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川瀾      更新:2022-07-21 15:00      字數:3494
  第68章

    零點已過, 窗口嵌著一條縫隙,窗簾拉緊,有夜風鼓動邊緣,泄進隱隱約約的月色, 短暫傾倒在床的邊緣, 照亮狼藉的被子。

    雲織明潤的眼睛失焦, 睫毛被一層層的淚黏成縷,唇微微張著,艱難汲取氧氣,臉頰蔓延到全身的紅泛著熱度, 反襯得皮膚釉白,在投映進來的光線裏泛出薄薄一層光。

    越來越失控, 她肩膀深深壓進枕頭,那些柔潤的光也像被打破捏碎, 在止不住的嗚咽聲裏引燃, 肆意爆發。

    她的手被翻轉過來,汗濕的十指緊密相扣, 掌心的紋路貼合, 恨不能把那些線條打成解不開的死結綁在一起。

    雲織視野裏晃著大片的光點,隱約注視著秦硯北的眼睛。

    裏麵好像有淚, 岩漿一樣滴落在她臉上,溢出來的光又烈又狠,像要把人毀壞侵吞,也燒著萬分悸動,徹底脫離束縛的瘋狂, 想把最深處的心挖出來, 鮮血淋漓的, 跳動著交給她。

    雲織已經精疲力竭,但他俯下來著迷地吻,頸間掛著的那枚女款婚戒垂低,一下一下冰涼又炙熱地蹭著她。

    她覺得自己可能也瘋了,其他一切全成了空白,周圍什麽都可以消失,隻想抱緊他,讓他為所欲為,衝撞這片搖搖欲墜的夜色。

    雲織隔著水光看他眉眼間的汗,被咬出血痕的嘴唇,筋絡暴起的頸邊有她指甲不小心留下的長長印子。

    肌理膨張緊繃。

    野欲的性感裏還混著一腳邁進鬼門關的絕望。

    雲織摟住秦硯北,羞恥的界限好像都被蠶食掉,她在他耳邊一下一下的抽噎,迷蒙著無意識說愛他,換來他完全丟掉理智。

    被抱回浴室去善後的時候,雲織酸軟得抬不起眼,秦硯北不厭其煩地低低叫她,“織織”和“老婆”都叫,也不為了讓她回應,就沉浸在最簡單的稱呼裏。

    雲織聽見他問:“你怎麽敢一個人跑這麽遠的。”

    她想起那十幾個小時的緊張,鼻音很重:“再遠我也會來,秦硯北,你要是再有事瞞著我,自己硬扛,寧可做那種傷身體的治療也不告訴我,我就,”

    狠話講不出來了,他扣著她後腦重重親吻。

    雲織固執起來也很難搞,精神了一點,抓住他肩膀:“你別想著含糊過去,幸虧是做了預治療,能恢複,如果你直接做正式的MECT造成腦損傷,記憶隨機刪除,真不怕把我忘了?”

    “不可能,”秦硯北不讓她說下去,就著淋漓的水把她抱起來,“那些年秦江川快把我大腦挖出來了,都沒能忘幹淨,現在我全指望你活著,要是敢忘,就等於死了。”

    雲織聽不了這種字眼,生氣瞪著他,秦硯北看她這麽鮮活,像已經從小小的殼裏拚命鑽出來,更心疼,後怕她出國路上會碰到危險,在這之前,她還被孤孤單單放在學校和家裏。

    “對不起,”秦硯北擁著她,“那些天在外麵忙,我無時無刻不想回家,你在學校的時候我去看過你,不敢走太近了,一跟你麵對麵,我就肯定控製不了行為,怕會走極端逼著你跟我訂婚。”

    “在機場的時候我精神狀態已經崩了,再不走,估計就撐不下去,”他埋進她頸窩,自嘲似的苦笑,“你抱我之前,我滿腦子想見你,等你真來了,我連回頭都做不到,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結果你連信息都不願意給我發。”

    雲織點頭:“我故意的,我出機場的時候就想過,既然你反應冷淡,我就不跟你聯係。”

    秦硯北捏著她臉,力氣有點重了。

    雲織聽他說這麽多,當時那些失落已經沒了,沾水的睫毛顫了顫,抿唇承認:“但是沒舍得。”

    秦硯北給她洗得細致,雲織一開始有點不好意思,慢慢紅著耳朵放鬆,任由他照顧,她多多少少有感覺,知道他好像體溫又熱起來了。

    疲倦找上來,她不太清醒,靠著他有點昏沉地睡著,躺回床上以後做了很多散碎的夢。

    夢裏都是秦硯北各個年齡段的臉,最後他坐在十幾層樓的窗台上,背對著後麵深不見底的黑,朝她笑了一下,眷戀地盯著她,向後仰靠,整個人跌進夜空。

    雲織淩晨突然嚇醒,心髒狂跳著喘不過氣,手一摸滿臉是水,她慌張地撐起身,叫了一聲“硯北”,急忙往旁邊夠。

    沒人。

    床是空的。

    雲織愣了兩秒,冷意猛地從頭直灌下來,汗幾乎瞬間就濕了睡裙。

    她倉惶去找床頭燈的開關,胡亂按亮,昏黃光線照亮陌生的臥室,到處空蕩,隻有窗簾還在被溫和的風吹著,一下一下浮動。

    一見到這樣透著空氣的窗口,雲織就被恐懼淹沒,她赤著腳臉色煞白地撲到窗邊一把扯開。

    窗開得並不大,不過是很窄一條透氣的縫隙,絕對不可能容納一個高大男人。

    她顫巍巍鬆開,用力喘著,轉身跑出房門,站在走廊裏眼眶通紅。

    “秦硯北……”

    雲織嗓子像被掐住,明明想大聲喊他,結果隻擠出一點哽咽的氣音。

    她怎麽能睡著!

