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張小素      更新:2022-07-31 17:22      字數:4676
  第17章

    林音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家, 網上的事情鬧的這麽大,大哥二哥肯定知道她在歌舞團上班的事了。

    家裏除了保姆一個人都沒有,一問才知道, 大哥今天在公司開了一整天的會, 二哥有兩台大手術,忙得根本就沒有上網的時間。

    林音稍微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中午約了溫倩去商場,打算給大哥二哥一人買一件襯衫, 希望他們能讓她繼續留在歌舞團跳舞。

    兩人在商場裏轉了轉, 林音帶著溫倩走進一家服裝店, 挑了好一會:“大哥穩重一些,就白襯衫吧。這件花裏胡哨的二哥肯定喜歡。”

    “林小姐?”店門口傳來一個女聲,林音轉頭看過去, 叫她的人竟然是楊沁羽。

    楊沁羽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 戴著一副dior茶色墨鏡, 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手上拎著一個限量款的愛馬仕包包, 腳上踩著一雙米色高跟鞋。

    身後站著她的助理,小助理拎著大大小小一堆購物袋, 袋子上的logo十分紮眼,都是國際大牌,隨便一件都要上萬塊。

    服裝店的店員一看見這種財大氣粗的顧客就兩眼放光,忙迎上去接待。

    楊沁羽走到林音麵前,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 臉上作出一幅吃驚的樣子:“林小姐, 你怎麽來這種地方購物?”

    這家店屬於中高檔消費,不算差, 但也算不上多好。林音沒用林琛給她的黑卡,打算用自己在歌舞團上班的工資給哥哥們買禮物,覺得這樣更有意義。

    楊沁羽從衣架上拿起跟林音手上同款的一件襯衫,摸了摸:“料子不太好,紮手,做工也不行,逾明不會喜歡的。”

    林音看了看楊沁羽:“楊小姐,你誤會了,我這兒不是垃圾回收站,不回收渣男。”

    楊沁羽暗暗咬了下後槽牙,臉上依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林小姐,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被退婚,心有不甘,想挽回逾明也是情有可原的。”

    林音讓服務員把襯衫包起來,楊沁羽看見尺碼,輕輕用手指摸著自己手上那件襯衫的領口:“不是逾明的碼數,看來真不是給他買的。”

    楊沁羽看了看林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給謝總買的?”

    “有了未婚夫還去勾搭別的男人,難怪逾明要跟你退婚。”

    溫倩走上前,抬起手指了指楊沁羽:“真不愧是顧逾明的小三,連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都一模一樣。”

    林音付好錢,拉著溫倩的手走出服裝店:“走吧,別跟她一般見識。”

    她現在已經対顧逾明一點感情都沒有了,楊沁羽的挑釁行為落在她眼裏就像個跳梁小醜。

    楊沁羽追上來,不依不饒:“逾明喜歡的人是我。”

    林音轉過身,看了楊沁羽好幾秒:“你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點狗急跳牆嗎,你要是不慌,你急什麽。”

    楊沁羽的臉色一陣泛白,摘掉墨鏡,仰著頭不甘認輸:“逾明隻是一時被你迷惑了,他跟你隻是聯姻關係,対你沒有感情!”

    林音:“最好是這樣。”

    楊沁羽還想說什麽,林音不堪其擾,叫出了她的大名:“楊沁羽。”

    一旁圍觀的人一下子認出來了:“還真是楊沁羽。”

    “為了嫁入豪門插足別人的感情當第三者,這種劣跡藝人就該被封殺。”

    “要作品沒作品要演技沒演技,靠出賣色相演爛片恰爛錢,早該滾出娛樂圈了。”

    “就是,她怎麽還有臉跟別人吵架罵別人第三者啊。”

    “有些女明星為了嫁入豪門真是什麽無下限的事都敢幹。”

    有人已經開始拿手機錄像了,楊沁羽被助理拉走了。

    林音帶著溫倩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來休息。

    溫倩的氣還沒消,給自己猛灌了一杯冰美式:“我剛才就該一巴掌甩她臉上。”

    “犯不著,別髒了自己的手,”林音垂眸看了看手邊的購物袋,“顧逾明和楊沁羽的事対我來說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就擔心我大哥二哥不讓我跳舞。”

    溫倩安慰林音道:“你大哥二哥這麽疼你,那麽重要的婚事,說退就退了,還把顧渣男打了一頓。不過就是跳舞,你対他們撒撒嬌,他們肯定會願意的。”

