    而且這暗道的時候不是小事,它關乎著未來大清皇帝的安全。他覺得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胤佑聽了胤祚的話,拉著他走進了浴室,他踩了一下腳下的一塊凸起,然後地麵上的一塊容納一人的方磚就嘩啦啦的收起,露出了一個漆黑的密道口。

    他從牆上拿起火把解釋道:“無礙的,皇阿瑪說了,這個密道本身就是為了破國之時,給未來的皇帝留下的一個逃生的通道,但是要是真的滅國了,那個皇帝又願意真的逃生呢?這也就是能夠救個皇子和公主罷了,用處不大。”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拉著胤祚順著台階往下走,邊走邊說道:“這密道在乾清宮裏藏的也不嚴實,我十歲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發現了,皇阿瑪怕我不小心說出來,就把這府邸給我做淳郡王府了。我猜測這密道四通八達,可能還有其他的出口。”

    說著他有些遺憾的繼續道:“隻是皇阿瑪不準我繼續探索,生怕我在這裏走丟了。”

    所以他現在就隻知道這麽一條通道,是從乾清宮通往郡王府的。

    胤祚聽到這裏,看著胤佑臉上的遺憾,忍不住的輕笑了一聲,對著他道:“聽了你這話,我算是知道了,佟國維和佟皇貴妃對皇阿瑪那所謂的圍困,簡直就是皇阿瑪故意為之。他就是想要找出來這朝廷裏和皇宮裏佟國維和佟皇貴妃埋下的人?”

    說到這裏,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怪不得你不讓十四跟來呢。”

    胤佑聞言肚子和胤祚道:“也不是,開始皇阿瑪和我還有二哥是這樣算計的。但是現在我受到的消息,都是皇阿瑪昏迷不醒,要是皇阿瑪真的昏迷不醒,這密道完全是沒有任何作用的。而我不讓十四跟著回來,就是想到了這一點,萬一皇阿瑪輸了,十四心中難過。但是要是佟皇貴妃輸了呢?他也是不會好過的,不管是哪個對十四來說都很殘忍。”

    胤祚聞言,微微地垂眸看著地麵,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深邃了不少,這不就是他一直喜歡的小七嗎?

    兩人大概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到了暗道的盡頭。他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來了兩件太監服飾,然後對著胤祚努了努嘴道:“先換上,然後出去,等會兒看看能不能去毓慶宮或者景仁宮。再不濟去惠娘娘的宮裏也可以。總之先去探探情況再說。”

    胤祚看著手上的衣服,一言不發的找了個地方換了下來,然後和胤佑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這才打開門朝著外麵走去。

    康熙聽到聲音,微微地轉頭,他有些詫異的看著胤佑和胤祚兩人那一身太監服飾,黝黑的小臉上帶著一抹滄桑。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有些心疼的道:“小六,小七,你們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胤佑的眸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點心上,還有胤礽有些錯愕的臉上,再看看他皇阿瑪臉上輕鬆自在的笑容。在這一瞬間,他覺得十分的委屈看,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眼底的濕潤,拉著胤祚就要往回走,邊走邊氣衝衝的道:“我就是個傻子,虧得我回來什麽都不做,專門跑來看看你倆的情況。結果倒好,你倆在這,又是吃,又是喝的。這小日子過的別提多瀟灑!”

    ? 第165章

    胤礽聽了胤佑的話,再看著他臉上的委屈之色。

    他臉上的輕鬆瞬間散了去,猶豫了片刻站起身來走到了他的跟前,笑著安慰道:“好了,好了,這事兒本來就是你走之前就說了的,怎麽你自個兒反倒委屈上了?”

    他記得他皇阿瑪裝病,還是小七給他提醒的,這會兒他怎麽還生氣了?

    還是說他們演的太真,小七當真了,嚇到他了?

