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厄斯科多是這片大陸上最繁華的商業之都，這一點在埃加烏斯夏洛蒂早就聽人說過了。與那一座城市不同，厄斯科多自身的領土並不大，但它的交通非常發達，在來到這裏之後，夏洛蒂見到了許多位來自不同國家的旅人，他們大都帶著各自國家的特產，來到這裏是為了賺上一筆不菲的金幣。

  　　夏洛蒂在這裏買下了一套房產，是一座與城市中心不遠的白房子，照例帶了片小花園與湖泊，為的是放養那隻白鵝。黃金的購買力在這座城市中依舊沒有減弱，或者說，因為是商業之都，金錢的效果更加顯著。

  　　夏洛蒂準備在這裏長留一段時日，除開不差錢以外，這座城市對於金錢的向往給了她很大的便利。像是她在前麵兩座城市，並沒有多少的書籍收集，到了這裏，隻需要付出一點錢財，多的是人蜂擁上來為你效力。

  　　而她在路上得到的東西也需要消化。那本女巫的秘藥書還沒有看完，從青蛙那裏交易來的遊記需要她親自去閱讀理解，在貓貓儀式的最後，她從灰貓那裏得來了她一直想要的東西，一項可稱之為法術的……變貓術。

  　　是的，相當神奇，她可以將很多東西變成貓貓。

  　　灰貓將這樣法術交給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陰險。夏洛蒂不知道這是它預製的 “貓貓統治世界大計劃”，但她還是非常快地將之掌握了。金手指在這上麵依然非常給力，隻花了一顆寶石，就將之運用的非常熟練。但要深究其原理，夏洛蒂感覺到，她還要付出更多。

  　　她隨手一點，身邊的一隻杯子就化為了袖珍般的白貓，它先是迷蒙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後歡快地叫了一聲，就奔著夏洛蒂而來。

  　　但中途的時候卻不幸摔了一跤，夏洛蒂與它之間聯係中斷，一隻純色的茶杯就重新回到了桌麵上。

  　　夏洛蒂翻了一頁手中書頁，上麵記載著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狀況。這個世界是有神的，在卡米耶城見過的“生命母神”便是其中之一，祂的神殿遍布這片大陸，是信仰最廣泛的一位。而除了祂們之外，其下還有一些特殊而強大的“靈”，像是夏洛蒂之前見過的“麋鹿神”便是之中一位。

  　　而除此之外，她放下這本閱讀完畢的書，隨手拿起另外一本，這裏麵講述了一位公主與騎士的愛情故事，其中穿插著信徒、獵人與女巫之間的矛盾糾葛，是一本 “紀實”類型的暢銷小說。也就是說，裏麵的存在職業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因為不知道哪本有用，所以夏洛蒂將丹恩帶回來的書都看完了。至此，這個大陸的一般情況，都被她掌握在心。可即使是這樣，那些超凡的勢力，她也知曉不多，因為這裏，超凡是隱匿的，而國家甚多，除開神殿外，並無一個可以輻射全大陸的特殊組織。

  　　她稍微休息了一會，從安靜的房間中走了出去。

  　　丹恩正在練習著劍法，從變為人開始，他就沒有停止過這種鍛煉，這種持之以恒的堅持為他帶來了強大的武力，在與其他人發生衝突時，夏洛蒂還沒有看到他落敗的時候。大白鵝在湖水裏自由自在地遊泳，它似乎一直都是這種沒心沒肺的樣子，一點也不為未來感到擔憂。

  　　新雇來的女仆正在為房子打掃衛生，花匠在修建繁茂的枝丫，天氣一片大好，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響動的聲音，丹恩結束了鍛煉，往外麵走了過去。

  　　不一會，他就結束了交談，拿著一件薄薄的東西，向夏洛蒂這邊而來。

  　　夏洛蒂有些訝異地將之接了過來。凸印與火漆，還有荊棘一樣的紋路——“是閃金商會送來的請柬，”丹恩對這一套相當熟悉的樣子，他淡淡道：“新一批的貨物到了，他們會給定下的最高等級的客人送來邀請，為的是將價值拉高……”

  　　“您之前在他們那裏花費了太多的金幣，”丹恩恭敬道：“成為他們的貴客，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

  　　夏洛蒂一笑，她將金蛋兌現成金幣，也是通過一條閃金商會的線，也許他們現在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但她並不畏懼，因為她也同樣通過他們購入了很多秘藥才能用的材料。

  　　她看了一眼商品的目錄，沉吟了一下，就吩咐女仆去準備外出的馬車了。

  　　閃金商會位於城市的最中心，在它的對麵，就是王室璀璨的王宮。商會的主人不吝嗇於用大量的金幣來裝飾他們的建築，在商會的外圍，有一隻百人的騎士小隊駐紮在外，在裏麵，還有更多的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

