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知曉
作者:小桂花婆婆      更新:2022-07-21 15:07      字數:4603
  第124章 、知曉

    朝廷六部都在東安街上, 禮部與翰林院更是同在東安街南頭,兩處相隔並不遠,許是急於求知的緣故,才幾百米的距離, 愣是讓陳友忠走出一身汗來。

    聽到門子來報, 說禮部陳大人來找, 周耀祖有些納悶,此時正是當值時間呢,不知嶽父過來找他什麽事。

    不過周耀祖也沒有耽擱,放下經籍快步出了架閣房, 等到了門廳時,就見嶽父正來回踱著步, 似乎在想著什麽事。

    “嶽父!”周耀祖上前打招呼。

    見到女婿過來,陳友忠並沒有急著詢問, 而是轉頭朝邊上看了看, 見大門兩邊都有守門人立著,心道, 關乎科舉的事, 有些話可不好隨便在外頭說。

    想了想,他壓低聲音問道:“那安州府的周青林是你什麽人啊?我看那榜單上寫著他也是雲河鎮曉金村的人, 且這名字與你父親和三叔都是同為青字輩的。”

    想到剛剛自己在杏榜上看到頭名會元的姓名和籍貫時,陳友忠就有些好奇,心說這人的名字怎麽和自己親家的姓名如此接近呢,而且人家也是雲河鎮曉金村人,陳友忠心想, 不會是女婿的堂兄或堂叔啥的吧。

    想到這裏, 急著想弄清原委的陳友忠就跑過來找女婿問詢了。

    其實他們禮部也有每名考生的籍貫宗冊, 且還是記錄得非常詳細的那種。

    那冊子裏麵不但記有考生的個人籍貫,也記錄了往上三代的履曆資料。

    隻是這些資料不是隨便誰都可以查閱的,況且陳友忠主管的是“禮樂”,並非與科舉相關的“貢舉”,是以想要去查看這些貢士們的資料還是有些難度的。

    再說他也不想去。

    話說,像這種冒然去翻人家資料惹人非議的事,陳友忠一個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怎麽可能會去做呢。

    想到自家女婿就在隔壁翰林院當值,是以陳友忠就直接找過來了。

    他急著想弄明白這件事也是有他的想法的,此時周青林已是連中五元了,要是殿試上表現出色再奪得頭名的話,那就是妥妥的六元及第了。

    真這樣的話,那可就了不得了,要知道大曆朝自建國以來,還從未出過連中六元之人呢。

    再說,能有這樣的學識,日後前途定不會差到哪裏去,結交好了說不定還能成為自家的助力。

    所以他就急急過來了,想著最好這人和女婿家有親戚關係。

    突然聽到嶽父提起二叔,周耀祖簡直嚇了一大跳,心想,前段時日家裏剛為二叔提心吊膽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才放下心來,怎麽今日嶽父又提起來了呢。

    還有,嶽父怎會認識二叔的,周耀祖有些不解,突然他似想到了什麽,心下就是一驚,難道那“夾帶作弊”的事真的東窗事發啦?這可如何是好,周耀祖有些急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陳友忠的話才好。

    見女婿目光閃爍,一副不知怎麽開口的模樣,陳友忠就有些納悶了,心道,難道周青林這人有什麽不妥嗎?怎麽見女婿一副為難的樣子啊。

    陳友忠心想,真要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就更得弄清楚了。

    “有什麽話你直說就好!”

    見嶽父口氣有些不好,周耀祖也不敢隱瞞,“周青林就是我二叔。”

    “什麽!二叔?”陳友忠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是嫡親的嗎?”

    “嫡親的,我祖母的親兒子。”周耀祖很想說不是,可是這事肯定瞞不住。

    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情況,陳友忠呆愣在地,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女婿有個二叔他也是知道的,畢竟周青水行三,那中間肯定還有一個。

    況且那年女兒與女婿定親之時,他也曾聽女婿提過他父親是三兄弟來著,可也隻是在那會兒聽過一嘴,後來就沒有再聽到過了。

    而且在女兒和女婿成親的時候,陳友忠也沒看到這個親家二叔有過來。

    是以陳友忠一直以為女婿的二叔已不在人世了,大可能是未及弱冠就過世了,不然侄子成親這麽大的事總不可能連個麵都不露一下吧,何況二房連個家眷都沒看見,當時他想,這人該是還未來得及成家就去世了。

    陳友忠一直以為親家從不提二弟的事,那是因為心中太傷感。

    所以為了照顧對方的情緒,陳友忠也從沒有提到過。

    誰會知道,這個他認為早就不在人世的人,今天居然好生生的蹦出來了。

    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

    再看女婿一副不願多說此人的神情,陳友忠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試著開口說道:“你知道你二叔考中會元的事嗎?”

