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程與京      更新:2022-07-24 15:06      字數:3676
  第17章

    回到工作好幾天溫知予才知道那天晚上後半場梁螢也去找他了。

    頭一次去那麽奢侈繁華的場, 才知道有錢人揮霍起來是什麽樣,以至於回去上班還有點蹦迪後遺症,盯著電腦時眼前老晃過迷離光線的畫麵, 耳邊老有DJ聲在跳。

    大家都在說, 顧談雋那晚帶了個妹子在玩,就是溫知予, 又不是女朋友,隻能說是帶妹,梁螢知道了, 情緒上頭過去掀了桌,哭了, 還當著所有人的麵質問顧談雋。

    有人拍了視頻, 溫知予看了。

    酒紅色真皮卡座,梁螢哭得可慘了, 妝也花了,還帶著大小姐的傲慢,在所有人麵前逼著顧談雋不讓他走。

    她問顧談雋:“為什麽你能對所有人好,就是不能對我好,我愛了你十年啊,顧談雋,別人都喜歡我,就你他媽的看不見我。”

    那種瀕臨破碎把自己所有軟肋盡卸在人前的樣子, 溫知予一個女生看了都覺得心疼。

    可顧談雋沒反應,就是沒反應。

    隻跟平常似的說:“梁螢, 鬧夠了, 就早點回去睡。你家還有門禁, 大半夜在這哭, 挺丟人的。”

    平靜的語氣,陳述的話語。

    梁螢淚崩。

    十年,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有多少個十年。

    聽到那兩個字,溫知予的心莫名抽抽了下。

    她想到了自己。梁螢那種光芒萬丈的大小姐告白都被拒那麽慘,如果是她呢,那種眾人圍觀的場麵,梁螢撐得住,她不一定撐得住。

    回去肯定還要難受到死的,更別說感情一旦被戳破,那印證著原本的關係可能也會不複存在。

    原本可能是朋友,窗戶紙戳破或許朋友都做不成。

    她本來就是半路跟他認識的,半路加入那個圈子的比不上他們那群人原有的情誼。

    他們是資本圈,他們有錢。

    如果是她,絕對會被拒絕得更慘。

    他們說了,顧談雋交往過的都是那種很厲害的女生,而那種很厲害的,一定不會是她。

    溫知予那天夜裏因為一秒牽手而冒出來的粉紅泡泡被潑了盆冷水似的消失得一幹二淨。

    那天晚上,她在人群裏不小心牽了一下顧談雋的手。

    她知道,他肯定也知道。

    雖然酒吧不小心碰到很正常,可對溫知予來說不一樣。那種觸覺,她永遠忘不掉。

    回家後她盯著自己的手,想到那一瞬間顧談雋冰冰涼涼的手指,回憶了好久當時後勁又有點麻意的感覺。

    那天晚上她跟著顧談雋接受了好多羨慕的眼神,說實話,挺能滿足虛榮心的,好得她忽然理解以前為什麽那麽多女孩子想站他旁邊。

    跟著人群焦點的那道光,你也能享受人家那種奉承、吹噓、追捧,誰都喜歡這樣的感覺不是嗎。

    梁螢鬧的時候是半夜十二點,溫知予回去了,當時是顧談雋幫她叫的車,怕她出事,拍了車牌要她隨時電聯。回去後溫知予洗漱就睡下了,臨了給他發了個[已到家,晚安]。

    顧談雋回得很快,也發了句晚安。

    那是十二點。

    可十二點,酒吧又出了那麽大的事,他在拒絕梁螢。

    溫知予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酸酸澀澀,有點難言。

    她想,其實現在就很好了。

    不貪心,就做普通朋友,做工作上的夥伴,保持距離,分寸守好,就夠了。

    ,

    最近的廣告投放要做新的畫麵設計,美工把文件發來的時候溫知予仔細看過了,幾個版本都蠻不錯,UI什麽的做得挺美觀細致。

    原來這些幕後設計的想法都是溫知予來,她喜歡搞這些,現在不一樣,事情一多她要顧的其他事也多,招了新人,就交給他們了,她跟著譚豐他們慢慢熟悉外部商務,倒也做得不錯了。

    起碼再出去和其他客戶交談起來,不會那麽局促。

    她甚至還能跟嘉禎那邊的團隊簡單Battle一下,推抗拉扯。

    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好相處,多的是陰陽怪氣性子難摸,特別對方如果是個難相與的,那簡直是工作時的痛苦來源。

    嘉禎那邊的項目總監是個三十多歲的海歸,在這行做了七八年,練就了一身拿鼻孔看人的本事,第一次商討溫知予怕對方覺得她傲慢,一直態度溫聲溫氣提問對方想法,他端著咖啡瞧了她半天,說:“這些不是拿腦子就能想好的嗎。”

    一句話叫溫知予回去差點沒emo一晚上。

    後來她想通了,你對人客氣,人不一定對你客氣,適當時候也要拿出自己底氣,跟有禮貌的人就溫柔一點,沒禮貌的,公事公辦我管你啥。

    再去嘉禎時背脊挺直了,跟人皮笑肉不笑搞了幾次溫柔刀,人說話自然就客客氣氣多了。

    周五,張嘉茂發來信息說下午見一麵。

    這是鮮少的,看到消息溫知予午後的昏昏欲睡都瞬間消退不少。她忐忑,在想他們是不是哪個地方沒做好引起投資人注意。

    要她過去,這是要挨訓了。

    每次麵對這種大老板她還是會忐忑的,帶著最新文件打車去了一趟,到辦公室,把早就買好的咖啡遞過去,喊:“張總。”記得剛畢業上班進領導辦公室都忘敲門,現在還知道摸索投資人喜好買一杯無糖咖啡。

    張嘉茂坐辦公位上看報表,嗯了聲:“坐。”

    溫知予坐了。

    他才抬頭:“聽Ken說你們最近做得不錯,廣告打得蠻好,上個月玩家日活躍量就超一般市場新手遊標準了。”

    Ken就是那個海歸。

    溫知予說:“差不多是這個數。”

    “你覺得自己做得怎麽樣?”