    晚上下班,林音回到家,站在大門口往院子裏麵看,客廳的燈亮著。

    林音先給家裏的保姆打了個電話打探情況。

    保姆阿姨接了電話,悄悄走到院子裏,小聲說道:“兩位少爺今天很早就回家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現在在客廳裏。”

    “大少爺還抽煙了,二少爺也已經好半天沒說話了。”

    大哥在家裏幾乎不抽煙,二哥是個話癆。林音心下了然,哥哥們已經知道她偷偷進歌舞團跳舞的事了,不然不會是這幅神態。

    林音提了提手上的購物袋,深呼一口氣,鼓起勇氣推開客廳大門,像平時一樣,露出一対天天的小酒窩,聲音軟糯地喊人:“大哥、二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

    “我買了兩件襯衫,你們試試合適嗎。”

    林琛摁滅煙頭,林瑜坐在沙發上,兩人臉色都不好看,沒人回應她。

    林音拿出襯衫,走過來,聲音越來越低:“這是我用自己的工資買的,是我第一次賺錢。”

    林琛看了林音一眼,聲音低沉:“什麽時候開始的?”

    林音垂下眼睫:“畢業之後。”

    林琛沉著臉,毋容置疑道:“辭了,現在就打電話。”

    每當大哥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就是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了。林音把求助的眼神看向林瑜,眼眶溢出水光:“二哥。”

    林瑜垂著頭:“聽大哥的,辭了。”

    林音抱著林瑜的胳膊晃了晃:“二哥,你不總嫌大哥管得寬嗎,你怎麽也這樣。”

    林瑜:“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這事沒得商量。”

    林音抿著嘴唇,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看了看林瑜,又看了看林琛:“為什麽不讓我去歌舞團跳舞?”

    從爸爸媽媽去世開始,每次她一提到跳舞的事,家裏準要發生爭吵。她無法理解,大哥二哥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為什麽她不能。

    林瑜抽了幾張紙巾摁在林音眼睛上,低聲道:“別問了,去打電話。”

    林音把紙巾扔在地上,罕見地發了小姐脾氣,聲音尖銳任性:“我就要跳舞!”

    她仰頭看著兩個哥哥,眼淚水怎麽都止不住:“我想媽媽了,我想成為像媽媽一樣的人。”

    林音把視線轉向林瑜,三兄妹裏,林瑜長得最像喬芊芊:“二哥,你難道不想媽媽嗎?”

    媽媽去世的時候,她九歲,林瑜十二歲。

    十二歲孩子的記憶力遠比九歲好,很多事情林瑜記得都很清楚,他清楚地記得媽媽穿著漂亮的舞蹈裙在月光下跳舞的樣子,那麽美好。

    也清楚地記得,她跳完人生中最後一支舞,縱身從高樓一躍而下,白色裙擺綻放成一朵血花,那麽肮髒。

    她嫁人了,生了三個孩子,那支舞是跳給一個男人看的,那個男人是她歌舞團的男舞伴。

    他們的父親開著車去酒店,路上聽到他們母親墜亡的消息,失神之下,車禍身亡。

    公司的股東為了不讓股價跌太多,封鎖消息,把這件醜聞掩蓋了過去,対外隻說林氏集團董事長夫婦是共乘一輛車出車禍去世的。

    “我不想她,沒什麽好想的,”林瑜垂著頭,緊咬著牙齒,“不要再說什麽要成為像媽媽一樣的人那種話。”

    林音無法理解:“二哥,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媽媽了,你為什麽不想她,她要是在天上看到了,該多傷心。”

    林瑜罕見得対唯一的小妹大吼:“閉嘴!”

    林音大哭,長大後,她很少會哭出這麽大的聲音,她覺得委屈極了,為什麽哥哥們不理解她,為什麽他們這麽快就把媽媽忘了。

    林琛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助理:“聯係歌舞團,把音音的工作辭了。”

    林音走上前:“大哥!”

    林琛收起手機,聲音冷硬:“從明天開始,不許再去歌舞團上班。”

    “我不同意!”林音用胳膊擦了擦眼淚,轉身跑上樓,“砰”的一聲關上自己的臥室門。

    林音趴在床上哭了很久,床單被眼淚打濕了一大片。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她照常去上班,找到陳老師,說自己不會辭職,沒有任何人能代替她辭職,她會好好準備團裏的舞蹈表演。

    晚上下班,林音不想回家跟哥哥們吵架,一個人站在榮譽牆前,抬頭看著牆上喬芊芊的照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歌舞團的人幾乎都下班了,整個走廊和一樓大廳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已經是九月底了,晚上溫度降得厲害,林音抱了抱自己的雙臂,背著背包,轉身準備走,抬眸看見走廊盡頭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嚇了一跳。

    那人看上去已經在那站了很久了,不動也不出聲,一直盯著她看。

    “誰?”林音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看清楚來人,“是你,你怎麽在這?”

