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3554
  第十二章

    今日這場飯局傅灼不過是去點個卯,意思到了便就先回了,倒沒怎麽飲酒。不過這種酒局大多都是應酬,以飲酒作樂為主,大多時候都是吃不飽的。

    傅灼沒提前差人回來說留飯,且亥初這個時辰府上大多人都已經落燈歇下,傅灼也不願再差人去大廚房拿吃的。而園內小廚房一向都是冷鍋冷灶,沒怎麽起過火。

    所以傅灼並沒想過,回來竟還有熱湯熱粥喝。甚至若不是秋穗這會兒就站在他麵前,他都要忘了他已經收了一個老太太身邊的婢女這樣的事了。

    隻是片刻的怔愣後,很快傅灼便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左右望了望,見屋內除了秋穗外,再沒旁人,傅灼便一邊慢慢在圓桌旁坐下,一邊抬眸看向秋穗問:“常拓安排了你在書房侍奉?”

    “是。”秋穗始終謹守著本分,並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當這個差,“奴婢雖是初到郎主身邊伺候,但常管事願意費心教奴婢,奴婢也願意多學,奴婢定能盡全力侍奉好郎主。”

    想著她是母親打發來的人,既是收了,也就沒有冷落一旁的道理。若是真將她安排得遠遠的,怕是母親隻會覺得他收下人也隻是敷衍,反而會更為他擔憂。

    隻要她有分寸,辦事又嚴謹妥帖,留在書房近身侍奉也無妨。

    所以傅灼說:“既如此,你便就留在這當差。但在我這裏就要守我這裏的規矩,我不比老太太仁慈,你若是犯了不該犯的錯,我並不會顧惜。”

    秋穗蹲身道:“是,奴婢記下了。”

    因秋穗很懂規矩,也守本分,且還透著幾分伶俐,傅灼對她便也沒有再挑剔。交代了幾句後,不免就將目光落在了圓桌上的食盒上,並定了幾息。

    秋穗見狀,忙主動說:“這是奴婢親手為郎主做的醒酒湯和鱔絲羹,鱔絲羹才從鍋裏盛出來,這會兒吃正合適,一會兒放涼了反而腥氣。”秋穗一邊說,一邊已經伸手去揭開食盒,將擱在裏麵的湯盅拿了出來。

    傅灼本欲說夜深了,就不進食了,但忽想到那日在老太太那兒用的那頓夕食。拒絕的話流連在嘴裏半晌,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來。

    而秋穗呢,見郎主隻沉默著,並沒拒絕,想來也是想嚐一嚐的,所以就直接做主先給他盛了一小碗。

    傅灼望了她一眼,這才說:“今日沒飲多少酒,醒酒湯就不喝了。”言外之意是,鱔絲羹倒可以嚐一點。

    秋穗自作主張做這些夜宵時原還很忐忑,怕郎主之前沒有食用夜宵的習慣,會責怪她,或是不領情。所以這會兒見他鬆口願意進食一些,秋穗不免鬆了口氣。

    但此刻心底的高興和得意是不能表現在臉上的,秋穗還如方才一樣,並沒有表情的變化,隻是認認真真的盡力服侍。

    秋穗的廚藝之好,便是傅灼吃遍了盛京美食,也會暗讚一聲。但傅灼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在吃完一小碗後說:“夜深不宜多進食,這些已經夠了。”說罷起身,“我這會兒暫且沒什麽別的事,你留在外間聽吩咐便可。”

    “是。”秋穗忙應下來。

    傅灼吩咐完後便進了內間去,秋穗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又鬆了口氣。這第一關,算是過去了。

    但接下來的每一刻秋穗都不敢掉以輕心,郎主還未歇下,她是萬不敢偷懶的。未防自己一個人靜呆著會犯困打盹,秋穗便拿起了針線活來做,算是提神。

    直到夜深,差不多子時正時,裏屋吹了燈,想來是歇下了,秋穗這才也撂下手上的活,歇在了外間炕上。但也不敢睡熟,時刻都警覺著,生怕主家夜間會有什麽吩咐。

    所幸新主不是個折騰人的人,打從落燈歇下後,直到次日破曉,也未見他再有什麽差遣。但秋穗因換了環境的原因,哪怕新主還算好伺候,這第一夜她也仍是沒怎麽闔眼。

    天才剛剛露出一絲亮光時,常拓便親自打了洗漱的熱水送進來。進來後,他將這些都交給秋穗,然後又退了出去。

    再接著,裏屋便有了動靜。秋穗知道郎主要上早朝,耽誤不得,所以也等不到他親口吩咐,便先站去了隔斷邊問:“熱水準備好了,郎主可要即刻洗漱。”

    裏麵有過一會兒,才傳來一道略有些悶悶的、沙沙的聲音:“進來吧。”

    秋穗見狀,忙捧著熱水、毛巾和刷牙子、牙粉等清洗物品進去。傅灼這會兒正一身靛藍的中衣背著秋穗,聽到身後響動,回身望了眼。

    秋穗手腳勤快,眼裏有活,將熱水等洗漱用品擱下後,立即去床邊鋪床疊被。再轉身時,見主家已經洗漱好,身上正鬆鬆罩著件官袍,秋穗忙又走近過去,蹲身請吩咐道:“奴婢在閑安堂時也時常伺候老太太穿衣,郎主若不嫌棄奴婢粗笨,便由奴婢來幫郎主吧。”

