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孩興奮地舉著手裏的錢，一臉地期盼和驕傲。

  　　這個季節最吸引小孩的莫過於甜冰棍，又甜又冰。

  　　“好嘞。”

  　　陸夏接過四分錢，笑盈盈地將背上的泡沫箱子放下來，給小孩拿了一根甜冰棍。

  　　“拿好你的冰棍，小心可別掉了。”

  　　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接過冰棍，得意洋洋地舉著冰棍跑到自己小夥伴身邊，小夥伴們羨慕地望著他，都希望能夠舔一口。

  　　其他孩子見狀也坐不住了，都鬧著家人給他們買冰棍。

  　　沒一會又跑來三孩子，買的都是四分錢的甜冰棍。

  　　陸夏都給他們拿好，又繼續高聲叫賣。

  　　她的聲音又脆又涼，不僅吸引了孩子，還吸引了被熱得心焦的大人們。

  　　現在這個點在家的不是孩子就是老人和家庭主婦，後者都是花錢比較省的，所以賣出去的都是鹹冰棍和甜冰棍，綠豆的也賣了兩根，普通雪糕和奶油雪糕無人問津。

  　　陸夏一路叫賣走到罐頭廠的時候，五十根冰棍隻剩下一半了，其中賣得最好的就是甜冰棍，十五根隻剩下了兩根，最貴的奶油雪糕一根都沒有賣出去。

  　　陸夏背著泡沫箱子走到工廠區大門口，再過一會就下班了，肯定能賣出去一點。

  　　等了一會，工人們紛紛從廠區裏走出來，走在最前麵的是年輕朝氣的工人們，有男有女各自結伴，時不時還會彼此打招呼，一個個自信飛揚。

  　　“雪糕，冰涼甜爽的雪糕，吃一口夏天變冬天，全身涼颼颼！”

  　　原本並不在意陸夏的工人們都紛紛望向陸夏，被她誇張的廣告詞吸引了。

  　　南虹縣民風保守，做小買賣的都跟做賊似的，賣個東西還得左顧右盼，生怕有人抓自己，沒有像陸夏這麽高調胡扯的。

  　　可這句話著實打動了大家，這樣的天氣在工廠裏幹活非常的炎熱，一路走過來還被暴曬，每個人臉上都是細汗。

  　　汗出得多的人，背後都濕了一片，整個人燥得很。

  　　“大嫂子，給我來一根雪糕。”有個年輕的男工人走了過來。

  　　陸夏看這人還沒有她現在的年紀大，卻一點都不生氣。

  　　“要什麽樣的？普通的還是奶油的？”

  　　男工人原本想著買雪糕就行，可看著身邊還有很多女工人，聽到普通兩個字，心裏總覺得買了他都變普通了，太沒麵子。

  　　“給我拿一根奶油的。”

  　　陸夏笑容更加真摯，“好嘞，兩毛一根。”

  　　男工人有些心疼，一個雞蛋也就一毛錢左右。

  　　可當他把奶油雪糕吃到嘴裏，香濃的奶味、冰涼的爽感，那點勉強也消失了。

  　　“張強，你可以啊，竟然舍得買奶油的。”有人見狀調笑道。

  　　張強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最近一直趕著生產，我犒勞一下吃個奶油的，怎麽了？有本事你也買一根。”

  　　“我才不吃奶油的呢，有股怪味，還那麽甜，膩得慌。”

  　　陸夏連忙道：“我這還有鹹味的，鹹味吃了能補充身體鹽分，現在天氣熱出汗多吃著正好。”

  　　那人原本不打算買，可話都說到這份上也拿了一根。

  　　一旦有人打了樣，就跟按了開關一樣，接二連三地有人走過來買冰棍。

  　　沒一會，陸夏就把剩下的冰棍都賣光了，還有幾個人沒買到。

  　　陸夏賣完這一波，心底頓時有了底氣，也大概掌握了每種味道的情況。

  　　她不急著再次去進貨，而是拐回罐頭廠生活區。

  　　吳奶奶看到她，關切問道：“小夏，冰棍賣得怎麽樣啊？”

  　　陸夏把背上的泡沫箱子到角落，一邊打水洗手洗臉，一邊道：“賣得還不錯，第一批都已經賣完了。”

  　　“哎喲，這敢情好啊。”吳奶奶頓時放心了。

  　　陸夏把自己收拾幹淨，這才走到一旁的竹編長椅邊看孩子。陸滿滿躺在上麵，被趙爺爺照看著。

  　　“這孩子特機靈，你還沒到門口就開始哇哇叫，知道你回來了。”吳奶奶笑說。

  　　陸夏先摸了摸她的小屁股，發現尿布是幹的就將陸滿滿抱了起來。

  　　“滿滿今天乖不乖啊？想不想媽媽啊？”

