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華卿晴      更新:2022-08-02 15:49      字數:11086
  第69章

    皇宮裏的等級森嚴, 一切都是為皇帝服務。

    泰和宮。

    乾元帝瞧著暗衛司頭領呈上來的匯報,乾元帝沉默良久。乾元帝的腦海裏浮現出梓潼的音容樣貌。那是他的結發妻子,在乾元帝的心中,他若是大周江山的主人, 能與他一並欣賞這等美景的隻有餘皇後。

    “……”乾元帝最後合上那一紙奏報。他心頭不舒坦。

    就在乾元帝的心頭情緒複雜, 在他思念餘皇後之時。張公公來報信兒。

    “皇上,東宮傳來消息, 查出來謀害大皇孫的真凶梁良娣自盡了。”張公公躬身回話時, 他的態度特別的小心翼翼。

    “朕瞧著是被自盡吧。”乾元帝冷哼一聲。

    “去,傳秦王進宮。”乾元帝吩咐一話。張公公應下話。

    “等等。”乾元帝又是吩咐一句, 道:“秦王進宮後,讓太子來一趟泰和宮。”乾元帝一吩咐,張公公自然態度恭敬的應下話。

    京都內城,秦王府。

    秦王得著小黃門來傳話,他自然不敢擔擱,他馬上是準備進皇宮麵見父皇乾元帝。秦王妃在王府後宅知道這一個消息後, 她是挺驚訝的。

    “嬤嬤說說,父皇如何突然召見王爺?”秦王妃與陪嫁的嬤嬤說著話。這一位嬤嬤叫烏瑪。烏瑪嬤嬤聽著秦王妃的問話, 她笑著回道:“王爺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之一,時時叫王爺進宮中陪伴也是多予王爺一些威風。”

    秦王妃笑道:“也是,王爺一直得父皇的看重。就是這一回被人告太多的狀。我是有些擔憂王爺的。晉王、寧王都回藩鎮,唯秦藩這一回出事情。唉, 我是擔憂啊, 嬤嬤。”

    秦王妃是真有心事的。

    烏瑪嬤嬤聽著秦王妃這般說,她笑道:“王妃不必擔憂, 王爺是皇上的親兒子, 中原人講虎毒不食子。王爺是天皇貴渭, 一定平平安安,榮華富貴一生。”

    秦王妃聽著嬤嬤的話,她笑道:“我盼著眷兒一輩子能像他父王一樣的順風順水,旁的我不多求。”秦王妃並不是一個得寵的王妃。

    她一直挺知道這一切。所以她求的就是讓兒子一切好好兒的,最好能早些讓她抱上孫子。

    秦王世子司馬眷已經定下婚事,隻是因為餘皇後的孝期。如此這般才擔擱下來沒能大婚。可定下的兒媳是鎮國公府的出身。這讓秦王妃很滿意。

    秦王妃在議論著她口中的夫君與子嗣時。

    秦王司馬鬆正往皇宮去。一路上秦王司馬鬆都是思量著他父皇尋他進宮為何?

    秦王司馬鬆想到的自然便是秦藩的事情。他輕聲念叨道:“莫不成父皇放我回秦藩?”對於秦王而言還是在京都有更多的機會。

    可他也盼著回秦藩,秦藩是他的實力根本所在。如今秦藩出事情,秦王司馬鬆的心頭也是有一點不是滋味的。

    揣測帝王心事,哪怕是兒子呢,這也是秦王司馬鬆的本能行事。想討父皇歡心,這是沒法子的事情。

    泰和宮。

    秦王司馬鬆到了時,太子司馬楧比二弟先到一步。司馬鬆一見到乾元帝就是行禮問安。

    “兒子恭請父皇聖安。”司馬鬆的態度非常的恭敬。畢竟在他的心中,司馬皇族的一切全是父皇打下的江山。

    他這等王爺能坐享其福自然也是父皇的餘蔭。在秦王司馬鬆的心頭,父皇是跟一座偉岸的山嶽一樣的高大。

    “安?咱不安。最近一些事情讓咱頭疼啊。”乾元帝在兩個兒子跟前,他顯露出來的是父親的一麵。

    “算了,鬆兒你起來吧。”乾元帝擺擺手。秦王司馬鬆馬上起來,他道:“父皇,您是百姓臣僚的天子,是天下臣民的君父。黎庶百姓還要您做主,您一定得保重龍體。”

