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向逆轉

  　　三十多歲就成為電視台數一數二的製片人, 小鍾同誌那必定也是人精兒。

  　　雖然不知道導演組的惡意剪輯，是出於什麽貓膩，但對他來說已經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會揣測聖意, 領導說一他就得推出二。台長大人隻讓他把原片發官博, 他就順便讓官博自我檢討惡意剪輯, 對帶來負麵影響的藝人誠懇道歉。

  　　中午十二點半。

  　　拿到原片的顧川，親自登門將視頻送到老板手中，順便還帶了老婆燒製的美味佳肴, 慰問獨居寡王影帝。

  　　“臉色怎麽這麽差？又失眠了？”進門後，顧大經紀人瞥見老板發青的眼周，隨口問。

  　　宋墨揉揉眉心，神色倦怠，淡聲回道：“有點。”

  　　“飯也沒好好吃吧？我看你還是適合進組，至少吃飯能規律點。”

  　　“行了，視頻呢？怎麽還沒發給我？”

  　　顧川揚揚手中的優盤：“這裏。”

  　　宋墨一臉無語：“直接發給我不就行了？”

  　　顧川笑眯眯道：“我得表明我的誠意。”說罷將優盤遞到對方手中，“視頻我看過了, 說實話你這弟弟是挺倒黴，多實誠一年輕人，分明是被擺了一道。不過，你要怎麽辦？難不成打算用自己微博發？我跟你說, 這肯定是不行的, 我去聯係營銷號，讓營銷號發。”

  　　宋墨沒理他，拿了優盤，回到沙發, 插在筆記本電腦上, 剛打開視頻看情況, 隻聽原本絮絮叨叨的顧川忽然噤聲，片刻後又驀地輕呼一聲：“什麽情況？你們這節目官博把原片發出來了，還給你弟弟道了歉。”

  　　宋墨愣了下，反應過來，抄起旁邊的手機，點進微博。

  　　不用搜索，熱搜第一就是#秦朗惡意剪輯#。

  　　點擊去第一條，便是《完美的旅行》官博新鮮出爐的微博。

  　　【昨晚節目最新一期播出後，引起了廣大爭議，對此，官博君鄭重申明，這是剪輯的不細致，造成的觀眾觀感偏差，從而讓廣大網友對嘉賓產生誤解。我們對嘉賓@秦朗因此遭受的負評，深感抱歉。在此奉上完整原片，消除誤解。祝大家周末越快，繼續支持我們《完美的旅行》，我們也會將工作做得更加細致。】

  　　宋墨眉頭微蹙，隨手點開了這段三分鍾的視頻，果然是那天完完整整的畫麵，沒有再瞎剪一絲半點。

  　　顧川笑道：“橙台可是一向很傲慢的，我要不是和他們製片人關係不錯，加上你大影帝的麵子，這原片我都拿不到。他們竟然直接用官博發了原片，還給一個新人道歉。這原片放出來，那就是打臉鍾鳴和鄭小西啊！這明顯的捧一踩二，而且這二哪怕是鄭小西，流量也比你那新人弟弟高多了。”說著眉頭一挑，“邱月這麽大本事？”

  　　宋墨看著微博沉默片刻，淡聲道：“誰知道呢？”

  　　顧川戲謔：“你還需要我聯係營銷號幫忙發原片嗎？”

  　　“你說呢？”宋墨掀起眼皮涼涼看他一眼。

  　　顧川摸摸鼻子：“我也不是笑話你，就是你這弟弟簽了公司，看樣子背後有的是高人，根本不需要咱們大動幹戈。”

  　　“讓你要個原片可真是辛苦你了。”宋墨幹幹笑：“飯菜留下，人可以走了。”

  　　顧川哼了聲：“沒良心的。”

  　　話雖如此，還是將飯盒給自己老板擺好，才揮揮衣袖離去。

  　　誰叫這是自己金主呢。

  　　宋墨繼續瀏覽者熱搜，果然節目組原片一出，整個輿論風向立馬轉向，除了個別網友懷疑這是節目組和嘉賓聯合炒作，大部分都是同情秦朗的，不少之前罵他罵得很凶的網友，轉而跟他去道歉，短短時間他微博粉絲量又是一個暴漲。