    他24小時內都是危險期,現在連一半還沒過完!她跟方簡說過一定會盯好他!

    雲織正要往樓下跑,突然聽到隔壁臥室裏好像有輕微的響動,她急忙推開門,裏麵是黑的,但浴室的門口有一線亮光。

    她什麽都顧不上,直奔那扇門,光裸的腳踩在地板上幾乎沒有聲音,手抓住門把就往下一壓,急切地推開,隨後細密睫毛顫了顫,在一片冰涼的水汽裏怔住。

    男人側身站在冷水裏,膚色衝刷得蒼白,肌肉線條因為某種亢進而收緊隆起,他眼簾半垂,水線沿下頜淌著,布滿新舊傷口的手臂血管清晰,在往腰線以下放。

    滿屋的水再冷,也抵不過一處的熱。

    雲織徹底愣了,後知後覺的臉色爆紅,那些還盤踞在腦中的驚懼都凝固住,被眼前的情景漸漸燒化。

    她眼窩發酸,這才有精力發現自己兩腿在發抖,手腳早都沒了力氣,有些地方不能啟齒的酸脹。

    秦硯北隨手扯過一件浴袍,盡量掩飾住身體狀態,大步趕到雲織跟前把她摟過來,讓她光著的腳踩在他腳上,隨即意識到她剛才幾分鍾裏經曆過什麽。

    “我在……”他啞聲說,“別怕,我沒消失,我活著。”

    雲織額角抵在他猛烈跳動的胸口上,手指用力絞著他浴袍鬆散的腰帶,發梢上汗濕的還沒幹:“你嚇我幹什麽,我真的害怕……”

    她劫後餘生,崩潰地又把他推開:“我醒過來看不見你,窗還開著,你的危險期沒過,你知不知道我當時,”

    雲織情緒激動,不想直視他眼睛,本能的低下頭,結果一眼撞見他被她無意中扯散開的浴袍,囂張的禍水這下一點遮掩都沒有了,直直對上她。

    雖然該做的剛做過,但雲織還遠遠沒到麵不改色的程度,她耳朵充血,一時都不知道是該為自己虛驚一場哭笑,還是該在初次的晚上直接墮落在他身上。

    “你怎麽……”她聲音很小,有點控訴的問,“特意來隔壁房間洗冷水,自己……自己弄。”

    是覺得她有什麽問題!哪裏不滿意?!

    秦硯北再次上前把雲織攬到懷裏,手掌撫著她濕漉漉的頭發,低低說:“我到現在還不能完全分得清現實和幻想,我在裏麵的時候,確定我得到了,等你安安靜靜睡在我身邊,我就好像隨時要醒過來。”

    “一醒,我就在墜樓,你根本沒來找過我,”他悶聲笑著,“都是我自欺欺人的。”

    秦硯北手指穿進她長發,揉著後頸:“我今天想法偏激,還會很病態的亢進,你太累了,我想讓你休息,但是這幅身體控製不了,越怕,想要的越多,我離你近了,怕我勉強你。”

    “織織,你不要把我當個正常人看,”他擰眉要求,“以後不管什麽時候,你記得我是個不安全的病人,隨時提防我過激,你不能對我沒有防備心,不然我,”

    雲織貼在他身前,打斷他,仰起臉問:“一次不夠是嗎。”

    鼓脹的心髒在她開口的時候被握到裂開。

    浴室裏的燈不夠亮,水溫很冷,浸著她幹淨純粹的眉眼,她哭過太多,驚恐情動的,都是為他,現在眼尾還紅著,唇微微腫起,脖頸鎖骨上很多大大小小的紅印。

    她看著秦硯北說:“你都不問我,怎麽知道我不願意?”

    雲織密密的眼睫垂低,抬頭生澀地吻了吻他滾動的喉結:“分不清是不是現實,那就繼續,一次不夠,就到你能分得清,確定自己被愛為止。”

    她尾音落下,麵前沒有理性可言的病患就已經重重掐住她腰。

    唯恐是一場幻想,他伸手拽過沒拆封的浴巾撕扯開,一層層堆在寬大洗手台上,托起她,吐息炙灼,帶出肺腑裏燎原的熱意。

    雲織咬住手背,肩胛若有若無頂著背後的鏡子。

    她眼裏都是混亂的光影,忍著喉嚨深處的語調。

    秦硯北手指分開她紅潤的嘴唇,壓進齒關裏,輕輕撥著,他垂眼緊盯著她的表情,著魔般低喃:“老婆,別忍,再大點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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