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莊妙菱被李嬤嬤帶去了趙惠蘭麵前。
作者: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4054
  第109章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莊妙菱被李嬤嬤帶去了趙惠蘭麵前。

  她攥著手裏的帕子,低眉順眼,身子微微地顫著,仿佛風一吹,就能將她給吹折了。

  莊妙菱盯著自己的鞋尖,怯生生地喊了聲母親。

  藏在袖子下的纖纖素手,卻用力到骨節發白。

  方才進來的時候,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趙惠蘭。

  這人還是如四年前一般容不得人。

  隻是四年前的趙惠蘭,還能裝得雍容華貴,不管她心中怎麽想,麵上總能做出大度溫和的慈母做派。

  如今的趙惠蘭,眉宇間卻已有了幾分疲憊。

  尤其是那雙眼睛,爬滿了精明算計,顴骨高聳的臉上,生出了歲月的痕跡,更掩不住刻薄。

  莊妙菱扯了扯嘴角,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暢快。

  原來趙惠蘭也過得不好啊。

  這個逼死了她生母的女人,也不是事事順心。

  趙惠蘭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風順平步青雲的。

  那就好。

  莊妙菱在打量趙惠蘭的時候,趙惠蘭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在瞧見莊妙菱身姿纖瘦,生得楚楚動人有弱柳扶風之態時,趙惠蘭的眉頭狠狠地擰了一下。

  她倒是沒想到,四年的時間,莊妙菱分明在酈陽吃盡了苦頭,卻沒顯得灰頭土臉,反倒讓她長成了一個風姿楚楚的柔弱美人。

  這張臉,與那個賤人,當真是有三分相似,她瞧著就覺得火大。

  不過,看見莊妙菱在她麵前伏低做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心中又有著說不出的暢快。

  趙惠蘭冷眼審視著莊妙菱,她自己在那愜意地喝茶,卻存心將人晾在一邊。

  引得一旁伺候的丫鬟們,均是隱晦地朝著莊妙菱投去了一個鄙夷不屑的眼神。

  莊妙菱指尖狠狠掐在掌心,泛出了紅色的掐痕。

  她不是沒有感覺到難堪和羞辱,隻是她又能如何呢?

  她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女,她的生死都掐在趙惠蘭手裏,趙惠蘭想要捏死她,就猶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待將人羞辱夠了,趙惠蘭才微微地訝異了一下,仿佛她才發現莊妙菱一直低眉順眼地站在那。

  她將茶杯擱在桌上,嗔怪道:“你這孩子,一直站在那做什麽?快坐下。”

  莊妙菱怯怯地應了一聲,局促不安地落座。

  趙惠蘭連敲帶打地說了莊妙菱曾經做的混賬事,明裏暗裏的警告對方不許再對莊玉瑤動不該有的念頭。

  待瞧見莊妙菱瑟瑟發抖,露出誠惶誠恐的神情後,她才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從前那些事,都過去了。”

  “你是個好孩子,母親相信你不會一直做糊塗事的。”

  莊妙菱隻能勉強地笑了笑,站起身朝趙惠蘭行禮,“孩子自知罪孽深重,多謝母親寬宏大量。”

  當初莊玉瑤落水是不是一個意外,已經不重要了。

  隻要趙惠蘭認定是她故意推莊玉瑤下水的,她便隻能咬牙認下這個罪名。

  見莊妙菱還算識趣,沒有像當初那般哭著喊著說冤枉,趙惠蘭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她又拉著莊妙菱閑話家常,問對方這些年在酈陽過得好不好。

  莊妙菱也一一答了。

  趙惠蘭又笑著讓莊妙菱喝茶吃點心,不經意地隨口一問,“我聽說,阿婧到了酈陽不久,便被陸將軍收為義女。”

  她臉上的笑容驟然變得冷了三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也沒寫信告知於我?”

  莊妙菱假意沒看出來趙惠蘭眼中的冰冷,心中卻是感歎這一天終於來了。

  趙惠蘭果然還是要興師問罪的。

  隻是羅氏現在沒有過來,趙惠蘭便先對著她發難了。

  莊妙菱不安地絞著手裏的帕子,她抬眼去看趙惠蘭,眸中有忐忑。

  更多的卻是不解,她問:“二舅母沒有將此事告知母親嗎?”

