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作者:華卿晴      更新:2022-08-02 15:49      字數:9507
  第98章

    杜綿綿的日子在繼續。一愰月餘過去, 杜綿綿收到娘家的來信。在信中杜綿綿知道一個消息,坐完小月的三堂妹杜寧寧沒留在娘家。

    杜寧寧去廟裏燒香,暫時去廟中小住。娘家人也是勸過,隻是杜寧寧這一回是鐵了心思, 想在信仰方麵求一個安心。最後擰不過杜寧寧一門心思的想法, 用二太太趙氏這一位嫡母的說法,杜寧寧是鑽進牛角尖裏出不來。

    最後杜家人還是隨了杜寧寧的心思, 讓她去廟中小住。

    杜家人這一回不光給杜綿綿寫信, 還給嫁到李家的杜貞貞寫信。杜家人的想法也簡單,就是讓兩位出嫁的杜家女若得閑, 也去廟裏勸一勸杜寧寧。讓杜寧寧早日走出和離的陰影。

    杜綿綿知道這等事情後,她給娘家回一封信,表示這事情她是應承下來。隻是杜綿綿不知道的是堂妹杜寧寧要多久才能走出這一樁傷心事。

    夏,天氣炎炎。

    一年最是熱騰起來的時候。杜綿綿到忠勇侯府去拜訪。她去的目的,自然還是去巴結一下侯府。多走動走動,也是杜綿綿人情往來的一部分。

    當然每一回去忠勇侯府, 也不是空手去的。杜綿綿得準備小禮物,不光是當家的二房得送禮, 其它兩房一樣不能落下。

    忠勇侯府的主子處,人人都不能落下。當然杜綿綿每一回的送禮,都是一些小玩意兒,圖一個新鮮。要說多貴重, 不存在的。司徒家的家底兒還沒有富裕到天天給人送禮的地步。

    隻是有來有往的交際中, 杜綿綿想在忠勇侯府倒台之前,那是好好的借一借忠勇侯府的勢。

    這不, 今個夏, 光祿寺出現位置, 因著司徒弘光有背景,又是舍得送禮。於是司徒弘光是在這一波的升職潮中,那是小小的邁進一步。

    如今的司徒弘光是從六品的光祿寺寺丞。這一個位置有兩人,司徒弘光就是升職的那一個人。

    從六品的官位,在許多人的眼中當然不值得一提。

    可司徒家的人在意,杜綿綿的娘家杜家人也是替司徒弘光歡喜升職一事。從六品的官老爺,不光是司徒弘光升職了。杜綿綿也是得到從六品的朝廷敕命安人。

    杜綿綿得著朝廷新的敕命,她這再來到忠勇侯府時,這一回的登門,就是穿著從六品安人的敕命朝服。

    這一回到了忠勇侯府後,侯夫人馮氏很淡然。她對於杜綿綿得著從六品的敕命安人身份,那能無所謂。

    因為忠勇侯府是世勳,馮氏身上的誥命,那是超品的侯夫人。

    倒是在大房這兒,程氏、朱佑禛媳婦,這二人也能淡然。畢竟朱佑禛如今是從四品的官身。比著杜綿綿這一個小小的從六品安人,那是遠超幾籌不止。

    隻待杜綿綿到了三房的蓮子軒時。

    三太太賈氏是望著妯娌杜綿綿,她道:“四弟妹,你這是來炫耀啊。真是眼饞的我啊,我是快要饞壞了。”三太太賈氏一點不掩飾,她就是想當朝廷的敕命太太,又或者誥命太太。正緊的官身,這是三太太賈氏最期盼的。

    三太太賈氏的旁邊,柳氏也是滿眼羨慕的望著四嬸娘杜綿綿。柳氏說道:“娘,四嬸娘一進屋,這還沒來得急歇一歇,您是莫急。且待四嬸娘先是好好的炫耀一回後,您再是眼饞也來得及的。”

