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關上車門，扯過安全帶，抬頭瞬間，無意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後座的言歡，她還跟他打了聲招呼。

  “嗨。”

  他怔住，眨了眨眼睛，吸了口氣，驀地回頭，“你你你……”

  表情要多震驚有多震驚。

  言歡看他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覺得很好笑。而陸景釧已經看向她，語氣沉穩：“不下去？”

  這是要趕她走了？

  言歡微揚下巴，輕嗤一笑：“我們不是順路嗎？”

  她倒是很理直氣壯，剛剛那副慫樣完全不見蹤跡了。

  “不熟，下車。”

  “何先生……”

  “誰告訴你我姓何？”

  陸景釧皺眉，橫了她一眼。

  明顯不耐煩了，言歡噤聲，聳了聳肩。

  她又不知道他姓什麽。

  江臨圍觀這一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見男人臉色沉沉，沒忘記調侃：“我就去趟洗手間，你就帶了個這麽漂亮的女人回來，嗨呀，豔福不淺啊！”

  他打趣完，興趣盎然的問：“嗨美女，你叫什麽名字？”

  言歡眼睛一眨，湊近身旁的男人，故意放慢語速：“言歡，妖言惑眾的言，鬱鬱寡歡的歡，記得了嗎？”

  陰陽怪調。

  江臨挑眉，覺得這個女人很有意思，而她和陸景釧之間，更有意思。

  見好就收。

  言歡也不跟他貧了，推開車門下去，站在外麵貓著腰對陸景釧說：“謝謝你今晚幫我解圍，以後有機會一定答謝。”

  說完，砰一聲關上車門，車子在她麵前疾馳而去。

  很快混入車流不見蹤影，言歡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了。

  ——

  直到後視鏡裏看不到女人的身影，江臨才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繃唇咕噥：“差點認錯人了……”

  後座，男人閉目養神，周身散發暗涼的氣息。

  慢慢地，車窗外浮光掠影，夜色漸深。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大約五年前，陸辛顏在外麵闖了禍被拘留，他下了飛機就去派出所保釋。

  那天晚上鵬城的風有些涼。

  他剛走進大門，就看到雞犬不寧的派出所內，有個女孩坐在角落的長凳上，雙手被金屬手銬鎖著，麵色蒼白的盯著他的方向。

  她應該是在等什麽重要的人，所以看到進來的人是他，眼底那猝然閃過的光芒很快泯滅，化作灰燼。

  那雙眼睛。

  他記了很多年，和方之安很像。

  江臨開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問道：“她是誰啊？”

  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女人敢這麽肆無忌憚的調戲陸景釧，真是有意思。

  後麵，陸景釧眼也沒睜開，薄削的唇吐出兩個字：“言歡。”

  江臨白了一眼：“我不是問她的名字，我是問你怎麽會認識她……”他停頓了下，繃唇：“還有，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那雙眼睛。

  陸景釧默了下，突然想起了女人下車前那個誌在必得的眼神。

  他緩緩看向窗外，“那又如何？”

  這四個字，如果延長一點來解釋的話，就是那又如何，他並不在乎的意思。

  他不在乎的，是那個女人的身份，還是那雙眼睛？