    “會元!誰考中會元?我二叔嗎?”周耀祖大驚,不是說童生案首嗎,咋又成會元了?

    看來還真的不知道,陳友忠錯愕。

    不會吧,這麽大的事同是一家人居然還不知道?

    “今天會試放榜,你二叔周青林位居榜首,高中會元,且人家是縣試案首,府試案首,院試案首,鄉試解元,這次春闈他又是會元,這些你們不會都不知道吧?”

    怎麽可能!

    周耀祖如同雷擊,據他所知二叔隻是得了童生案首,這還是夾帶作弊得來的,怎麽短短兩年時間就成會元了?

    嶽父不會搞錯吧?

    看到女婿呆若木雞之樣,陳友忠搖頭,也不知道女婿家裏到底在搞些什麽,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一點都不知情。

    想再問上幾句,可一看兩旁站著的守門人,也知道有些話不適合在這裏問。

    於是陳友忠清了清嗓子,“下值後,你來家裏一趟。”

    嗯,周耀祖點頭應下。

    望著嶽父走遠,周耀祖久久未回過神來,他怎麽覺得嶽父好像特地過來與他說了一個大笑話似的。

    “大少爺!”添財見少爺站在門口發愣,忙下馬車走上前來。

    他是周耀祖的小廝,每天除了送大少爺上值就是幫著跑腿了。

    想起嶽父的話,周耀祖朝添財吩咐道:“你回去和大少奶奶說一聲,就說下了值後我還要去一趟嶽父家,讓她告知祖母和母親一下,就說我不回來吃飯了。

    “是!”添財忙去趕馬車。

    周耀祖正準備往回走,可又猶豫了一下,隨後快步往龍棚走去,那裏可是會試的發榜處。

    ,

    秦媽媽正指揮著底下小丫頭把木櫃裏的十幾盞油燈拿出來擦拭。

    這樣的活兒每隔半月就得做上一遍,按少奶奶的意思,油燈擦得勤才不易生鏽。

    秦媽媽自然覺得姑娘說啥都是對的,所以每回擦油燈的日子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從沒落下過。

    小丫頭有些不明白,她記得以前自己還在家裏的時候就聽爺爺說過,想要菜刀不生鏽就得往上頭多抹油,這油燈本就是裝油的,怎麽還可能生鏽啊?

    不過她也不敢多問,上次小紅多問了一句,可是被大少奶奶罰了一天不許吃飯呢。

    所以為了自己的肚子,她還是老老實實幹活吧。

    想到這裏,小丫頭忙拿起棉帕子小小心心的擦拭著油盞上的油漬。

    “秦媽媽,你去匣子裏取二十兩銀子,現在就給我姨娘送去吧。”

    陳氏手抿著絲頭往針眼裏穿,她準備給相公重新做一個錢袋,原先那個已經有些磨毛了。

    穿好了絲線,陳氏拿起繡花針在繡繃上一針一針繡了起來。

    邊繡邊在心裏想著,也不知父親叫相公過去有啥事。

    這邊,散了值的周耀祖匆匆去了廣福街,上午聽了嶽父的話後,他就去看了榜單,結果在頭名的位置果然看到了二叔周青林的名字,安州府雲河鎮曉金村人氏,籍貫姓名都一模一樣。

    於是整個下午周耀祖就開始魂遊天外了,對二叔考中會元的事他是怎麽都不敢相信的,不止是會元,就是前頭的解元還有小三元啥的,他也壓根都不信的。

    在周耀祖眼裏,這樣一個碌碌無為不求上進的人怎麽可能考中這些,所以這件事就算說出天去,他還是不相信的。

    等到了嶽父家,陳友忠也已經回來了,兩人簡單吃了一頓晚飯後就去了書房,話說這翁婿二人可都有一肚子話想問想說呢。

    “你二叔這次考科舉的事你們家裏都沒人知曉嗎?”陳友忠先開口問道。

    “前年參加府試的事家裏都是知道的,那時家父有事回村,正巧碰到報喜人上門來。”

    “那後來呢?”陳友忠聽的雲裏霧裏,心想,既然知道人家中了案首,沒理由置之不理啊,可後來的院試鄉試會試怎麽都不知道了呢,這也太奇怪了吧。

    按理來說,家中有這樣光耀門楣的子弟,不是該好好把住的嗎,他怎麽覺得女婿的家裏人好像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呢。

    難道是家中出息子弟太多不稀罕了?