    柳氏這話當然是打趣的意思。

    杜綿綿擺擺手,她說道:“我這一點小小的敕命算什麽。在京都不起眼的很。也不過是三嫂嫂你這兒捧場,還是巴巴的捧我一回。咱們妯娌二人走出去,人家鐵定更捧一捧三嫂嫂,忠勇侯府的牌麵擺這兒,我區區一個小小敕命安人,真算不得哪個名牌上的人物。”杜綿綿認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可不會翹起小尾巴的。

    “來,四弟妹,這會兒天熱的很。先喝一點酸梅湯,咱們先解一解暑氣。”三太太賈氏是勸一回話。

    杜綿綿聽著妯娌的勸話,她是沒拒絕。這會兒,她確實也有一點口喝。可能是從二房,到大房,再到三房。這一直陪人講話,如今是補一點水份,這是人體自然的需要。

    杜綿綿拿起小盞,她是小飲起來。三太太賈氏、柳氏也是一起小飲一盞。等著飲小半盞後,杜綿綿擱下手中的盞。杜綿綿說道:“我一來,這瞧著三嫂嫂的心情不錯。”

    “是真不錯。蘭珍的婚事定下來,馬上就要成婚。蘭珍一出嫁後,三房這兒我是省事兒。往後就盼著祥兒和祥兒媳婦多添些子嗣,讓我能多抱一抱大孫子。”三太太賈氏是說一說她的心底實話。

    忠勇侯府如今的第三代中,三房第三代的男丁就是朱佑祥,朱佑祥成婚後,如今又是媳婦懷孕。三太太賈氏就是等著當祖母。

    至於兩個庶女,朱蘭敏已經出嫁。朱蘭珍如今也是將要出嫁。對於三房的一眾兒女全是個個成家。三太太賈氏就覺得自己輕鬆的很。她是能在忠勇侯府裏笑看風雲。

    “四弟妹,你是不知道,三房蓮子軒裏是安生。侯府裏的大戲最近可是不斷。多些呢,也就四弟妹你如今不住在侯府,又不是常常來侯府,對侯府的消息才是知道的少些。”三太太賈是吐出一些侯府的如今情況。

    杜綿綿仔細的聽著,她沒插話。柳氏也不多嘴,她隻是拿著小盞,似乎在飲酸梅湯,就是一直不見著小盞中的酸梅湯變少。

    在杜綿綿瞧來,侄媳婦柳氏這哪是喝酸梅湯,這是沾一沾唇,隻是嚐一個新鮮勁兒。

    不過這會子杜綿綿更多的注意力在三太太賈氏的身上。杜綿綿附合一回,她說道:“裏麵有什麽說道,我得聽嫂嫂你仔細的講一講。也免得我錯過什麽精彩的地方。”

    三太太賈氏樂嗬嗬的笑一回。她說道:“大嫂那裏,如今自然是逗弄孫女。又有兒媳婦孝順。我這兒,也是一切瞧著沒多少麻煩事兒,小輩們有終身依靠。我是省事兒。如今就數著二房最熱鬧。”

    “二房如今是當家的一房人。二嫂又是要強的性子。佑礽媳婦出身高。佑禧這兒,那是二嫂膝下的嫡次子,二嫂一心想挑一門出身好的次媳。偏偏佑禧那兒不配合。佑禧那兒是真跟二嫂頂過一回嘴。”三太太賈氏的聲音小一些。

    這會兒,屋中真沒有侍候的人。要說誰能傳小話,除著三太太賈氏、柳氏外,就是杜綿綿。畢竟在場就三人。

    杜綿綿說道:“百善孝為先,佑禧還敢跟二嫂頂嘴。不能吧。”杜綿綿是知道的,這時代裏,大家族都是講規距的很。家法可不是擺設。

    “佑禧也是依仗二嫂心疼他。再說,二房裏,佑禧若是不安排上親事,他後頭的妹妹蘭惜可不能安排上。蘭惜的年歲,可就比著佑禧小一歲。倒是佑祿、蘭姿,那是年歲更小,那倒不太著急。”三太太賈氏嘴裏念叨著二房的未婚子嗣。

