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者:川瀾      更新:2022-07-21 15:00      字數:6810
  第62章

    幾歲的孩子, 陌生的重病突然在身體裏爆發,倉惶驚恐得走投無路時,踩壞了小姑娘編號十一的胸牌,為了不讓她哭, 答應把自己整個人賠給她。

    病房裏窒息的沉默, 年輕男人壓抑不穩的呼吸和老人百感交集的歎氣混在一起, 像把之前漫長的時光扭碎,那隻沾滿血的男孩子的手,不停在碎片裏翻攪,尋找每一絲有關於雲織的, 他不記得的回憶。

    秦江川臉色青白,望著秦硯北。

    他這個長孫, 被從小到大的遭遇錘煉出一副鐵石心腸,油鹽不進, 封閉得一點餘地都沒有, 唯獨雲織,不管是小學, 中學, 大學,隻要她一出現, 無論什麽身份,哪個時間點,都是他的軟肋。

    命中注定一樣。

    他曾經不惜一切想把這根軟肋從秦硯北身體裏剃掉,但無一例外的失敗。

    秦江川無法直視秦硯北的眼睛,沉聲說:“因為那天的意外, 你跟編號十一的小雲織認識, 之後一個星期, 我每天讓人送你到醫院治療,她都會怯怯地去看你,說也奇怪,連醫生都有點怕你發作的狀態,她居然不怕。”

    “不大點一個小孩兒,像模像樣穿著特製的白衣裳,隻要見到你,就追在你後麵跑,你發作起來沒有理智,幾次嚇唬她,她隻是安安靜靜哭,卻從來不躲。”

    “後來有一次,你受藥物刺激,突然嚴重,把病房幾乎毀了,醫生要拿束縛帶,考慮把你送精神科強製約束,是她過來抱住你的腿,跟你說了句……”

    秦江川匪夷所思地搖頭:“她說,你別害怕,會好的。”

    “那時候你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施暴者,別人才是害怕的人,但她居然告訴你,讓你別怕。”

    “你就真的漸漸安定下來,用光力氣靠在她身上,從那以後,她就成了你的鎮定劑,很可惜,這是我接受不了的。”

    秦江川看向窗外,臉上依稀還有當年的說一不二:“我的孫子,秦家未來可能的繼承人,怎麽可能受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控製,我甚至懷疑過,她的出現是不是本身就別有目的,更何況,你發病這件事不能被外界知情,拿出去做文章。”

    “你情況穩定以後,我帶你回懷城,你心心念念還在找她,那年我正式組織醫生團隊,讓他們第一次對你用了特殊治療,藥物幹預,讓你忘了自己在隨良的經曆,不記得發過病,更不記得什麽小姑娘,我以為這樣你就會好,至少短期幾年內不會發病了。”

    “但你偏偏忘不了十一這個數字,不管怎麽引導,好像都在你腦海裏紮了根,把它當成一個印記,標簽,不由自主地喜歡。”

    “雲織之後給你寫過信,都被我攔下來退回去,一直到我在桐縣跟雲織的奶奶見麵,拿到那些東西,我才知道,雲織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時間漫長,後來她自己過得也苦,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的那些事了。”

    秦江川放棄一般感慨:“我想不到,你跟她在十幾年裏,竟然糾葛了三次,我兩次幹預,快把你逼到絕路,都沒能改變你,你還在一步步執拗地走近她,從小到大,也隻有她能把你變得正常,我服輸了,我既然已經把你接回來,你掌了秦家的權,我就不希望你出事。”

    “硯北,是爺爺對不起你,”老人再次看向床邊的秦硯北,眼底掙紮著浮出一抹殘忍,“但你明不明白,我之所以今天要告訴你過去這段往事,是想讓你知道……”

    “你的這種病,其實不能算心理病的範疇,它就是一種精神障礙。”

    “雖然難聽,可你必須承認,你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中午的陽光很足,但病房裏遮光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隻有一盞怕晃到病人的燈亮著,照不到秦硯北身上。

