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玩夠了嗎該我了這一箭,李思萱格外認真。
作者: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16780
  第163章 玩夠了嗎該我了這一箭,李思萱格外認真。

  她眼睛死死地盯著莊婧溪,羽箭瞄準的方向,隨著莊婧溪的移動而移動。

  馬場外的人,均是皺緊了眉頭。

  饒是姑娘家,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

  禦史家的千金,秀眉微皺,喃喃道:“這李三小姐,究竟是想射屏風上的孔雀眼,還是想射莊四小姐啊?”

  五公主沈娉婷一眼就看出了李思萱的把戲。

  她對於這種做法十分看不上,冷笑道:“她不是想射屏風上的孔雀眼也不是想射人,她是想射開莊四姑娘的衣裳。”

  “內裏藏奸的人,表麵上裝得再落落大方,也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禦史家的千金臉色一下子就白了,“那怎麽辦?若真的如她所願,莊四姑娘豈不是……豈不是……”

  後麵的話,她說不下去了。

  同為女子,她自然知道眾目睽睽之下衣裳若是被射開了的後果。

  她怎麽著也沒想到李思萱竟然如此惡毒。

  陸飛白也是眉頭一擰,於心頭浮現了一抹濃濃的厭惡,對於這樣心思歹毒的人,亦是十分看不上。

  陸綰綰嗤笑一聲,卻不忘安撫身邊的姑娘,“放心,我阿婧姐姐可不是好惹的,誰倒黴還不一定呢。”

  她這麽說,目光卻一刻也不曾從馬場上的莊婧溪身上移開過。

  烈日下,莊婧溪的銀白色騎裝閃著奪人眼球的光。

  而李思萱,頂著炎熱酷暑的日光,眼睛凝視那個漂亮明豔的姑娘,手一鬆,箭矢擦破風聲,直直地奔向莊婧溪。

  李思萱唇角的弧度愈發上揚。

  隻需要這一箭,就能令莊婧溪顏麵盡失!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

  莊婧溪仿佛被日頭曬得有些不舒服,不經意地側了下身。

  李思萱的願望就此落空。

  而莊婧溪,收起了散漫的笑意,眸中仿佛倒映著冰川。

  她嘴角一扯,姿態漂亮,開始挽弓搭箭。

  李思萱玩夠了,而這一下,該輪到她了!

  莊婧溪身子往後微微一揚,每個動作都極優雅漂亮。

  “咻!”

  羽箭破空,帶起一陣冷風,李思萱想要閃躲,卻是已經來不及。

  莊婧溪那支箭,就那麽避無可避地擊碎了她頭上的玉簪。

  啪嗒,清脆的玉碎聲在她耳邊響起,李思萱手腳發軟,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她目光驚恐地盯著莊婧溪。

  卻見對方仍不收手。

  這第二支箭,擦著李思萱的馬兒的眼睛飛過。

  馬匹無事,隻是被羽箭帶走了一點鬃毛。

  李思萱身下的馬匹受驚,發出一陣令她覺得刺耳難聽的嘶鳴聲,開始不受控製地在馬場上狂奔起來。

  李思萱冷汗涔涔,手指發軟,隻能死死地抓著手裏的韁繩,卻無法令馬匹停下。

  她無助地哭喊出聲,整個人從頭到腳是說不出的狼狽,“救命啊!快停下!”

  莊婧溪仿佛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在經過李思萱身旁時,她還詫異了一瞬,“哎呀李三小姐,你的馬驚了。”

  李思萱恨恨地盯著她,然而嘴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莊婧溪眉毛一揚,彎弓橫於李思萱的馬的脖頸前。

  馬兒行動受阻,驟然抬起前蹄,不再狂奔。

  李思萱死命地拉著手裏的韁繩,整個人伏於馬背上。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頭發也亂糟糟的,哪裏尊貴高門千金的派頭。

  莊婧溪揚眉,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李思萱,“李三小姐,你還有力氣同我繼續比嗎?”

  她生怕氣不死李思萱,笑容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直直地往對方身上紮刀子,“你若現在認輸,那遇仙琴就是你的了。”

  李思萱緊咬下唇,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恨恨地道:“你做夢!”

  想讓她這麽狼狽地認輸,然後淪為整個邵京城的笑話?

  這絕不可能!

  莊婧溪兩手攤開,肩膀微聳,笑容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怎麽就不聽勸呢。”

  她的笑容在李思萱看來簡直刺眼極了。

  李思萱心亂無比,怨憤大過於理智,她拿起箭就胡亂地朝著莊婧溪射去。

  莊婧溪隻用挽弓輕輕一掃,李思萱射過來的箭,便脆弱的仿佛秋日裏的落葉,飄飄零零地落在地上。

  這一幕被場外的人盡收眼底。

  所有人都忍不住朝李思萱投去了厭惡的目光。

  莊子逸蹭地一下就要往馬場上衝過去,被莊雲衍一下拽住了胳膊。

  莊子逸猛地扭過頭,眼眸猩紅,“你瘋了嗎?你沒瞧見李思萱是怎麽做的?”

  “那個女人她瘋了!她想射死阿婧,這場比試是簽了生死狀的,莊雲衍,你是想看著阿婧死嗎!”

  莊雲衍不覺得李思萱會真的置莊婧溪於死地。

  麵對莊子逸的暴怒,他忍無可忍地道:“你現在衝進去做什麽?又能改變什麽?阿婧不會有事的,李思萱跟她無冤無仇,她犯不著要阿婧的命。”

  韓彥冷眼看著莊雲衍。

  他冷笑一聲,嘴角扯出一絲諷刺的笑。

  他搖搖頭,拍了拍莊子逸的肩膀,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他目光遠遠地落在莊婧溪,嘴角噙起一抹笑,“別擔心,你看她應對得很好。”

  “你現在進去,恐是容易被馬衝撞,別讓她分心來救你。”

  聽他這麽說,莊子逸終究是冷靜了下來。

  他扭過頭,冷冷地看了莊雲衍一眼,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回,寒聲厭惡道:“別拿你的髒手碰我,惡心!”

