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6433
  第八十一章

    深夜登門打攪, 這的確不合禮數。傅灼立在門前想了想後,雖還是抬手敲了門,但卻沒讓門房去稟家主, 而是叫他直接去府上娘子的院子找她的人, 隻去告訴餘娘子一人即可。

    這棟宅子原就是傅灼的, 餘家一家搬過來住之前,府上的奴仆護院等, 都已經一應俱全。所以, 門房自然認識傅灼這個舊主。他聽後連連點頭, 先邀了傅灼進門後, 然後他一路跑著來秋穗的院子通稟。

    秋穗這會兒已經歇下了, 但聽外間有悉悉簌簌的說話聲,似是言語間提起了傅家郎主,秋穗便立刻坐起了身來, 揚聲問:“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一邊問, 一邊已經夠了衣裳來披上。

    武麗娘走了進來, 回話說:“娘子,門房來稟, 說是傅郎主過來了。但因時間太晚了, 他沒想打攪到老爺夫人, 故隻差了門房來稟娘子。”

    秋穗昨兒從小葉寺回來後, 還在猜,他是不是會知道這件事。沒想到, 今兒竟就直接找上門來了。

    秋穗也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心裏會有些想念。這會兒見他忙公務之餘, 還能忙中抽空深夜造訪, 一時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 會有體貼和心疼。所以,她立即問:“他這會兒人在哪兒?”一邊問著,一邊早利索的自己穿起了衣裳。

    匆匆穿好後,便坐去了梳妝鏡前,武麗娘也手腳麻利,立刻拿梳子為秋穗梳頭,然後為她梳了個最簡單的髻。

    “門房說是先請了進來,這會兒多半是還等在大門口。”

    “知道了。”見已拾掇齊整,秋穗立即起身往外去,走幾步又停住,然後回頭吩咐武麗娘,“看看廚房裏還有什麽吃的沒有,弄點吃的送去花廳。”

    武麗娘知道主子的意思,立即說是。

    秋穗出了院子,就見那門房小廝仍候在那兒。秋穗腳下步子沒停,直接提著燈籠就往門口的方向去。小廝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雖說這原就是自己的宅子,但畢竟已經借給了餘家人住,如今就算自己登門,也隻是客。所以,既未得家主接見,傅灼也仍守著禮數,一直靜靜等候在門口。

    秋穗步伐很快,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但等快到他跟前時,她則又放緩了步速,慢慢走到他麵前。

    傅灼這些日子雖累,但卻並不疲乏萎靡,他整個人精神狀態還是很好的。負手立在門邊上,腰背筆挺,遠遠看上去,就如一顆挺勁的青竹一般,整個人身影仿佛要融入到門邊的一片風姿搖曳的竹林中去了。清清爽爽幹幹淨淨,叫人望之便心生愉悅。

    心裏雖隱有介意和擔憂,但卻沒有表現在臉上。至少,秋穗見到他時,覺得他整個人的神態還挺閑適的,比自己想象中的他此刻的形象要好太多。

    二人隔空相視,緩緩而近。

    在距彼此還有兩三步遠的時候,秋穗停住了步子,然後蹲身,向他行禮。

    傅灼目光熱情又克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同自己上回見時並無二樣,才笑著問:“餘娘子,別來無恙啊。”

    夏日深夜的風很涼,一陣一陣浪花式而過,吹得人通體舒暢。夜風拂麵,猶如清水拭麵般,涼快又醒神。

    秋穗也打量他,月色下,隻見他似是又清瘦了些,倒看不太清是不是黑了,秋穗便道:“傅郎主這些日子辛苦了,隻是不知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傅灼這才正了色道:“找你有要事相商。”說罷,他負著手舉步往院子裏去。

    秋穗見狀,忙跟了上去。

    跟著秋穗一道出門迎客的喜鵲這會兒卻有些猶豫了,她一時不知自己是該也跟上去,還是趁機離開,給郎主和娘子一個獨處的機會。

    但她正猶豫時,前頭已經走得有些遠的傅灼卻突然駐足回頭。

    “我之前是怎麽交代你們的?”傅灼冷不丁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聲音也不如方才溫和,反倒有些慍怒和責備之意。

    喜鵲嚇了一跳,意識到是在跟自己說話後,她立刻跟了過去。

    傅灼垂眸睥睨著跟前的女婢,態度並沒有很嚴厲,但可能是氣場強大的緣故,以至於他隻是以稀鬆尋常的口吻說出來的話,也叫人聽之心生畏懼。

    傅灼說:“以後娘子走到哪兒,你們就得跟到哪兒,切記不可跟丟一步。才多久,就忘了?”