    想到這裏,他微微的垂眸看著胤佑那別扭的臉,心下了然,果然是他們演戲演的太真了,小七自己把這事當真了,給嚇到了。

    胤佑聽了胤礽的話,微微地偏頭,直接躲開了胤礽的手,轉頭有些生氣的道:“二哥,四哥知道你的計劃嗎?他知道你和皇阿瑪是在演戲嗎?他可是為了你可是跑斷了腿,磨破了嘴,要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會怎麽做啊?”

    他是沒有見到人,又收到消息說是他皇阿瑪身邊出了叛徒,這才擔憂。

    現如今知道人沒事都是在演戲,他提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隻是他二哥的話讓他生氣。好像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一般。

    虧得他這一路緊趕慢趕呢,現如今看著這倆人輕鬆自在的模樣,他就覺得他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胤礽聞言,用手摸了摸鼻子,一副理虧的模樣,他朝著康熙看了一眼。幹脆閉上嘴不說話。

    小七這次真的被嚇到了。隻是胤禛的話,他好像還真的沒辦法給他交代呢。尤其是現在,小四還在外麵為了他的事情,東奔西走呢。

    想到這裏,他朝著胤佑身後的胤祚看去,看著他冷著臉默不作聲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心虛。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他伸手拉著他的手解釋道:“小七別氣了,阿瑪知道錯了,下次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情,阿瑪絕對第一個提前通知你的。這次是覺得你走之前咱們商量了一下的,沒有想到你還是這麽的擔心阿瑪和你二哥。”

    說完,他有些討好的拿起一塊點心放在了他的嘴邊:“你和你六哥這一路上真是辛苦了,你吃塊點心墊墊肚子吧。”

    康熙看著胤佑那板著的小臉,一時間有些心疼,這孩子出去這段時間又瘦了一圈,人也黑了不少。

    從山西回來時養的一點肉,這一趟又霍霍沒了。

    胤祚一直都知道康熙疼愛胤佑,就在剛剛他聽到他話裏對康熙和胤礽的指責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放心。畢竟這倆人一個是以為帝王,另外以為則是未來的帝王。哪怕小七是兒子,是弟弟。

    他皇阿瑪和二哥也會生氣。

    可是他低估了他皇阿瑪對小七的疼愛,這會兒竟然頭一個認錯,拿著點心討好他。

    想到這裏,他走到了康熙的跟前,有些埋怨的道:“皇阿瑪隻給小七點心,小六的呢?”

    康熙聞言,看著胤祚臉上的笑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然後對著胤佑道:“小七要是不餓,那就給你六哥了。”

    胤佑聞言,有些不滿的張嘴,直接把點心叼在了嘴裏,有些氣呼呼的威脅道:“下不為例,要是再有下次,我直接就去準格爾,再也不理你們了。”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笑眯眯的道:“好好,等這件事結束,小七就去準格爾看看,那裏畢竟是你的封地。隻交給伊泰和羅琦兩人也不是個事。”

    伊泰畢竟是葛爾丹的兒子,讓他一直掌管著準格爾,時間久了難免多生事端。

    小七現在也不小了,是時候過去看看了。

    就在這時,靠近暗道的地方,一陣急促的鈴聲響了起來。

    胤佑聞言,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

    這個密道隻有文竹知道,而他借著沐浴的時刻,跑來了這裏。現在有鈴聲響起,那就是郡王府那邊出事了。

    想到這裏,他端起茶杯一口把茶水灌在了嘴裏,把點心送了下去。然後有些著急的道:“皇阿瑪,我先回去看看,我怕文竹應付不來。我這麽大張旗鼓的回來了,這人還不得趕緊的給我安排一個罪名?萬一我跑到宮裏來,與二哥同流合汙就不好了。”

    這人也是心急,他剛剛到家,就趕緊的去他的府裏找麻煩,生怕他進宮了一樣。

    可惜的是,這就是他們的圈套。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他笑著搖頭道:“不用著急,你先去換上衣服,現在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也該收網了。”

    宮裏那些人該查出來的也都浮出水麵了,朝裏佟國維的黨羽也基本上都清楚了,至於那些被佟國維威脅的貪官,自然也要酌情處理。

    等來年就是恩科之後,該換掉的就換掉了。

    朝裏也能安穩幾年。

    想到這裏,他對著門口的人喊道:“梁九功,你去給小六小七拿兩身衣服來,讓他們換上,咱們一道出宮去。”

    門口的梁九功聞言,對著康熙應道:“是,奴才這就去。”

    胤佑聽到梁九功的話,他對著康熙問道:“皇阿瑪,之前慕白給我的信件裏說是您身邊的人叛變了,才會導致您昏迷不醒,那人找出來了嗎?”

