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7024
  第八十六章

    傅家下聘的那天, 秋穗就同梁晴芳說好了,到了這日會來京中。所以,梁晴芳在家中掐指算著時辰, 覺得秋穗差不多該到了後, 便乘車親自去城門口迎她。

    二人不過才小別數日, 這次再見,彼此心中仍有很多歡喜。

    梁晴芳拉著秋穗坐上了她的馬車, 她則打發了自己的婢女去了秋穗的車上, 同武麗娘和喜鵲一起。一邊緩緩往梁府的方向去, 梁晴芳一邊八卦地問:“你來京中, 你家傅提刑知道嗎?”

    因為已經定了親, 所以梁晴芳言辭間也不會太避諱。隻二人在時,她會大膽的直言傅灼是秋穗家的。

    秋穗也沒那麽矯情,並不介意這個, 聞聲隻笑著搖頭說:“他不知道。”又解釋, “我不想讓他知道, 他這會兒人並不在京中,還在下麵的州縣內走訪查案。他很忙, 所以我不想我的事叫他分心, 所以就暫時沒告訴他。不過之前同他提過一嘴, 他是知道我要來京城的, 隻是不知道我哪日來罷了。”

    “我說呢。”梁晴芳了然,“他若知道, 且人這會兒也在京中的話,怎會不親自來接你?原來是不知道, 而且人也不在京中啊。”

    秋穗便說:“看我還是對你好吧?他不知道的事, 你就知道。”

    梁晴芳也很高興, 立馬就說:“那這樣看的話,我這個未來嫂嫂在你心中的地位,暫時還是要比他這個未來夫婿高些的。我希望可以保持,不要回頭見了他,就忘了我了。”

    秋穗笑:“那在你心裏,是我更重要,還是我哥哥更重要呢?未來嫂子。”

    梁晴芳這個人是不會說謊的,她也不想說謊。所以,麵對此刻小姑子的“逼問”,梁晴芳隻能老老實實道:“他若不在,那自然你最重要嘍。若他在,那自然還是他更重要一些的。”

    秋穗故意哼了一聲。

    梁晴芳厚著臉皮笑著解釋:“我跟你不一樣啊,你跟傅提刑的這門親事,是他主動更多些。而我和你哥哥呢……則是我更為主動。你說我都主動到這個份上了,我怎麽可能不最珍重他呢?但你放心啊,在我心裏,你也是極重要的。畢竟,比起他來,其實還是我們相處的時間和機會更多一些的。”

    秋穗和梁晴芳之間有著特別的姐妹情誼,她們彼此見證了對方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雖說當初梁晴芳的有意接近是帶著目的性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正因有梁晴芳的存在,有她對自己哥哥的喜歡,才會促使她加快步子贖身離開了侯府。

    秋穗見證了她和自己哥哥的這段情,而梁晴芳也算是從頭到尾參與到了她和傅家郎君的關係中去。

    他們四個,是一起成長起來,一起經曆很多,又再一起走到今時今日的。這樣的一份情,她想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梁夫人早給秋穗準備好了屋子,就在梁晴芳院子中。秋穗來了梁府後,先去給梁夫人請了安。

    梁夫人也很高興秋穗能來府上住,拉著她手寒暄了好一陣,說了好些貼心的話。再之後,就讓梁晴芳帶著秋穗去歇息,說是午食會送到她們院子裏去,叫她們自己在屋裏吃,然後晚上她會擺一桌筵席,算是給秋穗接風洗塵的。

    秋穗覺得這樣會很打攪人家,本來在府上借住就很難為情了,所以秋穗忙說晚上的筵席不必擺了。

    梁夫人則道:“沒有外人,就你們姐妹兩個,還有我們老兩口。難得的,大家聚在一處納納涼說說話。你伯父知道你今日到,一早臨出門前就交代了,說你來了後,定要好好招待著,這接風洗塵的筵席,是一定要擺的。本來是要擺在中午,但怕你一路舟車勞頓,午間會需要先歇息歇息,所以便擺在了晚上。下午你們兩個好好睡一覺,傍晚時分再過來。”

    梁家如此周到,秋穗心中感激,她忙朝梁夫人福了個禮應了下來,沒再推辭。

    秋穗趕了一上午的路,的確很累。午間吃完飯後沒一會兒,她就睡著了。待醒來時,已是申時時分。這一覺睡得沉,秋穗醒後口幹舌燥。

    外麵太陽依舊很烈,哪怕是窗戶關得嚴嚴實實,日光都能透過窗棱明晃晃灑進屋來。知了聲一陣接一陣,吵鬧中透著靜謐。

    許是聽到了屋內動靜,武麗娘立即走了進來問:“娘子醒了?”

