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罩衫

  　　一群小朋友圍在桌子旁邊, 挑選圖案。

  　　“這裏有好多種番茄，大番茄、小番茄、中番茄，容容, 你是小組長, 你幫我挑……”

  　　番茄抬起頭, 震驚地發現：“容容, 你在流口水！”

  　　溫老師聽見這話，連忙衝上前，從容容的小口袋裏抽出他的手帕, 幫他擦擦嘴巴。

  　　容容傻乎乎地笑：“番茄, 很好吃的噢。”

  　　番茄跺腳：“容容！”

  　　容容用手帕捂著嘴巴, 看著麵前的好幾個番茄, 思考了一下：“我覺得這個超大的番茄很好……”

  　　番茄點點頭：“嗯。”

  　　容容吸溜口水：“肯定很好吃，紅紅的。”

  　　在容容這裏，好吃等於好看。

  　　番茄暈乎乎的。

  　　刺刺拉住他們兩個：“我們來投票, 喜歡大番茄的舉手。”

  　　這個辦法好, 容容“咻”的一下高高舉起小手, 刺刺也舉起了手。

  　　容容看看周圍的朋友們：“番茄你看, 還是喜歡大番茄的人比較多，我沒有選錯。”

  　　番茄勉強接受這個結果：“好吧。”

  　　這時, 謝夫人拿著紙筆走上前：“你們都挑好了嗎？姨姨幫你們做一下記錄。”

  　　“選好了！”

  　　小朋友們把她圍在中間：“姨姨，我是番茄, 我選的是這個。”

  　　“好。”謝夫人把他們的名字和圖案的編號記下來。

  　　刺刺把容容從隊伍裏拉出來, 別扭地說：“我們等一下再進去，我們是小組長, 應該讓他們先。”

  　　容容點點頭：“嗯。”

  　　於是兩個人手拉著手, 站在外麵, 等朋友們說完。

  　　可是小朋友本來也不多，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容容拉著刺刺，想走過去，可是忽然發現刺刺怎麽都拉不動。

  　　容容回頭：“刺刺？”

  　　刺刺捏了捏自己的小拳頭，清了清嗓子，然後鎮定自若地走上前。

  　　謝夫人故意問他：“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你選了什麽圖案？”

  　　刺刺脫口而出，沒有停頓：“我叫刺蝟，我選了容容。”

  　　他拉住容容：“這是我的朋友，他叫毛茸茸，選了刺刺。”

  　　容容：？

  　　朋友們：？？

  　　謝夫人：？？？

  　　刺哥，你好緊張噢，緊張到把話都說錯了。

  　　刺刺反應過來，小臉蛋慢慢地紅了：“我……”

  　　容容試圖幫他補救：“姨姨，刺刺的意思是……”

  　　謝夫人朝他溫柔地笑了一下：“姨姨知道了，你們過來確認一下，是不是這兩個圖案？”

  　　容容拉著刺刺上前，刺刺難得鬧別扭，躲在容容背後：“是，就是這個。”

  　　“好，那姨姨幫你們記上。”

  　　容容開心地說：“謝謝姨姨。”

  　　刺刺臉紅地跟上：“謝謝姨姨。”

  　　謝夫人哽了一下，不管怎樣，總算是有進步，從“阿姨”變成“姨姨”了，疊詞更親切。

  　　選好圖案，小朋友們就要去測量身高體重。

  　　原本他們測身高體重，都要去醫院測量。

  　　如果不去醫院，那就要老師拿著卷尺手動量身高，再上電子秤稱體重的,就是廚房同款老式電子秤，稱菜的那種。

  　　反正他們的名字大部分都是水果蔬菜，很匹配。

  　　但是今天，資助他們的大老板謝先生，給他們帶來了全套測量身高體重的儀器，隻要站在上麵就可以了。

  　　太酷了。

  　　小朋友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上儀器。

  　　容容和刺刺作為小組長，謙讓地排在了隊伍的後麵。

  　　容容拉著刺刺的手，小聲問他：“刺刺，你是不是很害羞？”

  　　“才沒有！”刺刺的聲音由大變小，“我才沒有害羞……”

  　　“沒關係的，你是姨姨的小孩。”容容開心地扭了扭，“那可以給姨姨加分嗎？”

  　　“可以，再加一分。”

  　　“才一分？多加一點。”

  　　“那就加兩分好了。”

  　　可喜可賀，容容又為刺刺的爸爸媽媽爭取到了加分。

  　　很快就輪到了他們兩個，容容和刺刺抬起頭，看著眼前十分高大的機器。

  　　太大了！

  　　刺刺一把把容容拉到身後：“毛茸茸，小心，讓我先來！”

  　　他大步走到機器上，已經測量完的朋友們幫助他：“刺刺，你要貼著這個杆站好，不要踮腳。”

  　　刺刺站好，然後感覺自己的頭頂被什麽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朋友們把他拉下來：“可以了。”

  　　容容學著剛才刺刺的樣子，緊張地捏著小手，站到機器上。

  　　朋友們看著屏幕：“容容，你比刺哥矮。”