    如今忠勇侯府裏,還沒有安排上親事的。自然全是二房的子嗣。

    忠勇侯府的二房,侯夫人馮氏就是生著二爺朱佑礽,這一位已經娶妻,連兒子都有了。再就是五爺朱佑禧,這一位如今沒定親。

    再下麵就是比著朱佑禧小一歲的五姑娘朱蘭惜。這一位五姑娘自然是庶出。

    再後頭的六爺朱佑祿,六姑娘朱蘭姿,同樣是庶出。這二人是乾元十五年出生的。如今倒不太急著安排親事。主要是年歲擱這兒,那能後頭慢慢挑。

    當然,這是忠勇侯府的想法。擱著杜綿綿瞧來,朱佑禧這一個侄兒沒成婚,他後麵的弟弟妹妹就不會說親事。

    等著忠勇侯府的抄家之劫到來。那時候,後麵庶出妹妹們,庶出弟弟的婚事,那就真是為難事情。畢竟家境不同,那能匹配的姻緣也不同。

    當然,杜綿綿如今是司徒家的媳婦,她是不能多管忠勇侯府的事情。有時候,不是做好事,就一定受歡迎。每一個人理解的好,都是不同的。

    你做好事,不合著對方的心意。善意可能收不到,怨恨指不定就是得收到了。所以,杜綿綿從來就隨心意做善事。她若做善事,那是隨自己的心意,沒想著別人報答不報答的。她圖的,就是一個暢快。

    “要我說,佑禧這兒,二嫂怕是難以倔強過這一個侄兒。到底當娘的一般都會心軟。”杜綿綿試探的說一話。

    在《簪花記》中,朱佑禧是沒有倔強過親娘。那結局自然不美妙。如今擱現在的話,杜綿綿覺得二嫂馮氏成全一回兒子也不錯。畢竟,忠勇侯府將來一旦抄家,哪一家的閨女嫁進來都是填火坑。

    楚樂貞就不同,她是一個孤女。她與朱佑禧是有情人,都說有情自是飲水飽。且讓這一對癡難怨女那是糾纏在一起。也免得禍害掉一個無辜的姑娘。

    楚樂貞是真心歡喜朱佑禛,她一定不介意著忠勇侯府將來的落沒吧。朱佑禛有著這一位真心人,想必也能發憤圖強。將來再是振興一回沒落的朱氏一族。

    當然,這全是杜綿綿設想的理想之法。既然是理想,那就可能沒那麽容易實現。

    “不,四弟妹,你不夠了解二嫂啊。”三太太賈氏是搖搖頭。

    “依我的看法,佑禧侄兒一定倔強不過二嫂的。二嫂最要臉麵,她的嫡次子怎麽可能迎娶一位孤女做嫡妻。那把二嫂的體麵往哪擱。更甚者說,樂貞是咱們府上的外甥女,她如今還借著忠勇侯府的庇護呢。樂貞嫁給佑禧侄兒,她沒可能給佑禧侄兒帶來半點的益處。她沒法子給佑禧侄兒一個助益的妻族。”三太太賈氏說著結親的最重要地方。

