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
作者:頭埋雪裏      更新:2022-07-26 17:23      字數:4185
  第71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

    禦寒的表情一片清明,琥珀色的眸底也承載著些許的認真,坦坦蕩蕩,沒有絲毫說謊的痕跡。

    他是真心求問,想要弄懂剛才謝司行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這位無辜的路人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純情遲鈍的人,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要是換做另一個人,怕是早就沉溺在對方炙熱的告白當中了吧。

    不過這兩位的關係……也著實有點複雜。

    先是離婚,然後又說到了兄弟關係,一番拉扯,最後話題竟然直轉急下,變成了表白!

    因為這些對話,男人剛才在隔間裏已經腦補了三十萬字狗血大戲,一時沒注意,才發出了一點細微的動靜,讓禦寒察覺到裏麵還有人。

    但是眼前這位氣勢駭人的青年竟然還沒有弄懂那位先生的意思,著實讓人著急啊。

    出於對那位姓謝的先生的憐憫和惋惜,加之禦寒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逼迫”,這位原本隻是來上個廁所的無辜路人,便戰戰兢兢地給禦寒解釋了一下自己對於那番話的理解。

    “我不太清楚你們具體關係怎麽樣,但是以那位先生所說的來看,他不想和你離婚的原因就是喜歡你,還想繼續和你一起生活。”

    禦寒皺了下眉。

    說完,男人想起剛才禦寒如雷貫耳的“兄弟論”,又趕緊補充道:“當然,不是以兄弟或者朋友的角度,那位先生剛才也說了沒把你當兄弟,我說的喜歡,是對於另一半的那種喜歡,想必那位先生一定也是這麽想的……”

    男人小心地觀察著禦寒的表情,見禦寒沒有打斷他,也沒有要打他的意思,又鼓起勇氣繼續分析了一堆。

    最後他問道:“您覺得我分析的怎麽樣?”

    再不放他走,他的腿就要軟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都是差不多的年紀,這個青年身上卻能擁有如此恐怖的氣息,讓他說了一堆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禦寒沒有插話,眉頭始終緊鎖,臉上的表情亦看不出喜怒。

    而將男人的話聽完後,他也隻是輕輕抿了下唇,轉身就準備離開。

    既沒發表什麽見解,也沒有任何反應,平靜得像是聽了一場故事會。

    男人:“……?”

    他沒忍住,衝著禦寒的背影問了一句:“所以您聽懂了嗎?”

    那個快步離開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然後便傳來他冷冷的嗓音:“你管我。”

    男人:“……”

    ,

    禦寒回到了卡座上。

    喬藍他們還在玩遊戲,注意到禦寒回來,還問了一句:“寒哥,怎麽去了這麽久?”

    這一趟少說離開了有半個小時了,要是禦寒再不回來,他們就要去找人了。

    “有點事耽誤了。”禦寒神情中看不出什麽,淡淡道:“來吧,不是說要玩遊戲?”

    喬藍當時就笑了:“好啊,寒哥,咱們一隊。”

    他早就決定好了要和禦寒組隊,所以這會兒便主動把位置換到了禦寒旁邊,方便他們等會兒交流遊戲。

    喬藍知道禦寒玩什麽都厲害,不論是什麽難度的遊戲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挑戰性,哪怕喬藍的遊戲技巧再爛,禦寒也有辦法起死回生,一路高歌猛進。

    遊戲進行了好幾局,喬藍跟著禦寒一起,竟然一局都沒有輸過,挽回了一點他遊戲黑洞的名聲。

    這種所向披靡的感覺實在太快樂,但不知道是不是喬藍的錯覺,他總感覺回來後的禦寒玩的格外的凶。

    之前玩遊戲的時候禦寒顧忌著都是朋友,總會手下留情,但從他離開一趟再回來之後,下手就又急又凶,沒給對家半點反手的機會。

    往往還沒開始,一場遊戲就結束了。

    喬藍心想,難道是寒哥看自己輸的太多,所以說什麽都要讓他贏嗎?