  他們兄弟二人這樣旁若無人的吵鬧,令眾人紛紛忍不住側目。

  莊子逸不等莊雲衍出口反駁,直接拽著韓彥往別的方向而去,“走,咱們莫要待在這平白招了晦氣。”

  正好韓彥一點也不想與莊家人待在一處。

  然而這馬場外頭水泄不通,也就隻有楚王江寒鈺身邊還有一處好大的空位。

  莊子逸和韓彥,便立在了離江寒鈺三步遠的地方。

  江寒鈺看了一眼馬場上,仿佛在逗弄貓兒狗兒般捉弄著李思萱的莊婧溪。

  離得遠,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腦海中卻能清晰地浮現出她眼尾微挑,唇角含笑的散漫姿態。

  甚至她唇角上挑的弧度,他都能一清二楚,仿佛此刻他就置身於跑馬場中,將她神情變化盡收眼底。

  他瞧見莊婧溪從馬背上躍起,衣角翩飛,躲過了李思萱射過來的一隻箭。

  下一瞬,她又穩穩當當地坐在了馬背上。

  江寒鈺眸光微動,笑了一下。

  他又側過頭,眸中帶著幽深的寒芒,眸光疏冷而清寒地掃一眼站在莊子逸身邊的韓彥。

  第164章 臣女技不如人願賭服輸察覺到江寒鈺投過來的視線,韓彥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側過頭往江寒鈺的方向看過去,卻瞧見對方已經收回了視線,似乎方才的注視,隻是不經意的一瞥。

  韓彥心中狐疑,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方才江寒鈺投過來的那一眼,帶著他看不懂的深意。

  跑馬場上,莊婧溪嘴角噙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姿態懶散,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李三小姐,比試點到為止,你怎麽還急眼了?”

  她麵上的笑容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仿佛將李思萱弄得這般狼狽的人不是她。

  李思萱隻剩下最後一支箭了。

  她手腳發軟,因為腦海中的弦一直緊繃著,她整個人都有些虛脫。

  莊婧溪挽弓搭箭,略略地掃了一眼妝發散亂滿頭大汗的李思萱,眼尾微挑,“李三小姐,這最後一箭,你要怎麽射呢?我勸你,還是趁早認輸罷。”

  她眼角眉梢中皆是清晰可見的挑釁。

  李思萱被刺激得紅了眼眶。

  她緊咬牙關,恨不得撕了麵前這個牙尖嘴利洋洋得意的賤人,“想讓我認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李思萱將最後一支箭,對準了屏風上的孔雀眼。

  手上的彎弓被她拉得極滿,她手一鬆,利箭直直朝著目標飛奔而去。

  而她的手,也因無力吃痛而垂落下來。

  莊婧溪彎起嘴角,下一瞬,她閉上雙眼,羽箭擦破風聲,射穿了李思萱的發鬢。

  而它卻沒有因此停頓下來,直直地往屏風那頭飛奔而去。

  李思萱的那支箭,正中屏風上的孔雀眼。

  而她的箭,洞穿了立在屏風上歇腳看熱鬧的雀兒的眼睛。

  莊婧溪翻身下馬,衣角浮動,帶起一陣香風,姿態極瀟灑漂亮,又帶著幾分優雅矜貴。

  早就有宮人喘著氣往屏風那頭跑過去。

  李思萱也從馬上下來。

  不同於莊婧溪的漂亮瀟灑,她此刻妝發散亂,額前的頭發被冷汗糊了一臉,哪裏有堂堂伯府千金的模樣。

  陸家人率先走到了莊婧溪身邊,顧寧霜拿出帕子給她擦汗,“阿婧,沒事吧?”

  陸綰綰悄悄地給莊婧溪捏胳膊,“回京後頭一次進宮就得應付這種病的不輕的人,阿婧姐姐你實在是辛苦了。”

  陸飛白點點頭,“是辛苦,明日你和綰綰出去逛逛罷,看中了什麽盡管買,回頭大哥給你補銀子。”

  陸仲齊沉思了一瞬,道:“阿婧,回頭爹再給你找幾個女護衛。我看那什麽勞什子臨昌伯府嫡女會懷恨在心,你要小心提防。”

  莊婧溪嘴角抽了抽,又忍不住莞爾而笑。

  她道:“我沒事,有事的是她。”

  她略略地指了下正被莊玉瑤挽著的李思萱。

  見李思萱如此狼狽,莊玉瑤覺得有些丟人。

  可她想知道結果,加之對方也是她的好友,到底沒忍心棄對方而去。

  莊玉瑤一麵替李思萱整理頭發,一麵問道:“思萱,結果怎麽樣?你們兩個誰贏了?”

  李思萱目光怔怔地看著莊謹之的方向,沒太聽清莊玉瑤在說什麽。

  莊玉瑤見李思萱不搭理自己,還以為對方是因為比試輸了而不高興。

  她正想說輸了也沒事,好歹還有一把遇仙琴。

  先前那跑去看結果的宮人,便跑了過來。

  周王沈從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莊玉瑤身後。

  他負手而立,問麵前的宮人:“結果如何?二位姑娘可有射中屏風上的孔雀眼?”

  那宮人垂下頭道,支支吾吾地道:“李三姑娘射中了屏風上的孔雀眼,可莊四姑娘……”

  見他一句話都說不全,莊玉瑤便有些不耐煩。

  然而在沈從安麵前,她是不可能將這份不耐煩表現出來的,隻能耐著性子問:“我四姐姐怎麽了?”

  “我四姐姐沒射中,對麽?”

  李思萱和莊婧溪二人的箭是不一樣的,區別在於末端的箭羽的顏色。

  青箭是莊婧溪,李思萱則是紅箭。

  既然李思萱射中了孔雀眼,自然輸的人就是莊婧溪。

  至少莊玉瑤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那宮人卻跪下道:“莊四姑娘確實未曾射中屏風上的孔雀眼,可她洞穿了一隻雀兒的眼睛……”

  這樣的回答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眾人均是一驚,紛紛用震驚而詭異的目光盯著莊婧溪。

  屏風上的孔雀眼是死物。

  可雀兒飛鳥卻是活物。

  飛鳥比之林間走獸更難射。

  想要射中飛鳥已是很不容易,更遑論不偏不倚,正好射中飛鳥的眼睛!

  眾人一時間紛紛低下頭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一個射中了活物,一個射中了死物,兩個都是箭術精湛,究竟算誰贏?”

  有說李思萱勝的:“比試前便已經說了,誰先射中屏幕上的孔雀眼誰就贏。規則是這樣,莊四姑娘就算射中上百隻雀兒,那也是李三姑娘勝。”

  也有人覺得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話雖如此,然而活的雀兒,可比死的孔雀眼要難射多了。難道你們以為到了戰場上,敵軍會乖乖站著不動給你們射不成?”

  一時間眾說紛紜,實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莊玉瑤和李思萱的臉色都很難看。

  莊玉瑤是沒想到莊婧溪的箭術竟然如此之好。

  李思萱則是想起來,莊婧溪當時,是閉著眼睛射出了那一箭。

  李思萱心中嫉恨不平,卻又於心中覺得願賭服輸。

  的確是她技不如人。

  若換了她,是無法閉著眼睛還能射中一隻雀兒的。

  更遑論是雀兒的眼睛。

  沈從安亦是為莊婧溪的箭術所驚。

  他心念微轉,卻是將目光落在了一旁帶著銀色麵具,眼神諱莫如深的江寒鈺身上。

  他忽然笑了,轉頭問道:“表哥,這彩頭是由你來出的,你以為遇仙琴該花落誰家?”

