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蘭因絮果她刻意加重了被人靠笑話這幾個字。
作者: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14430
  第518章 蘭因絮果她刻意加重了被人靠笑話這幾個字。

  莊崇山猛地就想起了當日的那些謠言。

  很好!

  那些潑在莊府的每一盆髒水,每一個刺耳的謠言,皆是因為趙惠蘭這個毒婦!

  他的確不想在同這個惡毒的賤人扯上半點關係。

  更不想讓這個賤人再汙了他們莊府的名聲。

  可趙惠蘭的那些東西,他又哪裏能夠全然都留給她呢?

  畢竟這麽些年,趙惠蘭借著莊府夫人的身份,也斂了不少財。

  她現如今還想將東西都帶回去,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

  最後一番你來我往,在不斷的扯皮爭執之中,終究莊崇山和趙惠蘭都各退了一步。

  在剩下的嫁妝當中,趙惠蘭留了四成給莊府。

  剩餘的六成,由她自己帶走。

  莊崇山會答應,當然不僅僅是因為秋屏的勸說。

  趙家離莊家還有些遠,乘馬車都要繞好幾條街才能到。

  萬一這路上出了什麽意外呢?

  萬一路上碰到了什麽窮凶極惡的歹人,不僅殺了趙惠蘭,還將她的嫁妝都搶了。

  這就怨不得別人了。

  畢竟意外二字,誰又能說得準呢?

  莊崇山冷冷地凝視著趙惠蘭,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趙惠蘭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對於莊崇山的做派,她感到十分惡心,也十分看不上,“呸!這四成的嫁妝,我就當做是喂了狗!”

  做主子的,一時高興賞了這些卑賤的下人一些東西,又有誰能說什麽呢?

  莊崇山倒是懶得再和她起口舌之爭。

  一個將死之人而已,有什麽好值得她理會的?

  莊崇山攬著秋屏,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不管別的,他且先忍了再說。

  反正到時候趙惠蘭就是一具屍體了,而這些東西,也必然就是他們莊府的。

  秋萍倒是回過頭,深深地看了趙惠蘭一眼。

  那眼神裏倒是沒有幾分得意,反倒是悲憫的情緒多一些。

  她覺得趙惠蘭可悲又可憐。

  其實在最開始,在還沒有到莊府的時候,秋屏並沒有打算針對趙惠蘭。

  畢竟她隻需要護著自己活下去,有一方還過得去的容身之所。

  可惜啊可惜。

  可惜她在見趙惠蘭第一麵的時候,就知道她和對方此生必定是仇敵。

  她和趙惠蘭注定要鬥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是趙惠蘭死,就是她秋屏亡。

  誰喜歡有事沒事的爭鬥呢?

  不過是趙惠蘭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她活下去。

  而秋屏又是從閻王殿裏爬回來的人,她差點就死了一次,這一次她是絕對不可能就此認命的。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這一次,在她和趙惠蘭的爭鬥中,很明顯是她贏了。

  趙惠蘭瞧見這個眼神,隻覺得對方眼底都是炫耀得意。

  她抓起一個茶杯就往莊重山秋屏的方向砸過去。

  可惜這一次,無論是莊崇山還是秋屏,都沒有被她砸到。

  莊崇山冷笑一聲,轉過頭看了一眼歇斯底裏的趙惠蘭,給了一句忠告,“我勸你還是好好珍惜現在的日子吧,畢竟能蹦躂的機會不多了。”

  “若是哪天你死狀淒慘,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趙惠蘭目光血紅,“你做夢!要死也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賤人先死!”

  當年趙惠蘭和莊崇山,也曾是邵京城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之一。

  可惜啊可惜,可惜日邁月征朝暮輪轉,再不見當年的恩愛。

  彼此之間隻有濃濃的怨恨。

  這二人在麵對彼此的時候,用的也是世間最惡毒的詛咒,甚至還在心裏巴不得送對方去死。

  若是當年的他們知道,最後竟然會是這個結局,不知道當初還會不會不顧一切的也要在一起。

  然而多說無益。

  過去的美好也不可能粉飾現在的滿目瘡痍。

  一屋子都是趙惠蘭砸碎的瓷器碎片,曾經她有多風光得意,如今就有多狼狽淒慘。

  報應不爽,求仁得仁。

  她落到這幅田地,全賴她自己,與人無尤。

  莊雲衍歎了一口氣。

  他想要伸手去扶趙惠蘭坐下,卻遭到了母親反手就打過來的一巴掌。

  莊雲衍臉上瞬間有了一個紅印子。

  但他不說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甚至也不喊疼。

  他就這麽靜靜的看著趙惠蘭。

  趙惠蘭歇斯底裏,心中發恨。

  啪!啪!

  她一連往莊雲衍臉上打了好幾個巴掌,然而怎麽打都止不住她心底的怒意,“莊雲衍你是個死人嗎?你沒看見方才他們是如何欺負我的?”

  “你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手?還是沒長嘴?為什麽就眼睜睜的看著我被欺淩?為什麽你就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

  她打完莊雲衍,又一巴掌打在了莊謹之臉上。

  莊謹之隻冷冷地盯著她,“母親打夠了?”

  趙惠蘭生生吐出了一口血,臉色青黑慘白,眼睛裏都是蓋不住的怨氣,“你莊謹之就是那個最大的白眼狼!”

  “莊謹之,我如何生出了你這樣不要臉的兒子!”

  對比起莊雲衍的沉默麻木,莊謹之顯然不是那麽有好脾氣的。

  他冷笑著,在趙惠蘭還想要打他第二個巴掌的時候,一抬手就截住了她的手腕。

  莊謹之語氣森冷如冰,寒浸浸地猶如冬日裏的第一場雪,“母親錯了,最大的白眼狼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他語氣溫和,卻是毫不客氣地往趙惠蘭心坎上紮刀子,“我是母親的兒子,母親以為我如今這個性格是跟誰學的?”