    “大哥,父皇最是信重於您,大哥就應該多勸一勸父皇。以天下安危為重,父皇得注重養生之道。母後已經不在了,咱們就是沒娘的孩子。咱們可萬萬不能缺著父皇的疼愛。沒爹娘的孩子,就是世間最可憐的人兒。”秦王司馬鬆這時候還是論起親情來。

    太子司馬楧聽著二弟的話,他道:“二弟說的是。”

    “父皇,是兒子無能,東宮一直出事情,還讓父皇多番操心。”太子一臉的羞愧之色。

    “楧兒,你在朝廷上辦的差事都不錯,咱這當父皇的滿意。”乾元帝先誇一回兒子,然後才又道:“你就是過於心善些,才會給一些人可趁之機。”

    乾元帝擺擺手,他的目光是在長子這兒打量一回,又是寬慰一回後。乾元帝的目光是望著秦王司馬鬆。

    “鬆兒,你大侄兒歿了,你這做弟弟要多體諒兄長。你在京都也得多為你大哥分憂才是。”乾元帝提一回話。

    “父皇教訓的是,是兒子沒做好弟弟的本份。”秦王恭敬的答一回話。乾元帝是瞧著兒子,他是瞧了許久。

    “楧兒,謀害咱家大孫兒的兩個東宮惡婦,一人死,債不消。咱會傳旨,北邊一旦戰事平息,梁氏一族咱都不會放過。至於另一個人,咱已經讓暗衛司去提審,看看後頭還有沒有什麽幕後凶手。”乾元帝在這等時候用得一個父皇的口吻說話。

    太子司馬楧說道:“兒子無能,東宮之事要父皇一查再查。”

    “既然楧兒你知錯,往後就改一改你的心善毛病。”乾元帝走到長子的跟前,他伸手拍一拍對方的肩膀。

    “父皇,那一個小奉儀隻是一個被利用之人。父皇……”司馬楧這時候想求情一回。

    乾元帝說道:“咱剛說楧兒你太心善,您怎麽還又犯舊毛病。去,你先回東宮。咱不想見到你。”

    太子司馬楧來一趟泰和宮,如此就被乾元帝又趕走。

    在太子離開後,乾元帝打發侍候的宮人們也退下。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空曠的大殿中似乎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楚。

    “鬆兒,你有沒有一些話想對咱講。”乾元帝問道。

    秦王司馬鬆馬上跪下來,他說道:“父皇,兒子無能,兒子在秦藩這些年沒做好一個塞王應該盡的本份。此回秦藩被蛔蛔族這等胡人蠻子攻陷,是兒子對下麵管教無力。”

    秦王司馬鬆馬上的認錯,他是認的一個幹淨利落。

    “秦藩失陷,你有罪。東宮你大侄兒歿了,你就沒什麽對咱講的?”乾元帝再問一話。

    秦王司馬鬆聽著父皇這般問,他抬頭,他是滿臉疑惑的神情。他說道:“兒子無能,兒子一直害怕秦藩失陷一事被父皇責罰。大侄兒歿了,兒子都沒有進宮來寬慰大哥一回。更沒能來寬慰父皇一回。”

    “大哥失子,父皇失去孫兒,兒子……”秦王司馬鬆說著話時,他是滿臉的懊悔模樣。他一直在承認,他做得不夠好。

    “這些你做何解釋。”乾元帝這時候很生氣,他把暗衛司的匯報奏章一下子拿起來,又是摔到跪殿中的次子跟前。

    秦王司馬鬆抬眼瞧一回父皇,然後他又是低頭趕緊的撿著奏章。

    等著一一看完後,秦王司馬鬆是一邊叩頭,一邊說道:“父皇,您相信兒子,兒子怎麽會暗害大侄兒。兒子這般做有什麽好處?兒子是冤枉的。”

    “要讓咱傳人證嗎?”乾元帝問一話。

    秦王司馬鬆被咽一下,他繼續又喊冤枉,他說道:“父皇,兒子身邊養著的一些胡人,那都是歸化朝廷的舊族。一些人是王妃的陪嫁,一些人是陪嫁們的八杆子外的親戚親朋。兒子總要給王妃一些體麵,給眷兒一些體麵。”