  江寒鈺連看一眼沈從安的興趣都沒有。

  他嘴角一扯,聲音輕寒冷烈,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誰沒射中孔雀眼,誰就是遇仙琴的主人。”

  沈從安眉頭一蹙,似有些為難,“可如此一來,豈不是於莊四姑娘有些不公?”

  江寒鈺懶得接他的話茬。

  任他在那惺惺作態上演著一出獨角戲。

  莊婧溪瞥了一眼沈從安,又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李思萱。

  她微微揚眉,“臣女手滑才會射中雀兒,李三姑娘箭術精湛,臣女技不如人願賭服輸。”

  第165章 莊四姑娘成了尹公子的情敵莊婧溪雖是笑著的,可她眼眸深處,卻透著深不見底的冷光。

  她的笑容中隱隱滲出幾分譏諷。

  隻是她掩藏得很好,除了江寒鈺以外,無人能發現。

  沈從安可是導致陸家被滿門抄斬的罪魁禍首之一,莊婧溪注定是要站在他的對立麵的。

  她仿佛看不見沈從安那驟然變得僵硬的笑容,依舊眼睛微彎,姿態落落大方。

  莊婧溪的目光落在李思萱身上,“李三姑娘,很抱歉手滑射碎了你的玉簪,回頭我賠你一支。”

  她不提這一茬還好。

  她一提,眾人又紛紛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狼狽不堪的李思萱。

  當時在跑馬場內,李思萱是如何咄咄逼人,是如何心狠手辣想要取莊婧溪的性命,眾人可都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李思萱臉色慘白如紙。

  她牙關緊咬,努力不讓自己衝上前撕碎莊婧溪那張虛偽的笑臉。

  可憤怒之餘,她又覺得心中的委屈被無限放大。

  她分明贏了這場比試,卻又好似滿盤皆輸,什麽都沒有留下。

  就連這所謂的贏字,也不過是莊婧溪閉著眼睛不要,施舍給她的。

  李思萱看了一眼衣裳整潔,從頭到腳都很是幹淨漂亮的莊婧溪。

  又想到了滿身狼狽的自己。

  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無事,你我是簽過生死狀的。生死都不與對方相幹,何況一根玉簪。”

  莊婧溪挑眉,細細琢磨著她這句話,“是啊,簽過生死狀,生死都不與對方相幹。”

  李思萱沒再說什麽。

  她也不敢再說什麽。

  總歸如今已經被人看了笑,她若再不裝得大氣一些,隻怕就真的要徹底淪為笑柄了。

  莊玉瑤卻是氣紅了眼。

  她氣莊婧溪話裏有話,氣對方奪走了她心心念念的遇仙琴。

  更氣沈從安開口為莊婧溪說話。

  莊玉瑤咬唇,皺了皺秀氣的鼻子,語氣頗有些抱怨和不滿,“四姐姐可真厲害,輸了比試還能得到一把好琴。”

  “按理說,這比試的彩頭,應當是勝者的。今日竟然給了輸家,真是……”

  真是好沒道理!

  後麵的話,她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她嘴裏便發出了一聲恐懼的驚叫聲。

  一隻飛鏢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帶走了她耳後的一縷青絲,狠狠地紮在了她身後紅色圓柱上。

  江寒鈺收回手,眸光冷冽,帶著幾分玩世不恭。

  他聲音清寒低沉,“莊六姑娘,本王的琴,想給誰,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莊玉瑤腿腳發軟,差點昏倒過去。

  她緊緊地抓著身旁的丫鬟的手臂,隻覺得喉嚨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攥住。

  她拚命地想要發出聲音求救,卻是徒勞無功。

  江寒鈺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在場的人均是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偏偏卻沒有一個人覺得他此舉有何不妥。

  江寒鈺一向惡名在外,素有活閻王之稱。

  今日,他不過是嚇唬一下莊玉瑤,已經算得上是他脾氣很好了。

  要知道,從前他可是在眨眼間便取人性命。

  在場無一人敢輕易多話,江寒鈺目光掃過神情平靜的莊婧溪,“遇仙琴,本王回頭會命人送至浮萍居。”

  被活閻王這麽一注視,尋常人隻怕也會被嚇得頭皮發麻。

  然而莊婧溪卻仿佛不知道此人有多可怕,神情依舊從容,“多謝殿下。”

  眾人忍不住在心中嘖了一聲。

  這莊四姑娘還真是膽子大!

  麵對楚王江寒鈺這麽一個煞神,她亦能麵不改色,維持著自己從容的姿態。

  她們僅僅是和楚王站在一處,就已經覺得十分可怕非常想要逃離了。

  這莊四姑娘怕不是個怪物!

  陸綰綰挽著莊婧溪的胳膊,略略地掃了一眼臉色蒼白如紙的莊玉瑤。

  雖然幸災樂禍是不對的,但她此刻確實忍不住暗爽。

  她知道莊玉瑤不甘心遇仙琴被莊婧溪奪去了,還賊心不死想要從她阿婧姐姐手裏把琴奪過來。

  陸綰綰揚眉,存心想要斷了莊玉瑤的念想。

  她晃了晃莊婧溪的袖子,故意當著莊玉瑤的麵嬌聲道:“阿婧姐姐,我缺一把好琴,那個遇仙琴能給我嗎?”

  她也不說拿什麽和莊婧溪換,畢竟她也不是真的想要拿走這把琴。

  她就是看不慣莊玉瑤那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莊婧溪眉毛一揚,她本就是為了替陸綰綰拿到這把琴,才特意輸的比試。

  她轉頭去看江寒鈺,“那就勞煩楚王殿下直接將琴送到陸家罷。”

  此話一出,眾人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汗。

  當著活閻王的麵,就要把他的東西轉送給她人,這莊四姑娘怕不是嫌命長?

  然而江寒鈺卻是扯了一下嘴角,十分好脾氣地道:“既是莊四姑娘的東西,自該由莊四姑娘處置。”

  “不過送來送去也麻煩,本王直接讓人送到陸家也是一樣的。”

  他竟然就這麽答應了。

  眾人紛紛用見鬼似的目光盯著他。

  楚王殿下這前後態度的轉變未免太大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可眼角的餘光往江寒鈺邊上一掃,瞧見丞相家的公子尹修那一臉複雜的表情後。

  便什麽都明白了。

  她們隱隱約約有聽說過這遇仙琴原先的主人是尹修。

  後來不知怎的,這把琴就落入了江寒鈺手裏。

  眾人悄悄地看了一眼江寒鈺,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尹修。

  再悄悄地看了一眼明麗惹眼漂亮英氣的莊婧溪。

  她們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定然是楚王殿下同尹公子鬧了別扭,他為了氣尹公子,就將他們之間的定情信物作為彩頭送給了莊四姑娘。

  莊四姑娘生的那樣好看,尹公子必然會生出幾分危機感。

  可憐莊四姑娘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怎的就卷入了這樣的孽緣中?