  “母親當年為了一個男人可以什麽都不要,不顧生養自己的父母,不顧自己的門楣,不顧女兒家的名節,鬧心滿眼都隻顧著自己。”

  “我如今自然也有樣學樣,學得如母親你這般自私。”

  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說他莊謹之無情涼薄,隻會權衡利弊。

  唯獨兩個人沒有資格。

  一個是趙惠蘭,一個是莊崇山。

  “二哥,你也少說兩句罷,母親現在正傷心,你就不要再說這些話刺激她了。”

  莊雲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眼裏心裏都隻有疲憊。

  莊府這樣的環境,真真是讓人壓抑啊。

  他目光有些頹喪,但還是打起精神來安慰趙惠蘭,“母親離開莊府之後是回趙家嗎?”

  “我在城北有一座莊子,母親若是不想回去趙家,就住那裏吧。”

  第519章 風水輪流轉莊玉瑤被打聽著莊雲衍的話,莊玉瑤有些委屈。

  二哥明明說好了,那個莊子日後是給她的,如今怎麽又要母親過去住?

  雖說莊玉瑤也清楚,自己不該同母親計較這些。

  而且母親對自己挺好的。

  雖說母親現在有些歇斯底裏無理取鬧,可終究莊玉瑤還是掛念著那些母女情分的。

  但也不能這樣啊。

  也不能說話不算數,將原本答應好了要給她的東西再給母親吧。

  莊玉瑤抹著眼淚,表情十分傷心,但到底沒有開口說話。

  若是在平時,莊雲衍說出這樣的話。

  趙惠蘭少不得也會欣慰一兩分。

  至少會感歎一句,雖然莊崇山靠不住,但自己的兒子終究不是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無情。

  至少兒子還是她的依靠。

  可是在經曆了秋屏那殺人誅心般的刺激之後,她就有些瘋魔了。

  她現在看誰都像白眼狼。

  看誰都覺得,對方和莊崇山是一條心的。

  莊雲衍對她說有一個莊子,這在趙惠蘭看來,不是什麽安慰,更像是一種羞辱施舍。

  而趙惠蘭是寧願死都不願意承受這種羞辱施舍的。

  她冷冷地盯著莊雲衍,“滾出去,我用不著你可憐我!”

  “你們全都給我滾!我現在看見你們就覺得惡心!”

  她罵莊雲衍,也罵莊謹之。

  可是對於她的寶貝女兒莊玉瑤,對於這個她現在最失望的人,她卻是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有什麽好說的呢?

  她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當年那道士說什麽莊玉瑤是她的福星,她看莊玉瑤是最大的災星還差不多!

  然而她不理會莊玉瑤,卻不曾想對方會主動湊上來。

  莊玉瑤哭著去拉趙惠蘭的袖子,“娘,你別生我的氣,我是沒有辦法,我不是不要你,我也不是選擇了父親。”

  “娘,你應該知道的,父親害我毀容,那個女人算計我,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們,我眼裏隻有母親一個人啊!”

  她哭得眼眶浮腫,聲音沙啞。

  如果是從前,趙惠蘭應當會十分心疼她才對。

  然而現在,趙惠蘭瞧見她就覺得礙眼。

  她想起她在懷著莊玉瑤的時候,莊崇山那嗬護備至的模樣,再一對比現如今莊崇山的刻薄無情。

  她頓覺當初的莊崇山就是虛情假意裝模作樣。

  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嚴重的欺騙。

  而莊玉瑤,就是在那種她被欺騙的情況下生下來的。

  趙惠蘭想著想著就覺得惡心。

  不僅是覺得莊崇山惡心,看莊玉瑤也十分不順眼。

  她像從前對待莊婧溪那樣,毫不客氣地就一腳把莊玉瑤踹翻在地,“小賤蹄子給我滾!”

  “你是那豬狗不如的白眼狼的女兒,不要叫我娘!你不配!我沒有你這樣惡心犯賤的女兒!”

  她這麽說,還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眼裏對莊玉瑤的厭惡絲毫不掩。

  莊玉瑤被踹的肚子一陣一陣的疼,整個人都懵了。

  她從小就目睹莊婧溪被趙惠蘭這樣子對待。

  而她是被趙惠蘭如珠如寶地捧在手掌心的。

  她萬萬沒有想到,從前隻會發生在莊婧溪身上的事,如今竟然原封不動全都發生在了她身上。

  可莊玉瑤,終究是不像當年的莊婧溪那般逆來順受。

  她也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更不會像從前的那個可憐兮兮的莊婧溪那般,如一條狗一樣的去討好趙惠蘭。

  她身邊的莊謹之將她從地上攙起來。

  莊玉瑤忍著痛,她在這一刻發誓自己再也沒有什麽母親。

  反正母親都不愛她了。

  她又憑什麽要愛趙惠蘭呢?

  趙惠蘭疼愛她的時候,她自然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女兒,是一個小棉襖。

  現在趙惠蘭不疼她了,竟然還對她又打又罵。

  她恨不得往趙惠蘭心口上紮刀子。

  莊玉瑤惡聲惡氣地道:“難怪父親要休了你,難怪自從那個姓秋的女人進了門以後,莊家就沒有了你的位置!”

  “你看看你這個麵目可憎,令人作嘔的模樣,你哪裏比得上那個女人一根手指頭!你活該被休!”

  “不要說那個姓秋的女人了,就是你口頭心頭時時不忘的那個莊妙菱的生母,也定然比你好上千倍萬倍!”

  “瑤瑤住口!”莊雲衍看莊玉瑤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又滿是失望。

  趙惠蘭對莊玉瑤如何。莊雲衍這些日子是時時刻刻都看在眼裏,看在心裏的。

  他縱然再怎麽對趙惠蘭這個做母親的感到失望,也不代表他可以縱容莊玉瑤說出這些紮趙惠蘭心的話。

  這話別人都可以說。

  唯獨莊玉瑤不可以。

  莊玉瑤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太不孝,太沒有良心了。

  然而莊玉瑤不管不顧,才不會理會莊雲衍怎麽想。

  莊玉瑤聲音尖銳,難聽得仿佛水燒開始水壺裏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我哪裏說錯了嗎!”