  　　夏洛蒂下來的時候，在外麵迎客的主事眼前一亮，屁顛顛地就趕忙迎了上來：“歡迎！”

  　　夏洛蒂還沒有認識太多人，她來到這個城市時間很短，還一直沉浸在她所搜尋的知識之中，對於其他的貴族與商人，她知曉的不多——但其他人卻大都知道她，因為她來曆神秘，美麗年輕，卻又毫不缺錢。

  　　人們竊竊私語地看著她，一直到她被主事迎進了房間裏。

  　　丹恩對於這種“大場麵”絲毫不懼，他用自己銳利的眼睛掃視著一切敢於討論他們的人，在主事要為他們開啟包房的時候，他甚至是大踏步往前，先去將裏麵檢查了一遍。

  　　主事笑容有些僵硬，他不知二人是什麽身份，但他總覺著，定然是來曆不凡的。

  　　夏洛蒂安靜地坐在房間柔軟的高背椅上，她不曾拒絕這樣的流程，因為她知道，在這座黃金砌成的城市中，柔弱隻會成為他人覬覦的借口。

  　　她就這樣看著閃金商會將氣氛炒熱，有主持的人一樣一樣地為大家介紹產品的稀少與珍貴，這樣的架勢，已經有了現代拍賣的雛形了。

  　　她一直靜靜的聽著，偶爾會拍下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東西。直到一樣商品被放上來，那是一隻奄奄一息的夜鶯。

  　　它的旁邊被擺放著一支零落的玫瑰。花兒的色澤豔紅，卻有被踩踏的痕跡。

  　　“可憐的鳥兒，”主持人摸了一把淚，聲音哽咽道：“為了貧窮主人的愛情，願意用自己的鮮血去染紅一朵還未綻放的花，它的忠誠與熱情真是令人感到讚歎。”

  　　他一邊說著，一邊講述了一個發生在寒夜，貧兒與富家少女的故事，他故意將之說的跌宕起伏、充滿了悲傷的色彩，但到了最後，他卻又是充滿了慶幸，用一種煽動的語氣說：“……不過沒關係，愛情的傷口也一樣是可以彌補的，貧兒將這可憐的鳥兒送到了閃金的商會中，隻要大家願意慷慨解囊，金幣的光輝就足以讓他從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困境中解救出來了，到時候，說不定連遠去的愛情都願意重新來眷顧他……”

  　　他大聲定下了一個價格，然後，在一片“善意”的笑聲中，人們紛紛出價。

  　　夏洛蒂原本平靜的神情終於蕩起了波紋，那是一種看見美好被踐踏的厭惡，她歎了口氣。

  　　丹恩仿佛知道了她的所想，他低下頭道：“要出價嗎，主君？”

  　　夏洛蒂語氣平淡道：“讓這些人買回去，也隻是為平日裏炫耀多添上一筆談資，我雖然對治療並不擅長，但……也許可以試試。”

  　　丹恩立即明白過來，他了解到了自己效忠的這位主人心中少有的仁慈，這是與周圍的所有人並不相同的閃光點。

  　　他開始出價。

  　　競爭到了最後，隻剩下她與另一間包廂中的人還未放棄，金幣的數目已經被提到很高的地步了，夏洛蒂皺著眉，招來商會的女仆問了問，思索了片刻後，製止了丹恩的報價。

  　　她願意為自己的憐憫付出代價，直到它超出了她的預付能力。她喜愛那些善良的聖人，可自己卻不會成為其中一個。

  　　她又購置了一些秘藥的材料，在沒有他人的幫助下，夏洛蒂終於體會到了珍貴之材的稀少。先前是有費利佩與塞西莉亞搜集，他們一人是王子、一人是巨龍，都有著各自的渠道，而現在，夏洛蒂隻有“鈔能力”。

  　　也許，她還不夠“壕”？夏洛蒂的心裏，忽然興起了這樣的想法。

  　　她這樣想著，打量著在場的富人們，眼中就帶上了別樣的意味。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直到即將踏上回去的馬車時，有一位客人突如其來，打斷了她的思考。他的手裏提著一個鳥籠形狀的東西，藍色的幕布將之遮掩得嚴嚴實實的，他穿著仆人的衣服，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道：“晚安，這位小姐，我家主人有請。”

  　　“你是？”夏洛蒂猶疑道。

  　　“我是薩羅大人家的家仆，”他一挺胸，頗為驕傲道：“伯爵大人聽聞您今夜抵達商會，因您淑雅的名聲，特意邀請您與他同行一路。這是他贈予您的禮物。”

  　　他將手中的幕布緩緩揭開，在那其下，金色的籠子中，一隻健康的夜鶯婉轉歌唱起來。

  　　作者有話說：

  　　今日一更。

  　　引用《夜鶯與玫瑰》——王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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