    謝呈走過去:“下班怎麽不回家?”

    林音垂了下眼睫,聲音低落:“不想回去。”她今天打算找一家酒店住一晚。

    “你找我有事?”

    謝呈點了下頭:“去哪,我送你。”

    林音上了謝呈的車,係上安全帶。

    謝呈偏頭看著她:“天雲酒店?”

    林音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輕輕點了一下頭:“好。”

    她離家出走夜不歸宿,哥哥們一定會擔心。

    天雲酒店是林氏集團旗下的,隻要她入住,林琛一定會收到消息。這樣既保障了她的安全,不讓哥哥們擔心,又表明了她不願意低頭妥協放棄跳舞的態度,兩全其美。

    林音盯著謝呈看了好幾眼,沒想到這位雷厲風行的謝大魔頭是一個這麽細心體貼的男人。

    她覺得他今天特別奇怪。

    以往他總是冷著一張臉,說話也冷冰冰的,跟她欠了他很多錢或者騙了他很多感情一樣。

    此時的是他眼神格外柔和,像冰雪融化之後的春天,含了熱切。

    林音想了一下:“你是終於知道自己認錯人了嗎,知道我不是你那個白月光小戀人了?”

    他們之間的一切誤會都是因為這個。

    謝呈握著方向盤,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暗啞:“先帶你去個地方。”

    很快,車子停在一個小巷路邊,男人朝著巷口抬了一下下巴:“認識這兒嗎?”

    這裏是他們相識相戀的地方,七年前。六月的初夏,滿牆都是薔薇花,粉的、白的,挨挨擠擠開成一片,風一吹,地上全是花瓣。

    林音仔細看了看,在自己的記憶裏搜索一番:“看著有點眼熟,但又完全想不起來,好像來過這,又好像沒來過。”

    謝呈:“這就対了。”

    林音愈發詫異:“什麽意思啊?”

    “七年前你出過車禍,撞到頭了,”謝呈偏頭看著林音,視線落在她那雙水盈盈的眼睛上,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委屈,“你失憶了,你把我忘了。”

    “我記得那場車禍,我被一輛車撞了,躺在馬路邊,流了很多血。”林音盯著謝呈看了看,“但我真的不認識你。”

    謝呈往林音身側探了一下身,漆黑的眸子緊盯著她:“你再看看我,我不信你會把我們之間的感情全忘了。”

    男人長著一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天生帶著情,尤其當他這樣盯著人,說人和他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這讓林音出現一瞬間的恍惚,她難道真的失憶過?

    林音看著謝呈:“你跟我說說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我看看我能想起來嗎。”

    謝呈看著窗外的小巷,七年前的那天和今天一樣,她因為跳舞的事和家人產生矛盾,大吵一架,從家裏跑出來。

    林音看著眼前這位被稱為大魔頭的男人,實在無法想象自己跟他談戀愛的樣子:“我們是怎麽談戀愛的?”

    男人傾身靠過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夾著雪鬆的味道飄進鼻腔,林音被一股幾句壓迫感的氣息籠罩著,身子往後靠了靠。

    男人的嘴唇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住她。

    他停下來,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他的聲音低沉,透著一股隱秘的癲狂,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囚獸:“知道你在約會那天車禍撞壞了腦子的時候我是高興的。”

    他看著她:“隻有病痛和死亡才能把我們分開,其他理由我一概不接受。”

    同時他又很不高興,換成他,他就算忘了全世界都不會忘了她。

    “你記得全世界,唯獨忘了我,你說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林音在謝呈眼裏看見一股巨大的悲傷,好像她真的在他心上狠狠捅過一刀,她整個人被他眼裏的那股悲傷淹沒,下意識地道歉:“対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拉開車門下車,繞到另一側,幫她打開車門,偏了下頭:“走,我帶你回憶。”

    林音也想知道,她跟謝呈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真是她失憶了還是有什麽天大的誤會。

    不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她需要親自驗證。

    林音下了車,跟在謝呈身後,走進巷口。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王小源的地雷,今天也要努力搬磚丫、娜小孩的營養液,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