    秋穗隻覺自己這一覺睡得渾身綿軟無力,她撐著身子坐起,見離床不遠的桌案上有茶壺,秋穗便道:“睡得口都渴了,麗娘,倒杯水給我喝吧。”

    武麗娘立刻倒了杯水送了過去,秋穗接過一飲而盡後,方覺得有些活過來。

    上次來過一回京城,但隻呆了一夜就又匆匆離開了。那天晚上她去老太太那兒請安時,恰好春禾不當值,她也沒能見到她人。所以,這回既要在京中呆上一些日子,秋穗就想擇個日子,好好同春禾說說話。

    所以,她見武麗娘也歇了一會兒後,便對她道:“我有一個好姐妹,住在古陽巷,她夫家姓莊,你去後稍稍打聽一下,便能打聽到他們家。他們莊家是忠肅侯府的家奴,在古陽巷那一片是有些名氣的,我的姐妹叫春禾,是莊家三房的媳婦。你見到她人後,幫我捎帶句話,就說……我如今來京中了,想擇個日子去找她說話,你問她哪日得空,我到時候過去。”

    秋穗本來可以這會兒就直接自己找上門去的,但一來怕春禾這會兒人在老太太身邊當差,她匆忙趕去會撲個空。二則,梁家晚上擺了筵席招待她,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若她去了,再叫梁家這邊等著她,也委實不好。

    所以,就隻能先差人去打聲招呼,先和春禾約個時間。

    武麗娘領命退了下去後,秋穗便稍稍拾掇了一下,往梁晴芳屋裏去。梁晴芳沒午睡,正無聊著呢,見秋穗來,她立即拉了她手在窗邊坐下。

    二人一處說了好些話,待到傍晚時分,武麗娘回來時,秋穗才從梁晴芳屋中退出來。

    回了自己屋子後,秋穗問她:“春禾姐姐可說了哪日得空?”

    武麗娘:“莊家太太聽說娘子您來了京中後,十分高興。又聽說您想見她,就更是喜形於色了。莊家太太說侯府主家老太太體恤,她如今泰半時間都能呆在家中陪著兒子。所以,娘子您隨時去尋她都可。”

    “她還好嗎?”秋穗又問。畢竟之前分別時,春禾是有一樁心事盤繞在心上的。隻是後來她又不再提,她也不好多問。如今既又回來了,秋穗肯定關心她過得好不好,和那莊少康過日子,可有受了什麽委屈。

    武麗娘道:“瞧著麵容略有些憔悴的樣子,但她高興卻也是真的。聽說娘子您找她,她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秋穗心裏卻隱有些擔憂在,算著日子,若那莊少康外頭真養了個外室,如今過去大半年快一年的時間了,春禾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察覺不到。之前她就隱隱有感覺了,後來肯定是更知道了些什麽。

    麗娘說她麵容憔悴,卻又強顏歡笑,想來是把所有委屈都自己一口吞咽下去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秋穗同她呆一起的時間,不比同自己父母兄弟呆一起的時間少。雖說沒有血緣之親,但秋穗的確待她如同親姊。

