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嘎嘣,

  　　容容吃番茄炒蛋吃得飽飽，其他小朋友也都吃得小肚皮圓滾滾的。

  　　生活老師怕他們撐著，特意帶他們出去散了一會兒步，然後才帶他們回去睡午覺。

  　　宿舍裏，午睡前，他們有十五分鍾的準備時間。

  　　在這十五分鍾裏，他們要脫掉罩衫和鞋子，乖乖躺在床上，蓋好被子。

  　　茄子作為容容的生活搭檔，要幫助容容脫掉罩衫。

  　　他站在小床上，揪住容容罩衫的衣袖，認真地說：“容容，到時候我往上提，你往下蹲，外衣就可以脫掉了。”

  　　容容舉起兩隻小手，應了一聲：“好！”

  　　茄子大聲說：“開始！”

  　　容容被罩衫罩住臉：“哎呀，我看不見啦……我的頭發……”

  　　刺刺坐在對麵的小床上，無奈地看著他們。

  　　雖然過程有一點混亂，但容容最後還是成功脫掉了套頭罩衫。

  　　容容甩了甩亂糟糟的頭發，爬上小床，蓋好被子。

  　　茄子把他安排好，自己也躺好了。

  　　兩個人是第一組躺好的，還得到了生活老師的表揚。

  　　可是容容躺在床上，揪著被子，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他想了一下，掀開被子，下了床。

  　　茄子問：“容容，你去幹嘛？”

  　　容容穿好拖鞋，跑出房間：“我忘記拿我的小兔子了！”

  　　他跑到外麵，找到自己的櫃子，把自己帶來的書包拿出來，找到自己從古代帶來的小兔子布偶，抱著它回去。

  　　沒有小兔子，他就睡不著。

  　　刺刺坐在對麵床上，看見容容和他懷裏的小兔子，癟了癟嘴。

  　　這個小兔子還是他送給毛茸茸的呢。

  　　當時他們住在道觀裏，沒有玩具，他在山下撿到了這個小兔子，和毛茸茸一起把它洗幹淨、曬幹，每個人輪流玩一天。

  　　他們分開那天，小兔子剛好在毛茸茸那邊。

  　　他還以為毛茸茸到了現代，早就把小兔子弄丟了。

  　　容容抱著小兔子，小跑著經過他的床位，忽然停下腳步，把小兔子遞給他。

  　　容容還記著他不會說話的事情，跟他比劃。

  　　,刺刺，你要、抱、小兔子嗎？

  　　刺刺一臉黑線。

  　　容容拉住他的手，把小兔子放進他的手裏。

  　　“刺刺，今天輪到你玩啦，後天也是你玩，大後天也是。我們說好一人玩一天，但是前幾天沒找到你，我就多玩了幾天。”

  　　容容朝他傻乎乎地笑了笑，然後扭頭跑掉。

  　　刺刺抱著小兔子，因為“絕交”而生的氣，稍微消了一點。

  　　*

  　　十五分鍾後，小朋友們在床上躺好，嘰嘰喳喳地聊天。

  　　生活老師把窗簾拉起來，房間裏黑黑的，很適合睡覺。

  　　沒一會兒，他們就都睡著了。

  　　容容也一樣。

  　　宿舍裏安靜舒適，隻有輕輕的呼吸聲。

  　　下午兩點三十分，操場上的廣播準時響起，起床音樂，舒緩寧靜。

  　　茄子一個翻身坐起來，拿起自己的罩衫，轉頭去喊容容：“容容，起床啦。”

  　　他要力爭第一！

  　　容容還沒醒，抱著小被子，緊緊地閉著眼睛。

  　　茄子覺得奇怪，湊過去看他：“容容？”

  　　這時候，對麵床位的刺刺一手抓起罩衫，一手抱著小兔子，走到容容的床位旁邊，戳了一下他的臉。

  　　容容躲進被子裏，小聲說：“成爺爺，我再睡一會兒。”

  　　刺刺眨巴眨巴眼睛，成爺爺是誰？

  　　他掀開容容的被子，把小兔子塞進去：“毛茸茸，還給你。”

  　　容容被他弄醒了，但是還沒全醒，迷迷糊糊的，又喊了好幾聲“爺爺”。

  　　“爺爺？”他睜開眼睛，卻沒有看見一個爺爺。

  　　沒有拍拍他的成爺爺，沒有跟他講大道理的楊太傅爺爺，也沒有一聽見他喊、就衝過來的衛將軍爺爺。

  　　一個爺爺都沒有。

  　　容容坐在小床上，因為午睡，被子捂得他小臉通紅，頭發也亂糟糟的。

  　　他焦急地環顧四周：“爺爺？爺爺呢？”

