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川瀾      更新:2022-07-21 15:00      字數:3384
  第30章

    雲織回家後, 隻開了臥室的燈,客廳玄關這裏全靠著小陽台外麵的月光和煙花照明,現在連走廊的聲控燈也沒有了,她視野裏隻剩下大片的昏黑。

    秦硯北身上有外麵的寒氣, 夾雜著落雪被體溫慢慢融化的冷冽感, 在靠過來的時候, 鋪天蓋地把她籠罩。

    雲織視覺消失,聽覺和觸覺都成倍敏感,那些屬於另一個人的,不再平靜的心跳和呼吸聲就被無限放大, 近在咫尺敲擊著感官。

    她反應有些亂了,雙手要去推, 卻被秦硯北的臂彎緊緊禁錮住。

    他像是在擁抱,也像是站不穩借力, 如同把她當做無垠海麵上唯一的浮島, 想用盡力氣抓在自己手裏。

    雲織稍微轉過臉,皮膚就能碰到秦硯北的頭發, 他脊背伏低, 額頭抵在她肩膀上,短發並沒有想象中硬, 反而有些柔軟地戳刺她臉頰。

    “秦硯北,你起來,”雲織嗓子發緊,掙紮不動,推不開, 因為平常脾氣太好, 導致原本想怒喊出來的聲音都不是很大, “我還不到九十斤,我根本撐不住你!”

    他身高超過一八五,站直了壓得人簡直抬不起頭,這麽挨著她,她快倒了。

    秦硯北一手環著雲織的背,一手攬在她腰上,無意識地不斷加重,把人擁在懷裏,放任自己被她的氣息淹沒。

    在抱住她之前,他勉強還能忍,裝作若無其事,以為能控製住行為和情緒的流向,但真到了觸碰她的一刻,他才意識到什麽都沒用了。

    就算再不想承認,事實也清楚地擺在眼前。

    分開這麽多天,他想她。

    想到在病情發作的此時此刻,恨不能把她吞下去,強迫她對他心軟,還和以前一樣在意他。

    但看雲織的狀態,倒像是沒把他放心裏!她可以生氣,等他主動來哄都沒問題,他接受。

    可為什麽在彼此抱這麽緊的時候,她也能冷靜到毫無起伏,是不是搬出南山院她心就野了,除了最開始為他難過兩天,後麵根本就沒想過他?!

    秦硯北頰邊線條收緊,啞聲重複:“我說了,我站不住。”

    雲織把散亂的心緒盡快收拾好,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局。

    秦硯北打的針可能是失效了,現在的疼估計比平常要嚴重得多,他應該是真的站不住。

    雲織已經意識到,他現在心理狀況不太穩定,可能病情又在發作了,光講道理沒用,而且他力量碾壓,強行抵抗隻會起反作用。

    她努力把秦硯北扶起來,往旁邊小沙發上帶,打算讓他坐下,但秦硯北完全不按她設想的來,在沙發邊突然拽住她手腕,扯著她一起往後倒。

    他跌靠在沙發背上,而雲織失去平衡,緊跟著摔在他身上。

    ……這人太硬了。

    旖旎的氣氛還來不及有,這個長度隻有一米八,還沒超過太子爺身高的小沙發就發出異樣的咯吱聲,好像裏麵的木頭框架受不住衝擊,要斷了。

    雲織手心勉力撐著秦硯北的胸口,難免有那麽點尷尬。

    秦硯北的動作也凝固住,撫著她後腦,半強迫地往他頸窩間壓了壓:“雲織,你就不能舍得買點好東西?離家出走去住四五百的酒店,租了房子又買這種家具,是我讓你差錢了?”

    雲織閉著眼捋順呼吸。

    他說,他才是寵物,說她半途而廢,以及每個字裏行間中難以言明的親昵感,都在昭示著,似乎有些東西偏離了她的預想。

    雲織仗著秦硯北在自己身下,比較容易脫身,於是抓住他沒那麽警惕的時候,果斷從他腿上站起來,跟他拉開一點距離,打開燈。

    秦硯北雙臂還保持著摟她的姿勢,就那麽懸了空,緩緩垂下,手指攥緊。

    十平米左右的小客廳,因為有他的存在,顯得格外逼仄擁擠。

    雲織輕輕吸氣:“秦先生,你到底什麽意思,我該說的都說過了,不信你不懂,你在秦家走廊裏說過的話,我也聽得很清楚,那些不是假的。”

    秦硯北坐下後,西裝褲被帶著略略向上,隱約露出腳踝處的殷紅針孔,上麵還凝著一點幹涸的血跡。

    雲織看見了,皺了皺眉,沒說話。

    秦硯北抬頭看她:“我承認,那些話我說得太過了,但是雲織,你敢確定,你從最開始,對我就沒有任何目的嗎?”