  “她就是這樣的人,她誰都比不上!不僅父親瞧不上她,我也瞧不上她!”

  趙惠蘭氣得又吐了一口血。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孽障掃把星竟然敢如此對她說話!

  她今天非得弄死這個孽障不可!

  趙惠蘭抓著一個杯子,就要往莊玉瑤的腦袋上砸去。

  可惜她氣得狠了,身子又實在虛弱,看人時都是重影的。

  竟然沒有砸到頭,隻砸了個肩膀。

  不過哪怕隻砸到了肩膀,也夠莊玉瑤哭天抹淚了。

  “賤人!孽障!我要殺了你!”趙惠蘭歇斯底裏地朝莊玉瑤撲過去,不將這個曾經被她當做寶貝一樣對待的女兒徹底弄死,就絕不罷休。

  莊謹之皺眉,立時攔住了趙惠蘭,又轉過頭冷眼看著莊玉瑤。

  他冷嗤一聲,不耐煩地道:“還杵在這幹嘛?等死嗎?”

  莊玉瑤抹著淚,訥訥地說了一句謝謝二哥哥,便提著裙擺頭也不回的走了。

  “站住!小賤蹄子,你給我站住!”趙惠蘭還在歇斯底裏,儼然一副湯婆子做派。

  眼見莊玉瑤已經跑遠,不可能再被趙惠蘭這種瘋子追上,莊謹之才厭惡地鬆開手,一把將她推在地上。

  “啊!”一股鑽心的痛傳來,趙惠蘭痛得麵目扭曲,一抬起手才發現,她手上沾滿了血。

  沾滿了被她打碎的茶杯的碎瓷片。

  要不怎麽說,趙惠蘭和莊玉瑤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好母女呢。

  連遭遇都如此的巧。

  一個是被父親踹倒,一個是被兒子推倒。

  碰巧兩人都被碎茶片渣得鮮血淋漓。

  這才叫母女連心呢。

  第520章 婚期定在大年初五趙惠蘭被休棄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莊婧溪耳朵裏。

  而她對此,並沒有什麽反應。

  不過是依舊該喝茶喝茶,該澆花澆花。

  但是呢,莊婧溪終究是一個很善良的姑娘,於是她對著桑榆道:“你說莊崇山想要在趙惠蘭回趙家的途中找人滅口,順帶搶奪她的嫁妝是吧?”

  她攤開手,眉毛略挑“還是留她一條命,也留著她的嫁妝吧。”

  “人到中年,夫離子散眾叛親離,要是錢也沒有了,命也沒有了,那真是怪淒淒慘慘怪可憐的。”

  她絕對是因為看趙惠蘭可憐才大發慈悲。

  絕對不是因為再過不了多久,趙家就要倒台了。

  所以要看趙惠蘭最後一無所有哦。

  也絕對不是因為,她要將這筆錢財送到國庫呢。

  更不是因為她不想便宜了莊崇山哦。

  桑榆看莊婧溪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就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麽了。

  她拱手道:“是主子,屬下這就去安排。”

  莊婧溪擺擺手,彎起唇輕輕地嗯了一聲,“去吧。”

  桑榆走後,她窗口便翻進來一個人。

  不用抬頭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這種出場方式的,除了江寒鈺還能有誰?

  江寒鈺接過莊婧溪手裏的剪刀,替她修剪了還沒修剪完的花枝。

  隨後他彎起唇,心情極好地道:“我們的婚期定下了。”

  莊婧溪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事她還沒有來得及知道,畢竟這是禮部那邊和明宣帝該操心的東西。

  她洗了手,給江寒鈺倒了一杯茶,挑眉問:“終於定下了,什麽時候?”

  江寒鈺喝著茶,姿態極為優雅矜貴。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楚王殿下眼中的愉悅,簡直都要溢出來了,“定在大年初五這一日,是一個好日子。”

  莊婧溪挑眉,微微湊近。

  她漂亮修長的手指,勾起江寒鈺的下巴,露出揶揄的笑意,“現在婚期定了,以後就不能亂吃飛醋了,知道嗎?”

  江寒鈺眨眨眼,一伸手將莊婧溪抱了個滿懷。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眼中都是笑意,唇角也翹著。

  他故意拉長了聲調,學著她說話,“這可說不準,要看某人的表現了。”

  莊婧溪挑眉,唇角漾出笑意,“嗯?這話怎麽說?”

  江寒鈺彎起唇角,似是很無奈的哎了一聲,“我夫人美豔無雙是一塊絕世好玉,可越寶貝的璞玉,就越有人想要爭搶。”

  他攤開手,眉宇間滿是無奈,“你自然是不知道我趕走了多少狂蜂爛蝶,你以為喜歡你的人獨獨隻有一個韓彥嗎?”

  “錯了,喜歡你的人可多,不過那些人都被我趕走了,未曾出現在你麵前罷了。”

  有一個韓彥就已經是意外了。

  他能夠容忍第二個韓彥出現在莊婧溪麵前?

  想都不要想,他又不是傻子!

  莊婧溪沒忍住笑出聲。

  她用手戳了一下江寒鈺的腰,“看來你這是不相信我啊,我可是一早就說過了,任憑什麽花花草草,我都是不看在眼裏的,畢竟有你就已經夠了。”

  而且不是夠了。

  是夠夠的了。

  畢竟江寒鈺這家夥十分讓人鬧心。

  三天兩頭就要亂吃飛醋,三天兩頭就要讓人哄的。

  要是再來一個他這樣的,莊婧溪表示她這輩子都不用再幹別的事了。

  隻需要專心哄男朋友就是了。

  江寒鈺長歎一聲,抱著人道:“我哪裏是不相信你啊,我是不相信那些狂風浪蝶。”

  “我夫人的人品我當然是信得過的,我也相信我夫人隻愛我一個人,但是我不信任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畢竟那些人的存在就挺惹人厭煩的。”

  他一律將那些年輕漂亮的小公子,指為亂七八糟的人。

  那些小公子年輕漂亮,有趣鮮活,甚至大多都隻有十七八歲。

  這種事兒他能告訴莊婧溪嗎?