    “至於說安插人手到宮裏?父皇,您真是冤枉兒子。兒子做這等事情有什麽好處。兒子真冤枉。”秦王司馬鬆一再表示他很冤枉。

    “可那些人能入宮,他們一直代表的是你秦王府。”乾元帝很生氣,他說道:“非是頂著你秦王府的名頭,他們豈能名正方順的待在宮裏。早有人收拾掉他們。你是咱的兒子,才敢有人給你打掩護。鬆兒,你做的事情讓咱太失望。”

    乾元帝查出來一些東西。薨逝的餘皇後也曾經查出來過一些東西。

    這一對帝後夫妻能證明的就是太子妃真無辜,這一個兒媳是真賢惠。這也是為何太子缺子嗣,太子妃依然安穩的坐著未來的國母之位。後宮之權,乾元帝也是放心的交給太子妃。

    可這回一篩查。在裏麵還摻雜著一些別有用心之輩的釘子。乾元帝查東宮大孫子夭折一事,這查到二兒子秦王的頭上。

    這讓乾元帝很惱火。乾元帝想到當年梓潼與他的求話。說是次子還得教導一二。特別是尊重兄長一事上,這得多提點提點。

    那時候皇宮就是讓餘皇後清洗掉一批人。哪料想,這還有漏網的。

    “父皇,真不是兒子。”秦王在喊冤枉。秦王說道:“王府裏的長史,兒子身邊的兩個長史全是大哥給挑的人選。兒子的王妃是父皇挑中的。兒子無能,兒子一直以來除著想多奢侈一些,兒子真就沒幹什麽出格的事情。憑著兒子的壞名聲,兒子暗害大侄兒,兒子有什麽好處?”

    秦王司馬鬆這一番話講出來,乾元帝沉默了。

    乾元帝也是覺得這些事情不像是次子幹出來的。可偏偏拿到證據的人,全是頂著次子的名頭在辦事。這些人背後牽連出來的人,這會子還在秦王府裏當差辦事。

    這說秦王冤枉?

    乾元帝隻是感慨一回,他道:“你是無能,無能至極。”

    “是,是,兒子無能。”秦王司馬鬆趕緊認下這一話。這無能,也好過暗害侄兒這等罪名。

    秦王司馬鬆認的幹脆,他就是無能。乾元帝能怎麽辦?

    他伸手指著這一個兒子,他隻道一聲:“滾。滾出宮去。你在秦王府裏好好的反省。”秦王司馬鬆不敢再惹父皇乾元帝生氣,他就真是利落的離開泰和宮。

    可等著出了泰和宮後,原本低落的心情一收拾,秦王又是趾高氣昂的藩王。

    泰和宮內,乾元帝在思考著一些事情。

    暗衛司裏的匯報很清楚。那些人的背後之人就在秦王府。秦王這一個兒子是什麽貨色?乾元帝又能說什麽。

    一個在秦藩幹得天怒人怨的兒子,這是他的親兒子,還是梓潼與他生下的嫡次子。再醜再差,那是自家的娃。

    乾元帝隻有給兒子擦屁股的份兒。可不罰,那是不可能的。

    乾元帝想到這些時,他吩咐一回話,道:“小張子。”

    張公公馬上躬身應一聲。乾元帝說道:“挑著皇後生前得用的兩個嬤嬤,讓二人去秦王府裏替秦王掌管內宅。秦王妃病了,朕看著秦王妃往後就好好的養病。”

    張公公得著乾元帝的吩咐,這自然馬上去辦事情。

    至於乾元帝這兒,他吩咐著暗衛司繼續查。他要知道秦王妃在這裏麵有沒有插手一些事情。秦王妃的背後又是什麽人?

    其時乾元帝有懷疑的對象,那就是秦王妃的兄長河間王這一個異姓王。

    乾元帝也聽進去次子司馬鬆的一些話。他覺得會不會就是河間王在挑拔他的長子、次子之間的兄弟感情。

    皇家兄弟禍起蕭牆,這真不是好事兒。

    乾元帝又不是沒看過《帝範》,那一位太宗皇帝如何殺兄,再逼親爹退位,最後登上帝位的。

    隻能說皇家的親情不能猜忌,越是猜忌的話,越容易讓有心人利用。

    隻能說這一刻的乾元帝對於一些人物在心頭更堤防。

    乾元帝隨後下了一道聖旨,這一回他的動作比餘皇後當年更大。乾元帝要他在皇宮裏大清洗,在乾元帝的眼中,掃帚不到,灰塵不除。

    乾元帝覺得當年梓潼是太心善,這沒拿出嚴肅的態度出來罰一些人。這一回乾元帝的態度就是寧可罰錯,也不可能給放縱一人。

    他要給皇宮一個朗朗明天。乾元帝是真正下大決心,這一回就是清洗一個血流成河,他也要把釘子清理幹淨,清理徹底。

    秦王府。

    秦王司馬鬆一回到王府,他就去了王妃之處。

    “啪”的一聲,秦王司馬鬆一到後,他就給秦王妃一個耳光。他說道:“你居然害本王。”