    不等喬藍多想,下一局遊戲又開始了。

    等牌發完,喬藍一看,竟然是一手難得的好牌,隻要一會兒不亂出招,和禦寒打好配合,想輸都難。

    喬藍還是第一次運氣這麽好,稍微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笑嘻嘻地對禦寒道:“寒哥,等會你就看我發揮吧!”

    寒哥對他這麽好,這局怎麽說都得帶寒哥飛一局!

    喬藍為了和禦寒說話,又不讓別人聽到知道他的牌很好,便稍稍拉近了一點距離。

    就是拉近的這麽一點距離,讓喬藍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禦寒微紅的耳廓。

    “嗯。”禦寒應了一聲,側頭看他:“發什麽呆?”

    喬藍愣愣地坐回去:“啊,沒事,我眼睛好像花了……”

    說完,他又悄悄地回頭再看了一眼。

    酒吧裏的光線不好,各種顏色的燈光交替轉換,看人時也仿佛隔了一道彩色的光幕,無論如何都看不真切,但禦寒皮膚白,便顯得那一抹紅尤為醒目。

    應該是酒吧裏的氣氛太炸裂了吧。

    喬藍心想,他偶爾玩的上頭,也會有臉紅脖子粗的時候。

    又和喬藍他們玩了幾場遊戲,禦寒把手裏的牌一推,便興致缺缺道:“累了,不玩了。”

    贏了這麽多局,喬藍心情大好,扭頭隨口問了一句:“好像時間是不早了,寒哥要回家了嗎?”

    在他們的印象裏,禦寒就沒有徹夜不歸過。

    禦寒頓了頓:“不回。”

    方紀明詫異地問:“謝總知道這事兒嗎?”

    喬藍也跟著應和道:“對啊寒哥,你們不是最喜歡互相報備行程的嗎?”

    上次去喬藍家聚會,他就從禦寒手機裏看到了他們相互報備的證據,當時還感慨了一句他們的感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所以這會兒他便也自然而然地以為禦寒要和謝司行報備。

    但不知是喬藍話中的哪個字眼刺激到了禦寒,他的反應有點激烈:“他喜歡和我有什麽關係!”

    喬藍和方紀明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什麽。

    噢噢噢,吵架了!

    喬藍最先反應過來,趕緊繞開話題:“不回就不回,剛好今天大家都在一起,不如就補上上次的通宵聚會好了。”

    上次因為禦寒把喬藍家的設備唱壞了,原定的通宵變成了提前散場,正好大家都還玩的意猶未盡,所以喬藍的提議得到了一致通過。

    禦寒心裏藏著事,對去哪裏並不是太在意。

    他們都是行動派,剛說完去喬家聚一聚,立馬就準備離開酒吧。

    跟著他們一起走出酒吧的時候,禦寒的手伸進兜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冰冷的金屬邊緣。

    片刻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禦寒,麵無表情地把手從兜裏抽了出來。

    叛徒而已,根本不值得想起。

    最好今晚都別讓他遇到。

    走出酒吧,外麵的夜色已經有些沉,微涼的冷風從路邊吹來,拂散了一點縈繞在禦寒心頭的鬱悶。

    禦寒正在低頭想事情,有人突然出聲:“等會,那不是……”

    話音戛然而止,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原本走在禦寒身邊的人瞬間齊齊停住了腳步,禦寒感到奇怪,便也抬起頭,朝他們看的方向投去了隨意的一眼。

    隻見在夜色深沉當中,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倚靠在車旁,皎皎的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側臉輪廓,他似乎已經在那裏站了許久,周身都染上了幾分夜風冰冷的氣息。

    謝司行低垂著頭,大概是在深思什麽事情,沒有注意到禦寒這裏。

    禦寒一看到謝司行,也停住了腳步。

    刹那間,他又想起了剛才聽到的那些足以顛覆他三觀的分析。

    似乎是察覺到禦寒過於直白的視線,謝司行忽而抬眼看了過來,與他四目相對。

    銀色的月光像是碎成了無數閃亮的星點,落在禦寒不躲藏、不避讓的眼眸當中,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無時無刻都是鋒芒畢露,從不讓步。