    喜鵲忙認錯:“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敢。”

    秋穗知道喜鵲是個盡忠職守的好孩子,也不忍心看到她挨批,便幫她說話道:“我知道她不是故意想偷懶,她隻是在想,既是你在,她需不需要繼續跟上。隻這一猶豫,就被你抓到了。”然後也跟喜鵲說,“喜鵲,你是我的貼身婢女,以後不管見誰,隻要我沒讓你退下,你都得跟著,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了。”喜鵲忙應下。

    秋穗則道:“知道了就好,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就可以了。”

    傅灼見狀,自然也知道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他也說:“隻此一回,下次不可再犯。”

    喜鵲忙又再應了一聲,然後見前麵娘子和郎主又繼續往前去了後,她趕緊寸步不離的主動跟上。

    傅灼這樣做,也是為秋穗考慮。他是想告訴喜鵲,既如今她是餘家娘子的女婢了,日後必當事事皆以餘娘子為先,哪怕是他這個舊主,也隻能排在第二的位置。

    今日遇到他都不可離開娘子身邊半步,日後遇到旁人,就更不可有片刻的鬆懈了。

    *

    進了待客的花廳後,秋穗就讓喜鵲將廳堂裏的燈都點亮起來。花廳裏亮了許多後,秋穗再朝傅灼看來,不免一眼就看出了差別,他比上回見時又再黑了些。

    不過想想也是,如今正值一年最熱的幾個月份之一,他又到處奔波忙碌,不黑些才怪。

    不過或許是天生骨相好的緣故,即便是黑了些,也半點不影響他的長相。反倒是,更添了幾分硬朗穩重的成熟氣質,站在身邊,更叫人安心了。

    二人都坐了下來後,秋穗不免關心問:“這樣的公務,還要忙多久?”

    其實按照原本的計劃,是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慢慢走訪查案的。隻是,他想快點結束這份公差,早點回到京中去,這才加快了速度,沒日沒夜的趕著進程。

    但這些安排和計劃,傅灼在秋穗麵前卻沒細說,他隻道:“很快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京交差了。”

    秋穗點頭,她也知道分寸,並不會多問他公務上的事,隻說:“再忙也得注意身體,莫要太累著才好。”

    傅灼深望著她,笑著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說。

    秋穗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那樣是不是太過關心他了?有些不太合乎禮數。畢竟,他們如今還什麽關係都不是。

    所以,秋穗接下來就沉默了。

    傅灼望了她一眼,見她不說話了,他便主動道:“提親的事,應該很快了。此事老太太已經知道,她很高興。隻要能再說服兄嫂那裏,屆時她老人家會親自登門提親。”

    “真的?”秋穗本能眼睛一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侯爺侯夫人的態度,其實對她來說不那麽重要,隻要老太太是同意的,那麽再久她也是願意等的。

    “嗯。”傅灼非常鄭重的點頭,“那日一回家去,便把你我之事同她老人家說了。她起初不肯信,非說是你我合起夥來演戲給她看的。後來在我的一再保證下,她才信了我的話。知道這是真的了後,她也很著急,恨不能即刻就登門來提親。”

    秋穗本能高興的笑起來:“虧她老人家想得出來,這種事,怎會是演的呢?”

    傅灼其實想把自己所有的計劃全部告訴她,包括槐花巷的那一出。但又覺得,若全部說了,勢必會讓她跟著承擔太多壓力。

    她本可以輕輕鬆鬆的過日子,有些壓力,也不該她來承擔的。

    所以,傅灼在三思之後,有關槐花巷的一切,便都沒說。

    “兄嫂那裏……再給我些時間,應該要不了多久了。”傅灼承諾。

    秋穗在侯府裏生活了十二年之久,自然很懂侯爺侯夫人的脾性。哥哥同晴娘定親,侯夫人都能鬧上那樣一場,何況是傅家郎主想娶她了。

    他們是侯府的一家之主和當家主母,除非傅郎主想同兄嫂徹底決裂,日後鬧得兄弟不快。否則的話,此事隻能想法子慢慢來。

    需要點時間,又算得什麽呢?

    在這件事上,秋穗旁的忙幫不了什麽,隻能給足他時間,慢慢等著他了。

    所以秋穗也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侯爺和夫人不同意……我是很能理解的。但我不在乎這個。隻要你堅持,隻要老太太是高興的,我就覺得什麽都是值得的。所以,你也別怕叫我久等了,這件事慢慢去辦就好。若是為了我而去同侯爺夫人硬碰硬,自此兄弟之間生了嫌隙,可就不值得了。”

    傅灼從沒看輕過秋穗,從一開始便就是。或許,最開始她被老太太打發到修竹園來侍奉時,他曾懷疑過她有私心。但之後相處了幾日,待他對她有了一定的了解後,他心中也就對她有了敬佩之意。