    兩姓之好,結為姻親。這是門當戶對,這是利益上的交換。

    沒著利益上的交換,沒著結親的好處。這等姻親,那不可能成的。特別是忠勇侯府這武勳人家,那是更注意背後的資源,能給下一輩帶來多少官場上的隱形福利與好處。

    “三嫂,你的話也在理。可惜了,樂貞外甥女是一個不錯的好姑娘。除著家世差一點兒,她配著佑禧侄兒,那是真真兒配得上。”杜綿綿感慨一回。

    “不,就是家世差了,這還是最配不上的地方。四弟妹,你怕是因著樂貞外甥女是親戚,這是偏愛過頭一些。”三太太賈氏小聲的提醒一話。

    “這等話,咱們講一講就成。可不能在二嫂跟前講,二嫂待佑禧侄兒的親事太看重,旁人是插不得半句話。便是母親那兒,也是插不得一點兒的。”三太太賈氏是提醒一回。

    “嬸娘對佑禧侄兒的婚事有想法?”杜綿綿笑問一回。

    “可不是嘛。隻是二嫂沒同意,還把母親的話是堵了嘴,沒讓母親插手進去半點。”三太太賈氏點點頭,她表示這是真事。

    “原來如此。”杜綿綿點點頭。她就說嘛,朱佑禧是嫡孫,太夫人魏氏哪可能真不關心。原來是二嫂這個做兒媳婦的,那是要拿捏住兒子的婚事,這沒讓當婆母的太夫人魏氏說上話。

    打從這兒也能看出來,這二嫂馮氏是一個能幹人。太夫人魏氏掌家多年,如今二嫂馮氏能把持住兒子的婚事。這可以想像到侯府的管家權,二房主母的馮氏一定也是拿捏住了。

    這一對婆媳真是都有優良傳統,都是做著主母後,那是把上頭的婆母供起來。然後,自己是拿捏住管家大權。再又是把持住兒子的婚事大權,一心想挑著合自己心意的兒媳婦。

    這一對婆媳,真像是一對翻版。杜綿綿心頭這般想著,當然她嘴裏可不會吐出半個字兒。

    接下來,自然便是三太太賈氏對杜綿綿仔細的講一講,侯夫人馮氏是如何的棒打鴛鴦。朱佑禧與親娘頂嘴,最後受罰的自然是楚樂貞。這一對母子起矛盾,受傷的總是被台風尾巴打到的楚樂貞。

    “樂貞外甥女也是可憐見的。”杜綿綿搖搖頭,她是有些可憐這一個外甥女。這真是受著無妄之災。

    “可不是嘛,這一對母子鬥法,就讓外甥女來吃苦頭。我瞧著,樂貞那兒已經開始被侯府的下人怠慢了。”三太太賈氏輕輕點頭,她是同意妯娌的話。

    “樂貞被怠慢。侯府的下人真是膽大的。”杜綿綿挺是驚訝這些下人的膽大包天。楚樂貞再怎麽樣,那也是流著朱家人的血脈,那是主子。仆大欺主,擱哪兒都是壞著規距。

    要知道楚樂貞一個投親的孤女,她在這等環境下生活,可想而知得多難。

    “這後頭有人遞著話。若不然,如何會明晃晃的擺到台麵上。隻是……”三太太賈氏是手一指,指的便是慶暉堂的方向。

    “二嫂不發話,誰敢管,誰又能管。三房都是靠著忠勇侯府過日子。我這做舅母能小小幫襯的就是常常邀請一下樂貞外甥女來蓮子軒做客。贈她一點體己銀子。手頭鬆乏些,想是見錢眼開的下頭人,也是會懂得變通一二。”三太太賈氏感慨一回。

    “隻是這等法子,治標不治本。我這兒人微言輕的,我可不敢亂講話。就怕惹得二嫂生氣,萬一在二哥跟前吹一吹枕頭風。三房都要落一個沒著落了。”三太太賈氏這話哪在說楚樂貞,這是在說著三房的為難,以及三房將來的前景不明。

    杜綿綿自然聽懂了。三嫂賈氏這是兔死狐悲罷了。畢竟太夫人魏氏一旦去逝,三房就一定會被分出去的。

    這靠著侯府過的富貴日子,誰知道又還能過多久?