    她怎麽知道領導這樣問是什麽含義,溫知予揣摩著說:“也許還有要多加勉勵的地方,我們還有很多不妥的需要完善。”

    張嘉茂想。這姑娘還是這樣,老講場麵話。

    他感覺是不是顧談雋教的,要她這麽應付自己。

    “好吧。”他坐直身,“叫你來沒別的,上次發來的新想法可以實施投入,也有不足我標注出來了。然後前段時間我太忙沒對你們有太多關注,現在發現做得還不錯,近一個月準備再投放多少資金到推廣裏?”

    沒挨訓當然最好,溫知予連著趕緊談了一下,來的路上做好準備了,營銷麽,當然是控製最低的成本換來最大利益的回報最好。

    說完,張嘉茂嗯了聲:“可以,款項不夠可以再說。”

    溫知予鬆一口氣,接著張嘉茂瞧見她眼底下的黑眼圈。

    “最近沒睡好?”

    溫知予一頓,說:“沒有。”

    “那你這夜熬得挺多的。”

    溫知予想,就是前兩天去蹦了那場迪,回去實在整夜整夜睡不著,皮膚狀態都差了。

    “沒有,就是有次端口不穩定要修,熬了兩個夜。”

    他點點頭:“以後注意休息。”

    溫知予像往常一樣匯報完就準備關電腦走,畢竟跟投資人之間還是隔著鴻溝的,她跟張嘉茂很少有其他交流,事實上麵都少見。

    張嘉茂這個人,也算是比較成熟的性子,比顧談雋大個兩三歲,看起來就很老幹部正派的那種,據說還沒結婚,跟顧談雋關係特好。

    可跟他關係好,不代表和自己也能一視同仁。

    身份上的,溫知予擺得還是門清。她隻有好好做事,不辜負顧談雋的內推才可以。

    那個六月,她和顧談雋統共就見了那麽兩麵。六月末難得見到了一次,同樣是因為工作去嘉禎開會,張嘉茂有心提攜,去了兩次業內大佬都把溫知予和譚豐給叫去了。

    原話是這樣說的:覺得你們還可以,可以多過來聯絡學習。

    沒想到那次會碰到。

    嘉禎每周一下午例行的辦公室談心會,沒進去就感受到裏頭歡慶放鬆的氛圍。

    有人站爬梯上掛氣球,桌上放滿了頂級私房送來的下午茶,溫知予跟他們商務部的芸芸混得挺熟了,一過去對方塞了塊蛋糕過來,說:“今天顧總來了。”

    察覺到溫知予神情微變,又說:“今天全場消費都是顧總買單,好像是有新合作,不知道跟張總是怎麽談的,4D全場景模擬端遊,反正我是不懂。”

    溫知予低頭拿著叉子戳了戳蛋糕上的草莓,說:“可顧總不是做電子能源什麽的嗎。”

    “那也不影響他再做別的啊,人家多有錢的人,我們一打工的,總不能幫領導操心他們的錢怎麽花吧。”

    溫知予:“也是哦。”

    芸芸又笑:“我忘了,我是打工的,你不是,你是為自己打工呢。”

    溫知予彎唇:“好啦,別貧了,去忙。”

    “行,要是想吃什麽喝什麽的,隨時跟我說。今天咱們辦公室管飽呢。”

    對方走後,溫知予狀似無意往裏看了幾眼。

    那是總監辦公室。

    經過透明玻璃窗時無意瞟過去就那樣看到了,清瘦的男人隨意靠在桌邊笑著聽人講話,黑襯顯得他斯文又溫潤,正和他講話的是他在嘉禎高層認識的人。

    “張總上次還和我說你,說老會給底下人灌藥了,不知道拿什麽迷的。之前說準備把你底下那個開發工程師給挖過來,開多少月薪都叫不動。”

    朋友間老開的玩笑,顧談雋聽習慣了,半靠在桌邊,手若無其事地玩桌上台曆卷起的邊玩。

    “也還好吧。之前跟他講不要單拿月薪說事,他不幹。”

    “那要怎麽樣?”

    顧談雋抬眼,開了句玩笑,又淡得如風雪俱靜:“給人在南華買套房。”

    對方拍腿直笑,問他是不是給每個員工都整套房子。

    顧談雋沒回,轉過頭,就是那個瞬間無意看見外頭的溫知予。她剛好也在看裏邊,倆人視線隔空交匯,沒等他有反應,馬上她又移走目光。

    像避之不及。

    顧談雋微微訝異。

    外頭,譚豐在會議室門口喊她了,溫知予拿著東西連忙往那兒走。

    想到剛剛和他猝不及防的對視。

    手指還泛著點不明顯的麻意。

    腦海裏不自覺想起上次那個夜晚,不知道從哪看來的他拒絕梁螢的視頻。

    她不敢那麽主動了。

    不敢,表現得那麽明顯。

    很快要進會議室,手機屏亮了。

    [Jul:?]

    [Jul:不認識?]

    突如其來的消息令溫知予意外。

    她看了眼,想輸入消息回去,剛打兩個字,譚豐說:“做什麽呢,咱進去了。”

    時間來不及,她把話刪了。

    那邊,看著彈了兩下[對方正在輸入中],馬上又消失。顧談雋更若有所思了。

    這姑娘。

    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