    秦王妃挨著這一巴掌,那叫一個蒙圈。她什麽準備都沒有,一瞧著秦王來時,秦王妃隻是驚訝。然後她向秦王行禮問安。

    哪料就得著秦王的一個嘴巴子。

    “王爺,你這是何意?”秦王妃也有火氣,她說道:“我好歹是父皇賜婚,是母後為您下聘的嫡王妃。如何王爺就不給我半分顏麵。”

    至於還手?

    秦王妃是不敢的。她是知道秦王是一個混蛋性子,這一位瞧著挺憐香惜玉,實則最是無情的利害。

    “顏麵,哼。”秦王司馬鬆冷哼一聲。

    “你的人頂著本王的名頭在宮裏做盡壞事,你還要本王給你顏麵。你怎麽不說說,你想害死秦王府的所有人。你都不讓本王有活路,本王還要顧及你的顏麵。真是天大的玩笑。”秦王司馬鬆的目光是冷漠無情的望著秦王妃。

    秦王冷冷的說道:“本王的大侄兒歿了,這背後的真凶讓父皇揪出來居然跟秦王府有牽連。你且說說,本王去暗害大侄兒,本王有什麽好處?倒是你的娘家,全是胡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一定是你那生有歹心,還是野心蠻大的兄長在挑拔本王與太子大哥的關係吧。”

    秦王是一頂帽子扣到秦王妃的頭上。

    秦王妃是愣在當場。因為秦王的話中之意跟一盆涼水一樣的澆到她頭頂。

    “王爺,這怎麽可能?”秦王妃不敢相信。她下意識的反駁道。

    “怎麽不可能。父皇都是查到人證物證。你想抵賴,你當你真是冤枉的。”秦王司馬鬆冷著臉說話。

    “不可能。”秦王妃不敢相信。

    “王爺,您一定相信我,我們還有眷兒。我害了您,害了秦王府,那對眷兒有什麽好處。”秦王妃拿出唯一的兒子說事兒。秦王妃說道:“王爺,我便是害誰,也不會害著眷兒啊。”

    聽著秦王妃的話,秦王隻是冷冷的哼一聲。

    顯然秦王妃的話,秦王也是聽進耳朵裏。秦王是說道:“便是本王信你,信你為著眷兒不會害秦王府。可父皇未必就相信,說不定父皇覺得你這兒媳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唉。”秦王歎息一聲。

    “算了,你往後好自為之。大侄兒歿了,這事情沒那麽容易過去的。後頭父皇一定會處罰凶手,不管是誰,都不可能逃過父皇的怒火。”秦王司馬鬆說過這一話後,他就是提步離開。

    在秦王司馬鬆離開後,秦王妃是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秦王妃想到一些事情,她的目光是挪到陪嫁的烏瑪嬤嬤身上,她問道:“嬤嬤,王爺的話是真的嗎?”

    “您替我管著陪嫁,嬤嬤,您是打小奶著我長大的。你說說,王爺騙我的……”秦王妃的目光是盯著奶娘。

    她問道:“嬤嬤,真相是什麽?”

    在秦王妃的追問下,烏瑪嬤嬤是低下頭。

    烏瑪嬤嬤不敢多話。她似乎很愧疚,又似乎有一些怯懦。秦王妃還有什麽不懂得。她隻問道:“這般說來,哥哥還是一心向著北廷,哥哥真有雄心大誌向。哈哈哈……”