  肯定是不能的!

  畢竟他又不是傻子。

  他才不會讓自己的未婚妻,注意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狂風浪蝶呢。

  莊婧溪不知道這些,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裏是隻能看得見他一個人的,任憑旁人再怎麽好,眼中也看不下去。

  江寒鈺這個操作狗是狗了點,不過也正合她意,她也不想被人打擾。

  倘若莊四姑娘的那些追求者知道她是這樣想的,隻怕會齊齊哭暈在廁所呀。

  莊婧溪伸手攬住江寒鈺的腰,“知道知道,那就辛苦楚王殿下阻擋那些狂蜂浪蝶了。”

  江寒鈺立刻打蛇隨棍上,挑了挑眉。

  他攤開手,不要臉皮地問:“看來莊四姑娘也是很滿意我這個操作的哦,那既然如此,四姑娘該如何獎勵我?”

  莊婧溪:“……”

  得勒,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她攤開手,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

  江寒鈺仰起臉,然後垂眸,一雙好看的鳳眸,閃著灼灼的星光,就那麽看著她。

  這意思,簡直是再明顯不過了。

  莊婧溪特別無奈,隻能蜻蜓點水般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她攤開手,臉上還掛著笑,仿佛是在逗弄一個小孩,“你看這樣子夠不夠啊?”

  江寒鈺表示那肯定是當然不夠的。

  於是他一把就將莊婧溪拉進了懷中,反客為主,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溫柔綿長,仿佛帶著冬日裏特有的梅花香氣息。

  江寒鈺輕撫著她如綢緞般盛華的青絲,能聞到她發間傳來的好聞的馨香。

  他戀戀不舍地將人鬆開,看著莊婧殷紅的唇,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他將莊婧溪了入懷中,有些感慨,聲音難免就有些幽怨,“雖說婚期定在大年初五,其實也過不了多久,但我這幾日總覺得,每日的時光都特別漫長。”

  他看著莊婧溪的眼睛,十分認真地道:“莊婧溪,我想早日娶到你。”

  “所以我希望這日子能過得快一些。”

  莊婧溪眸光瀲灩,回報住她,睫羽微垂,輕輕地道:“我也是。”

  低情商:我讒你身子。

  巧了,俺也一樣。

  高情商:日子過得太漫長,我總想快點娶到你。

  對對對,我也是。

  第521章 被馬氏針對趙惠蘭回趙家的時候,手上纏了一層厚厚的紗布。

  縱然她再如何塗脂抹粉,盡力掩蓋自己的狼狽,也蓋不住眼下的青黑和眼底的疲憊。

  當年趙惠蘭不顧一切,非要嫁給莊崇山。

  如今卻隻得了個被休灰溜溜滾回家的局麵。

  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笑話。

  趙老夫人倒是把趙惠蘭摟在懷裏哭著說女兒命苦,又大罵莊崇山薄情寡義沒良心,隻將莊崇山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罵完了莊崇山無情無義,又罵秋屏狐媚。

  接著又將趙惠蘭那些不爭氣的兒女們罵了一通。

  趙惠蘭的大哥趙守茂倒是覺得她被休了有些丟人。

  所以趙惠蘭回家的第一日,他並沒有去見這個妹妹。

  何況他的兒子就是在莊家家出了事,他難免對自己的親妹子有了幾分怨氣。

  這份怨氣持續到現在,哪怕趙惠蘭被休,也是未曾平息過的。

  趙守茂作為父親尚且如此憤怒。

  更遑論當事人趙鴻才呢。

  他從前敬重趙惠蘭這個姑母是真的。

  如今因為自己在莊府,在趙惠蘭的生辰宴上,被人手起刀落奪去了命根子,成了太監一樣的人,對趙惠蘭滿懷怨忿也是真的。

  其實這就是趙守茂和趙鴻才的心態不太行。

  不懂得凡事要往好處想。

  趙鴻才現在沒了命根子,成了個閹人。

  這個是天賜良機。

  是上天給的福氣啊。

  從前趙家不是一直都想青雲直上嗎?

  多好的機會啊,把趙鴻才送進宮不就得了。

  這等可以拿皇家俸祿吃皇糧的時機,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要是趙家人想開一點,趙鴻才本人也想開一點,不就拿捏住這個機會了?

  有句詩是怎麽說來著?

  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

  趙鴻才現在是個沒根的東西,可惜卻不能借助東風上青雲。

  要不怎麽說還是心態的問題呢。

  不僅趙鴻才心態不好,一心隻怨懟趙惠蘭。

  就連他的親娘馬氏對趙惠蘭也是頗有微詞。

  時不時給趙惠蘭沒臉。

  譬如今日,她送了好幾批料子到趙惠蘭的院子,讓其挑選,說是要給對方做衣裳。

  她伸手撫過,一匹水紅色的花鳥暗紋錦緞,笑著道:“我倒是覺得這匹緞子好看,水紅色很襯人的膚色,這暗紋在陽光底下也會顯得很好看。”

  “小妹不如試試這個。”

  她拿出錦緞趙惠蘭身上比了比,突然就露出了遺憾可惜的表情。

  她搖搖頭,長長地歎息一聲,眉頭緊緊的擰著,“小妹,我前幾個月見你,分明記著你氣色是頂頂好的,也記得你皮膚非常白。”

  “怎麽現在瞧著黃了這麽多?你眼下也是一片漆黑,還不少細紋,這水紅色原本是很襯你的,如今瞧著卻極為突兀了。”