    有憐惜,有敬佩,有欣賞。然後在這種情感基礎上,朝夕相處中,又漸漸衍生出對她的愛慕和情愫來。

    而從堅定的認定了的那一刻起,他心裏就從沒想過放棄。

    二人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起江六郎,但卻又都彼此心知肚明。武麗娘煮了麵端來,秋穗陪著他一起吃完。因明日還有公務要辦,傅灼不得再多逗留,吃了麵後,便不舍的提了離別。

    秋穗讓他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又親自送他出門。

    望著他翻身上馬,又望著他打馬疾馳而去。直到一人一馬早消失在了視野中,直到原本寂靜的路在一陣陣“噠噠噠”聲漸遠,又再恢複寂靜後,秋穗才戀戀不舍的轉身往回走。

    心中似有什麽信念,又再堅定了幾分,秋穗這會兒心情極不錯。

    *

    傅灼又忙完了一樁案子後,帶著案卷暫回了京中複命。

    這回沒再著急離京,而是繼續留在了京中,多逗留了幾日。傅灼這邊一回來,吳氏那邊立刻又暗中差派了人跟上。怕被小叔發現有人跟蹤他,吳氏特意選了個練家子。

    幾日一跟下來後,那人便把傅灼這幾日逗留京中時常去的幾個地方全都稟給了吳氏。甚至,槐花巷他常去的那戶人家的住址,也給確定了下來。

    這日趁著傅灼被聖上叫去了宮裏,人不在家的機會,吳氏親自尋去了槐花巷。

    去的時候,原還想著,左不過就是外頭養了個外室,雖說不好聽,甚至可能叫言官知道了,也會彈劾一二,但也的確不算是大事。若他真喜歡,待迎了正頭娘子進門後,抬進府裏給個姨娘的名分就得了,也鬧不出什麽來。

    但吳氏萬萬沒想到,小叔金屋藏嬌,在槐花巷裏養的,不是個外室,而竟是個……是個……

    吳氏弄清楚狀態後,不敢驚動任何,立馬就帶著人趕緊悄悄回了侯府。直到回了府上,她整個人還渾身冰冷,顯然還沒從那份驚嚇中恢複過來。

    吳氏這會兒麵色蒼白,有氣無力攤在榻上,一個勁差人去前院問侯爺可回府了。

    總算在黃昏時,得知丈夫人回來了後,她立刻踉踉蹌蹌的尋去了他書房。

    吳氏素來穩重,但這會兒卻有些莽撞。沒通稟,直接就闖了進去,然後一見到丈夫人,就有氣無力的癱倒在他麵前。

    “侯爺,出大事了。”吳氏受到的驚嚇太大,這會兒仍還沒緩過神來。

    因為她回來後也繼續在心中盤算了一番,想到了小叔這些年怎麽都不肯娶妻的事,也想到了他院子裏幾乎全是男奴,鮮少能瞧見婢女的事……這樁樁件件交疊在一起,真相全部都指向了那一個,那最不堪的一個。

    她實在不敢想,若小叔外頭嬌養孌,童的事被捅得人盡皆知了,這於侯府來說,將會是怎樣的噩耗。

    傅煜也被妻子的這一舉動嚇著了,他從沒見過妻子如此。立刻揮退了屋中侍奉的所有人後,他親自將人扶了起來,嚴肅著問她怎麽了。

    吳氏知道這事瞞不住,她也不敢瞞。所以,她就一五一十,把她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了丈夫。

    傅煜越聽下去臉上表情越難看,最後轉過身去,負手麵對著窗,背著妻子而站。見妻子說完後,他冷聲問:“你可看清楚了?”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出來的,聲音冷到極致。

    這事說出來後,不是自己一個人擔著了,吳氏反而心中輕鬆了許多。

    她相信自己親眼所看到的,也信自己的直覺。所以,言語之間,自是信誓旦旦。

    “怎麽可能會有錯?老爺,您細細想想看,為何五郎這些年都不肯定親。為何他那修竹園,幾乎都是男奴侍奉?當然,此事事關重大,老爺也是不能聽信奴家的一麵之詞的。不若……您去找五郎好好說說吧?這怎麽著,總得娶房媳婦回來。他今年已經二十五了,再耽擱下去,外頭的人可真要非議了。”

    見自己說了這麽許多,丈夫卻一言不發,吳氏又小心翼翼試探了一句:“侯爺?”