    這個背叛的人,是他開始猜測,到後來的得到證實之後,一路上都擔心的事情。

    現在看到康熙叫梁九功,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了。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心頭微微地一暖,片刻之後才開口解釋道:“哪裏有什麽背叛,是朕讓梁九功身邊的小全子合夥起來演給佟皇貴妃看的。有了小全子的加入,這宮裏的那些伺候的,是人是鬼就一目了然了。”

    說著他伸手揉了揉胤佑的腦袋,看著他被曬的黑漆漆的臉,有些心疼的道:“讓你擔心了,小七。”

    他就說平時小七怎麽會突然發脾氣呢,原來是因為這件事。他雖然和胤礽和梁九功設局設計了佟皇貴妃,但是卻沒有想到小七會因為這件事而擔憂他們。要是知道這孩子會因為他身邊人的背叛,這麽的擔心他,他一定會提前知會他一聲的。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伸手抱住了康熙的胳膊,微微地蹭了兩下道:“阿瑪和二哥沒事就是,這一路上我和六哥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來胤褆來,然後猛然間抬起頭來看著康熙道:“完了,我讓大哥去準格爾了,而且讓羅琦帶著兵圍了京城,就等著我這邊給他們消息,隻要消息有變,或者對咱們不利,立馬就讓大哥動兵。”

    說完之後,他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看著康熙。

    康熙聽了胤佑的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道:“小七啊,別擔心,阿瑪已經收到了你大哥發來的消息,這會兒他在城外候命呢,沒事的。”

    說到這裏,他看著胤佑那黑黝黝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這段時間朕和你二哥兩人商議了好久,你二哥覺得他在這太子的位置上做了幾十年了。也是明白朕這個作為皇帝的不容易,就一直想著要朕趁著這個機會把太子的位置給讓出去。隻是朕覺得突然間廢除太子的位置會動搖國本,這才遲遲未曾有所動作。”

    說完之後,他拍了拍胤佑的肩膀,有些語重心長的道:“實際上你二哥說你更適合坐上他的位置,朕還覺得不信。你才多大啊,怎麽能夠想得如此長遠?而現在看來,小四都不如你想得周全。”

    他的這幾個孩子竟然為了太子的位置相互推脫,他應該開心的。

    可是他的心裏總是有些酸澀,怎麽好端端的就都視皇位為洪水猛獸呢?誰也不想坐。

    尤其是太子,你都在太子的位置上做了那麽久了,這會兒卻一直給他說不合適,竭力推薦小七。

    胤佑聽到這裏,立馬的擺手道:“打住,打住。皇阿瑪這件事你想都別想,二哥在太子的位置上已經待了幾十年了,也是輕車熟路,怎麽能夠想著推卸責任呢?再說了,我人小力弱,是完全擔不起這個責任的,皇阿瑪既然這麽的寵愛二哥,就再好好的尋摸一下。”

    讓他當這個冤大頭?想什麽呢?