  　　當然，網友們並不認為自己先前罵人有什麽不對，罵錯人這件事要怪就怪不做人的節目組，以及看著秦朗被黑，卻不站出來澄清事實的鍾鳴和鄭小西。

  　　這下有了三個攻擊目標，網友們罵得更起勁兒了。

  　　然而鍾鳴和鄭小西粉絲畢竟龐大，哪容得下自家蒸煮因為新人而被攻擊，立馬擼袖子反擊，說是節目組的鍋，憑什麽他們哥哥來背。

  　　一時簡直是網絡大混戰。

  　　這兩家粉絲還不忘將宋墨拉進來。

  　　【宋墨當時也在現場，他不也沒幫人澄清麽？你們有本事去罵影帝啊？】

  　　都說粉隨正主，宋影帝不靠網絡流量，他的粉絲也不像流量粉絲那樣，會到處控評掐架。除了聚集在他的微博下，平時很難見到粉絲們蹦躂的身影。但若是他們的偶像被人攻擊，這些粉絲們就立馬從四麵八方傾巢而出，絕對的S級戰鬥力。

  　　宋墨沒仔細看自己粉絲的罵戰，隻是點進去看了下秦朗微博的評論，發覺從昨晚的謾罵變成心疼之後，不由自主舒了口氣。

  　　隻是，以他對橙台的了解，以前綜藝節目，多少明星被惡意剪輯害過，其中不乏大腕兒。雖然黑紅也是紅，有些人不在乎，但肯定也有不少人在意的，為此藝人撕橙台也不是沒有過，但從來沒見他們道歉；

  　　這回官博竟然在明知會打臉另外兩位嘉賓的前提下，發了原片，並對一個新人道歉。

  　　他不相信這是製片人或總導演良心發現，也不太相信以邱月現在的能量，能做到這一步。

  　　難不成秦朗背後真有什麽高人保駕護航？

  　　但想著他的身世，加上之前在劇組收集廢品坐公交的作風，怎麽看怎麽不像？

  　　他忽然想起那回在劇組看到的他那位哥哥。

  　　雖然穿著打扮沒什麽特殊，但看那王八之氣爆表的氣質，好像確實是一位成功人士。

  　　然而秦朗自己又說過，之前做了好幾年替身一直沒出頭，應該不是說謊。

  　　無論什麽情況，他不得不承認，無論看起來如何坦坦蕩蕩胸無城府，自己這個鄰家弟弟身上確實疑點重重。

  　　短短半天，待在家中的秦朗，眼睜睜看著因為官博的一條微博，自己從全網黑變成了全網同情風向徹底逆轉，粉絲數又上漲了幾十萬。

  　　剛剛邱月打電話過來問知不知道怎麽回事，顯然也是在對方意料之外。

  　　他心中知道怎麽回事，但嘴上隻說不清楚，可能是節目組良心發現。

  　　邱月雖然也大為費解，但終歸是好事，重重舒了口氣，道：“不管怎樣，能還你清白就是好事。鄭小西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但鍾鳴肯定不會罷休，還有最後一期，你別讓他鑽你空子。”

  　　秦朗：“明白，你自己也當心。”

  　　邱月笑：“你還擔心起我來了？哦對了，我正在給你談一個S級網劇男二，本來還想著網上負麵會不會受影響，還好沒事。我看過劇本大綱，警匪破案題材，說是男二，其實跟男一戲份差不多，是美強慘臥底，角色更討喜。我待會兒把資料發給你，你準備一下。在你出發前去試個鏡。”

  　　秦朗雙眼一亮：“嘿，我正好喜歡警匪劇，最好是有動作槍戰的那種。”

  　　邱月道：“肯定有，據說還有摩托飛車呢！正好讓你發揮特長。”

  　　秦朗：“那你趕緊跟人約時間，我隨時可以。”

  　　邱月輕笑，歎了口氣感歎：“年輕就是好啊，瞧你這勁頭，真是讓我羨慕不來。”

  　　秦朗道：“你別老氣橫秋的，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姑娘小妹妹！”

  　　“滾蛋，占我便宜呢！”

  　　秦朗哈哈大笑。

  　　剛掛上電話，外麵就響起汽車聲，應該是自己的老弟弟回來了。

  　　果不其然，幾分鍾後，兩位器宇軒昂的商界大佬，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秦朗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看向兩位弟弟：“你們兩個業務談得不錯啊？”

  　　秦子麒輕咳一聲，道：“大哥，你不會怪我們擅作主張吧？”

  　　秦朗好笑地搖搖頭：“我怪你們做什麽？我年紀輕輕就沾了弟弟們的光，高興還來不及呢。隻是你們有必要為了這個專門跑一趟橙台嗎？”

  　　子麒道：“本來是打算直接打電話跟台長聊的，但想著人家也是有身份的人，打電話好像是在吩咐別人辦事，就幹脆直接跑一趟，一來是尊重別人，二來是表示對這事的重視。”

  　　秦朗聽著弟弟的話，心中暗暗感歎弟弟們的辦事風格，兩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少年，在沒有自己的那些年，早在社會中百煉成鋼。