    即使遇到了超出預料的事情,他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整理好一切,並用最不容置疑的模樣迎擊。

    但事實果真是這樣麽。

    謝司行靜靜地看了他幾秒,下一刻,就抬步朝他們這裏走過來。

    幾乎隻是轉瞬間,他就走到了禦寒的麵前。

    他垂著眼,看著禦寒。

    禦寒也看著他,半晌,麵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叛徒。”

    謝司行笑了:“嗯,我是。”

    從意識到自己無法自控的情感後,他就已經背叛了所有的原則。

    這個叛徒,他當的甘之如飴。

    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時的氛圍不對。

    “呃,突然想起有點事情,不然今晚就不聚了吧?”

    “對對對,我答應我媽今晚要早點回家。”

    “我也是,不如下次再聚吧。”

    沒過一會兒,那些原本圍繞在禦寒身邊的人瞬間作鳥獸散,安靜的街邊就隻剩下了他們二人麵麵相覷。

    空氣中彌漫著沉默。

    “你怎麽還在這。”禦寒一手揣在兜裏,挑眉道:“不知道我現在心情很差勁,來找罵嗎?”

    曾經拿兄弟對待的人,有朝一日突然和他說沒把他當成兄弟,禦寒的心情的確非常複雜。

    但是複雜之外,還有點無法辨明的東西在腦子裏亂撞。

    這個沒法找人給他分析透徹直接講給他聽,所以他現在煩躁得很。

    謝司行頓了頓,然後彎唇:“看來是聽懂了?”

    否則不會這麽生氣。

    本來還擔心自己那番話說的不夠火候,現在看來禦寒也並不是完全懵懂無知。

    禦寒:“……”

    他當然不可能告訴謝司行他是押著路人給自己分析,才隱隱約約了解到謝司行對自己的大逆不道之心。

    看禦寒表情不對,謝司行就道:“本來是打算走的。”

    禦寒:“哦。”

    看上去漠不關心。

    謝司行也不在意,溫聲道:“想起還有話沒說完,所以打算在這裏等你出來。”

    禦寒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每次打一棍子才出一點聲,他之後找誰來給他繼續分析?

    謝司行並未對他的態度感到絲毫不悅,反而還靜靜欣賞了一下他怒氣衝衝的表情,仿佛這是什麽有趣至極的東西。

    剛才在外麵被風一吹,又冷靜了許久,謝司行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今晚的事超出了預料,謝司行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但並不後悔。

    總比眼睜睜看著禦寒一意孤行地離開自己強,況且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禦寒。”謝司行輕輕一笑,道:“能許願嗎?”

    禦寒麵色一僵:“你以為我是……”

    話還沒說完,就想起不久前自己的確給過謝司行一個許願的機會。

    沒想到謝司行這個叛徒還記得,還特意留到這個時候再用。

    大意了。

    不過禦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毀約,便別開臉,冷冷道:“隨便,超過十塊我砍死你。”

    謝司行忍著笑意:“嗯,十塊,我得好好想想,先上車吧。”

    禦寒沒發表什麽意見,坐上他的車,就等著他能說出個什麽東西來。

    謝司行仿佛真的在認真思考,上了車後半天都沒開口。

    禦寒忍不住了,直接道:“想好沒,一分鍾內再不說直接作廢。”

    “想好了。”謝司行微微側過身,認真地看著他,眸光沉而溫定。

    禦寒本想說話,被他這麽看著,抿了抿唇,又閉上嘴。

    謝司行一手扶在方向盤上,身體卻微微朝著他的方向傾著。

    而後,他便在禦寒的注視中抬手,帶著薄繭的指腹,在禦寒冷著的臉上捏了一下。

    禦寒:“……?”

    他的眸光劇烈地一晃,完全愣住了,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

    謝司行笑了:“許完了。”

    禦寒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下一秒,迅速打開車門下車。

    謝司行挑眉:“去哪?”

    禦寒微冷的聲線,竟比外麵的夜風還要冰冷幾分。

    “你乖乖在這坐著,老子找輛車,和你碰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