    秦王妃笑起來,這笑聲比哭聲還難聽。

    “嬤嬤,我是棄子,對嗎?”秦王妃問道。

    “……”烏瑪嬤嬤還是不說話。顯然這時候的沉默,這已經是在默認許多的話。

    秦王府的書房。

    這時候沒心情與美人兒談情說愛。秦王司馬鬆是前往書房裏。這時候他沒心看什麽書籍,他更沒有找自己的幕僚清客。

    秦王一個人在書房裏飲茶。

    “定國公府完了。”秦王是輕輕的說一聲。

    秦王此時的眼中全是恨意,那是對定國公府的恨意。

    “可惜這一切還太慢。不過沒有關係,本王可以等著。”身為皇家的王爺,秦王隻要不造反,他一輩子富貴榮華得享,他當然能慢慢看戲。

    “就盼你莫要讓本王失望啊。”秦王的目光是望向東宮。

    這會兒隻有秦王自己最清楚,今天在泰和宮與父皇的談話,他已經演練太久。在心頭反複的來回演練,他就怕出錯。

    就像是他對父皇講的,他堂堂秦王,他謀害大皇孫有什麽好處?那隻會便宜別人。

    可偏偏這裏麵有秦王的一手。他沒做壞事,他就是給想做壞事的人是提供一點小幫襯。給對方默契的掃一掃手尾,讓對方能夠更成功。

    當然乾元帝猜測的沒錯。

    這裏頭動手的就是河間王,這一位投靠大周朝廷,偏偏是異姓王爺,又是心頭小心思極重的前朝舊皇族。

    秦王隻是發現自己的王府裏,有許多秦王妃的親信們不太像是王妃的親信,更像是河間王的親信。

    發現這些事情時,秦王沒舉動。他暗兵不動,他默默觀察。他就想看看大舅兄河間王想做什麽?直到他發現大舅兄想挑起皇家內鬥,想讓皇子們禍起蕭牆時。

    秦王覺得他可以借一借大舅兄的手,去除掉一些他的心頭隱患。這自然便是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朝廷重臣。已逝的長寧郡王更是乾元帝的結拜兄弟,這是乾元帝最信任的老臣子。若不然如何能追封為郡王,還能把嫡長女嫁給太子為東宮的女主人。

    可偏偏秦王最恨的就是過逝的長寧郡王,第二恨的就是如今的定國公,這一位長寧郡王的嫡長子。

    想當年秦王初時翩翩少年,也是做為如玉君子,那是迷倒一眾京都的名門閨秀。就是長寧郡王的一句所謂忠心耿耿,他推薦的一位文臣在乾元帝跟前嘀咕一回話。

    然後乾元帝就給秦王賜婚,賜婚的對象便是剛投效大周朝的河間王的最小妹妹,後來這一位河間王的妹妹就是如今的秦王妃。

    秦王不樂意娶一個流著前朝胡族血脈的嫡王妃。這意味著他的嫡子將來就有異族血統。在這正統的皇朝裏,這會失去皇位繼承權。

    哪怕當時的秦王沒有跟太子大哥一爭的意思。可到底沒誰想低人一頭。

    秦王在親爹乾元帝下聖旨後,他沒勇氣反抗聖旨。他能做的就是記恨上長寧郡王,以及不讓秦王妃生下嫡子。是餘皇後給嫡次子司馬鬆做的心裏疏導。

    在母後的安慰下,當然也是秦王妃確實很美貌的情況下,秦王當初也給過機會,準備與秦王妃過一段相敬如賓的日子。

    這時代的夫妻,許多人就是相敬如賓。隻要有嫡子,嫡妻就是一輩子有保證。

    秦王覺得他做到一個皇子給嫡妻的體麵。可待著嫡子司馬眷出生後,秦王發現大舅兄河間王在秦王府裏安插勢力。借的還是秦王妃的手。

    這就讓秦王怒火心起。對於秦王妃,秦王也是恨烏及屋。

    打那後,秦王是懶得再去給秦王妃多少體麵。隻是顧及嫡長子司馬眷,秦王才是保持與秦王妃的相敬如冰。

    後宅的嫡妻之事不滿意。

    秦王在情場失意,自然想事業得意。然後東宮太子的關愛來了,一來就給秦王塞兩個長史。這讓秦王能怎麽辦?