    他一動不動,站得筆直挺拔,垂眼注視秦江川的臉。

    秦江川一輩子叱吒生意場,但如今垂暮,麵對這個年輕的長孫,心裏不得不承認有恐懼。

    他胸口艱難地起伏幾下,堅持說完:“你的第一次發病,不是受了母親死亡真相的刺激,是沒有什麽誘因,突然就發作的,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老人自問自答:“意味著,你母親遺傳因素的影響太大了,你出生的時候就是有病的,不用找任何外部原因,你本身就是一個被遺傳的,重度躁鬱症患者。”

    “所以我想告訴你,”他費盡力氣繞了一大圈,終於道出真正想說的話,“硯北,你對下一代的遺傳幾率也會很大,這一點,你跟雲織談過嗎?她知不知道,她如果嫁給你,以後生下的孩子也有很大可能是個病人?”

    “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婚姻裏,要麵對一個不穩定的丈夫,還要迎接隨時可能會發病,不受控製的孩子,她對你有多少愛?理智考慮過之後,真能接受得了嗎?”

    “連我都接受不了,我在帶你回秦家的時候,以為你能治好,如果早知道你會把自己逼成這樣,我根本不敢讓你繼承秦家。”

    秦硯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呼吸都像停止,骨骼勻長的手在身側無聲攥住,手背蒼白,血管隆得發青。

    他側過頭,沁出微紅的眼尾掃向病房虛掩的門,想去關緊,讓雲織聽不見,但已經來不及了。

    秦江川猶豫片刻,還是把最終的目的說出口:“硯北,雲織其實沒見過你真正發病到恐怖的樣子,對你的病況,也沒有一個完整的認識,她看見的,都是你在她麵前,被她安撫拯救過,美化過的狀態,所以她不怕。”

    “但如果,我把你這些年裏發病的錄像給她看看?尤其是你被強製治療的那兩次,連醫生都嚇得不敢跟你在一個診室裏待,你想讓她直接麵對嗎?她看了就會知道,她未來幾十年要一起生活的人,真實狀況到底是什麽樣,她要生的孩子,也可能會如出一轍。”

    “硯北,你肯嗎?要是不肯,就答應爺爺放你四叔一馬,留他條命,別讓他坐牢,爺爺保證,那些東西會永遠消失,咱們秦家盡快操辦婚禮,讓雲織嫁過來。”

    “她是個責任感強的姑娘,隻要婚結了,過後再怎麽樣,她也沒那麽容易離開你。”

    長久的凝滯,氧氣稀薄到喘氣困難,秦江川張口呼吸,已經趨於穩定的心髒又開始劇烈震顫,他依然死死盯著秦硯北的反應。

    隻是光線不夠清明,他五官隱在半明半暗的灰影裏,老人渾濁的眼睛看不清楚。

    秦硯北麵無表情地抬起頭,唇邊翹了翹,哂笑了一聲。

    “人人都愛用雲織來威脅我。”

    “都知道,沒有她我活不了。”

    “秦董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我,最後兜了一圈,還是想告訴我,不放過你兒子,你就不會放過我。”

    他緩緩俯下身,漆黑雙眼盯著秦江川,已經看不出是失望或者痛苦:“不管是誰,隨便怎麽對我都可以,但如果拿雲織來當籌碼,我就會無所不用其極去回報,秦董還是不夠了解我,我能讓四叔走投無路,同樣的,我也能不管你的死活。”

    病床上的老人嗬嗬喘氣,胸腔出發出破風箱的粗啞聲響。

    秦硯北的身影壓迫著,籠罩住秦江川的視野,聲音放低,如同耳語:“雲織是嫁給我,不是嫁給秦家,用不著你操辦什麽婚禮,她非常愛我,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你能想象的,不管我什麽樣子,她都不會改變,你有多少錄像隨便播,但很可惜,她看一分鍾,你兒子身上的罪就會多加一等,不怕秦震在監獄裏太早折磨死,你盡管來。”

    秦江川攥住床單,艱難往起抬著身體,想抓秦硯北。

    秦硯北瞳中冰冷,抬手按下醫生的呼叫鈴:“放心,不會讓秦董死在我手上,雲織要嫁給一個精神病人已經很可憐了,我不能再添上殺人犯的罪名。”

    “無論你後不後悔,秦氏已經是我的了,我不做任何人的奴隸和走狗,等國內第一架自主研發的大型客機上天試飛的時候,希望你還活著,能親眼看見。”