  　　刺刺驕傲地抬起頭：“因為我一直要保護毛茸茸。”

  　　大人們都不知道這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麽關聯，但是小朋友們總是能很快領悟。

  　　“哇，太酷了！”

  　　*

  　　完成了今天上午的三個任務，謝氏夫婦也要回去了。

  　　謝夫人對他們說：“小朋友們不要著急，新衣服三天之後就會送過來了。”

  　　刺刺酷酷地抱著手：“我們沒有著急。”

  　　“……”

  　　容容很配合地舉起手：“姨姨，我很著急。”

  　　刺刺扭過頭：“嗯？毛茸茸，你是站在哪邊的？”

  　　容容低頭看看自己和刺刺站的位置：“刺刺，我站在右邊。”

  　　謝夫人笑出聲：“容容，你真的好可愛啊。”

  　　容容害羞。

  　　謝夫人在小朋友們麵前蹲下，拉住他們的手：“姨姨想交給大家一個任務，大家可以完成嗎？”

  　　容容點點頭：“可以……”

  　　刺刺捂住他的嘴巴：“要先聽一下是什麽任務。”

  　　“不是很難的任務。我們還想給大家捐一些玩具，小朋友們回去想一想，自己最喜歡什麽玩具。”

  　　小朋友們問：“小火車可以嗎？”

  　　“可以呀。”

  　　“那遙控飛機也可以嗎？”

  　　“可以，什麽都可以。”謝夫人捏捏容容和刺刺的小手，“小組長要負責收集小朋友們喜歡的玩具，等過幾天姨姨把新衣服送過來，你們要告訴姨姨，你們收集到的信息。”

  　　容容挺起小胸膛：“沒問題！”

  　　刺刺不說話，容容拉了他一下：“刺刺，這是小組長的任務，我們是小組長。”

  　　刺刺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好吧。”

  　　“那姨姨先走啦，小朋友們拜拜。”

  　　“姨姨拜拜。”

  　　小朋友們舉起手揮揮，容容拉著刺刺的手，讓他也舉起手。

  　　大老板和大明星走了，小朋友們聚在操場上聊天。

  　　“刺哥，我想要遙控飛機，你要記住噢。”

  　　刺刺點頭：“知道了。”

  　　“刺哥，我！我想要小火車！”

  　　“噢。”

  　　他們每個人都說了一個玩具，最後看向容容：“容容，你想要什麽玩具，快點說。”

  　　“我想要……”容容想了想，“我想要搖搖車。”

  　　“搖搖車？”

  　　“對呀，就是便利店門口的，隻需要一塊錢，坐在上麵就會搖來搖去。”

  　　他這樣說，朋友們就都明白了。

  　　“容容，我們這裏又沒有便利店和超市，所以不能買這個玩具。”

  　　“是嗎？”

  　　刺刺認真地說：“當然啦，這些都是配套的。”

  　　“好吧。”容容撐著頭，“那我再想一下。”

  　　刺刺掰著手指，清點他們想要的東西：“遙控飛機、小火車、敞篷小車……”

  　　他忽然反應過來：“你們要的不都是兒童樂園裏的東西嗎？”

  　　朋友們也恍然大悟：“對噢。”

  　　“那我們幹脆要一個兒童樂園好了，就建在操場上，每天都能玩。”

  　　“好耶！”

  　　刺刺最後說：“要進去玩的人必須找我買票。”

  　　經商小天才刺刺。

  　　朋友們都驚呆了。

  　　*

  　　三天後，一大早，謝夫人就帶著“小罩衫們”來了。

  　　“大家都來看看自己的小衣服吧，已經洗幹淨了，可以現在就穿噢。”

  　　小朋友們跑到講台上，拿起自己的小罩衫。

  　　每個人都有三件，可以換洗，還有一件比較大，萬一長高了，就可以穿這一件。

  　　淡黃色的小罩衫，是短袖的，夏天穿很涼爽。

  　　容容拿起自己的小罩衫，按在身上，比劃了一下。

  　　刺刺也拿著自己的衣服，但是沒有那麽激動，沒有說話。

  　　“不客氣。”謝夫人笑了笑，對容容說，“容容想不想現在穿？姨姨幫容容穿好不好？”

  　　容容思考了一下，搖搖頭：“不好。”

  　　“不好？”謝夫人疑惑，“為什麽不好？”

  　　容容認真地說：“容容可以自己穿衣服，而且姨姨是女生，溫老師說，女生不可以幫男生換衣服。”

  　　“對！”朋友們表示同意，“我們可以自己換！”

  　　謝夫人看了一眼溫老師：“那溫老師也是女生呀。”

  　　“溫老師是老師。”

  　　溫老師悄悄朝他們比了個大拇指，不錯，老師平時的教育很好。

  　　“好吧。”謝夫人站起來，“那我出去……”

  　　她頓了一下，然後把謝先生給拉過來：“這個是男生，讓男生幫你們換衣服吧。”