    兄長的關愛,秦王當然是笑納了。可對於給太子推薦人選的定國公,太子的這一位大舅子,秦王是暗恨上。

    更可恨的,仇越結越深的在後麵。

    秦王最初就藩時,他是有雄心壯誌,也想做一份成績給父皇瞧一瞧。秦王司馬鬆也想讓父皇與母後驕傲他這個兒子。

    一上任,秦王就是中了圈套。被定國公府在後頭算計著壞掉名聲,太子這時候出來為弟弟求情。

    乾元帝一頓狠批到秦藩,把當時還沒有查出真相,隻以為自己真無能的秦王給批得如霜打後的茄子。那沒半分生氣。

    秦王一方麵想證明自己,結果不理想。他就琢磨著,父皇說自己貪財好色,說自己收斂過甚。明明沒做還要擔一個壞名。

    逆反心起的秦王幹脆就是弄假成真。他真是做一個紈絝王爺。

    紈絝一時爽,一直紈絝一直爽。

    秦王司馬鬆發現,他想幹事業時,他被針對了。

    他一旦紈絝起來,整個世界變得不一樣。似乎他成一個寵兒,母後送來寬慰的禮物,太子兄長也是送來安慰的家書。

    便是父皇那兒也沒人再打他的小報告。明明他真的變得過份了,天確是更藍了,銀子也更多了,秦王在秦藩的田地也更多了。

    秦王這時候反映過來,他不傻,他想查出真相。這一查,就是查到太子的大舅子,如今的定國公頭上。

    連續被長寧郡王父子算計兩回,是一個人就會惱火。

    可秦王不敢發火。長寧郡王是長輩,比他一個嫡次子在父皇跟前更得信任。長寧郡王本身也是權勢赫赫,那是開國功臣。

    至於長寧郡王的兒子,那是太子的大舅子。太子的大舅子有秦王的嫂嫂太子妃護著,這枕頭風一吹,秦王都懷疑太子大哥的偏向會是倒底向著哪一邊。

    特別是長寧郡王父子做那麽多的事情,他們真為的誰?

    那是為著太子。

    壞事長寧郡王父子做了,好名聲全給太子,讓太子充當維護弟弟的好兄長。

    招老不怕,隻要好用就成。

    秦王除著顧及長寧郡王,還要顧及太子。便是等著長寧郡王去逝,定國公承爵。可東宮還有一位大皇孫。

    秦王知道,大侄兒司馬鼎在,定國公府的百年富貴會繼承。哪怕他是秦王,他比著未來的皇位繼承人,他一個閑王惹不起定國公府。

    秦王能甘心嗎?

    他不甘心。

    秦王隻是讓河間王的局更順利一些。順道的秦王還在東宮尋著一個幫手。他借別人的局,給自己謀一點人脈。

    就在秦王想著這些事情時。

    秦王府的來人,是傳旨的天使來了。

    秦王得著貼身小太監的稟話,他是起身去迎一迎天使。

    在正院,秦王、秦王妃聽著天使提及皇帝的口喻,秦王妃被病了。連管王府內宅的嬤嬤,這等餘皇後身邊的舊人,乾元帝都是貼心的送來。

    秦王妃怎麽辦?

    她隻能叩謝天恩。至於秦王司馬鬆,他全程配合的沒半點表情。

    “王妃娘娘,這是皇上吩咐的歸還舊物。”小黃門使了一個眼色,自然有力士抬著一具棺材,那是擺下後。小黃門對著秦王、秦王妃恭敬的行一禮後,小黃門告退離開。

    秦王讓身邊的貼身太監賞一回。然後,他就是恭送天使離開。

    秦王妃卻是站在那具棺材前,她是遲疑片刻。秦王走上前,他說道:“這是父皇差人送回來的,王妃看著安排吧。”

    秦王不多話,他就是提步離開。

    秦王妃是愣在當場,良久後,她是打開棺材,裏麵是一個死掉的女子。秦王妃不識識,可她嚇一跳。

    因為更正確的說法,這是一具皮囊。這是填著稻草的人皮子。

    “啊。”秦王妃嚇得差一點跌倒。還是宮裏的嬤嬤攙扶住秦王妃。

    “她是誰?”良久後,還覺得嗓子幹澀的秦王妃問一話。

    “此是東宮舊人,謀害大皇孫的一個小奉儀。此人……”其中一個嬤嬤小聲的提一話。隻是話到這兒,嬤嬤停頓下來。

    “說吧。”秦王妃道:“嬤嬤有話盡管講。”