    梁九功端著衣服,撩起門檻走了進來,他對著康熙微微地躬身道:“皇上,佟皇貴妃來了乾清宮,這會兒正在主殿那裏與成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對峙。”

    胤佑聞言,抬手拿了梁九功手上的衣服,朝著身上套了上去,然後係上腰帶眼巴巴的看著康熙道:“阿瑪,走吧,別讓額娘吃虧了。”

    佟皇貴妃不管怎麽說都是皇貴妃,他額娘是妃子,不管怎麽說兩者相互對峙的話。他額娘絕對會吃虧的。

    康熙聞言,微微地頷首,對著胤礽道:“胤礽帶著人把闖進淳郡王府的人都抓了,還有佟國維一起抓了。”

    佟國維這人也是聰明,要不然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到了這一步,之前卻都沒有發現。

    他的做法比索額圖、明珠更加的極端,這樣的人,那怕是他的外家,也是不能留了。

    胤礽聞言,微微地擰眉,片刻之後才對著康熙微微地躬身道:“是,兒臣這就去做。”

    佟國維是他皇阿瑪的外家,看來這次黃河決堤的事情;加上他把持朝政陷害他的事情,是觸動了他皇阿瑪的逆鱗。他不打算給他留下退路了。

    隻是任何一個皇帝都不能容忍這個臣子三心二意的背叛吧。

    想到這裏,他抬腳朝著門口走去。

    胤祚抬眸看著胤礽的背影,又看了看胤佑臉上的焦急,他對著康熙拱手道:“皇阿瑪,兒子去幫助二哥。”

    康熙微微地頷首道:“去吧。”

    佟皇貴妃做的事情還不止這麽一點,小六的額娘烏雅氏就是她動手殺死的,隻是烏雅氏本身就是獲罪之身,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她怎麽說都是小六的額娘。而佟皇貴妃又是十四的額娘,兩人現在的關係還是十分融洽的,他不能讓小六和十四因此反目。小六現在不在跟前也好。

    等胤祚離開之後,胤佑才看著康熙問道:“阿瑪,當年烏雅氏的死是不是和佟皇貴妃有關係呢?”

    他從一開始隻是猜測,現在看到胤祚離開,康熙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而他卻被留下來了。這讓他覺得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但是留下他是幹什麽的?

    隻要康熙過去,他額娘是絕對不可能有事情的,那就是還有事情是和他有關係的。

    康熙聞言,微微地頷首,他伸手柔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抬腳就朝著外麵走去。

    乾清宮主殿。

    佟皇貴妃滿臉怒色的看著眼前攔著她路的戴佳氏,微微地眯起了眼眸冷冷的道:“戴佳氏,別以為你兒子是郡王,本宮就不敢動你,要知道這次他把十四拐走的賬,本宮還沒有和他算呢!”

    當初十四離開皇宮的時候,她實在是沒能覺察。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她心中想著其他的算計,又知道胤佑的脾氣,知道他絕對不會傷害到十四,這才沒有派人把人給抓回來。

    而現在戴佳氏竟然敢來著她的路,阻止她進乾清宮,阻止她去看康熙。

    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想到這裏,她狠厲的眸光快速的從戴佳氏和宜妃的身上劃過,一副想要把人給拆吃入腹的模樣。

    宜妃被佟皇貴妃的樣子,嚇得微微後退一步,站在了戴佳氏的身邊。

    戴佳氏聽了佟皇貴妃的話,絲毫不畏懼,她扶著秋微的手,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了起來,然後對著佟皇貴妃和善的道:“皇貴妃娘娘嚴重了。十四離開皇宮的事情,佟皇貴妃不去內務府查詢?怎麽能怨到我家小七身上呢?妾身還擔心十四偷偷摸摸的離宮,拖累了小七的行程,從而被皇上怪罪呢。”

    說到這裏,她微微地一頓,嘴角含笑的道:“再說了,太子殿下被皇貴妃找了理由圈禁起來了,您這會兒要是進去見皇上的話,沒準是想謀害皇上,你說妾身能讓您進去嗎?”