  　　他笑了笑道：“行，不過你們以後要幫我，還是提前跟我說一聲。”

  　　子麟咕噥道：“這不是怕你不答應麽？”

  　　秦朗道：“你們是我弟弟不假，但比我多活了十幾年，社會經驗和能力早已經比我高了不知多少，遇到事情本來就該我跟你們請教，你倆不用像從前一樣，覺得但凡我說的都對，我做的永遠不會錯。”

  　　秦子麒義正言辭道：“大哥就是大哥，永遠都是我和子麟最厲害最優秀的大哥。”

  　　子麟連連點頭附和：“沒錯！”

  　　秦朗：“……”行吧，謝謝我親愛的弟弟。

  　　與此同時，C市鍾鳴工作室中，這位今年電視劇當紅一線，正在大發雷霆。

  　　他怎麽都沒想到，節目組竟然會來這麽一出，問了導演組那邊的人，回複說是上麵命令。為了還一個新人清白，不惜把他和鄭小西架在火上烤。

  　　對於網絡負麵消息，他倒是不在乎，不涉及原則性的負麵，對他這種咖位的演員，造不成什麽影響。

  　　他擔心的是這件事背後的原因。

  　　他絕不相信這是憑借邱月自己的人脈和力量能辦到的事。隻能說明，要麽是邱月這次東山再起是傍上了大樹，要麽就是這個新人背靠大樹。

  　　無論哪種情況對他而言，都是不容忽視的危機。

  　　尤其是想到，他找的人竟然沒查到半點秦朗的背景，就更覺得問題很大。

  　　他甚至懷疑，邱月簽這個人，是專門來對付自己的。

  　　他的表弟兼助理見狀，上前小心翼翼道：“哥，你別急，我這就安排人盯著那人，隻要有什麽金主靠山，肯定能查出來。”

  　　鍾鳴冷著臉沉吟片刻，點點頭：“行，他馬上派人去盯著。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明白。”

  　　商務車上，正準備去試鏡的秦朗，拿著邱月新給的資料，掃了眼上麵的主角名單。

  　　“林睿？”

  　　邱月點點頭：“嗯，林睿是男一號，這也是他時隔好多年的第一次回歸拍劇，他也算戲骨了，你剛出道幾個月，就能跟他幾乎平番，運氣不錯吧？”

  　　秦朗看著林睿兩個字，陷入沉默。

  　　邱月覺察，疑惑地皺起眉：“你不會不認識林睿吧？”

  　　秦朗反應過來，嘿嘿一笑：“當然認識，就是想著他以前好像是古偶小生吧？沒想到也能發展成為電影咖老戲骨。”

  　　邱月撇撇嘴：“實不相瞞，你姐年輕時，還是他粉絲呢。不過後來見了真人，發覺還沒他當年那個替身帥，就不粉了。這就是命啊，誰讓他運氣好，出道就紅，演了幾年古代劇，竟然因為當年那部《烈火》成功轉型成為電影咖。至於演技，見仁見智吧，雖然現在他是賣戲骨這個人設，但我其實覺得很一般，這幾年他票房不行了，估計才想著回來拍劇。當然，也是因為現在拍劇片酬高。”

  　　說罷，想到什麽似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旁與林睿有幾分相似的青年。

  　　誰說不是命呢？

  　　如果當年的秦老大運氣好點，能得到機會，哪裏還有林睿的什麽事？

  　　秦朗聽了她的話，點點頭，穿越來這麽久，他當然查過林睿的信息。沒想到在他出事不久後，這位當年的古偶小生，就接到一部香港大導演北上之作，趕上港式動作片最後幾年的紅利，票房口碑雙豐收，順利殺入電影圈，成為電影咖。雖然和宋墨那種三金影帝不能比，但也獲了一些小獎，一直保持著一線的地位，近年來才稍走下坡路。

  　　他想了想，冷不丁問：“邱總，我這部戲的片酬，你能談到多少？”

  　　邱月道：“總共二十集，兩個月，不出意外能談到三百萬。”

  　　秦朗：“？？”

  　　邱月看著他沒出息的樣子，道：“你知道一線演員，一部劇多少錢嗎？”

  　　秦朗：“請邱總賜教。”

  　　邱月白他一眼：“千萬到億不等。”

  　　秦朗：“！！”

  　　千萬和億這幾個字在腦子裏飄蕩了許久，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他清清嗓子道：“其實多少錢不重要，主要還是能拍出好作品。”

  　　“是嗎？”邱月嗬嗬幹笑兩聲，木著臉道：“但對我很重要，我還指望你給我賺錢養老呢。”

  　　作者有話說：

  　　還記得開頭的林睿嗎？大哥當年沒機會出頭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