    “此人是皇上給王妃娘娘的警告。”嬤嬤最終還是把話說全。

    “……”聽過嬤嬤的話,秦王妃更沉默起來。

    秦王妃被處置了,這等罰就是乾元帝的恩典。

    至於從嬤嬤這兒,秦王妃知道她至多被奪掉管家權。這還是皇上體諒秦王府的世子爺。這世子司馬眷也是乾元帝的親孫子。

    打老鼠怕傷著玉瓶,世子是玉瓶,秦王妃就是給那隻叫“河間王”的老鼠提供機會的糊塗蟲。

    至少在乾元帝的印象裏,次子秦王成為無能之人。秦王妃就成為一個無能的糊塗蟲。這一對夫妻在乾元帝這兒就是絕配,都是無能的讓人失望。

    又兩日,京都內城,忠勇侯府,慶暉堂。

    侯夫人魏氏在得著下頭人從北邊發來的消息,朱侯爺、朱世子的棺槨已經出北地,已經入中原時。

    侯夫人喚來嫡次子朱弘明。

    “弘明,你父親與你兄長的棺槨,你去北邊迎一迎吧。”這時候侯夫人不再以侍疾為名,那是把嫡次子扣留在府上。

    “是,母親,兒子這讓人安排。一切妥當後兒子馬上出發往北邊去迎父親和兄長的棺槨。”朱弘光應的幹脆。

    侯夫人點點頭。

    稻香軒。

    杜綿綿自然聽著風聲,她是與丈夫朱弘光商量一回,她道:“四郎,去北邊一行,你是直接與二哥求話嗎?”

    “自然是與二哥提一嘴。孝道一事,二哥必不會阻攔。”朱弘光說的肯定。對於這一位二哥要臉,朱弘光還是清楚的了解這一點。

    “那蓮子軒呢,你要去提醒一回嗎?”杜綿綿問一話。

    朱弘光沉默起來,他說道:“要提醒一回,如何決斷是三哥的事情,提一嘴是我做弟弟的本份。”

    “四郎遠行,我真的擔憂。你往前可沒出過這般的遠門,北邊又是打仗,指不定有北地的流民南下。”杜綿綿還是擔憂之色在臉上浮現。

    “無妨,二哥出行不會缺少府中的好手相伴。這一路安全有保證的。”朱弘光說著寬慰話。

    最後朱弘光去蓮子軒向三哥朱弘晴提醒一回。

    朱弘晴是沉默著,良久後,他隻說考慮考慮。

    朱弘光自然便是自己一人先去見兄長朱弘明。在聽雨軒的院門處,兄弟二人巧遇上。

    “二哥。”朱弘光先喊話。

    “四弟。”朱弘明笑著說道:“你來聽雨閣,可是尋為兄。”

    “是啊,有事情尋著二哥一回。”朱弘光趕緊說道:“我聽說二哥要北邊迎回父親與大哥的棺槨,同為人子,同為兄弟。我想請二哥同意,我想同行北上。”

    “成,這事情我同意了。”朱弘明沒拒絕。

    朱弘光是用孝道一事來求情。朱弘明自己都要做孝子,沒得攔著弟弟不當孝子,不尊孝悌的道理。

    “謝謝二哥。”朱弘光躬身一禮。

    “自家兄弟,如何這般見外。”朱弘明伸手,他拍一拍四弟的肩膀,他說道:“你先去準備準備,咱們明個一大早就出發。”朱弘明又交待一話。

    朱弘光得著話,他是心情輕鬆的告辭離開。

    待回稻香軒後,朱弘光把事情一說。

    “那得備一些藥丸子。這去北地一行藥絕對不能少。如今是天正熱,也怕中著暑氣。”杜綿綿是擔憂著。

    夏天趕路,可不是什麽遠行的好時節。

    “我也是練武之人,綿綿,你不必過於擔憂。”朱弘光寬慰妻子。

    “在家千日好,離府一日難。應該備上的都不能少。您甭管,我去與嬤嬤商量商量,稍後我再去尋一尋二嫂,問一問她與二哥備上的遠行行禮裏,哪些能帶上,哪些不能帶上。”杜綿綿這時候準備去跟奶娘商量好後,又去聽雨閣一趟,去跟二嫂嫂馮氏問一問對方的打算。

    “四郎,你是不是提前還得跟祖母說一說遠行的事情。”杜綿綿提醒一回。

    “放心吧,今個晨昏定省時,我會留在慶熙堂與祖母說說的。”朱弘光回的肯定。杜綿綿見丈夫有打算,她就不再多嘴。

    杜綿綿與奶娘先商量一個清單,拿著清單,杜綿綿去聽雨閣。

    在途中,杜綿綿遇上大嫂嫂程氏。程氏瞧著杜綿綿手裏拿著的東西,她說道:“四弟妹這是去哪兒,這是有什麽事兒?”