    當時就她一個人伺候的時候,皇上突然睜開眼睛,從床上走了下來。那會兒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計謀。至於和她在一起的宜妃,則是因為她擔憂自己攔不住佟皇貴妃,才拉著她一起的。

    她在主殿裏也是伺候多日,自然也是知道康熙裝病的事情。因為也是更加的安分守己,就是怕有一天皇上裝病把她們郭絡羅氏也給辦了。

    畢竟在朝廷裏,她們家還是不如佟皇貴妃的家族的勢力。

    皇上要是真的想要動手的話,也不會那麽麻煩。

    隻是他們家可是比佟家安分守已的多了。

    想到這裏,宜妃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慢慢的困了下來。都是秋後的螞蚱了,還在這裏蹦躂呢。

    她往前走了兩步,拿起帕子輕點了一下嘴角,然後開口幫腔道:“妾身也覺得成妃妹妹說的對,皇上不醒來,任何人不能進入乾清宮的寢殿裏,要不然咱們也是不怕鬧得魚死網破,人盡皆知的!”

    佟皇貴妃聽了宜妃的話,嘴角下意識的抿了起來,她知道宜妃話裏的意思,也明白她的威脅。

    但是這會兒她的心裏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定,當初設計這一切的時候,確實是可以保證萬無一失。而現在她總感覺這一步步的全都是坑,就等著她們佟家往裏跳呢。

    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從邁出去第一步開始,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想到這裏,她對著身邊的人微微地一擺手,有些惡狠狠的道:“請宜妃和成妃下去休息。”

    這會兒攔門的賬,她等會兒再和她們算,當務之急是先進去看看皇上到底如何了。

    她話音一落,她身後帶來的宮女還有太監,就朝著戴佳氏和宜妃兩人一擁而上。

    戴佳氏和宜妃兩人身邊的人也是不甘示弱。兩邊就開始爭執起來。

    就在眾人爭執的時候,康熙走到了拱門口,他看著亂做一團的眾人,冷冷的從佟皇貴妃身上掃過,沉聲道:“住手!”

    佟皇貴妃聽到康熙的聲音,臉上的表情微微地一滯,她有些僵硬的轉身,眸光帶著恐懼的看著康熙,腳下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皇……皇……皇上!”

    此刻她也是終於明白,成妃和宜妃兩人為何會如此拚命的攔著她了。就是從一開始皇上的病就是假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針對她在後宮裏的安排。

    那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他是不是都看在眼裏,就是為了把她們一網打盡,才裝了這麽久的嗎?

    想到這裏,她有些呆呆的看著康熙,一時間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康熙看著佟皇貴妃那熟悉的臉,眸子裏說不出的厭惡,曾經他對她有多深的感情,現在就有多恨她。

    他走到了佟皇貴妃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冷冷的問道:“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佟皇貴妃聽了康熙的話,猛然間回神,她抬頭看著康熙,片刻之後才癡癡的笑了起來,笑了片刻之後,用帕子沾了一下自己笑出來的眼淚,微微地搖頭道:“臣妾無話可說,請皇上降罪。”

    成王敗寇,她雖然早就在心裏做了準備,但是卻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在這一刻,她的心裏突然有些感謝胤佑,要不是他把十四帶走,並且把人留在了山東。

    按照那孩子的心性,絕對會跑來給她求情。到時候免不得要被她連累了。

    好在他不在這裏。那怕她死了,他也會好好的。

    康熙看著佟皇貴妃那視死如歸的模樣,沉默的道:“朕這麽多年,一直覺得你溫淑賢良。雖然這幾年也犯過錯誤,但是終究沒有釀成大錯。而這次朕對你是覺得不會姑息。隻是在最後了,朕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當年戴佳氏有孕的時候,他派人對她多方照顧,但是還是讓她跌了一腳差點小產,從而導致小七的腿從出生開始就有足疾。

    而小七越是天真無邪,越是對他依賴,他心裏的疑問越是強烈。隨著他慢慢的長大他表現出那超人的天賦,對政治的敏感,他的心中越是悔恨。要是當年他能夠注意一點,是不是小七的腿就不會是這樣的?

    而在胤礽表現出不想做太子的時候,他是不是就能考慮到他的身上?