  趙惠蘭勉強地笑了笑。

  她明知道馬氏是在羞辱她,卻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畢竟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啊。

  馬氏看趙惠蘭表情有些僵硬,又特意挑了一匹沉悶的墨藍色的緞子。

  她將這匹緞子往趙惠蘭身上一比,遂笑起來,“我看這個倒是比較好看,其他的石青色和水紅色,可能比較襯年輕小姑娘的膚色,小妹穿著總有些突兀。”

  “這個顏色就很好,何況小妹你現在不宜招搖,這個是最合襯的。”

  她一轉眼,看向自己身旁的貼身丫鬟,吩咐道:“替姑娘量了尺寸,做兩身衣裳。”

  趙惠蘭未出嫁時就是趙家姑娘。

  如今被休棄了回了娘家,自然也是趙家姑娘。

  隻是從前旁人都叫她莊夫人,冷不丁被馬氏這麽一叫,莫說旁人了,就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一陣惡寒。

  偏偏她還不能說什麽。

  趙惠蘭憋著一口氣,心中十分沉悶難受。

  她隻盼著馬氏能快些離開,她好過得鬆快些。

  然而馬氏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

  她越希望馬氏走,馬氏就越要留下來陪她說說話,美其名曰替她開解。

  話到了最後,趙惠蘭實在是有些不耐煩,就摁著太陽穴道:“我這陣子身子一直不爽利,大嫂子還是先回去吧,莫要被我過了病氣。”

  她雖然有幾分驅趕馬氏的意思,但她說的身子不爽利也是真的。

  畢竟她可是中了毒啊。

  可惜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哪隻馬氏一直得知她生病了,心中十分高興,瞬間拉著她的手道:“小妹你就是在莊府憋的久了,我想你應該多出去走走才是。”

  “之前你就是不愛出去走動,導致人緣不太好,你被休了,滿京城竟然一個為你說話的人都沒有,甚至說你風涼話的人居多,你瞧她們這些人是不是很過分?”

  “所以我說咱們得多出去與人走動走動,今日太晚了,明兒個我就帶你去參加品茶會啊。”

  趙惠蘭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馬氏就已經堵了她的嘴。

  馬氏笑吟吟地道:“小妹你可莫要拒絕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從前我家淑柔就是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也不愛出去,我每日瞧著她,我都擔心她要出家。”

  “可是現在好了,我聽說她們姑娘家弄了個詩社,每隔三五日就要聚上一聚。”

  “現在我家淑柔啊,性子綿軟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見她們小姑娘這樣,我們這些老媽子也有樣學樣,可惜你我都不通文墨,這詩社咱們是去不了了。”

  “明日我帶你去品茶會啊。”

  趙惠蘭快氣死了。

  她心想馬氏可能是真的聽不懂人話吧。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

  何況她自從嫁到莊府,生了孩子以後,就變得天生脾氣暴躁。

  馬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羞辱她。

  於是趙惠蘭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淑柔現在變得開朗了是好事,她從前那個性子是真的不討喜,你說好好的一個姑娘,幹嘛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

  “說話也是一出口就帶著尖刺似的,別說你們了,就連我從前也不太敢跟她說話的。”

  “現在性子變得綿軟些了就好,隻要她性子好了,她的婚事兒,就可以提上日程。姑娘家隻要自己資質好,是半點都不愁嫁的。”

  第522章 碰巧打蛇打了7寸她這麽說,還故意地看了馬氏一眼,“大嫂子,你瞧我說的對不對?”

  若說馬氏有什麽頭疼的點,這趙淑柔的婚事就是頭一樁。

  雖說說趙家名聲有一點點不好,可趙淑柔若是自己爭氣,自己資質好了,哪裏又會愁嫁呢?

  偏偏趙淑柔自暴自棄,非要假作清高,一開口也不敢和她說話的人是誰,隻先懟了再說。

  這樣的性子,哪個男人敢求娶?

  又有哪家的夫人是看得上這樣的兒媳婦的?

  如今趙淑柔年紀大了,偏偏上來提親的人卻沒幾個,這可不就是馬氏的一樁心病嗎?

  馬氏心口一堵。

  她倒是沒有想到,趙惠蘭都淪落到被休棄的田地了,竟然還敢說這樣的話來擠兌她。

  不過趙惠蘭這一次可是擠兌錯了地方,她眼下倒是不愁趙淑柔的婚事。

  畢竟真真是有人看上了趙淑柔,要前來求娶的。

  說是趙淑柔在外頭跟別家小姐以文會友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來尋找自家妹子的白家公子。

  那個時候,趙淑柔正和白家姑娘站在一塊。

  她將手帕上題的詩拿給白家姑娘看,不巧風吹來,將手帕卷走。

  趙淑柔急著去追那手帕,一時之間沒留神倒是撞到了人。

  沒想到被撞到的人正是白家公子。

  而她的手帕也被白家公子撿著了。

  那白家公子,瞧見手帕上寫的詩,為趙淑柔的才華所折服,又見趙淑柔生的實在是美麗,不知不覺便添了一樁心事。

  趙家名聲不好,原本白家人也是不同意自家兒子求娶趙家姑娘。

  可惜自家兒子喜歡趙家姑娘喜歡的緊。

  為人父母的,難道看到自家兒子有旁的喜歡的姑娘,還要硬給他塞旁人嗎?

  這種事,白家人倒是做不出來。

  於是前兩日,白家夫人便探了探馬氏的口風。

  馬氏心下當然是高興的。

  畢竟眼下趙鴻才是這個模樣,她也對趙鴻才不抱什麽指望了。

  馬氏如何重男輕女,趙淑柔也是他的女兒。

  她不可能真的看著趙淑柔一輩子不嫁人。

  她還是要替自己的親生女兒謀算的

  眼下有一樁好的親是,她如何能不高興呢?