    因心中擔心春禾,所以第二日一早,秋穗同梁夫人說了情況後,便立刻出發往古陽巷莊家去了。

    去之前她有讓武麗娘先去通會了一聲,所以秋穗乘坐馬車到莊家三房門前時,春禾已經抱著兒子等在門口了。瞧見她來,春禾立即迎了過來。

    一別大半年,嘉哥兒都大了一圈。之前最後一次見他小人家時,他還在床上打滾呢,如今再見,已是個硬朗的小郎君,會走路了。

    見嘉哥兒褪去了嬰兒肥後,越發的俊秀出色,秋穗忙不上先同春禾打交道,直接就過去逗了嘉哥兒。

    “讓姨抱抱。”秋穗很喜歡小孩子。

    春禾笑著說:“別看他比小時候瘦了,但現在長了骨頭,可也不輕。”一邊說一邊把兒子遞過去,還溫柔耐心的叮囑他道,“乖一點,別亂動哦。”

    嘉哥兒有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圓溜溜的,他能聽懂母親的話,果然乖乖依偎在秋穗肩頭,不哭不鬧。

    秋穗抱著這麽個奶香的娃子,心都要化了,她稀罕道:“有些日子沒見,真的都長大了一大圈兒。真好,咱們哥兒越來越結實了。”

    姐妹重逢再聚,春禾心裏也十分高興。想著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春禾便道:“咱們進屋裏去說吧?我備了茶飲,咱們一塊兒品茶聊天。”

    秋穗自然同意,然後將嘉哥兒遞給了一旁的小婢抱,她則跟著春禾進了屋去。她有話要同春禾好好說,所以交代了武麗娘和喜鵲都不必跟前伺候自己,叫她們都去陪嘉哥兒玩了。

    春禾的家沒什麽太大的變化,還和之前秋穗過來時見到的差不多。春禾邀秋穗坐,然後她去關了門,屋裏隻姐妹二人呆著的時候,春禾便忙說:“我真是沒想到,如今你竟要成了主家夫人?秋穗,你親口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雖然也已經從老太太口中得到過答案,但春禾始終覺得像是在做夢,不真實。

    她當然為秋穗高興,可她又怕這不是真的。

    又或者,秋穗心中有著別的什麽難以言喻的隱情在,而這場婚姻也是一場交易,她怕秋穗心裏也會有什麽委屈。

    所以,她必須親眼見她高興,親耳聽到她說她是願意的。

    秋穗拍了拍自己身旁,要春禾挨著她一塊兒坐。春禾猶豫了一下,有些未敢。但秋穗卻不管那麽多,直接就拉了她手拉她到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是真的。”秋穗絲毫不隱瞞她,“如今這樣的事兒,是我之前自己都沒想到的。”她眼中有光,提起此事時滿臉洋溢著笑意,明顯一副身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樣。

    春禾見此,本微微提著的那口氣,也徹底鬆了下來。

    “那就好,你是高興的就好。”春禾連聲說了好幾個好字。

    秋穗說:“你不會因此,就不肯做我姐姐了吧?”

    春禾有些猶豫,她沒能立刻答秋穗的話。論感情,她自然想繼續和秋穗做姐妹,並且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可論身份,日後是再不能夠了。

    秋穗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所以見她沉默著不說話了後,秋穗便主動說:“我八歲起便認識你,和你呆一起的時間,要比和我爹娘呆一起的時間都長,我心中早認了你做我親姐姐了,如今咱們之間還要看身份嗎?不管你是誰,也不管我是誰,我隻知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姐。”

    春禾心中實在感動,沒忍住就落了淚。她見狀,忙抬手拭去臉上的淚,努力忍住不哭。

    秋穗便問她:“你這大半年過得可好?我怎麽瞧你瘦了些,也不比之前有精神了。你有什麽事兒可別都藏在心裏,定要同我說。”

    春禾已經控製住了自己情緒,她笑著道:“嘉哥兒越大越調皮,卷兒如今一個人都帶不動她了,所以我便去請示了老太太,如今漸漸把手中很多活兒都交給了雲間她們。我呢,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帶兒子。”

    秋穗道:“多點時間陪伴在孩子身邊,這也沒什麽不好。老太太最是慈心之人了,她會懂的。而且如今雲間綠俏她們也都漸大了,也都沉穩機靈,有她們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你也不必擔心。”