    可據他所知,女婿家裏除了女婿是二甲出身,其他的就隻有舉人身份的三叔了,且他三叔這國子監的差事還是自己幫著找的人脈呢。

    除了這兩個,其他就沒了啊,所以這麽不把會元人才當一回事,到底為的是哪般啊?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沉思了一會兒,周耀祖便說起了周青林來:“我二叔十二歲就輟學了,當年他和我父親還有三叔三人同在一個私塾裏念書,二叔皮,老愛搗亂,常常挨夫子訓,每次一捧起書來就犯困,經常吵著不想念書來著,是太爺和太奶強壓著才將將念到了十二歲,後來兩老過世,二叔就沒再讀書了,之後一直在打理著田地上的事。”

    “你是懷疑你二叔的成績是作弊來的?”

    陳友忠看著滿臉肅容的周耀祖有些無語,見對方還點點頭,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也是從童生一直考到禦前的天子門生,不如你和我說說,該用什麽樣的法子才能避開搜檢官的層層搜查,並安然無事的考中三個案首,一個解元和一個會元!”

    周耀祖呆住,他沒想到嶽父會這麽問,自己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二叔壓根就沒有好好讀過書,哪裏能考出這樣的成績來。

    他正想說上幾句,可見嶽父不容分辨的神情,隻得仔細回想起自己赴試時的點點滴滴來。

    試卷袋子不能有裏子,硯台不可以太厚,毛筆筆管必須空心,就連帶的取暖木炭都隻準兩寸長,還有帶去的點心會被搜子切成小塊,考籃必須是竹編有玲瓏格眼的,搜檢時考生不但要解開頭發,還要脫了全部的衣服,就連褻衣褻褲也必須脫了。

    所以二叔到底是怎麽夾帶作弊的啊,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吧。

    “可是二叔明明沒有好好念過書啊!”周耀祖還是弄不明白,怎麽會出現這麽奇怪的事呢。

    “如今你都未及而立之年,二十多年前的事又能知曉多少,左不過是從旁人口中得知罷了,關於你二叔舉試之事,你日後不用再去質疑了,不說這夾帶作弊之說有多可笑,就是這話傳出去後,那後果也不是你能承擔得了的。”

    這話可不是嚇唬人的,你說人家夾帶作弊連中五元,這不就等於說內外簾官科舉舞弊嗎,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陳友忠還想說得是,瞎說什麽不好好念書的事,不好好念書的人會連中五元嗎,這明明就是當爹娘的處事不公,不然怎麽兒子都考中貢士了,這家裏還沒人知道,這是有多不喜歡這個兒子啊。

    聽到嶽父的話後,周耀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來。

    他準備回去之後就好好叮囑一番,以後都不能亂說了。

    “回去後好好與家裏說說,按你二叔如今的表現,進一甲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你也一樣,和你二叔處好了,日後定是個助力。”陳友忠語重心長。

    周耀祖一聽,這下應也不是,不應也不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怎麽,你不信我說的?”

    “不是不是,”周耀祖搖頭,道:“家裏早已和二叔分了家。”

    “什麽!分家?”

    陳友忠吃驚,怎麽就分家了呢。

    這下他終於明白為啥女婿對他二叔的事一問三不知了,合著早就分家沒聯係了啊,陳友忠也不想多問為啥分家的事,這些可不是他一個外人能幹涉的,實在想知道的話,到時問自己女兒就是了。

    想了想,陳友忠開口說道:“分家了又如何,難道分了家就不是你祖父祖母的兒子了嗎?就與你父親不是兄弟了嗎?咱們大曆朝素來崇孝,當今聖上尤甚,諒你二叔也不敢有違父母之意的。”

    聽了嶽父的話後,周耀祖隻是點頭,其他並沒多說。

    話說他還未從二叔考中會元的驚雷消息中回過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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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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