  瞧見尹公子那幽怨的眼神沒?

  他怕不是已經將莊四姑娘視作情敵了呀!

  這三人之間怕是要牽扯不清了。

  莊婧溪不知道大家夥已經頭腦風暴到這種程度了。

  她隻略略地掃了莊家人一眼,就隨著顧寧霜等人離開。

  莊玉瑤眼睜睜地看著莊婧溪越走越遠,伸手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又哭了。

  第166章 心懷鬼胎的趙惠蘭李思萱本以為今日顏麵盡失的人隻有自己。

  沒承想莊玉瑤因一時失言得罪了江寒鈺也跟著在眾人麵前丟臉了一回。

  瞧見莊玉瑤低頭抹淚,她反倒生出幾分惺惺相惜同病相憐之感,遂歎聲安慰道:“瑤瑤,還是別哭了,仔細被一些小人看了笑話。”

  莊玉瑤倒是沒料到對方如此狼狽,還能反過來安慰自己。

  她紅著眼睛,捏緊了手裏的帕子,恨聲道:“你不知道,我那個四姐姐,自幼就愛與我爭搶。”

  “但凡爹娘和兄長待我好些,她就要擺出一副被人拋棄虐待的可憐樣!”

  莊玉瑤憤憤不平,幼時的記憶紛至遝來,如泉水般湧入腦海中。

  那種怨憤又不甘的情緒沉沉積壓在她心口,莊玉瑤沒能控製好情緒,聲音又是一抖,“譬如今日,她明知道我想要遇仙琴,可她寧願給陸綰綰也不給我。”

  “陸綰綰是身份尊貴,可我才是她親妹妹啊!”

  莊玉瑤越想越委屈。

  珍貴至極的天絲錦,莊婧溪可以給陸綰綰,遇仙琴也可以給陸綰綰。

  可明明她才是對方真正意義上的家人。

  莊婧溪什麽都給了陸綰綰,那她這個親妹妹算什麽?

  旁人家裏,哪個不是做姐姐的護著妹妹疼惜妹妹?

  怎麽莊婧溪就見不得她好處處針對她?

  趙惠蘭行至莊玉瑤身邊,用帕子替她拭淚。

  方才她不與莊玉瑤站在一處,瞧見江寒鈺出手警告自己的小女兒,她差點魂都嚇沒了。

  現下江寒鈺已經離開,她心中一直提著的那口氣才總算鬆懈下來。

  她將莊玉瑤的小手包裹進自己的掌心,寬慰道:“瑤瑤莫要為了她傷心,你權當你沒有這個姐姐,我也隻當我沒生過這個女兒!”

  這話說的委實重了些。

  令一旁的李思萱猝然皺起了眉頭,不由得側目。

  莊婧溪害得她顏麵盡失,她又是莊玉瑤的手帕交,按理說,她應該站在莊玉瑤這邊才對。

  可她看著趙惠蘭的臉,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家中同樣偏疼庶妹的父親。

  趙惠蘭的這句話,陡然讓她心中有了股不舒服的感覺。

  但她什麽也沒說,見莊玉瑤已經被趙惠蘭哄好,她自己也不願再頂著這樣狼狽的妝容在這丟人現眼。

  李思萱尋了個借口,便帶著自己的丫鬟離開了。

  莊玉瑤扯了一下趙惠蘭的袖子,眼裏還包著一包淚,“娘,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討厭死她那個所謂的四姐姐莊婧溪了,若是可以,她都恨不得爹娘將莊婧溪逐出家門。

  但很明顯,就目前而言,她爹娘對莊婧溪的厭惡還沒到這種程度。

  但是她相信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莊婧溪不是要攀附陸家嗎?

  嗬,莊婧溪有本事就一輩子都巴著陸家不放,長長久久的活在陸家的庇護中!

  可惜腦子再不清醒的人,也會有耳聰目明的一天。

  到時候莊婧溪失了陸家的庇護,又被爹娘逐出家門,那才是有好熱鬧看呢!

  想到這裏,莊玉瑤的心情才好了些。

  她咬了咬唇,僅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所謂登高必跌重,四姐姐,你這樣猖狂,我看你幾時完。”

  趙惠蘭並不知道莊玉瑤有這樣的想法。

  她心中從未有過莊婧溪這個女兒,便是有,也隻是將對方視為了一切痛苦的根源,對其厭惡至極。

  她能說出這些話,也不全是為了哄莊玉瑤開心,“娘說的自然是真的,從小到大,娘喜歡過你四姐姐嗎?”

  然而一想到莊婧溪如今的價值,趙惠蘭又磨了磨後槽牙。

  她也不知道莊婧溪走了什麽狗屎運,陸家人護她如眼珠子也就罷了。

  堂堂皇室嫡出的五公主,竟然也對莊婧溪親近有家。

  五公主一言一行皆與天家掛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五公主的態度就代表了明宣帝和皇後的態度。

  而莊婧溪是因為救了八皇子,才會得明宣帝的青眼。

  往深了想,說明宣帝意屬八皇子,也不是全無可能。

  因著莊婧溪身後的陸家,就連一向惡名在外,令人聞風喪膽的江寒鈺,在麵對她時,態度也多了些柔和。

  今日的回朝宴,讓趙惠蘭心不甘情不願地認清了一個現實。

  她很深刻地意識到,如今的莊婧溪,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她一句話就能被決定去留的黃口小兒。

  莫說是莊玉瑤,便是她這個生母,也要避其鋒芒。

  趙惠蘭再如何不願,也得承認,到了今時今日,她必須得仰仗這個她從來就不曾看上眼的女兒。

  但趙惠蘭怕莊玉瑤心裏有疙瘩,所以早早地就要和莊玉瑤打預防針。

  她低下頭,附在莊玉瑤耳邊輕聲說:“瑤瑤,你最是乖巧聽話善解人意,你四姐姐如今風頭正盛,有時候娘也會迫不得已要給她好臉色瞧。”

  “你屆時若是瞧見了,也莫要多想,更莫要因此生娘的氣。娘心中,並沒有你四姐姐這個人。”

  莊玉瑤聽得眉頭一蹙。

  她心想娘果然是看到了四姐姐的價值,竟然不惜為了四姐姐花大力氣來哄騙自己。

  怪道人總說商人重利,此刻可不就印證了這句話。

  莊玉瑤心中很是不舒服。

  她難免對趙惠蘭起了幾分隔閡,隻是麵上卻半點也沒表現出來。

  她如今大了,也明白要會裝模作樣才能討人喜歡。

  因此,她隻是有些不太高興地皺了皺眉,隨即又做出一副理解的模樣,朝著趙惠蘭嬌聲道:“知道了娘,我不會生氣的。”

  不會生氣才怪!