    “三嫂,要不,我邀請樂貞外甥女去到司徒宅小住一些日子。”杜綿綿提一話。

    “這合適嗎?”三太太賈氏遲疑一下後說道。

    “想必二嫂會樂意的。”杜綿綿這般回道。

    “也對,樂貞外甥女不在府上,也與佑禧侄兒少見一見麵。指不定兩人少見幾回,慢慢的也便是陌生了。”三太太賈氏同意這話。

    這一回,杜綿綿與三太太賈氏商議一回。爾後,一行人往楚樂貞住的院子去。

    杜綿綿到時,發現楚樂貞在屋中,她正在練著大字。

    忠勇侯府的姑娘們,也是愛湊著一起的。原來還有詩社等小聚會。如今因著朱佑禧與楚樂貞的事兒,這詩社也是停了。

    朱蘭珍在備嫁妝,她是不愛出屋。朱蘭惜除著上女學時,她與姐姐朱蘭珍,妹妹朱蘭姿一起上學外。下學後,朱蘭惜、朱蘭姿都是回到二房的院子。

    這會兒,楚樂貞這裏自然就被孤立起來。也不怪這些姑娘們怕惹事。實在是做庶女的,就得有眼色。可不敢開罪上頭的嫡母。

    朱蘭珍這兒有三太太賈氏的話,她有備嫁妝的借口,那是避得天衣無縫。

    朱蘭惜、朱蘭姿這兩個姑娘,那純粹就是看侯夫人馮氏這一個嫡母的眼色,不敢逾越半分。誰讓侯夫人馮氏是拿捏著兩個庶女,跟拿捏著小雞子一樣的簡單。一旦開罪嫡母,自己得受罪,生母姨娘也一樣得遭難。

    朱蘭惜、朱蘭姿自然就是膽兒小起來。

    “三舅母、四舅母,三嫂嫂。”楚樂貞見著來客,她是走上前,一一福禮。對於三太太賈氏、杜綿綿、柳氏的前來,楚貞樂有些驚訝的。

    “我們來,是打擾外甥女了。”三太太賈氏先開口提一話。

    “舅母說笑了,舅母來是貴客臨門,哪有什麽打擾一說。三舅母、四舅母、三嫂嫂,快請坐。”在見禮後,楚樂貞又請諸人落坐。

    楚樂貞這時候想給三人上茶,又瞧見杜綿綿、柳氏懷著懷孕。她一瞧著屋中的一切,一時間有些尷尬。

    “怠慢舅母與嫂嫂了。”楚樂貞最後能做的,就是給三人一人倒上一杯溫開水。還是親手端上一碟子的小點子。

    杜綿綿瞧著這般情況,杜綿綿心頭歎息一回。當然,她嘴上沒說著一些有的沒的。

    “我正是口喝,又是懷著身孕。還是外甥女你體貼,這溫開水正合適。”杜綿綿沒拒絕,她是小飲一杯水。

    聽著杜綿綿的話,楚樂貞是愣神一下。然後,她笑起來,她說道:“四舅母,我哪有什麽體貼的。不過是沒什麽好東西招待長輩。”

    楚樂貞倒是灑脫的性子,這時候也沒有多在意自己的困境一般。

    在忠勇侯府的這些日子,被怠慢,被孤立。楚樂貞都是瞧出來,她隻能默默的忍受。楚樂貞倒覺得這有什麽苦的。畢竟她一個投親的孤女,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全是忠勇侯府的一切。

    忠勇侯府給了,她得記一份恩。

    忠勇侯府裏可能有人瞧她不順眼,但是其它的長輩們待她卻是一片親情。楚樂貞是知道好歹的人。她這般孤女被人厚待,記著好就成。那些不好的,忘記了,也便是輕鬆了。

    “樂貞,坐。”杜綿綿笑道:“我來,也是想著,我家的瀅瀅比樂貞你的年歲小。她啊,性子倔強的很。若是能多學一學你這做表姐的,也是多添幾分豁達,那就最好不過。樂貞,舅母想邀請你去司徒宅做客。你可樂意?”

