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位置

  　　林家這邊，他們在家中也開始品嚐起了林立文帶來的這些果幹蜜餞。

  　　“好些時日沒吃過這楊梅了……”林老頭感歎道。

  　　衡縣氣溫還是比較溫暖的，因此楊梅在衡縣雖不如益州那般泛濫，但是也還是有不少人家種植。但是如這般製作成蜜餞果幹等，林家眾人卻還是第一次食用。

  　　味道著實不錯。

  　　比之新鮮的楊梅雖少了許多汁水，但是卻多了幾分果幹蜜餞獨有的口感。而且比之新鮮的楊梅，也要來得更為甜蜜些。

  　　這份甜蜜恰恰也很是符合時人嗜甜的口感。

  　　林周氏這會也正在喂瑤娘吃這些蜜餞和果幹，瑤娘也很喜歡，隻是她邊吃忍不住邊問：“爹爹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我想他了。”

  　　“待你再長高一點，你爹爹就回來了……”林周氏這般對她說道。

  　　瑤娘便用力的點頭：“我一定好好吃飯，努力長高……”

  　　又過了幾日，待到五公主將果幹蜜餞送至宮中後，京中很快便掀起了一股熱潮。

  　　說起這位五公主，在這次推銷蜜餞果幹裏，也算功勞不小了。

  　　作為一個已經嫁人了的公主，夫婿樣貌品性都很是合她的心意，婆家這邊又非那種多事的人家不說，那位善農事的林大郎還是她駙馬的大兄。

  　　林家關係又一直和睦友愛，凡是那莊子上產的蔬果，每每大房那邊都會有人專門送來。使得五公主自嫁給林立澤後的日子裏，每日都好似在品嚐著各種美味吃食當中度過的一般。

  　　而且這般的吃法，便是五公主未嫁住在宮中時，都享受不到的。

  　　因為公主便是身份尊貴，但宮中一切供應都是按照規製而來的。便是有少許特例，但也隻是少許。再者宮中不比別處，稍微行差就錯，便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滋生很多事端。

  　　但這些在林家，出嫁後的五公主便再也不需要考慮了。

  　　於是五公主不僅自己吃，她還沒少進宮給淑妃和幼弟送去。

  　　淑妃得了這些後，一麵感歎五公主這婚後日子的舒坦，一麵便也時常派遣人給林家大房這邊送些東西過去。

  　　而按照兩家的親屬關係，兩邊這般的往來，旁人便是知曉了，也不好拿這種事情做什麽文章的。

  　　然後這一次，林家給林立澤和五公主這邊自是也準備了淑妃他們的分量。

  　　五公主在知曉林立文是想要推廣產品時，在將東西送去宮中後，緊跟著便還在家中置辦起了宴會，邀請京中好些夫人小姐們前來做客。

  　　對五公主來講，辦這次宴席是既可以幫駙馬大兄的忙，同時還能好生的炫耀一番。要知道時下如五公主這般的貴人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便絕對少不了得了稀罕好物後的顯擺炫耀了。

  　　宴會上，廚娘們便把她們最近大力研究的論果幹蜜餞的多種食用方法，給這些夫人和小姐們一一展示了一遍。

  　　待到這些夫人和小姐們回去後，便沒少議論這場宴席。

  　　“聽聞是那林大郎在益州弄出來的……”

  　　“滋味確實是不錯。”

  　　尤其是宴席上，有一道楊梅飲子。是廚娘拿那楊梅幹在熬煮過後，再將其冰鎮了一番。當時那漂亮的顏色一出來，便很招顏控係的夫人和小姐們的喜愛。

  　　況且這味道，酸酸甜甜的不說，在如今已然是六月初的炎熱夏季，喝上一杯冰鎮楊梅飲子，當真是渾身都舒坦了。

  　　除了做成冰鎮飲子外，還有將果幹蜜餞加在一些造型精致的糕點上做點綴……總之，吃法眾多，但實際上耗費量卻並不大。

  　　這也是京城貴人們慣常的手法了。

  　　很多他們拿來顯擺和招待客人的食品多為價格昂貴且稀少的，如這般的置辦宴席，要是每次都緊著眾人們吃喝，銀錢花銷倒還是其次，關鍵是稀罕物量不一定夠。

  　　所以他們便命下人們花心思去琢磨如何顯擺既能有麵子，又不至於耗費太大。

  　　而這些，是需要經驗的。

  　　林立文對這些自是沒什麽經驗可談，當然除非必要的話，他也沒那麽多心思放這上麵。但是五公主不同，她從小生活在這個圈子裏，對這裏麵的道道自是十分的熟悉。

  　　最後這場宴席，自是辦得十分的成功。

  　　在這些夫人和小姐們的口碑宣傳下，好些人聽聞後心中便忍不住好奇了起來，因為林立文並不是誰都有送，而這五公主的宴席也並不是誰想去便能去的。

  　　不過這些人雖然沒得到那位林大郎的贈送，也沒資格參加五公主的宴會，但是他們有錢。

  　　“可打聽到了，何處有售賣的？”

  　　“有呢！京中有家商鋪……”