  　　她將孩子帶回房間喂奶，她現在已經習慣了，不再覺得別扭。

  　　隻是陸夏現在身體不好，奶量不足，還得靠米糊才能喂飽。

  　　現在孩子太小，腸胃沒有發育好，是不適合吃這些輔食的。

  　　可陸夏現在又沒錢沒票買奶粉或麥乳精，隻能先將就著。

  　　米粉還是之前原身弟弟陸東升給他送來的，陸家人一直覺得虧欠原身，都盡自己能力送一些米啊菜的。

  　　隻是他們實在是窮，能帶的東西也不多。

  　　從村裏到縣裏坐車要兩個小時，車票不便宜，加之高家人也不喜歡他們上門，因此兩家來往並不頻繁。

  　　現在米粉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陸夏如果沒法在短時間內賺到奶粉錢，還得買米磨成米粉。

  　　陸夏背起泡沫箱子：“吳奶奶，趙爺爺，我先出去了，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下滿滿。”

  　　“吃了飯再去啊，我就快要做好了。”

  　　“我帶了餅子的，我現在得趕緊去拿冰棍，趁著學生下午去上學的時候賣一點。”

  　　“哪裏用這麽著急啊，你等放學的時候再去也行啊。”

  　　陸夏笑著揮手，急匆匆地走了。

  　　吳奶奶望著她的背影，感歎道：“這個小夏真是太拚了，就那麽一會都不肯等等。”

  　　趙爺爺：“有這拚勁，她們娘倆肯定能過下去。”

  　　陸夏這一次她大膽許多，一口氣進了兩百根，她還帶了自己的被子蓋在泡沫箱子上，讓保溫效果變得更好。

  　　她背著箱子一路沿著家屬區叫賣，很快吸引了準備上學的孩子們。

  　　等她走到最近的學校時，已經賣了三十幾根。

  　　最近的這所學校是附近的幾個廠子聯合開辦的聯合子弟學校，包含了小學和初中，整個學校大概有兩千多個學生。

  　　學生父母至少有一方是工人，大部分人家庭條件還不錯，兜裏經常有個幾分一毛的零花錢。

  　　陸夏早早地就站在了學校門口，除了她還有兩家擺攤的。

  　　一家賣麥芽糖，另一家賣涼粉。

  　　陸夏走近，那個賣涼粉大嬸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陸夏感受到她的不悅，也沒有湊近，在另一頭放下的箱子，一直等到學生們陸續來上課才將被子掀開，露出箱子上碩大的冰棍字樣。

  　　現在距離上課的時間還早，一些孩子看到三個小攤子，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一步三回頭。

  　　很快三家攤子麵前都站滿了學生，賣涼粉的最少，因為不方便攜帶。

  　　上學時間緊，學生們都想買了就帶著走。

  　　陸夏陸陸續續又賣了四十多根，奶油雪糕買了十多根。

  　　奶油雪糕大部分是初中生買的，他們比小學生更有錢，也更好麵子。

  　　上課預備鈴響，有幾個男生急匆匆地往學校裏衝。

  　　有個男生都衝進去了，又跑到陸夏麵前：

  　　“我預定十根奶油的，下節體育課我來拿！”

  　　說完又跟一陣風一樣跑了進去。

  　　原本想暫時離開，等放學再過來的陸夏，也就不急著離開。

  　　這所學校管理並不嚴格，上課期間依然能夠偷溜出來。

  　　下午有很多班級都有體育課，有的孩子運動完之後，就偷溜出來買涼粉或者冰棍。

  　　買冰棍的一般都是幾根一起買，買冰棍的人明顯是跑腿的。

  　　之前預訂奶油雪糕的男孩也來了，身邊跟著一群人，每人一根都是由男孩掏錢。

  　　男孩明顯家境不錯，是一群孩子裏的頭兒。

  　　還未放學，陸夏就已經賣了一百多根，隻剩下五六十根，這讓陸夏很是意外，她還是低估了這所學校學生的購買力。

  　　小學放學時，陸夏攤子前更擁擠了，她被一群孩子團團圍住，要不是她緊緊守著箱子口，那些孩子恐怕就要自己伸手進去拿了。

  　　陸夏記憶力很好，還有類似經驗，身邊一團亂也能理清楚誰先來，還能一口氣收好幾個人的錢，然後準確無誤的將冰棍發給他們。

  　　忙碌了一陣後，箱子裏徹底空了。

  　　“阿姨，明天你還來嗎？”沒買到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陸夏。

  　　陸夏笑道：“來的，明天一定讓你能吃上。”

  　　女孩這才開心地走了。

  　　陸夏緩過勁來，發現那個賣涼粉的還沒賣完。

  　　對比冰棍和麥芽糖，她需要用碗喝，實在是不方便，現在又沒有一次性碗，因此客流量有限。

  　　加之陸夏和她的顧客有一定的重疊，等小學生放學之後她還剩下一些沒賣完。

  　　賣涼粉的很不高興，往常的時候不會剩下那麽多。

  　　初中生雖然還沒下課，可他們不如小學生買得多。

  　　因為碗不好帶，每次用完就得扔到裝了水的桶裏清洗。

  　　一桶水重複使用，小學生不懂，也不覺得髒就買了，初中生已經懂事，講究一點的就受不了了。

  　　“帶騷味的狐狸精亂竄，真是不知道自己多臭，也不怕把人給吃死！”

  　　賣涼粉大嬸朝著準備離開的陸夏狠狠啐了一口，她的聲音不小，能讓陸夏清楚地聽見。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一更，補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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