    “司徒宅比不得侯府,吃穿用度肯定差得遠。樂貞還要莫嫌棄才成。”杜綿綿的態度擺得低。她相信,楚樂貞不需要別人高高在上的施舍。

    “四舅母,您是說笑了,瀅瀅表妹最是聰慧不過的姑娘。我這兒,怕都比不過。今個兒得四舅母邀請去做客,我自然是巴巴的盼上了。也盼著去四舅母家小住一些日子。”楚樂貞點點頭,她當然是願意的。

    在忠勇侯府被人孤立的日子,並不是好過的。若能換一個環境,楚樂貞哪會不同意。

    楚樂貞沒想過做侯府的兒媳婦,她知道自己不配。認得清自己的身份,她隻是想遠離佑禧表哥。也免得讓佑禧表哥繼續的與二舅母爭執。

    母子相爭,這讓楚樂貞在侯府繼承待下去,她都快沒臉了。

    隻是除開忠勇侯府,楚樂貞又沒有去處。她是連躲,都沒地方躲得掉。如今四舅母的邀請,於她而言,讓她能喘上一口氣。

    “謝謝四舅母。”楚樂貞起身,她對著杜綿綿福禮。爾後,她又謝過三舅母、三嫂嫂。在楚樂貞的心思,這一定是三舅母、三嫂嫂說著她的好話。

    在忠勇侯府裏,楚樂貞是真的感受到他人的善意、惡意。隻能說人有千麵,各自不同。

    杜綿綿在楚樂貞這裏得著話。然後,杜綿綿笑著讓三太太賈氏、柳氏繼續做客。她去慶暉堂一趟。

    三太太賈氏笑道:“成,我和兒媳婦與樂貞外甥女再多談一些趣事。四弟妹,你趕緊去跟二嫂求一求話,可一定得把樂貞外甥女給接到家去。”

    三太太賈氏這時候,那是巴不得杜綿綿去一趟慶暉堂。

    慶暉堂。

    侯夫人馮氏依在小榻上,她的身邊有丫鬟拿著美人錘,在給侯夫人馮氏細細的敲著小腿。

    有外頭的丫鬟來報信。侯夫人馮氏睜開眼睛,她說道:“請進來吧。”侯夫人馮氏對於杜綿綿前來,她隻以為杜綿綿來告辭。她是語氣平淡的對著丫鬟吩咐話。

    片刻後,杜綿綿進屋中。她見著依然慵懶的二嫂。杜綿綿笑道:“我打擾二嫂的清淨了。”

    “自然妯娌之間,四弟妹不必見外。四弟妹,快請坐。”侯夫人馮氏一指旁邊的位置,她笑著說道。

    杜綿綿落坐。然後,她笑道:“我來,也是有一件事情想求二嫂。”

    “什麽事情讓四弟妹為難的,這是用上一個求字。咱家是自家人,哪需要如此客套。四弟妹,我若能幫襯上忙的,四弟妹盡管講。”侯夫人馮氏回著話。她的話中說的明白,她能幫襯上忙的,讓杜綿綿盡管講。

    若是幫襯不上忙的,自然就要杜綿綿識趣的,那是不必講出來。也免得彼此都沒臉。

    “樂貞外甥女的年紀比著瀅瀅大,我想邀請樂貞外甥女去司徒宅做客。也盼著她們表姐們多相處相處。順道讓樂貞外甥女也知道外頭的小戶日子是什麽樣子。也免得樂貞外甥女在侯府待久了,也是忘記小門小戶的規距。咱們小門小戶的,一輩子就求一個知足常樂。”杜綿綿意有所指的說道。

    侯夫人馮氏聽懂杜綿綿的話中之意。小門小戶什麽規距,若真是講規距,那就是不妄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知足常樂,那就是安生立命的根本。

