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核心重啟12

  　　真正的異種

  　　異種的毒液順著汙血排出, 隨著血液轉為紅色，蕭執月背後的傷口開始迅速愈合。

  　　不一會兒，被不斷撕裂的傷口就愈合變成了淺淺的粉紅色, 像是蜿蜒在溫潤的玉石上的裂紋, 有種綺麗又殘酷的美感。

  　　異能者的自愈能力的確強到可怕。

  　　秦牧野的目光凝滯在毫不設防的致命處，抬起手。

  　　指腹按壓在了蕭執月後頸處，指腹薄薄的一層繭子在白玉一樣的後頸上留下淺淺的紅痕, 按壓的力道越來越重，摻雜著溫熱的呼吸落在了蕭執月蝴蝶型的肩胛骨處。

  　　“真美啊。”

  　　蕭執月一時間以為秦牧野會吻他。

  　　但秦牧野很快直起身來, 拿過毛巾擦掉了傷口中滲出的汙血, 手臂繞到蕭執月的身前探入褲子上的口袋, 唇瓣拂過變得通紅的耳朵，輕柔的落下一吻後，秦牧野含笑道：“有煙嗎，給我一根。”

  　　言罷, 他就從蕭執月的褲兜裏摸出煙, 蕭執月動動手指，香煙被點燃，秦牧野將煙含在唇間, 垂目吸了一口。

  　　蕭執月多少覺得有些遺憾，但既然秦牧野不會做什麽, 他也沒了興致, 起身站到不遠處的淋浴噴頭下扭開水龍頭，水珠跌落, 蕭執月看了一眼抱臂倚在門邊抽煙的男人, 直接褪下被水打濕的褲子, 任由涼水衝刷著軀殼, 抬手擦洗掉順著肩背腰腹流到腳踝的汙血。

  　　秦牧野透過煙霧看著洗澡的人，視線從濡濕的黑發一路蜿蜒到滾動的喉結，看著被水珠打濕的鎖骨窩，像是打量著無人可以窺視的珍寶一樣，細致描摹著麵前如神祇般健壯野性的異能者。

  　　最後，當視線落在軀幹的中線一點，秦牧野忍不住吹個口哨。

  　　蕭執月任由秦牧野打量，他甚至舒展雙臂刻意讓身軀顯得越發生氣蓬勃，聽到秦牧野戲謔的口哨，強悍的異能者笑了一下，抬手將濕淋淋的黑發捋到腦後，長腿一邁踩下裝在牆壁上的排水閥開關上，扯下毛巾擦拭水漬，一邊挑眉道：“好看嗎？”

  　　“好看，人間盛景，此生難忘。”

  　　秦牧野吐出一個煙圈，不像是和情人調情，倒像是一位端肅的老師在中肯地點評學生的作業。

  　　甚至聽不出他的評價是真心還是鼓勵笨拙的學生再接再厲。

  　　蕭執月舔了舔唇瓣，心說秦牧野似乎誤解了他們兩個的關係，剛想更直白的讓對方知道情人究竟該做點什麽的時候，就見秦牧野微微皺了一下眉，將隻吸了兩口的煙摁滅丟到煙灰缸裏，從入口處的衣架上取下衣服丟過來：“天色晚了，我也累了，休息吧。”

  　　說完，秦牧野就轉身踏上了上樓的階梯。

  　　身後，蕭執月頓了一下，他沒有再說什麽，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東西就回到了臥室。

  　　回到房間時秦牧野已經睡著了，他身上穿著蕭執月的睡衣，兩人體型有些差距，原本寬鬆的睡衣穿在秦牧野身上顯得有些緊繃，蕭執月站在床邊看了一陣，抬手摸了摸秦牧野被勾勒出的鼓脹胸肌，覺得shen體內部有些燥熱。

  　　他想和秦牧野親近，可顯而易見對方在回避進一步的接觸，最終蕭執月關上臥室門，來到酒架邊倒了一杯酒。

  　　然後蕭執月就發現了一點小狀況。

  　　花盆中那根會跳舞的小草有些蔫，整棵草趴在花盆底部，像是怕冷一樣的蜷縮成一團，會泛紅的草芽尖端隱隱有些發黑，看起來狀態很糟糕。

  　　察覺蕭執月的接近，小草芽強撐著打起精神抱住蕭執月的手指，做個打哈欠的姿勢，而後就軟軟地躺在了花盆底，要不是草芽在呼吸一樣輕微顫動，蕭執月甚至以為它死了。

  　　蕭執月又觀察了一陣，在花盆裏澆了一點水，和衣睡在了沙發上。

  　　臥室內，察覺蕭執月的體征逐漸穩定，已經徹底陷入了睡熟，秦牧野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瞳孔染上了猩紅色，秦牧野封鎖住床周圍的空間，防止被察覺異狀，而後身形一閃，直接從原地消失。