    “我知道了。”傅煜冷靜下來後,轉過身來,他看著妻子,嚴肅又冷厲的吩咐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更不準透露出去半個字。”

    吳氏說:“老爺,我知道事情的輕重,自會守口如瓶。還有今日帶去的幾個家奴,也都是府上簽了死契的親信,萬不會泄露出去半個字。”

    傅煜點頭,表示對她的認可。

    吳氏想再問些什麽,可又覺得,此事既然侯爺已經知道,她還是不要再插手的好。但老太太那邊……

    “此事……可要告訴老太太?”吳氏斟酌再三後,決定還是問一下丈夫的意思。

    傅煜想了想,搖頭:“我會去找五郎,這事就不必捅去母親跟前了。”免得徒惹她老人家跟著著急。

    “是。”得了準話後,吳氏心中更稍稍安定了些。

    吳氏離開後,傅煜又在窗前靜站了會兒後,然後才突然從書房走出來。肅著臉,負著手,大步往修竹園來。氣勢洶洶,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但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了腳步。原處略躊躇片刻後,傅煜沒有直接衝到修竹園來,而是又折返回了自己書房。

    常拓被傅灼安插在侯府內,暗中盯著大房那邊的一舉一動。見夫人去找過侯爺,然後侯爺往修竹園來時,路走到一半又回去,常拓立刻回去稟給了傅灼。

    這場較量中,傅灼是主動籌謀的那一個。所以,占了先機和主動權的他,此刻並不慌亂。

    常拓回去時,他正靜坐在窗下的榻邊看書。

    才洗完澡,身上披了件深藍的睡袍,一頭黑緞般的長發半濕半幹的披在肩頭。素日裏都是束發的,顯得人精神又幹練。這會兒披了發,又安安靜靜坐著,眉眼溫和,倒徒增了些柔情。

    但見常拓來稟,說是兄長過來的半道上又折返了回去時,他喟歎了一聲,然後輕輕闔上了書。

    原是盤算著,若這會兒兄長來找他,他正好趁機博弈。但他來又複返,就顯然不能在今天徹底解決掉此事了。

    憑他對兄長的了解,多半之後會差他身邊的親信跟著自己。然後一旦他再去槐花巷,他便會即刻跟過去,然後將他堵在那邊,然後逼問他。

    傅灼雖是走上了這步險棋,但他卻的確是沒有這個癖好的。槐花巷那邊,他也是能少去就會少去。

    若是同兄長最後的一番較量是在槐花巷那兒,那麽,他就得再細細周全一番了。畢竟,修竹園是自己的地盤,而槐花巷那兒人多眼雜,一個不慎,容易前功盡棄。

    傅灼抬手肘抵在案幾上,然後捏揉著眉心。過了一會兒後,才對常拓說:“好,我知道了。”

    雖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小心應對,但既已走到了這一步,傅灼自然不會允許自己全盤皆輸。

    而他也不願再慢慢籌謀了,他想盡快給餘家一個答複,先把婚事定下來。

    所以經過一晚上的思慮後,次日一早,臨離京前,傅灼又再登了槐花巷那邊的門。但卻隻是去道別的,並未多逗留,見了麵,略說了幾句話後,傅灼便又再打馬匆匆而回。

    卻在半道上,被自己兄長堵住了去路。

    這會兒天才蒙蒙有些亮意,街上沒什麽人。黛青的天幕下,兄弟二人皆坐於大馬之上,相隔不過一丈遠,對視著靜默。

    傅煜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失望,再到最後的憤怒,無一不彰顯得淋漓盡致。

    而傅灼呢,則由最初的驚恐慌亂,到後來的淡定從容。就仿佛,此時此刻他已經認了宿命。

    傅灼淡然之後,便雙腿輕夾了下馬肚,輕晃著馬朝兄長靠近後,他冷靜道:“有什麽話,回去說吧。”

    “你還知道丟人?”傅煜幾乎是壓抑住了自己所有的怒火,雖早氣得麵紅耳赤,但暗暗怒吼出來的話,卻又隻有近在咫尺的兄弟一人聽得到。

    傅灼則垂著眼,不否認不承認,隻是沉默著。

    傅煜望著他,從開始還有的一絲絲期待,到後來的徹底失望。

    他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勒了馬韁急急轉頭,然後馬鞭一揚,就疾馳往侯府的方向去。傅灼見狀,眉心輕蹙,眸間也閃過屬於掙紮糾結的情緒。他遲疑了一會兒,才也甩鞭打馬跟上。

    其實可以攤牌,他也並不想如此欺瞞兄長。但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若真就此和盤托出了,那之前所有的籌謀都是白做。而之後,他同秋穗之間的路,也會更加難走。

    所以,即便心中隱有不忍,也不想欺瞞,但走到了這一步,傅灼仍是想繼續走下去。

    同秋穗先把親事定下,這是他當務之急要做的事。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

    傅傅:兄長和腦婆之間,選腦婆。

    老太太:大兒子和小兒媳之間,選小兒媳。

    侯爺:我特麽是絕世大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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