    “二嫂嫂,您覺得我這話,可有道理?”杜綿綿笑問一句。

    “若是樂貞外甥女去司徒宅多住一些日子,得著四弟妹的教導。也盼著樂貞外甥女學一學四弟妹,知足常樂,這四字好,非常好。”侯夫人馮氏這時候揮揮手,讓丫鬟不必錘著小腿。

    侯夫人馮氏自然是很滿意杜綿綿的態度。

    當然,杜綿綿也能理解這一位二嫂的心思。甭管朱佑禧鬧騰起來,這裏頭是他本人的意思,還真是楚樂貞摻合一回。楚樂貞無辜不無辜,侯夫人馮氏不在意。

    侯夫人馮氏是親娘,她的眼中,她的心中,她隻會認為是楚樂貞勾引的自己兒子。千錯萬錯,朱佑禧不會錯,那麽錯的隻能是楚樂貞。

    這便是偏心眼兒。

    侯夫人對於杜綿綿邀請楚樂貞去司徒宅做客。當然沒反對的道理,侯夫人馮氏當時就是答應了。

    在侯夫人馮氏瞧來,楚樂貞去做客。到時候把侯府的口風一封閉。再是嚇唬一下兒子朱佑禧。讓這一個兒子知道,當娘的發火那是有人要遭殃。

    最後朱佑禧哪怕是為著楚樂貞,他也得乖乖的聽話。

    至於少年人的心思,侯夫人馮氏不在意。在她想來,等著將來朱佑禧在官場上有作為,賢妻美妾的環繞身邊。又有兒女承歡膝下。區區一個楚樂貞又算什麽。

    於是,當天杜綿綿去忠勇侯府做客,她帶回自家一個客人。

    當然楚樂貞做客,她的丫鬟也是隨行。

    在馬車裏,楚樂貞隔著車窗簾子,她是瞧著一眼外頭的景象。楚樂貞瞧了小會兒後,她才是又是坐回原位。

    “讓四舅母見笑了,樂貞一時興起,太失禮了。”楚樂貞挺不好意的模樣。

    “無妨的。”杜綿綿擺擺手,她是渾不在意。

    “你是我的晚輩,又是自家的親戚。你在我麵前不必掬束的。等著到司徒宅,你就是知道。咱們小門小戶的規距不大。不像是侯府裏,一切都是依著規距行事。”杜綿綿對著楚樂貞說著寬慰的話。

    楚樂貞聽著,她是輕輕點頭。

    司徒宅到了後。

    杜綿綿領著楚樂貞去給司徒老太爺見禮。司徒老太爺是笑嗬嗬,他道:“來家做客,我這做長輩的,總要給一份見禮。”

    司徒老太爺給什麽見麵禮,自然是給銀票。

    楚樂貞頭一回收到這般見麵禮,她是愣神一下。杜綿綿笑道:“長者賜,不可辭。樂貞,你快收下吧。”