  然而趙淑柔又是一個古怪的性子,這種事情馬氏是不敢拍板答應的,還需得同對方商量。

  可她才提了一嘴,趙淑柔就變了臉色。

  嘴裏說著什麽人家白家是清流之家,自己是泥濘裏的人。

  還是莫要去汙了人家的清白好。

  她此生並沒有什麽嫁人的欲望。

  若爹娘非要逼著她嫁人,她隻能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趙淑柔的性子,那是說一不二,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便是撞了南牆都還能把牆拆著繼續走。

  馬氏投鼠忌器,哪裏還敢再提這樁事。

  眼下趙惠蘭這麽戳她心窩子。

  怎麽說呢,戳是戳到了,但是沒完全戳到。

  馬氏抿了抿唇,淡道:“淑柔的事兒我倒是不急,畢竟姑娘家嬌貴,還是多留在身邊比較好。”

  “我不像小妹你,孩子多,所以女兒嫁不嫁的你也不在乎,甚至還能把好好的一個女兒趕走。”

  “我家淑柔我是萬萬舍不得的,真是可惜了啊,我瞧阿婧那孩子是極好的,可惜你如今想要和她修複母女關係,也是不能了。”

  她當然不可能覺得莊婧溪是個極好的人。

  畢竟,她可是聽趙芊芊說過,那莊婧溪都能自己徒手打死一匹狼,那是姑娘家該做的事兒嗎?

  這可真真是比她家淑柔要離格還要過分。

  馬氏見著這樣的姑娘,隻會覺得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隻會繞道走。

  但是當著趙惠蘭的麵,她必然是要將莊婧溪誇的跟朵花一樣。

  若非如此,又怎麽能戳趙惠蘭的心窩子呢?

  而如她所願,趙惠蘭確實麵色狠狠一僵。

  趙惠蘭沉沉地吸了一口氣,轉臉看向馬氏,“大嫂子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明知道莊婧溪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還在我麵前提她的名字作甚?”

  馬氏笑盈盈地道歉,“我這不是替你覺得可惜嗎?不過適才你說的也是,你們兩個早就斷絕關係了。”

  “你疼愛的女兒隻有瑤瑤一個,我想瑤瑤應該也是十分孝順的,日後她若嫁了人也是能幫襯幫襯你的,便是你被莊崇山休了又如何呢?”

  “隻要兒女們出息,有沒有丈夫其實都無所謂的,小妹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士可忍孰不可忍。

  趙惠蘭實在是又忍不下去了。

  這馬是左一句右一句的,都是在言語擠兌她,都是在把她往泥裏踩。

  她不信馬氏不知道,莊玉瑤就是一個白眼狼。

  可是現在馬氏還要在她麵前左一句右一句瑤瑤。

  真真是惡心死她了。

  其實這一點趙惠蘭還真的是錯怪馬氏了。

  畢竟馬氏知道的東西再多,也不可能連莊府秘辛都知道啊。

  她是不知道裝越窯在趙惠蘭和莊崇山之間隻選了莊崇山的。

  隻是怎麽說呢,這人呢,就是要有比較才能顯得出來好壞。

  她從前就覺得莊玉瑤不好。

  眼下又刻意拿莊玉瑤和莊婧溪比,本就是存了惡心趙惠蘭的心思。

  哪裏曉得就這麽準的打蛇打中了七寸。

  趙惠蘭冷冷地睨她一眼,冷道:“我自己不是莊家的人,什麽瑤瑤阿婧,那都跟我沒有半分關係。”

  “大嫂子日後還是莫要在我麵前提起這兩人的名字了,聽著沒來由覺得惡心。”

  “就如同你也不想我在你麵前,提起莊妙菱的名字是一樣的吧?”

  畢竟趙鴻才沒了命根子這件事,可是跟莊妙菱脫不了幹係呢。

  馬氏搖了搖手裏的扇子,不在意地瞥了趙惠蘭一眼,“你說莊妙菱?”

  “她不是已經被孫家人休棄了嗎?現在灰溜溜的連家都不敢回,隻敢記住在你女兒的郡主府。”

  說到這裏,馬氏又笑起來,“哎喲,我怎麽忘了,阿婧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了,人家現在是永康郡主,人家是定遠將軍的女兒。”

  “其實說來也巧,我前幾日出去逛的時候碰巧就碰到了阿婧和定遠將軍,她們兩個站在一塊,不知道內情的人隻怕真以為她們兩個是親母女呢。”

  她這麽說又觀察起趙惠蘭的相貌來。

  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馬氏突然一驚,道:“哎喲小妹,我怎麽覺得阿婧和你長得一點都不像了呢?”

  第523章 我要毀了莊婧溪馬氏圍著趙惠蘭轉了好幾圈,攤開手蹙著眉道:“不應該啊,阿婧從前和你還是有些相像的,如今怎麽竟然是半點都不像了。”

  “你確定阿婧是你生的嗎?”

  趙惠蘭臉色已經全黑了,“你什麽意思!”

  馬氏笑著擺了擺手,欣賞著趙惠蘭難看的臉色,“瞧你,這麽激動做什麽,我不過說了句實話罷了。”

  “都說相處的日子久了,兩個原本不像的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像,阿婧不像你像定遠將軍也情有可原,何況她現在也不是你女兒了呢。”

  馬氏打了個哈欠,“好了,我也不說這些了,明日我帶你去見見人,你既然身子不爽利,就早些喝了藥睡下吧。”

  羞辱完趙惠蘭,馬氏倒是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趙惠蘭一個人氣得心口疼。

  趙惠蘭緊緊的抓著茶杯,卻沒有像在莊府那樣伸手將它砸碎。

  她很清楚,她是被休棄的人,趙家早就不是她的家了。

  她也不可能再像從前在莊府那樣任性。

  隻是她好恨啊!