    這個孩子可是從始至終最為合適的一個人,而現在卻是被從娘胎裏的時候,就毀掉了。

    他現在也是可以力排眾議,讓他坐上這個位置,隻是小七卻沒有那個心。

    佟皇貴妃聽了康熙的話,眸子微微地閃爍了片刻,才看著胤佑回答道:“皇上是想問當年戴佳氏差點小產的事情吧?”

    說到這裏,她微微的垂眸,看著地麵,片刻之後抬起頭,看了一眼戴佳氏有些怔忪的臉,笑著承認道:“是臣妾做的,當年皇上對戴佳氏太過於寵愛,以至於臣妾嫉妒。就花錢買通了秋然,讓秋然在戴佳氏的鞋子上做了手腳,才導致她摔倒的。”

    說完之後,她微微地垂眸看著地麵道:“烏雅氏也是臣妾看著她死的,隻有她死了,才能讓胤禛成為臣妾的親生兒子。隻是那會兒臣妾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還會懷孕,還會有一天有十四這個孩子。”

    胤佑完全沒有想到,他的腿的問題竟然和佟皇貴妃有關係,當年秋然到死都沒有說出這件事。或許她就是知道,她要是說出來這件事的話,不止沒有人相信,恐怕等待著她的就是更加痛苦的死亡。

    這才到最後都沒能說出來這件事。

    而佟皇貴妃這會兒開口,卻是因為康熙開口問她了。

    戴佳氏扶著秋微的手,微微地有些發抖,片刻之後她才有些撕心裂肺的喊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小七不會受了那麽多的苦。我對你一向恭恭敬敬,敬愛有加,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害我的小七啊!”

    說到這裏,她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的砸在了地上。

    胤佑看著戴佳氏那激動的樣子,快步走了兩步,扶著她的胳膊安慰道:“沒事的額娘,別氣了,我現在挺好的,我有皇阿瑪和你的疼愛,這就夠了。額娘我現在挺開心的。”

    他並沒有自己的腿的問題,而感覺到自卑,反而為自己有個健康的身子而開開心心的。

    到目前為止,他一直覺得自己十分的幸運,有一個全心全意為他的額娘,還有一個寵他愛他的阿瑪,還有好多的兄長和弟弟,他們對他都很好,並沒有因為他腿的問題而看不起他。

    他甚至比別的皇子阿哥,得到的寵愛更多。

    戴佳氏聽到這裏,她幾乎凝噎的不能自己,斷斷續續的道:“小七,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當年發現你的腿有問題的時候,宮裏就流傳你是不詳的征兆。那會兒我特別的自責,怎麽好端端的就生的你的腿上有問題呢?為什麽別的阿哥一出生都是好好的,隻有我把你生成了這個模樣?要不是太皇太後勸說我,說小七已經這麽的可憐了,要是再沒了額娘,他將來的日子該怎麽過啊?!我才苟活了下來!”

    這些年的自責和愧疚無時無刻的不在啃食著她的心,讓她不能觸碰心中的那一片地方。哪怕上麵已經結了痂,長了肉,也是無法提起的事情。

    隻要一提起來,她就覺得被人剜心般的疼痛。

    而現在當她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佟皇貴妃的時候,她是恨的。

    她恨佟皇貴妃對一個還未曾出生的孩子下手,更恨自己沒有及早的發現當初秋然的動作。害的她的小七的腿從出生就出了問題。

    胤佑聽著戴佳氏的話,心髒仿佛被攥緊了一般,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他用手拍了拍戴佳氏的肩膀,片刻之後才對著秋微道:“你先扶著我額娘回去,這裏的事情有皇阿瑪呢。皇阿瑪會給額娘一個交代的。”

    佟皇貴妃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算是窮途末路。要不然這十幾年前的陳年舊賬也不會認的如此痛快。他就是請求康熙再懲罰她,還能懲罰出個什麽結果?頂多就是一個死了。

    而她做下的事情,已經足夠他活不了。

    就是十四在,他皇阿瑪也會要了她的命。

    秋微扶著幾乎癱倒在地上的戴佳氏,腳步蹣跚的朝著門口走去。

    宜妃看著佟皇貴妃那嘴角含笑的臉,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片刻之後才對著康熙微微躬身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了。”

    佟皇貴妃一向是那麽的溫柔病弱,這宮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曾參與其中。結果她卻是在背地裏坐著最為惡毒的事情,那前幾年宮裏發生的事情,是不是也和她有關係呢?比如太子得了天花,差點夭折,還有一些其他的未成年的孩子?