    楚樂貞收下後,她是恭敬的對著司徒老太爺磕了頭。

    司徒老太爺的輩份擺那兒,受著小輩的磕頭大禮,那是受得理所當然。

    司徒老太爺這兒,那是態度和藹的很。

    司徒瀅瀅還是帶著弟弟們司徒佑泓、司徒佑浦,一起與表姐楚樂貞見禮。對於司徒瀅瀅,楚樂貞是認識的。畢竟,杜綿綿常常去侯府做客,幾回裏,就有一回帶著女兒也去一趟侯府。

    至於五歲的司徒佑泓、司徒佑浦,楚樂貞就不太熟悉。

    不過在場有熟悉的司徒瀅瀅,她比著楚樂貞小三歲,這時候有她說說話,一眾小輩們也是相處的不錯。

    杜綿綿笑道:“瀅瀅,你如今管家。你表姐的住處,可得你來安排。娘就當一個甩手掌櫃的。”杜綿綿笑著把女兒推到台麵上辦事情。

    “樂貞,你表妹年歲不小了,如今在管家理事。你也是快說親的年歲,你若有興趣的話,不妨與你表妹一道練練手。”杜綿綿提議一回。

    “這……”楚樂貞有些遲疑。要說管家這一回事情,楚樂貞當然想學。這是一個要出嫁的姑娘必學的技能。若不會,出嫁後一定被婆家嫌棄。在婆家也容易被下麵的仆人欺瞞。

    “表姐,你與我分擔一下,也讓表妹輕省一些事情。”司徒瀅瀅聽懂親娘的話中之意。她是非常熱絡的勸一勸表姐。

    “謝謝四舅母。那我就跟表妹學一學管家理事。我以前不懂,我後麵一定仔細的跟著表妹學習。”楚樂貞的態度擺得低。她是真不會,倒不會裝著會。

    “表姐,咱們相互學習。相互進步。”司徒瀅瀅笑著回一話。

    當天,夕食時,因著來一位客人。當晚司徒家的夕食是加著兩道菜。因著司徒家一直是一起用飯。

    哪怕是楚樂貞來了,也沒有改變。

    “樂貞,咱家是小門小戶的,人口也少。一些規距也是擺給外人看的。倒是仔細一瞧著,也是少上許多的講究。”杜綿綿對著楚樂貞就是抱歉。

    “一家人用飯,也是親近的很。我瞧著,倒更有親情味兒。”入鄉隨俗,做客自然隨主家。楚樂貞沒有半分的異樣神色。

    楚樂貞能瞧得出來,司徒家的小宅人口不多,四舅舅和四舅母又是孝順長輩,疼愛兒女。這般一家人一起用飯,在楚樂貞的眼中隻是更羨慕的。

    楚樂貞覺得,這般的溫馨,就是她理想中的家。一家人坐一起,能一起用著飯。

    當然,楚樂貞心中也清楚,她隻是一個過客。她隻是暫住在司徒家。

    夕食後,消消食。

    這會兒,司徒老太爺關心司徒弘光的衙門事。杜綿綿領著三個兒子都在聽。司徒瀅瀅是善解人意的,她拉著表姐的手,表姐妹二人去表姐的寢屋。

    “我們挨在一起的。就是鄰居。表姐,這是我讓人打掃一回後,又是簡單的安置一二。倒是簡陋的很,表姐,你若有什麽想改的地方,一定與我提。我還能給表姐當一個參考的軍師呢。”司徒瀅瀅在放鬆口吻的說著話。她一直是笑臉盈盈。

    “這一切都挺妥當的。表妹有心了。”楚樂貞是非常滿意的樣子。

    “家中就我一個女兒,爹娘是疼我的。就是與弟弟們之間總不能說說女兒家的貼心話。倒是娘那兒,我也是有一些個小秘密。表姐,咱們今個兒能一起睡嗎?我想與表姐說說悄悄話。”司徒瀅瀅是提一個建議。

    楚樂貞愣神一下後,她笑道:“當然可以。”

    不管表妹是故意,還是有心,這一份關懷的情意,楚樂貞是真的感受到。在她想來,表妹這一般做法,多半是體貼她這一個來做客的人。也是想安一安她的心。

    當晚,歇息前。

    杜綿綿與丈夫在寢屋中談一回話。杜綿綿大概說著忠勇侯府的情況。她道:“我隻是簡單的想著給樂貞外甥女解一解圍。順手的事情,也免得讓她一個小姑娘在侯府裏為難的很。”

    “那是姐姐的女兒,你做舅母的樂意幫襯,我這當舅舅哪有反對的道理。讓樂貞在司徒宅住下去就是。便是在咱家出嫁,這一份貼補的嫁妝,我也是出得起。”對於楚樂貞這一個外甥女,司徒弘光還是有責任感的。

    到底楚樂貞的身上流著朱氏一族的血脈。對於庶姐朱玉蓉,司徒弘光還是有印象的。一個明媚笑容的姐姐。奈何這一個姐姐薄命,瞧著如今的外甥女也是命運坎坷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