    傅灼望了她一眼,倒沒拒絕。

    秋穗雖然沒幫男人穿過官袍,但官袍和有誥命的外命婦的命婦服大同小異,有共通之處。先穿什麽,後穿什麽,最後再穿什麽,秋穗一一按著步驟來,也能將差事辦得妥帖。

    最後一項就是梳頭了,秋穗見屋內伺候郎主穿衣的婢女沒有,梳頭的竟然也沒有……想著時間怕是不能再耽誤了,於是也就自告奮勇說:“奴婢也會點梳頭的手藝,郎主若是不嫌棄……”

    “來吧。”傅灼直接打斷她話,然後便於一旁坐墩上端坐了下來。

    秋穗靜默著偷窺他臉色,見他似是麵色陰沉,並不太高興的樣子,秋穗便隻專注著手中活計,並不再多言一句。待頭也梳好後,傅灼便冷臉夾著官帽踏出了書房,秋穗見狀,自然也是跟著出了書房的門。

    能看出來郎主一早起來好像麵色不快,但到底是因著什麽而不快,秋穗暫且還不知。

    整個修竹園就傅灼這一個主子,傅灼一旦不在家,整個園子的人都輕減了下來。秋穗不必提著膽兒了,所以回屋的路上,心情也頗輕鬆愉悅。

    但有些事情她也想弄明白,所以途中瞧見了九兒,便立即過去同她打招呼。

    九兒瞧見秋穗,也滿臉堆笑,立即關懷問:“第一天伺候郎主,姐姐覺得怎麽樣?”

    秋穗自然不能說不好,她隻是笑著道:“郎主挺體恤下人的,不會諸多挑剔。前半夜就喚了一次茶水,後半夜歇下後,就沒什麽事了。”

    九兒說:“姐姐伶俐體麵,最是能得主家們心的人了。姐姐初來便伺候得這麽周到,我日後定要好好向姐姐學習才是。”

    秋穗從來都很謙虛,聞聲隻說:“都是侍奉主家的,我們該互相學習才是。九兒妹妹心靈手巧,性子也好,日後我若有哪裏不周全的地方,你定要提點我。”

    九兒眉眼都快要笑成一條縫了,她歡快說:“姐姐真是很客氣,日後等姐姐飛黃騰達了,我還得姐姐多多照拂呢。”又一口承諾道,“姐姐日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就好,不必同我客氣的。”

    除了秋穗和傅灼彼此心中有數外,這修竹園內上下,甚至是闔府上下,都以為秋穗將來是要做傅灼房中姨娘的。

    秋穗知道九兒誤會了,但有些內情實在不好同她講,秋穗隻能避開這件事,速速說去了別處。

    “我來之前,晨起伺候郎主穿衣和梳頭的都是誰?”秋穗主動尋九兒說話想問的就是這個,就算郎主再不喜女婢伺候,但也不至於連穿衣和梳頭的婢女都沒有。

    “伺候穿衣的是春兒,伺候梳頭的是穀雨。不過今早她們要去侍奉郎主時,常二管事留了她們下來,說是如今姐姐來了,日後近身服侍郎主的這些事,都有姐姐做,再不必她們去了。”

    九兒這樣說,秋穗心下便明白了,原來郎主今早是在為著這個生氣。

    既然不是因為她侍奉的不好,那麽她便不必多管了。且她也不介意多幹些活,忙著總比閑著要好。何況隻有表現的機會多了,她才能有得恩賞的機會。

    說不定,日後她還得感激那位常二管事。

    那邊傅灼一路冷沉著臉走到侯府大門口,常舒已經事先備好了馬車在等他。見郎主出來了,常舒立即迎過來。傅灼腳下步子卻沒停,一邊跨過門檻繼續往外走,一邊厲色對常舒道:“你這個弟弟你該好好管管了。”說的常舒一愣。

    而至於為什麽該好好管管,又該管到何種程度,郎主卻沒說。

    常舒忖度著,正打算壯著膽子去細問一二,便見府內侯爺也走了出來。忠肅侯一身正二品的明紫官袍,三十多的年紀,早開始蓄了胡須。忠肅侯是將官,很有武人風姿,瞧見幼弟,便一邊捋著胡須,一邊略含幾分笑意的走了過來。

    傅灼見狀,忙略頷首尊稱一聲:“長兄。”

    二人是一母同出的親兄弟,自更親厚些。二人雖都是嚴肅冷厲的性子,但那是在外人麵前,彼此間寒暄說話時,倒很有兄友弟恭的意思。

    “聽你嫂嫂說了,你終於收了個房裏人,可算是稍稍解了點母親的心頭患。”

    傅灼露出個不算笑的笑來,心中頗有些無奈的意思,但麵上卻盡量不顯,隻說:“為著我的事,叫母親和長兄跟著擔憂了,實在不該。”

    傅侯則說:“你我是打虎的親兄弟,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一邊說,一邊打發了自己的車馬回去,然後登了傅灼的車。常舒見狀,忙打發了車夫下去,他則親自為二位郎主駕車。

    傅灼也登上車後,常舒這才輕輕“駕”了聲,馬車便漸漸駛動起來。車上的傅侯則問幼弟:“最近遇到了棘手的案子?”

    “也不算棘手。”傅灼略言了幾句,但有關案件內情,倒沒透露太多。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嘿~

    感謝在2022,04,14 17:25:26~2022,04,15 11:51: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莉莉不是莉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哈醬 9瓶;frankkkkk 5瓶;41575137 2瓶;魚魚愛吃魚、寒羽、點點186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