    她想到這裏,腳下的步子更加的快了,猶如身後的佟皇貴妃是洪水猛獸一般。

    康熙看著宜妃腳步踉蹌的模樣,心中微微地一滯,片刻之後他揚起頭來,微微地開口道:“佟皇貴妃貶為庶人,賜白綾一條。”

    說完之後,他轉頭拉著胤佑就朝著屋裏走去。

    佟皇貴妃早就預料到自己會是個什麽樣的結局,她直起身來來看著胤佑道:“淳郡王,十四自小就崇拜你,希望你看在他將來無額娘照顧的份上,多多佛照一二。”

    她對自己做下的事情,是供認不諱的。就是死了,也是沒有什麽好遺憾的。唯一讓她不放心的就是胤礿這個孩子了。從小就愣頭青的,闖起禍來隻有小七能夠管住,而現在她走了。

    今後他沒有了庇護,這孩子該如何的生活。

    她還害了小七的腿,他還會看顧十四嗎?

    胤佑聞言,腳下的步子微微地一頓,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十四是我的弟弟。”

    說完抬腳就朝著裏麵走了進去。

    康熙進屋之後,坐在了案桌上,臉上的神色淡淡,片刻之後用手搓了一下臉道:“小七,朕覺得朕對不起你,從你沒有出生,就讓你遭受了那麽多的苦難。”

    當初他心中雖然懷疑,但是卻沒有抓住任何的把柄,這才對這件事一直都沒有提。

    而現在一提起來這件事,他的心裏都是悔恨和愧疚。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笑著搖頭道:“皇阿瑪沒有對不起我,從小皇阿瑪和老祖宗都是最疼小七了,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小七留著,這就足夠了,我從來不覺得我比別的哥哥或者弟弟失去了什麽,他們有的我都有,他們沒有的我也有。這就足夠了阿瑪。”

    康熙聽到這裏,伸手把胤佑抱在了懷裏,這孩子還是如以往一般,如此的回安慰人。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梁九功撩起簾子走了進去,他對著康熙微微地躬身道:“啟稟皇上,佟佳氏斷氣了。”

    康熙聞言,對著人擺了擺手道:“知道了,佟家抄家,抄出來的財務都用來修築河堤。但凡參與這件事的佟國維的人,不論官職如何,一律流放寧古塔。”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一頓繼續道:“佟佳氏葬了吧。”

    她在皇宮裏這麽多年,現在又死了,怎麽也不能讓她就這麽的曝屍荒野,找個地方葬了她,算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梁九功聽了康熙的話,微微地躬身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說著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又停下腳步問道:“皇上,那宮裏的這些人呢?”

    宮裏的人也是不少的,她們為了各式各樣的理由,選擇了佟皇貴妃這邊。而現在佟皇貴妃敗了。她們自然也不會被留下來。

    康熙聽了梁九功的話,沉默了片刻道:“發配到慎刑司,情節嚴重的直接流放寧古塔。再不濟就給佟佳氏陪葬吧。”

    梁九功聞言,微微地躬身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等人離開之後,康熙才對著胤佑道:“小七,等這件事結束了,你就去你的封地看看吧。那邊雖然貧困,但是畢竟有朕呢,等將來朕年紀大了,也去找你養老去。”

    他都想好了,小七是他的兒子,準格爾貧困是常態。而既然這是小七的封地,那就多給他一點賞賜,怎麽也不能讓他的子民食不果腹啊。

    等他年紀大了,他就去準格爾去找小七,然後去那裏養老去。

    胤佑聽了康熙的話,輕笑了一下道:“好,那皇阿瑪我能帶著我額娘嗎?”

