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可攻略2

  　　不思量

  　　不思量；

  　　留國承慶二十年正月十七, 留國舉行繼後柳氏的封後大典，皇帝昭告天下，此日四皇子要被廢去太子之位, 五皇子將受封為留國新的儲君。

  　　在仙門修行二十載的姚擎乘坐著華貴的雲舟, 載著自己的嬌妻美妾，從修真界第一大宗門——天門宗駛向了留國皇宮。

  　　尚在雲端就聽到一片鼓樂喧天，姚擎緩緩從雲端降下。

  　　他出生不久就被帶到仙門修行, 對親族其實並無絲毫感情，但他在仙門修行需要大量資源, 如此才能維持天才的身份, 那些資源, 正是留國舉國之力收集的。

  　　在姚擎的運作下，留國有修行資質的平民會被送到修真界當奴仆換取晶石，有特殊道體的被煉製成爐鼎，美貌的少女也有不少魔修花靈石購買, 一整個留國, 就是姚擎一個人取之不竭的資源庫。

  　　因而，縱然和父母兄弟沒見過兩麵，姚擎還是端起笑臉。要是討得名義上的雙親開心, 這次離開留國，他還能搜羅到不少有資質的平民送入各大宗門換取晶石和靈草。

  　　不若幹脆將留國剛到年紀的美人都找個借口帶走好了。

  　　修真界女子太過傲氣, 根本不能隨意賞玩, 人間女子就很容易處理，折騰死了也無人追究, 不會損他聲名分毫。

  　　姚擎這般想著, 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腳尖剛落地, 姚擎就察覺了不對——大殿之內, 居然有陣法！

  　　透明的金絲從四麵八方彈射出，瞬息就將姚擎綁住。

  　　姚擎覺得匪夷所思，究竟是什麽人，居然以為用這種辦法可以製住自己。

  　　“擎兒！”

  　　顫抖的呼喚聲響起，姚擎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皇位上坐著留承帝和柳韻白。

  　　兩人一動不動，姿勢有些怪異，麵色憔悴如活屍，此時看到姚擎出現，登時驚喜萬狀。

  　　“擎兒，快救救我們！”

  　　“秦牧野那孽障入魔了！”

  　　姚擎察覺這金絲並沒致命危險，不悅皺眉道：“父皇，母後，這是怎麽回事？”

  　　留承帝雙目猩紅，姚擎定睛一看，才發現留承帝和柳韻白的四肢和肩膀都被釘子死死地釘在了皇位之上。

  　　兩人已經被釘在這裏一天一夜，血差點流盡，又被用金瘡藥治好傷口，堪堪吊著一口氣，但這樣讓他們越發生不如死。

  　　“是姚彘……不，秦牧野，是他，他殺了你的弟弟！”

  　　柳韻白早就被喪子之痛折磨瘋了，看到姚擎，她宛如惡犬一樣咆哮起來：“擎兒，殺了他，替你弟弟報仇，殺了他，快殺了他啊啊啊！”

  　　然話音未落，幾支利箭就從斜刺裏的方向飛來，直奔姚擎的臍下位置。

  　　姚擎並沒將之當回事，那幾支箭出自凡人之手，根本刺不穿金丹修士的皮膚。

  　　姚擎隻覺周身金絲惱人的很，正欲扯斷，就覺腹部刺痛，低下頭，才發現本近不了身的利箭貫穿了他的腰腹。

  　　血液從箭頭汩汩流出，很快就濡濕了地毯。

  　　“姚彘！”姚擎震怒不已，看向利箭飛來的方向。目力凝聚，就看到一玄衣少年將箭尖刺入一個紅色的兔子心髒處，箭頭沾滿血液後才搭弓射箭。

  　　兩支箭鏑破空而來，一前一後，無一絲偏折地沒入姚擎丹田處。

  　　隱隱約約，姚擎聽到一聲輕笑。

  　　優雅輕慢，清潤儒雅。

  　　“神山有雪獸，兔形，皮朱紅，齒可碎金石，心頭血可咒萬物。以齒為刃，蘸心頭血，可消元丹，破修為，消魂魄，故獸名丹離。”

  　　原來，那看似平平無奇的箭鏑，竟是神獸丹離利齒鑄就，箭鏑上沾的血漬，更是丹離的心頭血。

  　　神獸之血，何止能消融修為，連魂魄之力，都會在神獸之力下化為烏有。

  　　神魂骨血消融的劇痛傳來，姚擎恐懼又憤恨地看向射箭之人。

  　　“姚彘，姚彘！你以為殺了我，你能活嗎？柳家和我的師門不會放過你，你會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啊啊！”