    “夫君要去一趟北邊,我準備著清單與二嫂嫂問一問是否有不妥當之處。”杜綿綿簡單的回一句。

    世子夫人程氏哪還有什麽不懂的。這北邊一行去做什麽。這想一想後,程氏的心情又是低落兩分。隻她沒表露出來。程氏說道:“二弟妹如今管著府務,四弟妹去問問是妥當些。你既然有事,我便是不多打擾。”

    程氏說完話後,她就要告辭。

    杜綿綿瞧著後,杜綿綿是趕緊的說道:“大嫂嫂,這沒什麽打擾的。其時,若是大嫂嫂樂意也可多指點一下我。我是樂得聽嫂嫂的點拔。”杜綿綿這時候自然撿著好話講。

    甭看朱世子人沒了,世子夫人程氏的膝下還有朱佑禛。又或者說世子夫人程氏還有娘家人撐腰的。

    杜綿綿可不敢惹這一位出身好的大嫂嫂。特別是在對方失落時,就怕對方以為她狗眼看人低。這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恨上。

    人嘛,一旦落低穀時很容易疑東疑西的。

    杜綿綿還是挺在意她在府上的人緣。

    “四弟妹,你倒是說話好聽。”程氏的語氣緩和下來。她說道:“隻是今個兒我瞧著四弟妹也不得閑,我就不擔擱你。你且去忙吧。我也要回朝明閣照顧禛哥兒。”

    見著大嫂程氏都這般講,杜綿綿說道:“禛哥兒的事情要緊,我不擔誤大嫂嫂的時間。那我忙碌完後,我再去朝明閣陪嫂嫂說說話。也瞧瞧禛哥兒的情況,可是好轉許多。”

    “成,朝明閣自然是歡迎四弟妹的。”世子夫人程氏應一回話。

    這妯娌二人一道別,再是分開後。杜綿綿往聽雨軒去,程氏往朝明閣回。

    朝明閣。

    程氏一回來後,她就是讓丫鬟把從庫裏拿來的最好人參交給她的陪嫁程嬤嬤。這是程氏準備給禛哥兒配藥膳用的。

    方子是太醫給開的,隻是藥量太小。程氏又想選著最好的參,她怕下頭人糊弄,於是就親自去一回公中的庫房。

    這回來後,人參交給嬤嬤收好。

    程氏又去禛哥兒的屋中。

    腿傷嚴重的朱佑禛如今傷情好上許多。隻是行動上還是不便,還要繼續養傷。

    “母親。”見著親娘進屋,朱佑禛喊一話。

    “禛哥兒,今個兒腿還難受嗎?”程氏問道:“有哪處不舒坦一定要講,我好請太醫來府上給你瞧一瞧,千萬莫要避疾諱醫。”

    “母親別擔心,我會好好養傷。”朱佑禛是安慰話。

    “父親……”朱佑禛說道:“我聽嬤嬤講二叔要北上,要去迎祖父與父親的棺槨。”朱佑禛小少年一個,他卻是少年老成。

    隻能說皇宮很養人,朱佑禛的說話神態真不像是一個純真的少年郎。他更像是被打磨過的圓石。

    “我做為人子卻是受傷在身,不能前往。我心頭愧疚。”朱佑禛麵上有些難受的神情。

    “禛哥兒你養好傷,你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禛哥兒你是長房長孫,身為世家子當不能儀容有損。”程氏勸誡話。朱佑禛自然聽進去。

    “我明白,母親。”朱佑禛說道:“我若是儀容有損,大皇孫身邊的伴讀之位必然失去,想立於朝堂上也會萬難。不過母親不必擔憂,太醫都說兒子再休養兩三個月,傷勢自會痊愈。”

    這時候朱佑禛知道的事情便是祖父、父親在北地戰場出事情。他不知道的是宮裏大皇孫也出事情。這是世子夫人程氏的意思。

    子替父守孝,天經地義。這等事情不能瞞,也不敢瞞。

    孝道一事,天大地大,也絕對不敢出一點差遲。

    可兒子禛哥兒的前途出問題,能瞞一瞞,自然就是瞞一瞞。程氏也是怕兒子受著一重打擊後,再受另一重的打擊。

    畢竟朱佑禛一直把忠勇侯府的擔子以為是自己的責任與驕傲。一旦他知道忠勇侯府的宮裏支柱大皇孫出事情。這個結果是什麽?

    程氏不想去猜測。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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