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說話時的神態，幾乎稱得上凶相畢露。

  自從嫁給藍北俊，孫瑜一直養尊處優。除了麵對這些混混的時候，她根本就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就被嚇哭了。

  孫瑜三十一二歲的年紀，大小是個美人，哭起來梨花帶雨。混混對她卻沒什麽憐香惜玉的情緒，拽起她來就是兩個耳光：“哭什麽哭？這一招，你上次就已經用過了。告訴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你今天也得把錢還了。不還錢？哼！”

  混混冷笑一聲，眼裏殺氣彌漫，像丟垃圾一樣將孫瑜丟開。

  孫瑜哭得肝腸寸斷，心底怨恨得不行。

  要不是她沒錢還債，又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

  可是，她本來不該窮到這個地步的。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應該已經拿到來自齊舍的那筆錢，還清賭債、逍遙自在了才對。說不定，她拿著這筆錢回到賭場之後，甚至已經翻本了……

  藍佑。

  都怪那個冒牌貨藍佑。要不是她跑掉了，不讓自己找到，自己早就拿到來自齊舍的錢了！

  那才是讓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

  人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往往就會委過於人。現在，孫瑜顯然就是這種情況。

  她不顧一切地上前，死死拽住混混老大的褲腿：“我都是被一個賤人害的，才淪落到了這個地步。你給我點時間，再給我點時間！我發誓，不用太久，我就會——啊！”

  “閃開。”混混老大一腳踹了過去，滿臉的厭惡，“你這種人，我見多了。濫賭的時候鬼迷心竅，等事到臨頭被人催債，就說是被別人逼的。你賭的時候，有人逼你嗎？真是不要臉！”

  “我……”

  孫瑜被罵得語塞。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麽理由，到底有什麽人把你害成了這樣。”混混老大危險地眯起眼睛，“總之，你今天必須拿錢。知道嗎？”

  孫瑜幾乎被逼哭了。

  她現在一貧如洗，甚至連藍北俊賬麵上的錢，也被她挪用了不少。這會功夫，她哪能拿出什麽錢來？

  就在混混老大越發不耐煩的瞬間，一道天籟般的聲音，在小巷的入口處響起——

  “她的錢，我替她還了。”

  孫瑜全身一震，看向巷子入口。

  那裏站著個身形高挑、全身黑衣的女人。雖然孫瑜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她隻要站在那裏，就讓孫瑜覺得有了希望。

  混混老大懷疑地問：“你真能替她還錢？”

  黑衣女人笑了，笑得輕蔑：“為什麽不能。”

  這樣輕蔑的語氣，對混混老大來說，簡直是種挑釁。

  “你！哼，好啊。”混混老大沉了臉色，語帶威脅，“你最好對你自己的話負起責任。你要是不能替她還錢，我就讓你好看！”

  “好啊，跟我來。”

  黑衣女人隨意點點頭，往外走去。

  她帶著混混老大在郊區左右穿梭，最終來到一棟有些破敗的大樓前頭。

  混混老大警惕地停住腳步：“這是哪？”

  “別管這是哪。”黑衣女人聲音很低，帶著致命的誘惑，“你隻要知道，這是能讓你拿到錢的地方，就夠了。”

  拿到錢……

  混混老大吞了吞口水。

  像他們這樣催高利貸的，拿的都是抽成錢。

  孫瑜在地下賭場欠了一千多萬。眼下這些錢利滾利，已經到了兩千萬。

  她是個女人，加上藍家也算是有頭有臉，所以逃跑的可能性不大。綜合起來，地下賭場隻給了他們兩成的催債抽成，遠遠低於行業平均。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四百多萬。

  四百多萬啊。

  隻要能拿到這筆錢，他們就可以休息好長的一段時間了。

  混混老大沒抵抗住這種誘惑，問女人：“怎麽拿錢？”

  “跟我來。”

  女人衝他微微一笑，走進大樓。

  孫瑜也想跟著走進去，卻被女人的一個眼神製止了。

  其實，孫瑜自己也不想跟著混混走。剛好被製止了，她索性就站在門口，不安地等待。

  許久，大樓裏傳來兩聲長長的慘叫。

  由於距離，慘叫聲顯得有些沉悶。

  孫瑜站在那裏，聽得心驚膽戰。

  她想轉身逃走，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牢牢釘在地上，逃脫不得。

  在極度的驚恐之下，人很難做出什麽事情來。

  她就這樣呆呆地站著，眼睜睜地看著黑衣女人從大樓裏走出來。

  “事情解決了。”女人衝她咧嘴一笑，“跟我去見教授吧。”

  “教，教授？”孫瑜怯生生地問，“你說的教授，是？”

  “當然是齊教授。”女人有些意外，“除了齊教授之外，還有誰會這麽在意你的事情。”

  齊教授？

  哦，對了，是齊舍。

  孫瑜鬆了口氣，忽然覺得柳暗花明。

  原來齊舍沒有忘記她的事情。幸好，他還沒有忘掉這些。

  “謝，謝謝。”

  孫瑜怯怯地點點頭，跟著女人一起走進大樓。

  這棟大樓外表看上去還行，裏頭卻已經廢棄了一段時間。

  孫瑜走進去，發現整棟大樓裏都是衰朽的味道。不止如此，空氣裏還隱隱有一股鐵鏽味兒。雖然很淡，卻格外讓人無法忽視。

  麵對這種情況，孫瑜有點驚慌，卻還是硬撐著進了大樓。

  她必須得拿到齊舍的錢才行。要不然，她怎麽還賭場的債？

  錢，是最重要的東西。

  在這份信念的支撐之下，孫瑜強撐著進了大樓。

  走到一個房間門口，女人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低頭：“教授，人已經帶來了。”

  “很好。”齊舍的聲音響起，“九號，你帶她進來吧。”

  “好的，教授。”

  九號點點頭，推開門，示意孫瑜進去。

  孫瑜怯生生地走進去。

  房間裏，齊舍坐在窗台旁邊，正波瀾不驚地擺弄著什麽。

  比起上次見麵的時候，孫瑜發現，他蒼老了不少。

  意識到孫瑜的目光，齊舍也抬起頭，平淡地跟她對視。

  孫瑜不自在地笑笑：“齊，齊教授。”

  “坐吧。”對視幾秒，齊舍移開視線，“這些天，你有沒有找過藍佑？”

  “我一直都在努力找她。”提到藍佑，孫瑜麵現愁容，“可是，我根本就找不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