  　　等再出現，秦牧野已經來到了基地外圍。

  　　之前他和蕭執月逗留的地方彌漫出大片白霧，秦牧野眯了眯眼，看到一隻白色的羯羊正悠閑地低頭啃食著地上的青草。

  　　要不是羯羊頭頂雙角是猙獰的黑色骨刃，巨大的羊身軀上還有猙獰的蟒蛇狀觸手顫動，眼前的一幕堪稱歲月靜好。

  　　然而，被啃食的青草是秦牧野能量化出的探測觸須。

  　　白霧擴散開來，觸碰到基地外圍的玻璃屏障，玻璃瞬間像是被潑上了強酸一樣腐蝕起泡，而那隻羯羊晃了晃腦袋，頭上的羊角閃爍著寒光，羯羊猛地朝基地的防護罩衝過去。

  　　秦牧野抬手將防護罩之前的空間折疊，羯羊衝入黑色的空洞，秦牧野虛虛一握，將折疊的空間恢複如常。空間切割本來能把穿越折疊空間的物體徹底絞殺，但下一秒，衝入空間空洞的羯羊就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不遠處。

  　　他破解了秦牧野的空間力量。

  　　羯羊又啃食了一口青草，察覺秦牧野身軀微微一晃，羯羊昂起頭，舉起蹄子將蜿蜒纏繞過來的草芽踏在地裏。

  　　機械陰柔的聲音響起：“你不該觸怒我。”

  　　無形的波紋漾開來，直接將從地底蜿蜒而來的草芽震碎，黑色的能量附著在草芽上，進一步侵蝕起草芽的本體。

  　　秦牧野皺眉：“榮世軒。”

  　　又是陰魂不散的榮世軒！

  　　“我說過，你注定會成為我的一部分，我是你們永恒的主宰。”

  　　這一次，陰沉暴虐的聲音直接在秦牧野腦中響起，不遠處的羯羊一邊咀嚼青草，一邊扯出一個怪異扭曲的笑容。

  　　羊的嘴角裂開，尖利的牙齒上染著猩紅的液體，蛇狀的口器在口腔中顫動，液體從口腔中蜿蜒而下，地麵上立時被腐蝕出一個坑洞，白色的酸性液體加劇形成的白霧迅速籠罩在了秦牧野身周。

  　　這隻能躲開空間折疊，還能吞噬草芽能量的羯羊，正是被榮世軒操縱的強大異種。

  　　秦牧野眼底的猩紅彌漫到了眼白處，他察覺大腦正在嗡鳴，榮世軒的力量正通過植入大腦的精神力在幹擾他，意圖徹底操控他。隨著紮根在基地周圍的草芽力量被榮世軒掠奪，這種影響力也越來越強。

  　　察覺大腦中的力量還在不斷增幅，秦牧野立刻明白過來——榮世軒看來是放棄了原本的計劃，準備將他的意識投放入自己的軀殼中，取自己而代之。

  　　白霧纏繞住秦牧野的身軀，悄然沒入他的毛孔，秦牧野試圖抵抗，但是很快，他的腦中響起嘈雜的聲音。

  　　一幅幅畫麵在他的眼前展開。

  　　血腥的，殘酷的，無數人倒下，曾經的救世主浴血奮戰，但是迎接著他的是同類的猜忌，同伴的忌憚，還有情人悲哀的哭泣。

  　　一切都蒙上一層不祥的血色，死亡和悔恨一直纏繞著榮世軒，就像是無處不在的幽靈，將他的靈魂徹底束縛。

  　　異種太強了，強到榮世軒一次次產生動搖，他知道自己抵擋不住異種，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類的希望，所以最後他聽從心裏的聲音，做了叛逃者。

  　　他成為了異種，將異種的力量散布到全世界，借此徹底操控他想控製的每一個人，現在，沒人能背叛他，他成了獨一無二的王。

  　　曾經的救世主的聲音帶上了悲哀和憐憫：“來吧，聽從你內心的召喚，來到我的身邊，你會變得更強，你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哪怕他們懼怕你也無所謂，你會輕而易舉的控製他們的心靈，沒人再敢背叛我們，他們會一個永遠畏懼我們，忠心於我們，也會至死不渝的愛我們。”

  　　白霧中，猙獰的羯羊變得越發巨大，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隻有一半的人形鑲嵌在羯羊的腹部，一些白色的顆粒從那人的口中吐出，匯入白霧中。

