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過大禮

  　　未到卯時, 周青林就起床了，他的生物鍾本就如此，所以趕早朝對周青林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唯一的區別, 就是清晨的早鍛煉自己開展不了了。

  　　不過解決這個問題的法子還是有的, 這不, 周青林並沒有像其他朝臣那樣乘著馬車去上朝，而是改成了快步走。

  　　這樣的鍛煉效果雖沒有跑步這麽好，可總比坐在車裏一點不動的強。

  　　至於為何不跑起來，那不是擔心幅度過大, 屆時跑的衣冠不整，豈不是麻煩。

  　　何況, 就算是步行，周青林也在衣兜裏藏了一把篦子呢, 他準備等到了宮門口時, 自己再用篦子把頭發撩僚整齊，免得殿前失儀。

  　　牛三趕著空馬車緩緩跟在身後, 而李安則跟著老爺一起快步往前走著。

  　　如今李安已有十七, 是個大小夥子了，加上在南川縣的兩年曆練, 此時的他看上去穩重了許多。

  　　前幾日李金媳婦向劉蓮芝求恩典，想替李安求娶喜鵲來著。

  　　劉蓮芝並沒有當場應允，而是喊了喜鵲的娘親過來，想問問對方的打算。

  　　雖兩人都是家中奴仆，可劉蓮芝覺得, 婚姻大事, 還得兩廂情願才過得好, 自己雖是主子，也不能幹強行給人送作堆的事，否則豈不多了一對怨偶。

  　　問過之後，人家老子娘都是同意的，再喊來喜鵲，把這事與她說了說，想聽聽喜鵲自己的意思，結果對方卻羞紅了臉。

  　　劉蓮芝見狀，心道，也不必多問了，這情形一看就是願意的，想來兩人先前就已看對眼了。劉蓮芝當下便賞了十兩銀子及一對銀鐲，讓喜鵲先回去籌辦婚事去了。

  　　大丫姐妹幾個知道後，也都賞了東西，或布料或銀飾或銀子啥的。喜鵲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鬟，平日裏伺候著母親的飲食起居，該有的體麵她們姐妹幾個肯定要給的。

  　　周青林知曉後，不禁感歎幾個丫丫在為人處世上舉一反三的能力，這些事可沒人教過她們，應該都是閨女們自己悟出來的吧。

  　　，

  　　主仆兩人很快到了宮門口，周青林看到已有好多馬車在這裏等著了。

  　　隻是車上的人都沒有下來，隻有小廝和馬車夫守在外頭，周青林心想，這會兒車裏的人，許是還在打著盹吧。

  　　不得不說周青林真相了，日日都要起這麽早，這對那些家住的遠的官員來說，寅時就得起床，所以此時打瞌睡也正常。

  　　周青林也回到了馬車上，隨後拿出篦子，重新梳了發髻，再帶上官帽後，便閉目養神起來。

  　　卯時一刻，宮門緩緩打開，而上朝的官員們早已依照品階的大小排站好了隊，之後陸續進了掖門，接著穿過勤政門，最後再進入勤政殿，到了殿內，眾人分站兩排，隨後便是鴻臚寺官員檢查每人的穿戴，看看有沒有失儀的地方。

  　　周青林是二品官階，位置還是比較靠前的，正好排在黃次輔的身後。

  　　兩人在南川縣共事的那幾個月合作的還挺不錯，此時再見麵時，自然是一見如故了。

  　　特別是黃次輔，要不是殿前不得喧嘩，他早就和周青林拉起家常來了。實在是黃次輔覺得越是與對方相處，就越覺得這人的性子合自己的脾性，且此人雖入官場不久，可做起事來卻是頭頭是道，心有丘壑。

  　　這樣就很難得了。

  　　想到這裏，黃次輔便想起，昨日老妻又在念叨娘家侄孫親事被捷足先登的事來。

  　　他能理解老妻心中的不甘，黃次輔甚至在想，要不是自己的幾個兒子早已娶妻生子，他也很想結這門親呢。

  　　，

  　　不多會兒，就見邱公公過來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手捧木盒的小公公，這是來收奏章的？

  　　看來今日聖上又不過來早朝了。

  　　自立了太子後，景康帝好似突然卸了重擔一般，不再日日忙於朝政，政務上的事也逐漸交由太子處理了。

  　　至於上朝的事，隔三差五會歇上一回，也不如往日的日日勤勉了，不過朝臣們也是能理解的，新年之後，聖上身子就時不時出些狀況，風寒啦，頭暈啦，還常常胃口不佳，大問題倒是沒有，可終歸是上了年紀的人，會覺得疲憊也正常。

  　　帶了奏章的官員把自己的奏章都交給了邱公公，邱公公把它們一一擺放到身後小太監捧著的盒子裏。等全都收齊後，邱公公就帶著兩個小太監離開了，他們得把大臣們的奏章都送到禦書房去，好呈給聖上批閱。

  　　不過邱公公知道，這些奏章最後肯定都會交到太子的手裏。

  　　如今聖上心思都在幾個小皇孫身上呢，加上過了年後，身子確實不怎麽爽利，所以也就無暇顧及朝堂上的事了。

  　　方才周青林也隨著其他官員把請封的折子遞了上去，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等佳音了。

  　　離開勤政殿，朝臣們排列有序地出了皇宮，而後直接去了當值的衙門。

  　　牛三早已趕了馬車回府，等到酉時再過來接人，李安還等在宮門口，見到自家老爺出來後，忙迎了上去，隨後主仆二人就往司農司而去。

  　　司農司和六部衙門一樣，也位於東安街上，從東往西，六部衙門的排列順序為：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和工部，而司農司與工部相鄰，所以走上沒多久就到了。