    說到這裏他微微地垂眸看著地麵,繼續道:“我額娘在這皇宮裏生活了大半輩子了,而且又因為十四額娘的事情,而耿耿於懷。要是讓她跟著我一道去散散心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能恢複過來呢。”

    別看現在戴佳氏看著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她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這心結要是解不開的話,多少要大病一場的。而現在他就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要是她現在知道了要陪著他去準格爾的話,這心裏不知道怎麽想,但是絕對沒有功夫再想其他的事情了。最少她最糾結的他腿的問題,絕對沒有時間再想了。

    康熙知道胤佑話裏的意思,他看著他那期待的眼神,微微地頷首道:“好。”

    說完之後,他有繼續道:“還有那個慕白,她可是朕給你欽點的郡王妃,等三年之後,你再回來成親。當然,派人來接親也是一樣。”

    胤佑聞言,對著他微微地頷首道:“好。”

    接下來的幾天,康熙把所有與佟國維相關聯的事情都處理了一遍,剩下的佟國維手裏有他們罪證的,則是看輕重緩急酌情處理,要是所有人都處理了的話,到時候整個朝廷就沒有人了。

    而胤佑則是有條不絮的開始收拾東西,他需要帶的東西不多。但是這些年他收集的那些工匠還是要帶著的,這準格爾以後的發展還是很用的上的。

    至於銀子,那就更不用說了,這個東西在哪裏都能用上。還有就是種子。

    在現代準格爾那一片地方就是種植棉花,葡萄,哈密瓜、西瓜之類的東西,那既然他去了,那就就要試試,總是能夠種植起來的。

    到時候他會讓整個準格爾變得富饒起來。

    轉眼就是走的這天,胤佑坐在馬背上,身邊跟著阿大和雷七兩人,周圍的隨從也都是他府裏的那些人。文竹坐在馬車上,駕駛著馬車浩浩蕩蕩的朝著京城外的官道走去。

    等出城之後,戴佳氏撩起了窗簾,看著京城那高聳的城牆,滿臉的感慨道:“我這輩子就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皇宮,會離開京城。”

    從她入宮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了自己的歸宿,而現在能離開京城,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胤佑聽了戴佳氏的話,看著遠方筆直的蜿蜒展轉的官道,他輕笑了一聲安慰道:“額娘,你想回來了,咱們就隨著回來看看。皇阿瑪又沒有說我們不能回去。”

    戴佳氏聽了他的話,看著胤佑那有些俊朗的下巴,輕笑了一聲道:“回不回來無所謂的,我對這裏沒有多少的留戀,更何況小七就在我的身邊。小七在那裏,那裏就是我的家。”

    說完,她放下了窗簾,對著胤佑道:“走吧。”

    胤佑聽了戴佳氏的話,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是,額娘。咱們出發。”

    說完,他雙腿一夾馬腹,慢慢的朝著遠處走去。

    清晨的太陽緩緩的升起,一抹明媚的陽光落下,給青色的方磚路上撒了一層金芒。

    前方路途遙遠,他們卻帶著希望。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了,隻剩下番外了。在這裏瞄酒特別感謝陪著瞄酒的慢慢成長的小可愛們,愛你們。

    推一下一本要開的《清穿之鹹魚廢太子》

    辛邈一不小心穿越到了清朝,成了廢太子胤礽。

    曾經忙成狗,連套市中心的房子都混不上的他,瞬間成了有房,有車,還有人伺候的高薪一族。

    京城的最中心,紫禁城有房子,吃穿用度完全不用愁,還有超級高月俸可以拿,這不是他向往已久的生活嗎?

    辛邈覺得反正會被廢,不如直接擺爛,提前過上鹹魚躺的逍遙自在的日子。

    隻是沒有想到,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被廢的聖旨,反而坐上了皇位。

    辛邈忍不住的仰天長歎,說好的二廢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