  莊婧溪一回來就將她原來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她才不要就這樣輕輕揭過!

  趙惠蘭全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如珠如寶疼愛著的小女兒,竟然因為莊婧溪對自己有了怨懟。

  她此刻一門心思都在盤算著,該如何從莊婧溪身上榨取利用價值。

  甚至因為江寒鈺今日對莊婧溪的態度,又起了亂點鴛鴦譜的心思。

  江寒鈺這廂也不知道趙惠蘭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他將目光落在尹修身上,眼尾微挑,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寒,“遇仙琴,十之有九會落在陸綰綰手裏。”

  “你回頭,倒是可以從她手裏把琴要回來。”

  尹修看他一眼,突然唇角一翹,笑了,“我還犯不著問一個小姑娘討要東西,那把琴,她即喜歡,便給她罷。”

  第167章 演得很好再接再厲這廂莊婧溪已經同顧寧霜她們出了宮門口,坐上了馬車。

  行至鬧市中,她挑開馬車內垂著的布簾,忽覺前麵被圍得水泄不通。

  馬車被迫停止前行,莊婧溪打發車夫去瞧瞧前麵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車夫依言照做,回來後便愁容滿麵,似是不忍地歎了一口氣,“真是作孽,前頭有個賭鬼,欠了賭坊一大筆銀子,要將自己的女兒賣入青樓。”

  同在馬車上的陸綰綰和顧寧霜瞬間蹙起了眉頭。

  陸綰綰抓著顧寧霜的袖子,氣憤不已地道:“娘,這太過分了!要不咱們將那姑娘買下來吧?賣到咱們府上,也好過被賣入青樓這個火坑。”

  同為女子,陸綰綰哪裏能見得了這個。

  她慶幸自己生在陸家,沒有攤上這樣的爹娘,否則她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顧寧霜卻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好端端的,怎麽偏在出宮後遇到這種事?”

  她亦是女子,自然最是見不得女子受苦。

  隻是事情發生的未免太過巧合。

  不是她疑心病太重,古往今來,利用人的善心,在對手府中安插眼線這種事屢見不鮮。

  她擔心這樣的事也會發生在陸家,不由得擰眉道:“問清楚她姑娘的父親究竟欠了多少銀子,隻將他欠的銀子給他補上就成。”

  “再叫人查查她的底細,等確認了沒什麽古怪後,再將人買來也不遲。”

  顧寧霜很清楚,那姑娘的父親若真是個賭鬼,日後定然還要做賣女兒的勾當。

  隻需要多加留意些,她們有的是機會幫那姑娘脫離苦海。

  那車夫聽到顧寧霜這樣說,正要領命離去,莊婧溪忽然抬手示意他停下。

  車夫有些奇怪莊婧溪為何要阻止自己,便瞧見她轉頭看向了顧寧霜,“娘,正好我身邊還缺個丫鬟,不如將她買了放在我身邊。”

  “娘放心就是,我會時刻讓冬青盯著她的,若是有什麽問題,我會第一時間告訴娘。”

  顧寧霜聽她這麽說。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顧寧霜遂做出沉思的模樣,點頭應允道:“這樣也好,即是要買來給你做丫鬟,你也去瞧瞧她合不合眼緣。”

  莊婧溪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顧寧霜陸綰綰陪著她下了馬車走到人群中。

  圍觀的人瞧見顧寧霜顧將軍,分分為其側開了一條路。

  於是顧寧霜便清晰地瞧見,一個容貌清秀的姑娘,此刻頭發散亂紅著眼睛苦苦哀求麵前的中年漢子莫要賣掉自己。

  那漢子啐那姑娘一口,活脫脫一副老無賴的模樣,“呸!老子養你都這麽大,拿你來給老子抵債怎麽了?”

  他作勢就要往那姑娘臉上招呼,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著:“你個賠錢貨,不值錢的畜生!”

  “住手!”莊婧溪冷冽清寒的聲音響起,眸子中還帶著幾分慍怒。

  那中年漢子收回手,轉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莊婧溪一眼。

  瞧見對方打扮的甚是富貴,他仿佛是瞧見了財神爺,“呦,這是哪家小姐出來多管閑事?”

  “我的女兒我要打要罵,跟你有哪門子關係?”

  莊婧溪冷冷地看著他,眸光厭惡,一副不欲與他多說的模樣。

  倒是她身邊的冬青開口了,指著一旁麵容清秀眼眶紅紅的姑娘,“我家姑娘缺個丫鬟,正好你在賣女兒,不如將她賣於我們府上。”

  那姑娘聽到冬青這麽說,立刻跪倒在莊婧溪麵前。

  她伸手去拉莊婧溪的裙角,一麵磕頭,一麵苦苦哀求:“求姑娘發發善心救救我,我願意為姑娘做牛做馬。”

  “我不想入青樓,求姑娘買下我罷!”

  這模樣簡直是好不淒慘,令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同時又忍不住為她唏噓。

  好好的姑娘,本身就攤上了這種混賬爹?

  好在今日碰見了慈悲的人。

  莊婧溪沒說話,隻伸手將人扶起來,給冬青遞去了一個眼神。

  冬青心領神會,趕忙問那個潑皮無賴:“你且說多少銀子罷,好歹是你女兒,賣給我家姑娘總比賣入青樓來的好。”

  那潑皮抖了抖腿,立刻露出了貪婪的笑,一副市井無賴的模樣,獅子大開口道:“五十兩銀子。”

  眾人嘩然。

  這屬實是漫天要價,太不要臉了些!

  花五十兩銀子買個丫鬟?

  人又不是冤大頭!

  莊婧溪氣笑了,一甩袖子冷聲道:“我原是想做個好事,你卻將我當成傻子?”

  冬青啐了那無賴一口,氣憤不已的道:“我家姑娘半年的月銀也才五十兩,你欺負我家姑娘心善,想讓她做冤大頭!”

  那漢子無所畏懼,他甚至剃了剃牙,一副你愛買不買的模樣,“沒錢買什麽丫鬟?”

  “滾滾滾!莫要在這打擾爺做生意,想要當菩薩,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錢袋子!”