  　　衙署邊上有一間小門房，裏麵配了桌椅板凳，茶水爐子也都有備著。

  　　衙門重地，閑人可不許隨意進入，每日送自家老爺過來當值的下人小廝們便就在這兒歇腳了。

  　　李安送老爺到衙門口後，就沒再跟著進去，而是轉身去了隔壁小門房，當初自家老爺在翰林院當差時，他也是這樣在門口守上一天的，倒是已經習慣了。

  　　周青林拿著任帖往大門走去，幾個守衛都是認識周青林的，早在狀元遊街時，他們就都見過了。

  　　至於為何兩年過去，守衛們依舊還記得周青林的長相，實在是因為這六元及第的名頭太過響亮，當初見過人之後，他們就都記在腦裏了唄。

  　　何況狀元公長得也特別有辨識度，高高的個子，堂堂的相貌，不胖不瘦，十足一副讓人羨慕的長相。這不，平日裏隻要一提起此人，大家稍微在腦子裏翻一翻，就能翻出這麽一個人來，相貌和名字都對得真真的。

  　　話說，得知大狀元要來他們司農司任大司農後，幾個守衛當時還有些興奮呢，總覺得有這樣學識淵博的人過來，他們司農司的檔次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多。

  　　是以，這會兒見到自家長官過來後，一個個都笑著行禮問安呢。

  　　這樣的場麵倒讓周青林有些疑惑，心說，自己才第一天過來上值，手裏的任帖都未遞給他們看呢，怎麽就都認識自己似的，直接給自己放行啦？

  　　不過等看到自己身上的官袍後，周青林就有些明了了，心想著，大概就是這身衣衫的緣故吧。

  　　此時時間尚早，進入衙署後，周青林並未直接去往辦公的官房，而是先繞著衙院逛了起來，以後自己每日就在這裏當值了，環境肯定要先熟悉一下。

  　　司農司院子的布局與翰林院相差不大，前院也是正堂三間，東西兩邊各有廨舍六間，而大司農的官房就在儀門後的右側。

  　　看過前院後，周青林又繼續往後麵第二進院子走，心想著二進院落會不會也和翰林院一樣，有原心、寶善二亭及西齋房來著，哪知等他跨過二門後，眼前的場景簡直讓人呆立現場。

  　　話說這整片的荒草是咋回事啊？

  　　難道是久未打理的花圃變成草場了？

  　　可轉瞬，周青林又覺得不太可能，哪有花圃這麽大的，這得有一千多個平方了吧，這不，整個二進院落除了牆邊上那條石板路，其他就沒有不長草的地方，所以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再看那最後一進院落，從這邊看過去，周青林並未看到有飛簷翹角什麽的，難道後頭也沒有房子？

  　　這樣想著，他就沿著石板路往後一進院落走了過去。

  　　才跨過院門，入眼的便是一大片齊腰的野草，看著比先前的那塊還要大上一些。

  　　透過野草間隙，周青林看到貼著院牆的位置有一間平房來著，心說，方才自己在前院並未見到有茅廁，所以這間平房不會就是茅房吧？

  　　想到這裏，周青林就踩著邊上的石板路繼續往前走，準備一探究竟。

  　　平房共有兩間，周青林先推開東邊那間，見裏頭果真有好幾個恭桶擺著，還真是茅房。

  　　又走至隔著牆的另一間，推開厚重的木門，周青林便看到屋裏麵放了許多農具，有鋤頭，有鐮刀，還有鐵鍬和簸箕。

  　　這是幾個意思？

  　　周青林滿臉疑惑，他轉頭看了看眼前大片的野草，再看看屋裏頭生鏽的農具，心說，這些荒草地，總不會是用來種糧食的吧？

  　　周青林這一想法，沒過多久就被匆匆而來的司農少卿證實了。

  　　等知道這些野草地全都是試驗田後，周青林才恍然，可不是嘛，自己這個部門主職就是勸農興桑，所以有試驗田也正常。

  　　可不知為何，周青林總忍不住想笑，心說，司農司都是些官老爺，你讓他們頂著烈日寒風勞作於地裏，怎麽可能啊，也難怪地裏的野草會長得這麽高了。

  　　，

  　　回到前衙。

  　　此時是辰時正，所有當值人員都已到齊，與在南川縣時一樣，周青林上值的第一件事就是依照名單清點人數。

  　　他覺得這樣對號入座一遍，往後自己認起人來就不會張冠李戴了。

  　　這邊周青林正在忙著衙署裏的事。

  　　而另一邊的定國公府裏，此時正是喜氣洋洋的時候。

  　　今日是江周兩家說好的“過大禮”日子。

  　　這不，一大早，定國公府就忙碌了起來，紮紅綢、纏花擔，換喜服，點金盞，整個一片歡天喜地。

  　　老定國公夫妻坐鎮上首，笑臉盈盈，管家催著下人把裝滿聘禮的擔子一一抬到了院子裏。

  　　一旁的元氏，則依照著手中的聘禮單子，一遍又一遍的清點著擔子裏的物品，兒子的親事可是大事，容不得一點馬虎，得事事親力親為元氏才能放心。

  　　等把六十六擔聘禮都核對無誤後，老定國公大手一揮，“出發！”

  　　“好嘞！”眾人高聲應答，接著兩人一抬兩人一抬，眾人抬著聘禮，齊齊踩著吉時出了門。

  　　院門外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一時間，浩浩蕩蕩的納征隊伍興衝衝地往和惠街而去。

  　　黃次輔夫人坐著馬車緊隨其後，今日她可是全福人，自然要跟著一起到女方家去了。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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