  　　秦牧野站在遠處，冷眼看著姚擎吐血倒地，而後整個身軀都在丹離的血液之下融為血水。

  　　留承帝和繼後柳氏眼睜睜看著引以為傲的大兒子死無全屍，兩人當即目眥欲裂，柳韻白更是吐血昏迷了過去。

  　　“怎麽會……這麽會……”留承帝渾渾噩噩道，第一次心底發顫，後悔聽從柳氏之言對秦知落母子趕盡殺絕。

  　　秦牧野將丹離牙齒製成的箭鏑放在一邊，取出另外兩支箭。

  　　“看在體內有你血脈的份上，我最後再送你們一程。”

  　　弓弦震顫，兩隻利箭離弦飛出，秦牧野丟開弓箭，低頭整理了一下染雪的衣袍。

  　　刺穿血肉之軀的聲音傳來，秦牧野沒有去看皇宮內的屍體，隻將他千辛萬苦抓住的丹離的屍體提起來，轉身看著悄然出現在身後的仙門中人。

  　　看著秦牧野提著的那隻紅色兔子，幾個修真者當即往後倒退兩步。

  　　“果真是神獸丹離！”

  　　“小子，你一介凡人，是如何抓到神獸的？”

  　　秦牧野挑了一下眉：“你們猜。”

  　　打頭的老年修士目露精光，難以克製貪婪的伸手抓向秦牧野：“你並無修行資質，能抓到丹離，定是借用了盤古玉盤之力！盤古玉盤能操控萬物，但沒功德修為之人會被反噬，還是少用為好。秦牧野，按照約定，我們替你牽製住柳氏和陳氏，你殺了姚擎就要把秦氏私藏的盤古玉盤交出來，現在你大仇得報，玉盤也該交給我們了。”

  　　秦牧野提著丹離晃了晃，還沒死透的兔子蹬了蹬腿，血差點滴到虎視眈眈圍過來的幾人身上。

  　　靠得最近的一人趕忙閃身躲開。

  　　就是這一躲，秦牧野便抓住時機破開修士的圍困，拎著兔子就從空隙飛身躍出，直奔頭頂姚擎乘來的雲舟。

  　　修真界強者為尊，秦牧野殺了姚擎，烙印著姚擎神識的寶物便能自動為秦牧野所用。

  　　“小子，莫要耍這滑頭，就算有護身功夫，你也抵擋不住仙術，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為好。”

  　　修士們覺得秦牧野在班門弄斧，冷笑一聲，直接揮刃斬向雲舟。

  　　剛觸及雲舟的人影應聲裂成八瓣，然不等修真者鬆口氣，頭頂的雲舟已經倏然飛遠了。

  　　低頭一看，他們斬殺的人根本不是秦牧野，而是一件破破爛爛，塞滿稻草的破棉襖。

  　　棉襖裏還有一張傳音符，此時傳音符燃燒起來，滿是戲謔的聲音在幾人耳邊回蕩。

  　　“什麽勞什子的玉盤，我的確沒見過。柳家和陳家聯手滅了秦氏滿門，你們要尋那什麽盤子，還是去尋柳氏和陳家吧，哈哈哈，有勞各位替我截殺那些宵小了！”

  　　“豎子爾敢！”那白發老者被如此戲耍，麵色黧，剛要動身追逐，就被從相反方向飛來的修士擊落。

  　　“截殺我門內弟子的，可是你們幾個？”

  　　姚擎身死，放在宗門內的玉牌同一時刻碎成渣渣，天門宗派人查看，正好聽到秦牧野臨走前的傳音，立時圍困住想追捕秦牧野的幾人。

  　　“原來是你們插手，擎兒之死，有你們之責！”

  　　天門宗出手就是狠招，連真正殺了姚擎的凶手秦牧野都沒這待遇，被針對的修真者察覺不對，麵色驟變：“嗬，怕是你天門宗早就想對蓬萊島出手，隻是借那秦氏小子之手尋個由頭動手罷了！”

  　　“那小子自會有人擒拿，而今要血債血償的是你們蓬萊山和昆侖兩宗，敢冒犯我們天門宗者，死！”