    “我們不會再見麵了,那個傳家的玉鐲,我會讓人轉交你。”

    醫護往這邊趕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秦硯北轉身,離開病房之前,最後說了一句。

    “秦董,我這輩子沒親緣,孑然一身,多謝你,把雲織還給我。”

    -

    雲織聽到一半就已經有點受不了,默默走出病房的範圍,站在走廊窗邊透氣,後麵有關童年經曆和遺傳的話根本沒有聽到。

    她爺爺早逝,奶奶很年輕就獨自一個人,總是獨來獨往地生活在小縣城裏,唯獨對她親近,但也不是那種溫存慈愛的類型,奶奶對她有期許,偶爾也會嚴厲,到今天她才知道,奶奶有那段往事。

    門第懸殊的戀人,要走進婚姻太不容易,不是衝動的愛就可以抹平一切,即使秦硯北跟秦江川完全不同,他不會受製於任何人,但她要和他談婚論嫁,就跟秦江川說的一樣,是在給他減分。

    她沒有妥帖的家庭,自己也不夠強大,對外提起,大多數人的反應都會是,秦氏太子爺怎麽能娶她。

    雲織深深吸氣,至少……

    至少應該等她拿到全國大賽的金獎。

    等她確實在自己的領域裏有一個實實在在的位置,這樣無論對誰說,秦硯北的未婚妻,甚至太太,站在他身邊,都不至於那麽違和不相配。

    電梯在雲織的左側麵,這時候“叮”的一聲門打開,裏麵站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哭得眼睛通紅,可憐巴巴抿著嘴,一看到雲織就搖搖晃晃跑出來,撲到她腿上。

    雲織一怔,小家夥抱著她委屈地抽氣,話也說不全,她彎腰摸摸他頭,輕聲問:“是跟家長走散了嗎?”

    小孩兒重重點頭,問他家長叫什麽,他又說不出來,一個勁兒黏著雲織,張開短短的小手想讓她抱。

    雲織無奈,蹲下身拿紙巾給他擦臉,準備哄一哄就送去護士站,小孩兒卻一點不認生,軟乎乎靠進雲織懷裏。

    秦硯北走出病房,沒有第一時間找到雲織,那一刻的腳步突然亂了,他剛要打電話,轉過拐角就看到她半蹲在陽光傾瀉的窗邊,懷裏溫柔摟著一個陌生孩子,頰邊有笑意。

    心口上鼓脹到極點的那個血泡,在病房裏,秦江川說了那麽多的情況下他都能撐得住,但這一幕突然出現在眼前,雲織耐心給孩子擦臉的輕緩動作,如同長滿倒刺的利器,把他貫穿。

    雲織感覺到灼人視線,一抬頭對上秦硯北的眼睛,趕緊站起來,沒等說話,另一部電梯就打開門,方簡匆匆出來,一見著那孩子,長舒口氣,再一瞧攬住孩子的是雲織,有些啼笑皆非:“是你啊,抱歉抱歉,我小侄子,給你添麻煩了。”

    “方醫生?”

    方簡把小孩兒拉過來,跟她解釋:“聽說秦董醒了,跟硯北見麵,我怕萬一有什麽話會刺激到硯北,不放心就幹脆來醫院守著,底下那些人認識我,就放我上來了,隻是這小屁孩今天沒人看,我本來帶他過來是想請護士幫個忙,沒想到他,”

    話音未落,他就芒刺在背,扭過臉正撞上秦硯北的目光,嚇了一跳:“硯北你出來了,沒事吧。”

    秦硯北沒回答,擰眉掃了眼哭哭啼啼的小孩兒:“把孩子領走,別纏著她。”

    雲織直覺他情緒不對,對小孩兒好像抗拒到厭惡,她上前兩步握住他手,一摸才發現涼得過分,於是用雙手把他包住,想用自己體溫給他暖過來。

    秦硯北低頭看她,把她往懷裏帶,扣著她腰。

    力道太大,她腰間有些疼,沒有掙紮,安慰地撫了撫他繃直的背。

    秦硯北哄著雲織先下樓回車裏等他,等電梯下行,他才看向方簡,低聲問:“我的病,是不是徹底沒有辦法了。”