    春禾心裏也是這樣想的,老太太那兒有雲間她們侍奉,她自是不擔心的。隻是……

    春禾不想在好姐妹麵前訴苦,也怕會把自己的黴運帶去給她。所以,才露出點憂傷神思的苗頭來,就立刻又被她自己掐斷了。

    春禾忙整了整神色,又笑了起來。

    “不說我了,你呢?”她問,“快和我說說,你和五郎主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不過,秋穗卻願意一樁樁一件件的說給春禾聽,同她分享自己的喜悅。春禾聽後,明顯眼裏有了亮意,她不自覺就跟著高興起來。

    “原來你回家後,竟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春禾感歎說,“虧得有五郎主在,否則可真是叫那些小人給得逞了。”春禾義憤填膺,心中有擔憂,也有後怕。她實在不敢想,若真叫那些小人給得逞了,如今秋穗得要過怎樣的日子。

    “姐姐別氣,所幸是沒有叫他們得成的。不但如此,傅郎還因此破獲了幾樁案子。那高家,如今也是沒得到什麽好下場的。”

    春禾關心道:“你當時一定很害怕吧?”

    秋穗回頭細細想了想,當時的確害怕,但也隻是怕了那一會兒功夫,她心中更多的應該還是氣憤。而且,很快常拓就來了,其實她也沒受到什麽委屈。雖受了那高六郎言語上的侮辱,但她還拿鞭子打回去了不是嗎?

    當時回家的路上,又一直有他陪在身邊,她心中就更隻有踏實了。

    所以如今再回頭看,這樁在別人看來得是要嚇破膽兒的事兒,因她有傅郎伴在身邊,倒並沒受到什麽傷害。這事過了之後,也就很快撂下了,她都沒怎麽過心。

    如今想來,不隻是她幸運,也是因為有人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的緣故吧。

    曾經相處的點滴,當時並沒覺得有什麽。如今再回味,就覺得心境與當時截然不同。

    秋穗稍稍走了會兒神,但很快又回過神來,她笑著答春禾的話:“沒有很害怕,就是氣憤,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過這事兒很快就撂下了,事後我也沒有多想。”

    春禾聽後點了點頭:“你看得開就好。這種事,對咱們女人來說,是能毀了一生的一場災難。”

    秋穗還記得自己此來的目的,她也不願多談自己,她更關心的還是春禾當下的生活。她總覺得這次再見,春禾遠不如從前樂觀豁達了,她雖也笑,可她的眼睛裏卻沒有亮光。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總覺得她沒有從前那樣有朝氣了。像是認了宿命般,隻苟且著過日子,有種得過且過的認命心態。

    秋穗不想她一輩子就這樣黯淡無光的過下去,她希望她可以徹底擺脫掉身上所有的枷鎖,隻先為自己而活。

    所以,秋穗心下略盤算了番後,就直接問她:“姐夫呢?如今這樣的天,應該正是他不忙的時候,這會兒又一大早的,怎麽沒見他在家?”

    秋穗直接問了,春禾猝不及防。

    她目光有些閃躲,沒敢看秋穗,明顯在極力掩飾著什麽。似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般,很快的,她便又端出了溫和的笑來,答秋穗話道:“他啊,有點事,先出去了。”又說,“知道了你的事後,他也很為你高興。昨兒晚上還特意交代了我,說今日定要好好招待你才是。”

    秋穗知道她在撒謊,但想著她背後撒謊的原因,她也心疼。春禾自幼父母雙亡,從小到大都沒什麽人是真正關心過她的。家裏族叔族伯嫌多她這一張嘴吃飯,便把她賣了。到了年紀,好不易覓得一門不錯的親事,竟又碰上個假老實的丈夫。

    春禾沒有娘家人依靠,那莊少康自然不會顧慮太多。加上春禾為人自卑敏感,性子也軟,她也不敢鬧。

    所以,受了什麽委屈,也就隻能自己默默吞咽。可她要是真想得開,真不介意這事兒,那也還好,不在意那攤子爛事兒,她占著正房太太的名頭,手裏緊抓著家中財物,也能圖個餘生安穩。待到把嘉哥兒養大,她也就後半輩子不愁了。可如今關鍵是,她心中還是對此事耿耿於懷的,她還是介意的。如此一來,她心裏便會很憋屈。

    委屈悶在心中久了,遲早得久積成病的。真到那時,可憐的是她和嘉哥兒,高興的怕是莊少康和他外麵的那位吧。熬死了春禾,莊少康就可以大張旗鼓的忙著再娶了,屆時,連老夫人都不能說什麽。

    可真那樣的話,春禾何其無辜?嘉哥兒日後在繼母手中討生活,又何其可憐?