  趙惠蘭騰地一下站起身,麵色陰沉地看向在一旁守著的李嬤嬤,“嬤嬤,這幾日你替我辦一件事。”

  李嬤嬤背脊一寒,一看趙惠蘭的表情,她就知道對方讓她辦的定然不會是什麽好事。

  但她隻是個奴才,主子的決定又豈能容她置喙。

  於是李嬤嬤隻能硬著頭皮道:“夫人要老奴做什麽?”

  趙惠蘭心裏極度不平衡,恨恨地道:“憑什麽這世間的苦難都是我來承受呢!”

  她恨死了,恨莊崇山薄情寡義,恨莊玉瑤是個白眼狼。

  恨莊婧溪麵冷心狠。

  當然還恨莊雲衍。

  當初她將書信拿給莊雲衍,讓他送到郡主府。

  頭一次,書信他送出去了,他說興許是郡主府的下人沒有將書信拿給莊婧溪看。

  可是然後呢。

  然後她又將第二封書信遞給了莊雲衍。

  可是第二次以後就沒有了任何音訊。

  她每次問莊雲衍,得到的都不過是對方的敷衍。

  甚至她每次都能看到莊雲衍眼裏的那種失望。

  能看到他眼裏那種濃濃的疲憊感,仿佛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樣,讓他對她這個做母親的徹底沒了期待。

  趙惠蘭不是傻子。

  她想,莊雲衍應當是看了她的書信,也知道她裏麵寫了什麽。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將這東西送到莊婧溪手上。

  而是自己就將那封信給壓下來了。

  而他也因為看了信裏麵的內容,所以對她這個母做母親的諸多不滿。

  那個時候趙惠蘭明白了一切,卻不敢和莊雲衍撕破臉皮。

  甚至連質問莊雲衍的勇氣都沒有。

  她那個時候被禁著足,隻有莊雲衍會來給她送藥。

  隻有莊雲衍送來的飯菜是熱乎的而不是餿冷的。

  甚至也隻有莊雲衍能夠讓人給她送來熱水和換洗的衣裳。

  她根本就不敢質問莊雲衍什麽。

  她怕什麽都說了,莊雲衍為了護著莊婧溪,於是什麽都不管不顧。

  不在意她這個做母親的死活。

  也不在意瑤瑤。

  趙惠蘭一直忍啊忍,忍到了今天。

  眼下她已經被休棄,現實告訴她,她所生養的兒女都是白眼狼。

  她再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也不必再有幾分多餘的仁慈。

  她眼下都是過一天算一天,自己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就算能壽終正寢,也不過是在被人笑話中度過。

  既然她不好過,又憑什麽讓別人好過呢?

  當然,她最不想放過的人,不是莊崇山也不是莊玉瑤,不是莊雲衍更不是莊謹之。

  而是從小到大一直都被她折辱打罵的莊婧溪。

  趙惠蘭麵色扭曲,緊緊的抓著李嬤嬤的胳膊,“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好過!”

  “反正我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已經被人看足了笑話,我也要把她拉下水!”

  “我不好過,莊婧溪也別想好過!她這個賤人必定不得好死!”

  趙惠蘭顴骨高聳,臉色青白,眼下更是布著一大片青黑的眼圈。

  她這模樣,瞧著不像是曾經養尊處優的夫人,倒像是什麽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

  李嬤嬤嚇得吞了吞口水,有些遲疑地道:“夫人還是冷靜些罷,那四姑娘如今春風得意,既成了皇上親封的郡主,又有大將軍府做靠山,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嫁到楚王府,咱們如今惹不起她啊。”

  “小不忍則亂大謀,夫人既知道她薄情寡義,又何必招惹她呢?”

  “倘若她狠起來,對夫人做出些什麽事,那可如何是好?”

  李嬤嬤是看出來了,莊婧溪此人有多可怕的。

  趙惠蘭冥頑不靈,她卻不想跟著送死。

  她是真的怕啊,怕莊婧溪到時候動動手指,就將她們捏死了。

  其實李嬤嬤完全是杞人憂天了。

  她們還不值得莊婧溪刻意去做什麽。

  莊婧溪隻需要看著,什麽都不必做,趙惠蘭自己就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了。

  譬如她明知道趙惠蘭中了毒,卻什麽也不說,就這麽看著趙惠蘭被一日日地喂下毒藥。

  就這麽看著趙惠蘭的身子每況愈下。

  而中了毒的人,還以為自己隻是偶感風寒。

  趙惠蘭的精神狀態已經有些瘋魔了。

  一聽到李嬤嬤說出了一些反對的話,她就立刻麵色變得扭曲起來。

  她用力掐著李嬤嬤的胳膊,看到對方疼得汗都出來了,也不為所動。

  她滿臉陰鷙地道:“我要做什麽,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一個低賤的奴才來置喙?”

  “要麽按照我說的做,要麽我送你和你全家人一道去死!你自己選!”

  李嬤嬤敢怒不敢言,她知道現在的趙惠蘭就是個瘋子,她又如何能跟一個瘋子計較。

  於是她忍著痛,用力擠出一個討好的笑,“是老奴不識抬舉,是老奴以下犯上夫人,要老奴做什麽便隻管吩咐。”

  “上刀山下火海,便是陪了這條命,老奴也會辦好夫人交代的事的。”

  趙惠蘭心中的火氣,這才泄了幾分。

  她冷冷地睨了李嬤嬤一眼,令其附耳過來,在對方耳邊說了幾句話。

  李嬤嬤聽完後瞬間臉色巨變,用滿是驚懼的表情看著她。

  趙惠蘭依舊神情陰鷙,“別囉嗦,按我說的做!”