  　　刺刺想了想，把小兔子塞進他懷裏。

  　　他該不會背著自己，給這隻兔子起名字叫“爺爺”吧？

  　　容容認出他，馬上就跟小兔子布偶一樣，紅了眼睛：“嗚嗚……刺刺，爺爺不見了……我的爺爺不見了……”

  　　刺刺不知道他有什麽“爺爺”，對茄子說：“去喊老師。”

  　　“好。”茄子應了一聲，立即跳下床鋪，朝外跑去。

  　　溫老師很快就過來了，讓另一個老師看著其他孩子，自己負責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容容抱走，輕輕拍拍他的背，輕聲哄他。

  　　“容容乖，現在是在小幼苗院裏呢，容容上午和爺爺一起來了這裏，才睡了一覺，就忘記啦？”

  　　容容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時候，玩得開心，就暫時忘掉“爺爺不在身邊”的事情。

  　　現在睡了個午覺，醒來就要找爺爺。

  　　溫老師溫聲細語地哄著，好一會兒，容容才緩過來，抱著老師流眼淚：“老師，爺爺……爺爺什麽時候來找我？”

  　　溫老師回答說：“等到探視日，爺爺們就來看你啦。”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

  　　容容抽抽搭搭地問：“那什麽時候才是探視日呢？”

  　　“嗯……”溫老師把他抱到牆上掛著的日曆前，“今天是七號，等日曆到了十五，就是探視日啦。”

  　　“七……五。”容容掰著小手，認真算數，歡天喜地地說，“還有兩天！還有兩天爺爺就來看我了！”

  　　溫老師：？？？

  　　你是怎麽算的呢？

  　　我院幼兒算數教育，亟待提高。

  　　但是不管怎麽樣，溫老師還是成功把容容的注意力轉移了。

  　　溫老師幫容容擦了擦眼淚和鼻涕，抱著他去了操場。

  　　午睡起床之後，小朋友們都在操場上。

  　　他們穿著統一的罩衫，在草地上站成三排，另一個老師正在帶他們排練節目。

  　　溫老師對容容解釋說：“再過幾天，新建的桃源古鎮就要開放了，到時候有表演，小幼苗的小朋友們也被邀請去表演節目。”

  　　容容眼睛一亮：“哇！”

  　　邀請、表演！

  　　太酷了！

  　　容容抬起頭，看著溫老師：“老師，那要表演什麽呢？像電視上一樣嗎？容容可以參加嗎？容容還沒有上過電視呢！”

  　　好一個問題多多的小孩。

  　　“……老師也沒上過電視，容容不用著急。”溫老師頓了頓，“小朋友們要表演合唱《春曉》，容容想和大家一起嗎？”

  　　容容用力地點點頭：“想。”

  　　“那老師帶容容過去。”

  　　溫老師把容容抱過去，讓他站在第一排的隊伍裏。

  　　朋友們看見他來了，有點好奇，小聲問他：“容容，你去哪裏了？”

  　　容容低下頭，揪著衣擺，有點不好意思。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哭了。

  　　溫老師看出他的害羞，便朝其他小朋友們“噓”了一聲：“排練節目的時候，要閉上小嘴巴。”

  　　好吧，小朋友們閉上嘴巴，不再追著容容問。

  　　溫老師按照身高重新調整了一下隊伍，讓容容站在隊伍中間。

  　　刺刺剛好站在第二排，容容的後麵。

  　　老師走後，他偷偷伸出手，戳了一下容容。

  　　刺刺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好奇地問他“去哪裏了”。

  　　刺刺問：“你哪裏有爺爺？”

  　　容容回過頭，還沒來得及回答，溫老師就拍了拍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小朋友們，讓我們複習一下《春曉》，幫助容容掌握這首詩。”

  　　容容連忙轉回頭，認真學習。

  　　他已經落後啦！

  　　刺刺又戳戳他：“你爺爺是不是大臣？大臣和皇帝是最壞的壞人，你會被他們賣掉的！”

  　　就是因為皇帝和大臣，他和毛茸茸才會被送進道觀。

  　　容容轉回頭，小聲說：“可是我也是小陛下耶，我不是壞人。”

  　　刺刺：？！！！

  　　晴天霹靂！

  　　嘎嘣,

  　　一顆脆弱的幼童之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