  　　“也不行噢。”小朋友們認真地擺擺手，“這個男生我們不認識，是陌生人，也不可以幫我們換衣服。”

  　　謝先生試圖掙紮：“明明見過很多次了，不是陌生人。”

  　　他們煞有介事：“就是陌生人，我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是陌生人。”

  　　“好吧，那我們先出去了。”

  　　“知道了。”

  　　謝氏夫婦痛失給小朋友們換衣服的機會，隻能退到宿舍外麵，交流感想。

  　　“真可愛啊。”

  　　“進步很大。”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交換一個堅定的眼神：“繼續努力，與君共勉。”

  　　宿舍裏，容容正在自己脫衣服。

  　　容容早就學會自己脫衣服了。

  　　他坐在床鋪上，兩隻手揪著小罩衫的衣角，往上一拉，然後呼叫,

  　　“刺刺，能不能幫我一下……”

  　　刺刺早就把小罩衫脫掉了，他穿著短短的衣服和褲子，跨過小床中間的欄杆，走到容容那邊，拉住他的衣服，把他的腦袋從衣服裏救出來。

  　　“好了。”

  　　“謝謝刺刺。”

  　　容容把淡黃色的小罩衫拎起來，分清正反麵，然後鋪在床上。

  　　按照老師教他的，先套衣袖，再套腦袋。

  　　掙紮了一會兒，容容順利穿上淡黃色的短袖小罩衫。

  　　他坐在床鋪上，低下頭，摸摸胸前的小倉鼠貼畫。

  　　那是一隻白色的小倉鼠，躲在板栗殼裏，板栗殼是棕色的，看起來很光滑。

  　　小倉鼠的臉蛋肉肉的，貼在地上，鼓出來一點點，和他的小臉蛋一模一樣。

  　　這時，刺刺也穿上了新罩衫。

  　　容容看看他的衣服，他的胸前是一隻小刺蝟，小刺蝟也肉肉的，但是它背著一個有尖刺的殼。

  　　看起來就很刺刺。

  　　容容伸出手，小心地摸摸刺刺的衣服。

  　　他害怕被刺。

  　　刺刺無語，拉住他的手，按在衣服上：“不會刺你的。”

  　　容容朝他露出笑容：“和刺刺的刺刺頭一樣好摸。”

  　　刺刺也摸摸他衣服上的小倉鼠：“毛茸茸，這個老鼠很像你耶。”

  　　“這是倉鼠！不是老鼠！”容容刷地一下收回手，滑下床鋪，穿好鞋子，“我要出去了。”

  　　刺刺看著他跑出去，抱著手，哼了一聲：“毛茸茸不是小倉鼠，毛茸茸是小黃雞，還是隻小短腿小黃雞。”

  　　他跳下床鋪，也跟著出去。

  　　容容站在謝夫人麵前轉圈圈：“姨姨，衣服很好看，很舒服，謝謝你。”

  　　“不用客氣。”

  　　刺刺走上前，酷酷地說：“謝謝啦。”

  　　謝夫人也酷酷地朝他比了一個手勢：“不客氣。”

  　　謝夫人問他們：“上次姨姨給你們安排了一個任務，現在任務完成得怎麽樣？”

  　　容容說：“番茄喜歡小火車，薯條喜歡遙控飛機……”

  　　刺刺直接說：“我們都喜歡兒童樂園，可以在這裏建一個兒童樂園嗎？”

  　　謝夫人驚呆了：“啊……啊？”

  　　在福利院裏建一個兒童樂園？

  　　刺刺說：“我們想天天去兒童樂園玩，可是兒童樂園太遠了。”

  　　容容連忙說：“刺刺，這樣要花很多錢的，而且兒童樂園不是玩具。”

  　　這時，他們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建，都可以建。”

  　　謝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丈夫。

  　　容容抬起頭，看著刺刺爸爸。

  　　哇，他忽然發現，刺刺爸爸好像刺刺啊，都是酷酷的。

  　　太酷了！

  　　刺刺爸爸一說這話，其他的小朋友也“嘩啦”一下，直接圍到他身邊。

  　　刺刺也有點驚訝，他隻是隨便說一下，故意和他們作對而已。

  　　謝先生繼續問：“就和桃源古鎮裏的一模一樣，可以嗎？要建在福利院裏麵，還是建在對麵？”

  　　謝夫人捂住他的嘴：“閉嘴吧你。”

  　　謝先生平時不說話，一鳴驚人！

  　　不愧是大老板。

  　　小朋友們衝上前：“可以！”

  　　“我想要波波池！”

  　　“小火車！小火車！”

  　　容容也跟著擠進去：“叔叔，我想要搖搖車……”

  　　刺刺一把拉住他，容容回頭看看他，再看看刺刺爸爸，想了一下，還是抵擋住了搖搖車的誘惑，和刺刺站在一起。

  　　容容和刺刺可是小組長！不能隨便被兒童樂園誘惑！

  　　刺刺拉住容容，心想，不行，不能太容易就讓他們攢到一千分，我是個很貴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