  莊婧溪沒說什麽。

  陸綰綰卻是要氣死了。

  她許久未曾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剛想要開口怒罵幾句,顧寧霜便拉了一下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顧寧霜冷眼瞧著那跟潑皮無賴沒什麽兩樣的中年漢子,“五十兩銀子,也不是不行,我就權當做件好事。”

  “隻是,咱們得立個字據,你女兒自今日起便賣入我們府上,生死都不與你們相幹。”

  莊婧溪在一邊認同地點了點頭。

  她順著顧寧霜的話往下繼續道:“不錯,你若想要五十兩,須得自今日起便同她斷絕父女關係,我買的是丫鬟不是麻煩。”

  那漢子聽說她願意給錢,半點也不帶猶豫地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看得周圍的人又是忍不住罵了他一句豬狗不如。

  周遭鋪子的掌櫃,立刻道:“我這兒有筆墨紙硯,姑娘站在便可立下字據。”

  莊婧溪挑眉,心道這掌櫃出現得還挺及時。

  白紙黑字立下了字據,莊婧溪這邊吩咐人給了銀子,那姑娘便跟著她走了。

  陸綰綰鬆了一口氣,“還好那家夥沒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顧寧霜笑了笑,沒說話。

  待回到浮萍居後,莊婧溪看了眼那樣貌清秀,隻是眉眼有些冷峻的姑娘,“桑榆,你們演的不錯。”

  【作者有話說】

  桑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第168章 楚王殿下發出邀請桑榆背脊挺得筆直,眉間冷淡如霜雪,哪裏還有之前的悲慘可憐兮兮的模樣。

  她微微垂首,拱手道:“主子,咱們下一步該做什麽?”

  莊婧溪的青絲被微風卷起,她揚唇,聲音很輕,“盯著臨昌伯府和趙家,若有異動,第一時間稟報。”

  桑榆垂下眼,拱手恭敬地回答道:“是。”

  莊婧溪目光落在窗外的那排青竹上。

  青竹葉隨風擺動晃晃悠悠。

  莊婧溪垂下眼瞼,如今桑榆已經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她跟前,然而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她讓桑榆為她磨墨,自己將紙張鋪開,提筆寫字。

  待將紙張晾幹後,她將其塞進信封裏,道:“等會兒讓暗部的人,將這個送去望仙樓,要親眼看著蔓菁姑娘將它收下。”

  桑榆依言收下,又忍不住問道:“主子,那蔓菁姑娘是敵是友尚未可知,主子怎的信得過她?”

  蔓菁是望仙樓的花魁,才華橫溢麵若桃花,隻是到底不是自己人,桑榆總歸是有些不放心。

  莊婧溪洗筆擱筆,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仿佛將這個動作做了千萬次。

  她淡道:“無事,總歸她背後的主子,同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那蔓菁姑娘背後的主子是紀昀舟,而紀昀舟背後的人是誰,自不必她多說。

  她和江寒鈺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要攪動這大寧官場的風雲。

  莊婧溪不會忘記她回京的主要目的,和莊家的恩恩怨怨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她真正要對上的人,永遠都是原書裏的既得利益者沈從安。

  桑榆雖不明白莊婧溪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因為莊婧溪寫在紙上的,也不過是些人盡皆知的詩文。

  亦或是一些史料記載。

  她瞧不出什麽特別的門道,但卻知道,自己的主子,必然是有別的打算。

  她拱手稱是,拿著信封轉身退下了。

  莊婧溪走到窗邊吹了好一會兒的風,等將心頭的那股鬱氣燥熱給吹沒了,她才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

  這茶還沒來得及喝,她對麵就坐了個帶著銀色麵具的男人。

  又是那個不請自來的楚王殿下江寒鈺。

  莊婧溪眼皮微掀,略略地看了江寒鈺一眼。

  她已經習慣了江寒鈺一聲不響地出現在她房裏。

  但她覺得,自今日起,她應該在房裏放條毒蛇。

  下一回他再出現,那毒蛇冷不防竄出來咬他一口,他才知道不請自來的後果。

  莊婧溪斜眼看他,也沒打算盡什麽地主之誼。

  江寒鈺倒是自在,隻把他這當成了他的楚王府,悠然自得地開始倒茶吃點心。

  莊婧溪目光凝在他那隻拿著茶杯修長如玉的手上,心中冷笑,暗自思忖,覺得下回還可以往茶水點心裏下毒。

  隻是不能下瀉藥,否則容易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江寒鈺好似看穿了她的意圖,將茶杯擱下,哂笑一聲,好整以暇地道:“想做壞事之前,記得把你的表情收一收,你這演技,有些拙劣。”

  莊婧溪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用演技拙劣來評價自己。

  怎麽說呢?還挺新鮮。

  若非場合不對,加之麵前的人不對,她都想同江寒鈺說一句,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莊婧溪被自己這個無厘頭的想法給逗笑了。

  江寒鈺看著她笑,唇角微彎,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她。

  莊婧溪收起笑容,問:“你又過來做什麽?江寒鈺,你是不是很閑?”

  江寒鈺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他已經習慣了莊婧溪時不時的陰陽怪氣,隻當聽不出她話裏的嫌棄。

  他目光落在莊婧溪身上,頭一次說了句人話,“莊婧溪,你騎射不錯。”

  江寒鈺也能猜到,跑馬場上所展現的箭術,或許隻是她的冰山一角。

  這人身上的秘密多著呢。

  莊婧溪也不意外他會這麽說,隻是淡笑著說了句多謝誇獎。

  江寒鈺捏著手裏的茶杯,眼尾輕輕上挑著,也不知道他是在看杯子,還是在看對麵的人。

  他將目光轉移到對麵的人身上,道:“莊婧溪,我上回請你喝酒,你說作為回禮會請我喝茶。”

  莊婧溪隱晦地翻了個白眼。

  她心道這似乎是這個狗賊為了套她的話給她挖坑,她才被迫要送他好茶。

  怎的到了他嘴裏就成了她主動要請他喝茶了?

  莊婧溪心中無語,麵上卻不顯露,隻道:“確實,你坐在這等一等,我去找一罐好茶給你。”

  她隻想快些將人打發走。

  畢竟同江寒鈺說話,實在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稍不留意就要被他坑進去。

  江寒鈺卻是笑了,他站起身,攔住了轉身欲走的莊婧溪。

  他揚眉,聲音中含著淡淡的笑意,“不必去找茶了,比起喝茶,我倒是更想同你切磋一下騎射。”

  他好久未曾遇到箭術如她一般精湛的人。

  這邵京城與她年紀差不多的人當中,恐怕隻有陸飛白能與她相較。

  江寒鈺自己也是不顯山不露水,邵京城無人知曉他弓馬騎射究竟如何。

  他也未曾與人較量過。

  畢竟邵京城又不是演武場,哪能見著一個功夫不錯的,就嚷嚷著要與之切磋。

  今日見著莊婧溪在馬背上的風姿,他倒是生出了想要與之較量的念頭。

  莊婧溪目光詭異地落在他身上,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麽?”