    若她還是從前的身份,她自身都難保,更是幫不了春禾什麽,所以她可能除了陪著她一起難過外,也沒旁的什麽法子。但如今卻不一樣了。如今她是傅侯府未來的兒媳婦,他們餘家同梁家也是姻親關係,她就是春禾的靠山和底氣。

    若此時還不能為春禾做主撐腰,那她們豈不是枉做了十多年的姐妹了?

    思及此,秋穗臉上的表情便嚴肅起來。

    “姐姐真的有拿我當好姐妹嗎?”秋穗問她,“好姐妹之間,難道不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姐姐若是真過得好也就罷了,可我瞧著卻未必。春禾姐,我知道你是怕連累我,也不想給我找麻煩事兒,可比起叫我輕鬆得閑,我更願意的是為你討公道。咱們占著理呢,難道還怕鬧開嗎?理虧的是他莊少康!”

    春禾沒再遮掩,而是沉默了。

    她似是也在考慮,也在猶豫。

    而這時,外麵院子裏忽然傳來一些響動聲。緊接著,便聽到卷兒喚道:“老太太來了。”卷兒口中的“老太太”,便就是侯府裏老夫人身邊的莊嬤嬤。

    春禾見狀,忙站起了身子來。很快,莊嬤嬤便推門而入。

    瞧見秋穗,莊嬤嬤十分熱情,忙喚她“餘娘子”,然後好客道:“餘娘子什麽時候來的京中?老夫人可知道?想來是還不知道,否則今兒她就該提起了。”又說,“娘子怎麽也站著,娘子快坐。”又交代春禾說,“你去酒樓裏訂一桌席,中午留娘子在這兒吃飯。”

    春禾應著,立刻就要走,卻被秋穗攔住了。

    秋穗笑著道:“莊嬤嬤,您別忙了,我不留這兒吃的。”

    莊嬤嬤極力熱情留客:“既來了,總得讓我們招待娘子一頓才是。隻如此略坐便又匆匆走了,回頭叫老夫人知道,怕是得譴責我招待不周呢。娘子如今身份不一般了,老夫人她可憐惜著娘子呢。”又感慨,“說來也真是巧啊,想當初她老人家就一直舍不得娘子走,如今兜兜轉轉的,竟又回來了,真是可喜可賀。”

    秋穗笑著應道:“我也萬沒想到,竟有這樣一番機緣,如今還能回到這裏同大家再聚。不過能再聚到一處,就說明我們是有緣分的。和老夫人是,和春禾姐姐是,和嬤嬤您也是。”然後仍是推辭,她解釋道,“我此番入京來,是有些事的。如今住在梁大人家中,日後一日三餐,都得回梁府去吃,不然梁家夫人該要擔心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今兒來,就是想見見春禾姐的,從前我們一處侍奉老夫人時,交情可是最好的,如今我既來了京城,以後肯定是要常來常往的。我今兒走,說不定過兩日又來了。”

    秋穗不知道莊嬤嬤知不知道她兒子的事兒,但不管她知不知道,也不管她對待此事的態度,她都是要為春禾撐腰到底的。此番說這些,也是想告訴她,春禾在這世上並不是無依無靠的,她雖沒父母兄弟可撐腰,但如今卻有她。所以,他們莊家若想再欺負春禾,也得掂量掂量。

    莊嬤嬤心裏未必不明白秋穗的話中有話,但她卻說:“春禾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這輩子能同餘娘子您做了姐妹。隻是……您日後是侯府裏的夫人,春禾她同我們一家一樣,都還是奴籍。主仆有別,再稱姐道妹,怕就不太合適了。娘子,我知道您對春禾好,但您自幼也是在侯府長大的,應該知道侯府裏是有侯府裏的規矩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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