    雲織本能地要回答,話要出口又頓住。

    她當然有目的,就是報恩,讓他康複,讓他身體和心理的病都能好起來。

    雲織說:“負麵的目的從來沒有,正麵的目的是報答,照顧你,希望你好。”

    秦硯北點頭,他現在精神狀況很不穩定,極力維持著表麵上的正常,自動篩選著雲織說出的這些字眼,輕易得到結論。

    她的目的就是他。

    雖然她是秦震的眼線,但來他身邊後,她從未做過任何對他不利的事,一心撲在他身上,所謂心機手段,也都是用在戀愛裏,拿來換取他的關注和感情,為了實現暗戀他多年的夙願,無傷大雅。

    那些話,是他太傷人了。

    秦硯北盯著她的眼睛,想找到裏麵隱藏的愛意,沉沉說:“那天秦震口中的寵物,是他存心的,我對他說的話,也是為了專門給他聽,不是事實,秦震的為人和性格,你不也了解麽。”

    雲織不理解,她怎麽可能了解秦四叔,但她不想追究細節,想來那些“存心”和“專門”,都涉及家族鬥爭,看似在說她,其實跟她沒什麽關係,甚至她也沒有問,那事實到底是怎樣。

    秦硯北死死注視著她的反應,但並沒有找到預想中的波動,隻有心死似的安靜。

    他喉間像有細細的刀刃在反複劃著,問她:“雲織,你就不想知道事實麽?”

    雲織身上穿著奶白色的家居服,長發很乖地垂在胸前,瞳色溫淺,沒有任何攻擊性,但就是那種毛絨小兔裏異常堅韌的筋骨,讓伸手來觸摸的人疼痛流血。

    “知不知道,沒什麽區別了。”

    她搖頭。

    “秦先生,我已經從之前的莽撞裏醒過來,意識到我不自量力的報恩其實是給你帶來困擾,實際幫不上什麽忙,還總在享受你的資源,不管你究竟怎麽想的,我都不會第二次去做那種事了。”

    那種事。

    醒過來。

    秦硯北眼底難以克製地燒起熱意。

    那麽深的愛,能隨便就改麽,她是傷了多大的心,才會態度這麽決絕。

    雲織睫毛壓低,擋住眼瞳,認真說:“謝謝你今天專程來找我,告訴我這些話,聽到你不是那麽看我的,我很高興,至少那段去打擾你的日子,不算是一文不值。”

    她與他隻有幾步的距離,卻像是隨手畫下銀河界限,還是那麽溫和柔順的態度,但內容跟以前的親密天壤之別:“電梯應該已經修好了,要不我給鄭阿姨,或者方醫生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這邊陪你回去好好休息,很晚了,我也要睡了。”

    雲織沉默了一下,又說:“秦先生,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她轉回身,想去門口櫃子那裏拿手機,才走出一步,就乍然聽到身後的沙發傳來響動。

    男人固執地站起身,沉悶呼吸隱隱顛簸著,再也無法保持鎮定,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向她。

    雲織心口一窒,在回過頭看他的那個瞬間,被他從身後勒住腰身,他堅硬手臂向內勾,讓她嚴絲合縫壓在自己劇烈跳動的胸前。

    他垂下頭,像初次在她麵前發作的時候那樣,低低喘著,咬住她白皙的頸側。

    雲織又疼又癢,止不住發抖,他還變本加厲,比之前更脫軌地貪溺噬吮。

    “……秦硯北!”

    秦硯北手背上筋絡緊繃,享受一般,聽她終於又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那句最客氣的秦先生。

    他在這間狹窄的客廳裏咬著她,明明行為放肆,聲音卻依然磁沉疏冷,如同在做著最清醒的事。

    “雲織,事實是什麽,你必須聽。”

    “你不是一廂情願,沒有不自量力,是我,我已經回不了頭了,我需要你。”

    “從你走到現在,我的病就沒好過,我自己清楚,沒有哪一刻是正常的。”

    “你走了幾天,我就有幾天晚上沒睡過,南山院的人都已經譴走了,我不想別人出現時候的聲音,讓我誤以為是你回來。”

    “你在溫室裏種的菜我每天都有澆水,現在長得很好,有些已經可以吃了,你再不去看看,它們可能就要不認識你了。”

    “你的畫板我收拾過,沒畫完的那副我替你補了幾筆,顏料已經不滿了,我又買了幾箱放在你房間,你去挑挑顏色。”

    他還是聽不到雲織的任何答複,手臂忍不住更狠重地向裏收攏,困著懷裏隨時會消失的人,灼熱唇齒從她脖頸移到窄窄肩膀上,肆無忌憚刮起戰栗。

    “……雲織,你是不是想讓我求你。”

    他低冷地咬字,有些慣常的狂妄囂張混在聲線裏,好像下一秒就要嘲諷雲織在異想天開。

    然而事實上,是他自己生生地把這些傲倨折斷,攤開在生氣女友的麵前。

    “隻要你肯跟我回家,像從前那樣對我。”

    “那我來求。”

    “求你別走。”

    作者有話說:

    太子:你這一輩子,有沒有為愛人低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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