  “同我切磋?江寒鈺,我技不如人,比不過你。”

  人常言,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她卻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可能並不是江寒鈺的對手。

  她也不是閑得慌非要上趕著找虐。

  江寒鈺卻是忍不住笑了,“難得看到你這樣謙虛。”

  莊婧溪飲了一口茶,同他的視線對上,“過獎過獎,我一直都是這樣謙虛。”

  江寒鈺看著她眼尾上揚的弧度,眸光微動。

  有些人,嘴裏說著謙虛的話,眼神卻是半點不露怯不服輸。

  江寒鈺也並非是衝著要打壓對方,要搏個天下第一的美名去的,他一揚唇,姿態端的是矜貴優雅。

  他一貫冷冽清寒的聲音中含了一點笑意,“隻是尋常切磋,不逼你簽生死狀。”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努力寫感情線的一天~?????

  第169章 遭到了莊四姑娘無情的拒絕莊婧溪笑意微冷,“怎麽,你還想再讓我簽一次生死狀不成?”

  江寒鈺淡淡一笑。

  他同莊婧溪相處久了,也學會了對方信口胡說的那一套,“私下裏比試,用不著簽,何況人都是憐香惜玉的,莊四姑娘這樣的美人,若是傷著哪裏,還怪可惜的。”

  莊婧溪實在沒忍住,當著他的麵就極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旁人用得,他江寒鈺卻用不得。

  他這個人,可是半點都不憐香惜玉的。

  別看江寒鈺對她態度尚可,好似沒什麽脾氣。

  這也不過是因為她不曾與他為敵,若她站在他的對立麵,江寒鈺隻會眼睛也不眨地取她性命。

  可巧了,她亦是如此。

  莊婧溪垂下眼瞼,扯了下嘴角,“江寒鈺,你想要同人切磋,隻需要說一聲,有的是人願意同你比,何苦非要找我?”

  江寒鈺輕嗤一聲,自己是個什麽名聲,自己還是非常清楚的。

  他一揚眉,懶洋洋地道:“找旁人?那可就沒意思了。一旦找上旁人,比的就不是騎射,而是人情世故。”

  這個回答倒是令莊婧溪有些想不到。

  她輕笑,挑眉問:“你又怎知同我切磋就不是人情世故了?”

  江寒鈺看著她,“你不會。”

  他未曾察覺到,自己的聲音裏,帶著兩分自然的篤定。

  麵前的這個人,雖然狡詐了一些,牙尖嘴利還厚臉皮了一些,至少比之旁人,多了兩分不必要的真誠。

  當然,也就僅僅隻有兩分。

  但起碼比旁人要順眼得多。

  莊婧溪是不知道江寒鈺心中在想些什麽,她哂笑一聲,幹脆利落地拒絕,“江寒鈺,你找別人罷,我不同你比。”

  江寒鈺此人複雜至極,她如何能確定,對方是不是又要借著比試的由頭試探些什麽呢。

  這樣你來我往地試探太累了。

  她不想總是分出神來應付江寒鈺。

  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哪能一天天地陪江寒鈺玩什麽貓捉老鼠的遊戲。

  莊婧溪拒絕的這樣幹脆利落,江寒鈺也不生氣。

  更沒有為此發怒。

  他隻是將目光落在了莊婧溪身上,眸光微凝,似笑非笑地問:“你是不願意同人切磋,還是隻是不願同我比?”

  莊婧溪覺得他明知故問,朝他投去了一個眼神,“你以為呢?”

  江寒鈺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

  隻是目光卻一直沒有從莊婧溪身上離開。

  他將茶杯擱下,似是不經意地道:“看來隻是不願意同我比,換成韓彥,你隻怕不會拒絕得如此之快。”

  莊婧溪猝然擰眉,不明所以地問:“這又與韓彥有何相幹?”

  瞧,一提起韓彥,她的表情就變了。

  江寒鈺看在眼裏,聲音清寒,“韓彥傾慕你,你那麽聰明,應當不會不知道。”

  莊婧溪覺得這人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話題怎麽扯上了無辜的人?

  她眉頭微蹙,笑意漸冷,“他才多大,懂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何況他腦子清醒著呢,過兩日就會想明白。可話說回來,這又與殿下何幹?”

  江寒鈺看她一眼,聲音冷冽,仿佛含了幾分嘲諷。

  他道:“你倒是了解他。”

  莊婧溪蹙起眉,覺得江寒鈺這話真是好沒道理,“什麽了解不了解的,隻要是查過,就能知道他秉性如何。”

  “我不過是照著韓小公子從前的行事風格,管中窺豹而已。”

  江寒鈺頷首,目光微涼,哦了一聲,“你還查過他?該說不說,你對韓彥還挺上心。”

  他再度拿起了茶杯,卻不喝茶,隻是看著莊婧溪道:“你跟韓家人還真是有緣,先是救了韓彥他大哥,後有韓彥喜歡你。”

  這若是擱話本子裏,那就是良緣天賜。

  江寒鈺扯了一下嘴角,目光微凝。

  可惜,這不是話本子。

  也沒什麽才子佳人的故事。

  莊婧溪看他一眼,聲音微涼,“查過就叫上心?那照這麽說,你江寒鈺是不是還對我上心了?”

  “我想你應該將我身上發生的事,以及與我有關的那些人,都事無巨細地查了個遍?”

  她覺得江寒鈺的陰陽怪氣,來得真是好沒道理。

  她當時在戰場上,也隻是秉承著能多救一人救一人的原則,哪裏會在意對方是誰?

  這就叫與韓家有緣?

  她盯著江寒鈺,唇角微挑,存心惡心對方,“那要是按照你的邏輯,江寒鈺,你該不會是對我上了心,再往下,就該對我情根深種了?”

  江寒鈺一陣無言。

  他屬實是未曾見過這樣膽大包天這樣厚臉皮的人。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將手裏的杯子擱下。

  江寒鈺錯開目光,不與莊婧溪對視,隻淡聲道:“自作多情。”

  莊婧溪點了點頭。

  她心道這樣才對,這樣冷眉冷眼一臉嫌棄地說出自作多情四個字的人,才是她認識的那個江寒鈺。

  莊婧溪一向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可不認為江寒鈺方才的陰陽怪氣,是因為對她有意心中吃醋。

  畢竟喜不喜歡一個人,看眼睛就知道了。

  就像韓彥對她的那點子傾慕,她是能感覺得到的。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喜歡一個人,哪怕捂住嘴巴,愛意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江寒鈺看她的眼神,可是再清明不過了。

  這人估計就是因為她拒絕了他提出的切磋,所以擱這找茬,存心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得江寒鈺淡淡地問:“不過是普通的比試?你為何這樣如臨大敵?連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江寒鈺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莊婧溪,我不是豺狼,不會吃了你。”

  莊婧溪想說您可謙虛了,外頭的人誰不知道,楚王殿下就是個活閻王。

  但觸及到江寒鈺投過來的目光,她到底還是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咽回去了。

  莊婧溪頓了頓,目光落在江寒鈺身上,聲音微涼,“你應該知道為什麽。”

  “江寒鈺,自打你和我認識的第一日起,你同我說話,就是三句有兩句是試探。”

  “我應付得了你一回,卻應付不了第二回第三回。你若真心想要切磋,我可以奉陪,但我實在沒工夫同你玩貓捉老鼠的把戲。”

  第170章 半點虧也不肯吃的小狐狸江寒鈺略挑了下眉頭,倒是沒想到她拒絕他的原因竟是這個。

  不過,仔細一想,他同她相處時,也確實如她所說這般,話裏話外全是試探。

  難怪她突然火氣這麽大。

  江寒鈺唇角微翹,一貫清寒冷冽的聲音裏竟然難得地帶上了幾分笑意,“我這一次,是誠心想要與你比試。”

  莊婧溪斜他一眼,雙手環在胸前,擺明了不信,“你這話,留著去騙三歲小孩罷。”

  江寒鈺也知道自己這話無甚說服力,他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我若真想試探你,就應該在回朝宴上提出讓你同我比試一場。”

  “讓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迫趕鴨子上架,豈不是比你我私下商議要好?”