    方簡見他嚴肅,也正經起來,沉默一會兒說:“藥物確實不起什麽作用了,不過要說辦法,也不是完全沒有,MECT你還沒做過,這個我們以前就達成過共識,沒到最走投無路,你自殺可能性太大的時候,絕對不碰。”

    “你也知道,MECT是電休克療法,屬於比較極端的治療方式了,處理不好,或者承受能力不夠,容易造成腦損傷,記憶也會受影響,雖說英國那邊針對這個有突破,但你的頭腦太重要,生產線上那萬眾目睹的大飛機還等著你最後收尾,你不能涉險。”

    “再說了,有雲織在,你的狀態應該可以穩住,再說這不就快訂婚了嗎?”

    “如果訂婚還不夠,就抓緊結婚,等徹底安定下來,你就更能好轉了。”

    秦硯北站在窗口滲進的日光裏,全身卻像結滿冰棱。

    織織還不愛他。

    甚至還不知道,他至今奢想著她會願意嫁給他,沒有取消訂婚。

    她很可能已經聽見了秦江川的那些話,明白跟他結婚意味著什麽,她是喜歡小孩兒的,而他,這輩子也許都不配讓她有一個健康的孩子。

    會遺傳的精神病人。

    他居然是到今天,才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

    如果……織織肯要他,他在婚後一定能盡力康複,像個正常人活著,如果她接受不了,他就去做MECT,把所有能試的都用這副身體試完,哪怕再好轉一點,他也不想讓她那麽失望。

    秦硯北下樓回到車裏,雲織拉著他問:“下午還要忙嗎,我今天學校沒什麽事了,可以回家,”

    她急著說完,才後知後覺地有點臉紅,覺得自己這也太暗示了,又輕輕改口:“回家去畫海報。”

    秦硯北喉結動了動,把她攬到腿上抱緊。

    “我晚上回去。”

    她還這麽主動地親近他,是不是代表不在意秦江川的話。

    秦硯北不敢深想,他隻知道,下午要去取重新定製的訂婚戒指,晚上到家,他想問她,可不可以不取消那場訂婚。

    南山院不是家。

    他做夢,都想讓她給他一個真正的家。

    雲織回懷城這麽多天,沒怎麽在南山院好好待過,今天一回來,忍不住樓上樓下跑了好幾圈,最後停在她跟秦硯北的臥室中間,糾結到底晚上應該怎麽睡。

    雖說前些天都是同房,但畢竟情況特殊,秦硯北忙得根本不能睡整晚,都是陪陪她就走了。

    今天晚上,是真正意義上回家以後的第一次過夜。

    雲織也不想,但滿腦子都是唐遙那些□□裏麵的片段,描寫實在太細致,還掛著秦硯北和雲織的名,她覺得自己已經要壞掉了。

    晚上秦硯北回家之前,雲織緊張地翻遍衣櫃,把現有的家居服都試過一遍,哪個都看著不太好,最後小心翼翼穿上一件昨晚唐遙硬塞給她的,性感純欲款。

    唐遙網購的,全新沒拆過,直接給了她。

    雲織深吸氣,忐忑地走到鏡子前,看著裏麵映出的人,黑發紅唇,膚白腿長,因為家居裙的剪裁,襯得腰極細胸很大,比她正常的胸圍size看起來要大上一碼。

    她紅著臉,越看越羞恥,白淨腳尖蜷起,最後還是頂不住,決定脫下來換上普通款。

    然而家居裙是背後拉鏈的款式,拉上去還好,等她想脫,拉鏈頭卻卡住,怎麽也弄不開。

    雲織有點心急了,額角沁出汗,低頭抬著手臂,拚命往下拉,心思全在裙子上,根本沒注意到樓下有人回來,徑直上樓,靠近她半掩的房門。

    “織織。”

    等聽到最熟悉的那道嗓音時,雲織赫然發現秦硯北已經到了門外,門板正在被他控製,徐徐往裏推。

    雲織臉頰當場充血,想阻止已經晚了,秦硯北推門進來,一眼看到臥室裏的情景。

    床的側麵靠牆放著一塊大號穿衣鏡,女孩子這會兒正半跪在床邊上,努力側過身,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抓著頸後的拉鏈頭。