  “菱兒還以為這麽大的事,二舅母會同母親說呢。”

  她當初因為不忿莊婧溪過得比自己好,原也是想將對方被陸家二位將軍收為義女一事寫在信中傳回邵京城。

  隻是信寫到一半,她又將信紙給燒了。

  且不論她這封信,能不能送到看信的人手中。

  趙惠蘭壓根就不會允許她的信傳回邵京,她費盡心思寫下的信,隻怕對方看都不看一眼,就會讓下人燒掉。

  她又何苦白費那心思。

  與其絞盡腦汁讓莊婧溪過得不好,倒不如在對方麵前使勁地說一些挑撥離間的話。

  最好能讓莊婧溪想起趙惠蘭便無比怨懟惡心。

  這樣做,雖不能給趙惠蘭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但能膈應一下對方也是好的。

  她太渺小卑微了,渺小到明知對方逼死了自己的娘親,卻連一點微弱恨意都不能有。

  能活著已經是奢望,至於為母報仇,那都是夢裏才敢有的念頭。

  趙惠蘭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下莊妙菱的神情,確認對方眼裏的不解不似作偽,才沒有繼續發難。

  她仿佛隻是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沒再往下追問。

  趙惠蘭隔著茶水的熱氣,歎息著搖了搖頭,目光裏有些惆悵,“阿婧這孩子,想來也是怨恨我的。”

  “你瞧她回來後直接住在了外頭就罷了,你大哥想勸她回家,她竟然還將你大哥給打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眉宇間全是孩子不聽話不懂事,她不知該怎麽教育的迷茫疲憊。

  這些事,莊妙菱早晚會知道。

  與其從別人嘴裏說出來讓這個庶女看笑話,倒不如她自己來說。

  莊妙菱這下是真的被驚到了。

  她知道莊婧溪不好惹,所以在酈陽那四年,到了後麵,她就不敢往對方跟前湊了。

  隻是她沒想到,莊婧溪竟然這樣大膽,連莊明禮都敢打!

  趙惠蘭說莊婧溪住在外頭又是怎麽回事?

  莊妙菱更加局促不安,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趙惠蘭,囁嚅道:“四姐姐是住在陸家嗎?”

  趙惠蘭隱去了眸中的不耐煩,將莊婧溪救了八皇子一事勉強地說給了莊妙菱聽。

  莊妙菱雖然吃驚莊婧溪的好運氣,可卻並不意外。

  畢竟莊婧溪的身手,她是見識過的。

  當初她試圖離間莊婧溪和陸家人的關係時,有一回,莊婧溪笑盈盈地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姿態,在她麵前展示了精湛的箭術。

  當時羽箭擦著她的頭發,穩穩地正中她身後的靶心。

  她被嚇得雙腿發軟魂飛魄散,莊婧溪跑過來扶她,表情歉疚,眼神卻冰冷得讓她骨血發涼。

  從那時起,她便知道莊婧溪是她招惹不起的。

  這樣的人,是不會讓自己深陷莊府的泥潭。

  她早就知道莊婧溪遲早會飛出沼池,隻是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這麽快。

  第110章 圖窮匕見瞧見莊妙菱那並不感到意外的神情,趙惠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不過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她也就沒隨意尋個由頭給莊妙菱顏色瞧。

  而是歎了一口氣,走上前,握著莊妙菱的手說道:“菱兒啊,母親知道你素來是個好孩子。”

  莊妙菱連稱不敢,想要將手抽回來。

  趙惠蘭卻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莊妙菱沒說話,隻是盯著被趙惠蘭緊抓著的那隻手。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隻手像極了她的命運。

  她用盡力氣想要掙脫,最後卻也隻是徒勞無功。

  隻能無力地任由對方將自己拖進漩渦。

  見莊妙菱依舊是那副不成氣候的膽小如鼠的模樣,趙惠蘭的心情才好了些。

  她微不可見地扯了一下嘴角,麵上卻要做出一個不知該如何教育叛逆女兒,而顯得憂心忡忡的慈母做派。

  她聲音裏有著濃濃的歎息,“菱兒啊,阿婧這孩子怕是同我離了心,我這心裏,是真不好受。”

  “她恨我怨我也恨她的幾位哥哥,至於瑤瑤,那更不必說,她隻怕時時刻刻都想著讓瑤瑤去死。”

  這話聽著讓人覺得惡心。

  至少莊妙菱是這樣認為的。

  趙惠蘭未免太過於將自己當回事兒。

  也太高看莊玉瑤和莊明禮等人。

  莊婧溪怨恨他們?