  李嬤嬤渾身發抖,差點給趙惠蘭跪下來,“老……老奴知道了。”

  第524章 當街給莊婧溪潑髒水趙惠蘭第二日被馬氏帶去了與各家夫人聚會。

  而在宴席上,她亦然是被好一通羞辱。

  比起姑娘家的小打小鬧,這些夫人暗地裏羞辱人的法子才是真摧殘人的。

  還是那種精神上的羞辱。

  譬如各家夫人聚會時,言語間總會提起自己的孩子。

  大多都是說自己的孩子怎麽怎麽孝順,有說自己女兒冬日裏給自己做了好幾件披風,好幾副手套,好幾個護膝的。

  有說自己兒子念書辛苦,卻還是記掛著母親的身子的。

  還有說自己生病,兒子女兒便割肉以血入藥,隻希望她身子快點好起來的。

  還有說自己小女兒調皮,寫了一個燈謎讓她猜,結果她硬是猜不著。

  今日她特意拿來寫在手帕上,讓各家夫人也猜一猜。

  說完兒子孝順,又有人說後院和睦丈夫待自己很好的。

  要說她們是在故意針對趙惠蘭嗎?

  其實那也不見得。

  畢竟聊丈夫聊兒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誰家夫人聚會會不說這些。

  然後這些話趙惠蘭卻一個字也插不進去。

  她要如何插進去?

  她的兒女們都是個白眼狼,她的丈夫把她休棄了。

  她丈夫從外麵帶回來的女人踩著她上位,如今頂替她,做了正兒八經的莊府主母。

  她們每說一個字,趙惠蘭就覺得自己的心要寒上兩分。

  心中的恨意更加蔓延,整個人也更加扭曲陰毒。

  好在她已經派李嬤嬤出去辦事了。

  等李嬤嬤辦完事回來,她就能看見莊婧溪名聲掃地的一幕。

  是的,趙惠蘭極度心理不平衡。

  現在她急需看見有人比她更苦更慘,她想要將過得好的人,牢牢從神壇上拉下來,然後踩進泥裏,永世不得翻身。

  而恰巧眼下莊婧溪,就是她所有兒女中站得最高的那一個。

  趙惠蘭這樣想著,狠狠地咬了咬牙,指望李嬤嬤能辦事給力些。

  而李嬤嬤也的確不負她所望。

  在認認真真的交代她辦的事。

  今日莊婧溪原本出來陪顧寧霜逛街的。

  女兒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嫁,顧寧霜也要好好的替女兒挑選一些東西。

  誰曾想,這路過楚王府的時候,忽見一個身形肥胖的老婦人跪了下來,在楚王府門口嚷嚷。

  那一字一句都喊得十分淒厲,“楚王殿下!您不能娶永康郡主啊!”

  “那永康郡主是殘花敗柳之身,殿下是天潢貴胄,切莫被一個不清白的賤人騙了啊!”

  這話一說出來,可謂是一時激起千層浪。

  楚王府門口其實是門可羅雀,但不代表沒有人會從這邊上路過。

  李嬤嬤這話被少數人聽見,但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邵京城。

  顧寧霜聽見有人這樣詆毀她女兒,當時就想提劍砍人。

  還是莊婧溪拉了她一把。

  她聽著周圍人小聲地議論。

  “這個老女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啊?難道真的有這樣的事兒?不應該吧,我瞧著那郡主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這年頭要毀了一個姑娘,也太容易了,隻需要嚷嚷她不清白,就能往她身上潑上好大一盆髒水,引得不少人對她蕩婦羞辱,然而自證清白卻是最難的,這群人簡直是壞透了!”

  “這話說的好像你就十分了解那永康郡主一樣,萬一她說的都是真的呢?”

  “這老女人哪裏敢造這樣的謠啊,她要是說的都是假的,那她命就沒了。”

  “對對對,她如果說的是假的,那永康郡主早就把她送進官府了,她一個老弱婦孺,敢說出這樣的話,那八成是真的!”

  “這人我認識啊,那不是趙惠蘭身邊的李嬤嬤嗎?嘖嘖嘖散了吧,那趙惠蘭是什麽人啊?前幾日才被自己的夫君給休了,眼下她身邊的嬤嬤就來說這樣的話。”

  “有其主必有其仆,上梁不正下梁外,這老婆子口裏說的話定然沒一句是真的。”

  有的人其實不信莊婧溪,對她本人也並不怎麽了解。

  亦是不清楚對方會不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

  但是對趙惠蘭卻嗤之以鼻。

  所謂恨屋及烏。

  趙惠蘭不是什麽好人,那由此可見,她身邊的人竟然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還有以貌取人的。

  “我不管,永康郡主生的漂亮,所以我相信她一定是好人,這老婆子一看就惡心的要死,她說的肯定是假的,她在嫉妒永康郡主!”

  也有同樣相貌不好看的人替李嬤嬤鳴不平。

  “合著這年頭長得醜都不配說話是吧!我怎麽覺得她說的可能都是真的呢!”

  “就是就是,我也覺得她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既然說是趙惠蘭身邊的人,那這些話定然是趙惠蘭讓她這麽說的。”

  “那趙惠蘭可是永康郡主的生母,親生母親都這麽說了,那還能有假啊?”

  “呸!她們早就斷絕關係了!”知道內情,吃過一些莊府瓜的人對此嗤之以鼻。

  “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趙惠蘭心裏不平衡,所以在這陷害永康郡主!”

  有人自認為自己是懂王,對於這話嗤之以鼻。

  “照你說的,她為什麽不陷害別人,偏偏就是陷害莊婧溪,那肯定是莊婧溪自己也有問題!”

  眾人你吵一句,我吵一句。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爭論了許久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也沒爭出個勝負高低。

  倒是有一個人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莊婧溪和顧寧霜。

  顧寧霜和莊進熙被幾個侍衛護著,大家一開始都急著吃瓜,到沒注意往這邊看。

  眼下有人看見了,便立時道:“你們在這爭什麽呢?那永康郡主不就站在這嗎?這女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問問他不就得了!”

  李嬤嬤身子一抖。

  她今日過來,本就是抱了必死的心來的。

  趙惠蘭拿他的一家老小威脅她。

  她是要賠上性命,都得拉莊婧溪下水,好護自己家人平安。

  但她也沒想到這話,就被莊婧溪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