  　　“那快去速速買來……”

  　　至於這價格，比林立文預料的還要來得更為昂貴些。

  　　畢竟楊梅和李子這等水果，在北地京中這邊一直都是較為稀罕的。尤其是楊梅，不耐存儲和不好運輸使得它身價昂貴到，貴人們便是想要購買都找不到地方。

  　　而這楊梅製作成果幹蜜餞後，價格雖昂貴，但比之新鮮的果子來講其實還要來得稍微便宜了。

  　　因此貴人們開始去到各蜜餞果脯鋪子裏搶購。然後很快，店鋪裏的那點貨品便被一搶而空了。

  　　“這便沒了？”

  　　“大人，確實都售賣完了。”

  　　“你這生意怎這般做法，為何不多購置一些來呢？”

  　　“就是，你這才售賣多久啊，便沒了……”

  　　這位商者可不是那位林大郎，所以貴人們態度上便比較的強硬。一些人因為沒搶到東西，還派仆從去尋了商者，命其趕緊多多購置些來。

  　　商者瞧見這般好賣，心中一麵極度的歡喜著，一麵也趕緊派遣人去了益州。

  　　雙縣這邊。

  　　此時楊梅和李子已經下季，所以跟著兩種相關的蜜餞果幹自是早就已經停止製作了。不過這兩款沒了，馬上便有別的水果接上了。

  　　村子裏的老百姓在這裏麵吃到了大甜頭，如今一個個的幹勁十足。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周圍附近這一片凡是家中栽種了果樹的人家，也因此獲益不少。

  　　因為是人便有親眷有私心，做事時都想盡量照顧自己的親人。然在果子收購這一塊倒還好，因著作坊效益好，隻要果子符合要求，便都可以留下。人手這一塊，作坊效益越好，需要的人便越多。村民們也不是不知曉這般做下去，保不齊方子保不住，但是架不住眼前需求量太大，能給他們掙來的銀錢太多。

  　　而且果子又有季節性，果期一過，便是他們想做也沒原材料了。所以隻能趕著盛果期的時候，能多做一些便是一些。

  　　於是也不知是從誰開始的，作坊裏開始多了一些外村的人。

  　　村民們對此倒也有應對的防備，那便是隻安排這些外村來的人做一些篩選清洗等無技術含量的活計。後麵的製作這一塊，他們是嚴防死守的。

  　　但即便如此，問題還是來了。

  　　這一日傍晚，林立文等人剛從茶園忙完回到村子裏，便見著他們借宿的裏正家中聚集了好些村民們，正一個個的神情激憤的很。

  　　“這是出了何事？”林立文問道。

  　　大家瞧見林立文來了，倒是立刻便安靜了許多。然後裏正上前來，對著林立文無奈的回答：“大人，有人將咱們作坊裏的方子傳出去了。”

  　　對比起村民們的憤怒，林立文卻一點沒生氣，還很是平靜的詢問大家：“村中知曉方子的村民有多少？若是我沒說錯的話，應是大家都知曉的。”

  　　“那你們可能保證，誰都能咬死了方子，這輩子都不往外泄露？也莫急著回我說你們能，你們看，今日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村民們頓時安靜下來了。

  　　今日泄露方子的是村中一老婦，因為心疼外嫁女在婆家日子難熬。而這次她那閨女又正在作坊裏做事，便時常對著老婦哭訴。

  　　在閨女這數次的哭訴下來，老婦終於還是沒忍住心軟，偷偷將方子給了出去。

  　　雖說閨女得了方子後肯定沒法借助林立文這邊的關係，但如今益州城內也興起了風潮，好些蜜餞鋪子都肯收的。

  　　老婦想的是，閨女掙的銀錢並不跟村裏的存在競爭關係，便覺得給她方子也沒什麽關係。

  　　而如老婦這般動心的，村中不可能隻有她一個。

  　　隻是別的村民們或許做得更為隱秘些，又或許他們還沒來得及這般去做。

  　　“再者，若是有那貴人或是商者前來村中，對你們私下許以重利呢？重利不成，再使手段威脅呢？”林立文又接著反問大家。

  　　村民們這會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林立文這時又道：“我在這村中一日，他們暫時還不敢亂來。可我一走，這種事情是遲早會發生的。”

  　　所以別看眼前的銀錢好掙，在沒有過強的背景下，老百姓根本護不住技藝方子。而林立文更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些。

  　　林立文繼續說道：“其實方子雖然泄露出去了，但隻要果木還在，銀錢一樣能掙得到的。”

  　　這就跟之前的米粉和甘蔗一樣，正是因著方子傳播出去了，各地才會出現那麽多的作坊。

  　　這種作坊的出現，雖不能如現在這般一個村子獨享而掙來的銀錢多，但它卻能使得更多的人因此受益。

  　　而這也是林立文最想要的目的。但是這些話，對於這個村子裏的人來說，他們是沒辦法理解和接受的。

  　　但對於村民們有他們自己的利益要顧這一點，林立文卻是能夠理解的。

  　　他們誰都沒有錯，隻是所處的位置不同，所考慮的事情便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