    裙子很短,堪堪蓋住腿根,奶油白的絲緞料子,極貼身地勾勒出線條輪廓,長發都繞在一邊,完整露著纖秀細膩的脊背,指尖因為用力,已經泛出大片嫣紅。

    他闖入的一刻,她耳朵頸側,肩膀胸口,都湧起血色。

    雲織來不及考慮該不該解釋,身體已經不自覺緊繃起來,他的存在感太強,隻是站在門口,視線凝在她身上,就如同扔下火星,到處點燃。

    雲織窘迫得說話都不夠連貫,盡量鎮定:“我……我就是,試一試,唐遙昨天送我的……結果拉鏈拉不開了,我沒想到你會提前回來……”

    啊啊啊這話欲蓋彌彰啊!

    要是不想穿的話,怎麽會一個人偷偷躲在房間裏試!

    這不是越描越黑嗎,明擺著是有心思想穿給他來著!

    她清純大學生的人設在男朋友麵前萬一保不住怎麽辦啊啊啊啊!

    他會不會覺得她太不矜持!

    雲織滿腦子亂糟糟,趕忙把手鬆開,想去找個外衣披上,把這件不正經的小裙子遮一遮,身體卻突然僵住,感覺到男人靠近。

    她幹涸地咽了咽,轉頭要看秦硯北,秦硯北抓著肩把她轉過去,手指捏住那枚拉鏈頭。

    他指尖的皮膚若有若無碰到她脊柱。

    雲織手一緊,好像有細小電流從那裏竄起,到處蔓延。

    天已經黑了,她窗簾拉了一大半,開著床邊的落地燈,算不上多亮,因為身後那道強勢荷爾蒙的存在,平添上讓她呼吸加快的旖旎。

    秦硯北向下一用力,卡住布料的拉鏈就嘩的打開。

    後背有些涼意,雲織怔了怔,突然反應過來,心跳直接飆到頂點。

    因為家居裙很貼身,且有胸墊,她試的時候就……沒穿內衣。

    現在拉鏈敞開,還很滑,他一動,拉鏈頭就幾乎掉到底,接近腰的位置。

    布料也軟,自然地朝兩邊攤開,她整個脊背,甚至側麵隱隱露出的圓潤邊緣,都清晰出現在暖黃的燈光下。

    雲織頭要炸了,眼前彈幕一樣飛速閃現□□片段,一個比一個更過激,刺著她的神經。

    秦硯北沒有動,停在她身後,溫熱吐息緩緩俯下來:“織織,讓我出去嗎。”

    雲織耳朵滴血,不經意側過頭,看到鏡子裏的畫麵。

    一身嚴整正裝的男人身高腿長,俯身在她身後,雙手撐在床上,眼簾微垂,看不出神色,忽然抬起一隻手,把她的拉鏈重新往上拉。

    速度極慢。

    與其說是讓她穿好,不如說在引誘她突破底線。

    而且,他耳朵竟然也是紅的。

    雲織閉了閉眼,壯著膽子往後靠了靠。

    並不是……想讓他走。

    她卻沒想到,一個輕到不能再輕的允許動作,就讓身後的人打開閘門。

    拉鏈沒有再往上,就停在她的腰窩,熱燙的吻隨即落在她後頸上,沿著骨節一寸寸向下。

    雲織的視線還凝固在鏡子上,親眼看著裙子的肩帶從兩邊滑落,前麵的起伏線條暴露在空氣裏的一刻,她緊張得閉起眼。

    吻很重,觸摸很輕,異常珍愛。

    雲織用力抓著裙子,微微發抖,感受著有什麽在不受控製地改變形狀。

    大尺度段落在眼前一幕幕刷過,完了,前戲,這是不是叫前戲!

    雲織咬住的齒間溢出一點聲音,慌張地去抓他手腕:“好,好了……”

    秦硯北手停住,拇指輕緩劃過櫻桃色,他伏在她身後,沉鬱灼熱的目光盯著鏡子裏衣服淩亂的兩個人,低頭咬住她肩膀。

    “織織……”

    “我會上癮。”

    作者有話說:

    一副盡在掌握模樣的太子其實耳朵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