  　　在秦牧野看過去的時候，和羯羊融為一體的人形睜開了眼睛，伸出雙臂，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對上那個人類的雙目，秦牧野雙目空洞了一瞬，而後，他就像是失去意識的傀儡一樣，一步一步走向了已經有小山大小的羯羊身邊。

  　　黑夜隨著陰影降臨，白霧徹底將基地籠罩，玻璃穹頂後人們越發恐慌，他們也曾看到過在深夜時悄然降臨的霧氣，每當白霧出現，就會有很多人被迷惑離開基地，消失在無盡的白霧中。

  　　屍骨無存。

  　　“快躲起來！”

  　　“快，快把自己綁住，綁緊，要用最粗的鐵鏈，我們不要成為白霧的食物……”

  　　“那裏連通著地獄，神啊，您救救我們吧！”

  　　“沒有神，這個世界就是地獄！連最強的異能者都無法清除這些白霧，我們隻能自求多福……”

  　　人群中央，羅勒盯著越來越濃的白霧，看著被腐蝕變黑的玻璃屏障，麵上的神情有些看不分明。

  　　沒錯，連蕭執月也無法清除這些白霧，所有的異能者都不該接近這些可怕的東西，因為這些白霧裏藏著帶來毀滅的惡魔。

  　　羅勒還記得千年前白霧彌漫時的場景，白霧中不光有強大的異種，更有無數異種的蟲卵，它們會悄然寄生在人類的軀殼中，探知到人類的恐懼和欲望，然後將所有人拉入深淵。

  　　每個被白霧裹挾的人都會被黑暗吞噬，千年前的榮世軒為了救他的愛人衝入了白霧。

  　　他活著回來了，但就在那時，兩人被白霧中的蟲卵寄生，榮世軒一步步墮落，背棄了所有人的理想，背棄了他的同伴，從救世主變成了一個帶來毀滅的惡魔。

  　　而在那之前，那個人和如今的蕭執月幾乎無二，甚至在羅勒和所有同伴的幫助下，他遠比而今的蕭執月強。

  　　羅勒正回憶著過往，眼底閃現出久違的悲慟，一個人影掠過，落到了他的身邊。

  　　“羅勒，你有沒有看到秦牧野？他不見了。”

  　　“什麽？”羅勒一驚，他取下一個小型儀器探測了一陣，看著儀器上移動的紅點，羅勒頹然地抱住了腦袋。

  　　“他被榮世軒帶走了，就在白霧深處……他沒救了，又一次……我總是沒辦法阻止這一切。”

  　　就像千年前白霧帶走了他的好友和他的信仰一樣，現在的白霧又一次帶走了他的朋友。

  　　“這一次，我們一起來阻止這一切。”

  　　“我去救秦牧野。”蕭執月從羅勒手裏取下探測儀，看了一眼，將什麽東西丟給羅勒。

  　　“我去把秦牧野帶回來。羅勒，你去看看「希望」號，隻有你能再次激活「希望」號，也隻有你能讓「希望」號擺脫榮世軒的控製，你該明白，你和所有人一樣，都能帶來真正的希望。”

  　　說完，蕭執月躍入了無盡的黑暗。

  　　羅勒怔忪地看著攜著火光消失在黑暗中的青年，就像千年前的一切重演，那一次，羅勒目送自己的夥伴消失在黑暗盡頭，但是這一次……

  　　他握緊了「希望」號的控製樞紐，抬手在太陽穴處一點，皮膚上現出一種暗藍的金屬光芒，羅勒快步走向一直召喚著他，但是他卻不敢麵對的「希望」號。

  　　“我回來了，希望。從我們開始的錯誤，該由我們結束了。”

  　　與此同時，蕭執月也穿越白霧，來到了秦牧野所在的位置。

  　　“轟——”白色的羯羊轟然倒地，背對著蕭執月的男人將染血的手從羯羊腹部連接的男人心髒處掏出，手中晶石狀的心髒被捏碎，熟悉又陌生的人轉過身來。

  　　猩紅色的眸子染著嗜血之意，男人身周浮現出透明的暗影，暗影刺入羯羊模樣的異種軀殼內，快速汲取著異種的力量，很快，羊形異種就變成了一隻純黑的骷髏架。

  　　“秦牧野。”

  　　蕭執月喉嚨緊繃，壓抑地喚了一聲。

  　　高大的男人沒有回答，他姿態優雅地坐在羯羊光滑的頭頂上，抬手按住羯羊的犄角，雙膝交疊，微微一笑，渾身屬於人類的氣息消失殆盡。

  　　略長的黑發遮住了愉悅翹起的眼尾，看似無害的英俊男人已然變成了一個無情的惡魔。

  　　“歡迎來到我的王國，異能者，現在讓我看看，你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