  莊婧溪沒說話,輕飄飄地看了江寒鈺一眼。

  他說得確實在理。

  但是又能確定這人是不是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過,看江寒鈺這股執著的勁,他隻怕會不達目的不罷休。

  若因此將人得罪死了也不好。

  莊婧溪眼珠子一轉,忽然將目光落在江寒鈺身上。

  她揚眉,下巴微抬,漂亮的眸子裏露出狐狸一樣狡黠的光。

  她眼尾明明是翹著的,卻幽幽地看了江寒鈺一眼,仿佛咬牙下定了什麽決心。

  好一會兒後,她才十分勉為其難地道:“要我同你比,也不是不行。隻是,你拿什麽來換?”

  江寒鈺眸光微動,眼中掠過一絲笑意,到底是隻狡黠的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過是想同她切磋一番,她就開始提條件了。

  怪道常人說她如狐仙轉世,這分明是狐狸成了精。

  江寒鈺哂笑,身子微微後仰,鳳眼上挑,眸中微光流轉。

  他像是心情極好,同莊婧溪四目相對,“且說吧,你想要什麽?”

  他很清楚,莊婧溪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要什麽錦緞首飾的。

  她想要的東西,大約是衝著莊府和趙家去的。

  亦或者,是衝著莊府背後的人去的。

  莊婧溪笑了一下,眼神清淩淩的猶如古井的月影,她看了一眼被江寒鈺順手關上的那扇窗,道:“我記得,我有一個表哥,前些年做了許多荒唐事,但因有人為他奔走打點,最後還是相安無事。”

  “我需要你,幫我找出與之有關的卷宗。”

  江寒鈺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輕嗤一聲,抿了一口茶,把握著手裏的茶杯,眼神頗有些漫不經心,“你說的表哥,是趙鴻才?”

  莊婧溪扯了一下嘴角。

  她眸中掠過一絲嘲諷,聲音清寒,“除了他還能有誰?”

  趙鴻才此人,一向是聲名遠播,胡作非為欺男霸女的事,他是沒少幹。

  表麵上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曾經,這人就為著一隻好看點的白貓,平白害得白貓原先的主子家破人亡。

  那一家人投告無門,最後生生被逼死了。

  這應當是五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的趙鴻才,才隻有十三歲。

  趙鴻才如今倒是收斂了一些,再不曾明麵上做出一些打死人,將人搞得家破人亡的事。

  隻是葬送在他手裏的冤魂,卻也是不計其數。

  然而官官相護,隻要周王沈從安一日不到台,趙鴻才就能繼續猖狂下去。

  那些都是陳年舊事,她不好去翻,因為隻要翻了,趙家和莊府乃至沈從安馬上就會知道有人要著手對付他們。

  到時候,對方為了防範於未然,隻怕會先一步將有可能還活著的人趕盡殺絕。

  故而,暗部的人,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其帶出來。

  若是由江寒鈺出麵,事情便會不一樣。

  江寒鈺素有活閻王之稱,他處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是誰的黨羽。

  他想要翻閱什麽卷宗,壓根無人敢阻攔。

  有他打掩護,事情便會好辦得多。

  江寒鈺扯了一下嘴角,眉峰微挑。

  他打量著手裏的茶杯,其實視線一刻也不曾從莊婧溪身上移開,“好,不過我不幫你帶出來,你想看,便自己去看。”

  莊婧溪本來也就想著要他找個借口將自己帶進去翻閱那些卷宗。

  隻是,如今他自個兒提了,她自然要開始裝傻。

  莊婧溪適時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咬牙道:“我自己若能進去,還要你幫忙做什麽?”

  她擰眉,語氣中隱隱透著幾分火氣,此刻仿佛正在努力壓製著心中的不悅。

  莊婧溪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她目光挑剔地打量著江寒鈺,“何況我一個姑娘家,如何能跟在你身邊去翻閱什麽卷宗?”

  “且不說會不會打草驚蛇,這若是傳了出去,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看她一副不理解又隱忍著怒氣的模樣,江寒鈺倒是笑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竟然也有怕的時候?”

  他也不是未曾同狐狸過過招。

  隻是女子中,如她這般謹慎,半點錯也不肯出,半點虧也不肯吃的實在少見。

  這人身上仿佛裹了一層特別的盔甲,刀槍不入的那種。

  莊婧溪繼續同他演戲,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信手拈來,“你這話可真奇怪,我又不是聖人,自然會有怕的時候。”

  “我若同你扯上了關係,傳出去壞了名聲,隻怕我那個娘,就要想法子順水推舟非要把我塞進你的後院。”

  “我可沒那個福分,做不了楚王妃。”

  江寒鈺雖然與外界傳言的有所出入,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接受趙惠蘭的算計,心甘情願地成為楚王妃。

  這份福氣,誰愛要誰要,反正她是不要的。

  江寒鈺作沉思狀,十分讚同地點點頭,“照這麽說,我還得多謝你提醒,便是為了我自己,也要替你安排好一切?”

  莊婧溪揚起一個明媚的笑,特謙虛地道:“倒是不必如此客氣。”

  “我相信你也不願意你的後院有我這麽一號人。”

  莊婧溪揚唇,黑發雪膚唇紅齒白,漂亮到令人移不開眼,“為了你自己後半生能一直歡愉順遂,就要拜托你想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帶進去。”

  江寒鈺:“……”

  他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竟然暗暗歎了口氣。

  任誰攤上這樣一個厚顏無恥的狐狸都會歎氣的。

  偏偏這狐狸還是自己招惹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江寒鈺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自找麻煩。

  但目光落在那張狡黠瑩白的臉上,他又默默地移開眼,轉而開口道:“好,我帶你進去,保準不讓人將你認出來。”

  目的達成,莊婧溪的眸光略動了下。

  她笑著看江寒鈺,明知故問,“眾目睽睽之下,你要如何將我帶進去還不讓人察覺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