  　　三大宗門弟子釋放靈壓，靈器被催動，原本隻是秦、柳、陳三大家族的爭鬥，此時秦氏被抹去，最後的窗戶紙被捅破，終是變成了天門宗和其他宗門的較量。

  　　秦牧野正是看透各方算計，才趁此機會催動雲舟遠離，暫且逃出生天。

  　　他雖暫時躲過了修士的搜捕，但修士手段防不勝防，很快，整個修真界和人間界就布下天羅地網，關於秦牧野入魔弑父殺兄的謠言更是無人不知。

  　　修真界一個小門派中，幾名弟子聚在一起閑談。

  　　“你聽說了嗎，姚擎，就是上一屆門派大比的魁首，竟被一個凡人暗算而死，連魂魄都被丹離心頭血消去了！”

  　　“姚擎？嗤，什麽天才魁首，若不是他連番陰招暗算，魁首不定是誰呢。會死於凡人之手，可見姚擎的天才頭銜終究是名不副實。”

  　　“二師兄，殺死姚擎的可不是一般的凡人，是唯一的秦家人！師傅不是說了嗎，盤古玉盤隻有上古秦氏能催動，秦家子能殺了姚擎，該不會是已經煉化了盤古玉盤吧！”

  　　“你們說，那個盤古玉盤，真的有那麽厲害麽？能讓一個凡人殺死修真者，還躲過了元嬰修士的追捕，這神物若是我們得了……”

  　　說話之人滿是向往，正說著，一個不顯眼的外門雜役走進大門，順著小道朝後山而去，閑談的眾人全都看向那弟子。

  　　“我當是誰，原來是師傅從凡間戰場上撿回來的小師弟。”

  　　“他可當不得小師弟，這小子心高氣傲不願拜師，還說為報恩隻願做雜役，可不就惹怒了師傅，好幾年了，還在雪山裏替師傅種雪蓮呢。”

  　　“聽說，他之前正好去了一趟人間界。”

  　　幾人對視一眼，打頭的當即招手喚道：“喂，小子，你過來！”

  　　雜役微微一頓，抱著一束紅梅走了過來，見禮後中規中矩道：“見過諸位師兄師姐。”

  　　二師兄搓搓手，難掩八卦之心：“小師弟，此去人間界，你可曾見到那個秦氏公子，打聽到盤古玉盤的消息？”

  　　“不曾。”這些年一直在雪山安靜種菜的少年雜役垂目道。

  　　他語氣溫和，舉止也一貫恭敬禮貌，但縱然表麵功夫做到位，那種冷漠傲然的氣息還是能從骨子裏沁出來。

  　　“謔，在神山待久了，你這性子也和雪人一樣，沒點鮮活氣，瘮人的慌。罷了罷了，小師弟，我問你——”

  　　另一美貌少女湊過來，小聲道：“那個弑父殺兄的太子秦牧野，是不是真的入了魔，變得三頭六臂宛如惡鬼？”

  　　雜役抬頭，純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隻薄唇戲謔的勾了一下：“師姐以為呢？不是惡鬼，如何能做出弑父殺兄之事。”

  　　少女眸光對上這人的眸子，一瞬似乎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一片虛無，又似浩瀚星海皆納入一人眼底，眼眸開合間，便透出無盡肅殺之氣。

  　　她被那深邃的眸光迷惑，忍不住將心中所想道出：“唔，我倒是聽說，那留國皇帝折辱發妻親兒，上古秦氏滅門也是人間皇帝促使。我們修真界不比凡間，如此大仇，滅他滿門實屬正常。”

  　　“狂徒還是惡鬼，又與我這無名氏有何幹係？”雜役聞言一笑，舉目看向遠處巍峨的雪山。

  　　“你可真是個怪胎，不拜師，不求長生，那你跑到我們楚靈仙山想做什麽？”有弟子覺得這人真是會裝。

  　　“我隻願此生能長留神山之中，白雪為伴，種兩畝靈田，釀幾壺梨醉，與心愛之人相守，此生足矣。”

  　　神山之下的梨花也要開了。

  　　少年麵上浮現出點點笑意，周身的冷肅刹那間消融。

  　　然祥和很快被打破，突兀的一道血光攏住楚靈仙山名不見經傳的小雜役，同時，一聲嬌喝響起，宛如平地一聲炸雷。

  　　“秦牧野，納命來！竟敢殺了大師兄，我必要你以魂魄血肉為祭，永世不得超生！”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