  可笑!他們哪來的那個資格被莊婧溪怨懟啊?

  趙惠蘭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心中雖是這麽想,莊妙菱到底還是要在麵上表現出柔柔怯怯的模樣。

  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聽到趙惠蘭這樣說,為了維持一下自己的人設,她還是將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她一邊搖頭,一邊咬唇,手足無措地安慰趙惠蘭,連聲音都有些顫。

  可她似乎是有些過於笨嘴拙舌,隻能一遍遍地道:“母親多慮了,四姐姐她不會的,她沒有這麽想。”

  除此之外,她竟再沒說別的話。

  趙惠蘭心中鄙夷,這出戲卻還是得繼續演下去。

  她作勢拿出帕子,摁了摁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她既憂心又痛心地道:“我知道她怨我,她怨我當初不顧她的死活,執意將她送去酈陽。”

  “可她當時得的是癆病,我這也是沒辦法啊——”

  她在這演戲,莊妙菱能怎麽辦呢?

  莊妙菱隻能無奈地也陪著掉了一滴眼淚,帶著哭腔道:“母親快別說了,您這是為了整個莊府,換做是菱兒,也會這樣做的。”

  “四姐姐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縱然她當時有些怨懟,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肯定也能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

  聽她這麽說,趙惠蘭的眼眶卻是更紅了。

  她沉沉地歎了口氣。

  像是多年沉積在心裏的苦無法與別人說,如今好容易遇著了一個能理解她的人,一定要將自己的心痛和愧疚,竹筒倒豆子般地說個清楚明白。

  她擺擺手,苦笑道:“不,阿婧是不會明白的。”

  莊妙菱隻能耐著性子,繼續手足無措地安慰。

  旁人若是見了這母女情深的畫麵,隻怕還以為莊妙菱是從趙惠蘭肚子裏爬出來的呢。

  待演夠了,趙惠蘭才哽咽了一聲,再度握緊了莊妙菱的手,“菱兒啊,母親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莊妙菱心中冷笑。

  圖窮匕見,趙惠蘭終究是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她就說嘛,她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女,趙惠蘭想要打發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何以趙惠蘭要在她麵前演這麽一出戲。

  又是掉眼淚,又是一口一個菱兒。

  原來目的都在這兒。

  莊妙菱也很配合地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怯怯地顫了下身子,“母親可千萬不要這樣說,這是折煞菱兒了。”

  趙惠蘭既然開了這個口,又哪裏容得了莊妙菱拒絕?

  她仿佛沒聽明白莊妙菱的潛台詞,依舊將對方的手抓得緊緊的。

  她道:“阿婧是怨恨我的,但她總不至於連你也一並恨上。”

  “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又有著四年的同在酈陽的情分在,於情於理,阿婧待你都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

  莊妙菱可不這麽覺得。

  她在莊婧溪眼裏,同一個陌生人也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當著趙惠蘭的麵,她卻是不能將這話說出口的。

  她隻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怯怯地開口:“母親需要我做什麽?”

  趙惠蘭等的便是她這句話。

  莊妙菱也還算識時務,知道此事由不得她拒絕。

  趙惠蘭笑著誇她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末了才將自己的意圖說出口。

  她道:“這原也不是什麽特別麻煩的事,隻是需要阿菱你去開這個口。”

  她這麽說,適時地露出了一個受傷的神情,“畢竟,說是我和你的幾位哥哥過去,吃到的隻會是一個閉門羹。”

  她苦笑了一聲,“罷了,好好的,我說這些幹嘛?”

  趙惠蘭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你祖母身上總不見好,我就想著帶上你六妹妹和你幾位哥哥,一起去仁西寺為你祖母祈福。”

  “你祖母原先是最疼阿婧這丫頭的,若阿婧也願意為你祖母祈福,想來你祖母身上的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莊妙菱適時地接話道:“那菱兒能去嗎?”

  她似乎是怕趙惠蘭不喜,又怯怯地道:“菱兒,也想讓祖母快些好起來。”

  趙惠蘭這便笑了,嗔怪道:“你這傻孩子說什麽胡話呢,既是要為你祖母祈福,哪有你不去的道理?”

  “我是想著你跟阿婧素來要好,不如你勸著阿婧,讓她屆時同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